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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对书生的调查

    冯段二人没有异议,跟着杨炎灱出城回家。

    两日后,三人来到了杨镇,来到家门口,父亲还在药铺,母亲依旧坐在家中,一边做活,一边憧憬未来的好时光,神采奕扬。

    穆氏一见儿子站在面前,惊掉了下巴,抱怨道:“怎么回来了?也不先带信打个招呼——这二位一定是书院的好友,快进屋说话。”

    三人进屋,穆氏还在唠叨:“你父亲今日又与我生气,人道是我脾气不好,但是他却是个老顽固,我一直背黑锅……”转身回头见三人表情凝重怪异,眨了两下眼睛,问道:“你们几个孩子,今天怎么感觉有事?”

    冯段二人看看穆氏,又看看杨炎灱,不说话。

    穆氏总有些精明,看看自己儿子,儿子心虚低头一言不发。自己生的,多少有些了解,儿子一有事情不好说就这个样子。她是个急性子,一拍儿子脑袋骂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装作一副拉不出屎的样子。”

    杨炎灱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在母亲面前。

    穆氏吓了一跳,动作越大事情越大,这小子在外面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是和人打架了,还是借钱还不起了?

    杨炎灱还是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穆氏摊坐在凳子上,没想到这老实本分的儿子不是打架借钱,是杀人了。

    此时哭都来不及了,穆氏两眼望天,盯着堂屋中的神龛,把祖宗骂了一遍,儿子比族中谁都聪明,怎么就不保佑?

    杨依贵回来见到此状,也不敢问,见穆氏一把掌一巴掌在儿子身上拍,有些心疼,才忍不住问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听见杨依贵“大不了”三个字说出来,穆氏开口骂了一通,边哭边把事情说了一遍。

    杨依贵大惊,又在屋里转了几圈,嘴中念道:“完了,完了,完了。”

    “你这个当爹的就不想点办法?”

    冯何生才说道:“大伯,刚才杨大哥没有说完。办法倒是有,已经想好了。”说完又小声如此这般把刘书行的计划说了一遍,“今天杨大哥带着我们是来辞行的。”

    穆氏问儿子:“难道只能如此了?”

    “暂时想不到其他法子。母亲不用过于担心,此去有段兄照顾,一切尚好。”杨炎灱安慰母亲说道。

    穆氏将信将疑看着段乾林,说道:“此话当真?那就有劳段公子照顾,我这儿子老实没经过事情,外面容易吃亏。”

    段乾林话少,只能点头称是。

    穆氏又突然拍打杨炎灱,哭道:“你个不孝子,我和你爹辛苦一辈子供你读书,你都中了举人,为何还要去做那些无聊之事。你那师父,你那些朋友,难道就比我们,比你媳妇儿还重要?”

    杨炎灱无力解释:“娘,我知道错了。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如此。”

    “那魏家姑娘怎么办?就这么算了?我们家怎么对得起别人?真是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杨炎灱不语,又是叹气。

    穆氏哭得累了,振作了一下,站起来说道:“事到如今,多说无益,想不到你官做不成,郎中也做不成,那算命的说你要做将军,真是胡扯。如今却去干了押镖,听说这个差事不好做,你这细皮嫩肉的,怎么能受得了?既然你们已经安排妥当,我们这两个老朽也起不到作用,我也不留你们,就此去罢,越快越好。”

    这老娘雷厉风行,办事果断。

    杨炎灱对双亲磕完头,起身说:“男儿志在四方,父亲母亲不必担心,以后我定多带些信回来。”又凑近给父母交代,不久官府定会派人来认人,你们只需如此这般……

    穆氏何杨依贵点头,塞了些盘缠。三人才行礼匆匆而去,未见他人。

    夕阳之下,双亲望着儿子远去,没了眼泪。读书两年,此去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儿子?

    ……

    那夜一把火,烧了几个人,众人散去,白云滔一干人回家找了些借口,各自离去。其他人回到城中,都是战战兢兢,时刻关注着各方面信息。

    连续几日,都没有动静,因为那山平日里确实少有人走动。

    终于等到一天,才有一个人鬼使神差的上山砍柴,中间几天都又下了一场大雨。这农夫并没有发现山洞,只觉得这里数目茂密,自己去砍些柴回家点火烧饭,没有人发现,也没有人怪罪。

    转来转去,转到一处,发现一大片山火痕迹,若是自然之火,怎么又有一大片树木集中?

    心里有些慌,人总有一丝天生的警觉感,然而强大的好奇心驱使他要前去一探究竟。四下安静,好像也过去了许久,他缓步走向那一大片灰烬,才看得清楚,这哪里是些草木灰烬,几个被火烧得黢黑的尸体胡乱躺着!他不敢再仔细去看这些人的面孔,只大叫几声,连滚带爬下山入城报官。

    衙门当差一听报案者叙述,知道事情重大,不敢怠慢,骂道:“娘的,又有不少事情做了。”赶紧上报。

    县衙本没几个人,除了写字办公的人,上上下下差不多全部出动,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山上,拉了警戒线,还是引来不少来看热闹的百姓。

    百姓们远远看着,不敢靠近,害怕晚上回去做噩梦。

    办案人员上次陆老五的事情都没有弄清楚,现在又来这么多人的命案,虽然大案件最后都要交到刑部负责,但是平日里跑腿调查写案卷还不都是自己,上头不过皱着眉头发号施令。谁不想过点轻松太平日子?只是近年个个地方都是如此,匪盗日益猖獗,俸禄好几年不涨,朝廷也一直说没钱,真是苦不堪言。

    总共七具尸体,已被烧得面目全非,剩了一些未烧尽的衣物何现场的刀棒。按照过往经验,在现场如不能发现什么有用的蛛丝马迹,首先是要确认死者的身份,然后再调查死者的周遭关系,他最近干了些什么事情……

    认人的消息发布出去,当日就有人来认尸,是在城西开当铺兼放贷款的蒋老板。

    蒋老爷子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到自己儿子了。

    蒋宗余自从离开书院,一直料理家中事务,在他看来其实干得不错,只是在城中偶听得一些闲言碎语,心中并不在意。

    如今天下不怎么太平,挣钱哪有不被人骂的,年轻人做事冲动偏执一些是很平常的事,自己老了,过去那一套不见得有用。

    只是他始终还是不了解自己儿子,直到数日没有见到蒋宗余,差人去刀疤处打听,刀疤也道有多日未见蒋少爷。

    寻而未得,又听说城外山上发现了几具无名尸,才有些慌了。

    他被人带着来到殓尸房,捂着鼻子,当然存了一丝侥幸心理。

    那七名死者虽然被烧得面目全非,却有两名很明显,身上剩下未烧尽的衣服和其他人不同。

    蒋老爷子不用看脸,一眼就看到其中一名死者,衣服是平常儿子喜欢穿的一套。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还是一步一步走到那名死者面前,被人解开了遮布,死者的脸早已经变了形。蒋老爷强忍住翻江倒海的胃,仔细再看,那五官面貌虽和自己的儿子有几分相似,但侥幸心理始终让自己谨慎一些不敢承认。

    他突然又想起什么,叫人扒开死者剩下不多的碎衣服,肚子上除了刀口,一块大黑痣虽然被火烤过,却清晰可辨。

    仅存的侥幸也被击碎,转身吐了一口,就晕了过去。

    待他醒来,已在床上,一家人围坐床边,蒋宗余母亲早把眼泪哭干,其余的人都默不作声。

    心中叹道:“这不孝子平时里胡作非为,到底是得罪了谁?把命也丢了。”回想了蒋宗余近几年的所作所为,所有人都怀疑了一遍,确实理不出什么头绪。

    白发人送黑发人,世上最悲凉的事不过如此,不管儿子过去做过些什么,总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不能就这样白白死了。

    只怪自己平日里贪图安逸,疏于对儿子的管理,竟然连他最近和那些人往来,干了些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以往和他们联系最多的什么十三鹰也斩钉截铁的说有多日未见。

    这真是一个难办的事情。

    想来想去只有去账房查账,看家中钱财的支出去了哪里,却一无所获。好多大笔的支出都记在蒋宗余个人头上,至于他怎么用的每人知道,那小子一定是利用这些钱建了自己的小金库。气得蒋老爷子请了好几个账房先生回家。

    刑部里的人接收案子后,派人来蒋府好多次,把一切能问的仔仔细细问了个遍。

    蒋老爷子也暗中花了些银子,希望对方上心早些能破案。对方收了银子,也说以自己的专业手段,让老爷不必过于操心。

    还有几名死者未确实身份,城中倒是来了几个人认尸,最后都没有确认。

    刑部的人只能先从蒋宗余作手,挨个怀疑挨个排查,十三鹰当然是被调查首选,不过十三鹰当日分了好处又是参与者,又害过陆老五,互相之间早就窜了口供,根本调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当然和蒋宗余过去有过节的刘书行也在怀疑之列,但是那过节都是书院的成年旧事,如今刘书行都是举人,完全没有谋害蒋宗余的动机。

    兜兜转转终于调查到了杨炎灱头上,书院里有人只道是杨炎灱在书院和蒋宗余有一些小过节,不过是收钱和反抗收钱的关系,和当年其他受欺负的学生并无两样,只是这个反抗的外乡人实力要强悍一些,听说学了不少武功。

    这一点倒是和别人有些不同,最关键的一点,这杨炎灱中举以后,没有在书院呆几天就不知去向。

    按理说考试以后回乡也算正常,只是他在书院的东西都没怎么收拾干净,就匆匆离去。

    当然,杨炎灱在书院内有婚约之事除了段乾林没有人知晓,毕竟读书期间,书院并不支持这样的事情。

    刑部立即差人去杨镇暗中调查,又化妆成书院学生寻杨炎灱,穆氏和杨依贵都一脸无知,说儿子在七台城并未返乡。

    于是杨炎灱的嫌疑大了,就等其他旁证出来下通缉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