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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按计划行事

    县衙本就人少,近年事多,当差压力颇大,前面许多案件未了,又出这么一档子事,捕快们忙得不可开交。

    刘书行他爹最近脾气非常不好,全因公事忙的。在这城里,干捕快可不只是简单的抓人入牢那么简单,还要协助破案,干护卫,逼供,调节等一系列事,所谓地方万精油是也。

    难道还让县太爷把这些事情做完,事情越多,权力越大,从中的猫腻就越多,要不然这刘家也过不上比平常百姓好出不少的日子。

    刘书行考完试回到家后一直无所事事,等着亲爹给自己安排差事。刘老爷人到中年,体力渐衰,公务繁忙,每次回家看到碗都懒得洗的儿子就生气,怎么给家里的弟弟妹妹作榜样?

    今日回来,见他还在床上躺着,骂道:“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懒鬼。”

    刘书行被骂,才斜躺了起来,一眼懵,心想这老爷子今天一定是遇到不顺,回来找他出气,小声说:“父亲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还早?我都在这城中转了几圈了。”刘老爷没好气地说。

    “哦。这七台这么点大,出了这等大事,确实要忙一阵子了。父亲保重身体,等过了这几天风头就轻松了。”

    “你知道个屁。”

    “哪次不是这样?这种案子,我是知道的,能破案的很少。”刘书行打了个哈欠,好像还没有睡醒。

    老爷子看到儿子要死不活的样子,想以后做事哪里像个样子。他突然想起什么,说道:“那日来找你问话那人私下给我说了,那蒋家死鬼过去和你有些矛盾,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问题,你不用害怕。”

    “呵呵,我有什么担心的,他那是咎由自取,死了倒好,免得祸害人。”

    “不要乱说!”虽然家里没有别人,老爷子也不许儿子乱说话。

    “你们这些年轻人,少有眼光,什么都不懂。”老爷子停了一下,想了想,还是继续说道:“以后交友需要谨慎,不要什么人都掏心挖肺。头些日子,你叫我帮忙留意的杨炎灱好像就不是个好人。”

    刘书行一听杨炎灱三个字,腾地站了起来,老爷子见他这般反应,只道是他听了好友的名字,反应有些过激。

    刘书行问道:“他?父亲怎么这么说?”

    “其他我不便多说,这朋友以后你不能再交,他一现身,就要被捕。”老爷子说。

    刘书行想了一下,又半躺下,看着屋顶慢条斯理说道:“他怎么能现身?他八成都死了。”

    “嗯?为何这样说?”刘老爷子仿佛在儿子平缓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怪异。

    “我猜的。不是听说还有几个死人没有找到身份么?其中有一个可能就是他。”

    刘老爷子歪头想了一下,确实不能排除有这种可能。杨炎灱是外地书生,如果有何不测,七台城中自然没有人认领。看了看儿子,说道:“小子挺有些想法。”

    过了一天,刘老爷子始终会想起儿子随口说的话,心里不安,回家还是忍不住对儿子说:“依你所说,杨炎灱如是已经和蒋宗余一起死了,何不你去认认?”

    刘书行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父亲,过了这么多日,让我去那阴晦的地方,我可不干。”

    “看你那样子,以后迟早还不是要干这些事情,有甚好怕的?”刘老爷子骂道。

    刘书行捂着嘴巴鼻子和父亲来到殓尸房,看了两眼,指着其中一具说道:“这件衣服我认得,就是杨炎灱常穿的。”说完唉声叹气一番,说了些想不到你我朋友一场这么快就走了,下辈子再做朋友这些话。

    “当真?你这么一说,我可要回去禀报了。”刘老爷子有些怀疑。

    “我认得是,不过总需别人亲眷来认。”

    两日后穆氏和杨依贵急冲冲的来到殓尸房,因为尸体不能长久保存,再没人来认,只能拿去处理掉了。至于是怎么处理的,据说是义庄这些地方,但义庄哪里装得下那么多无名死尸,到底最后去了何处,鬼才知道。

    两人一来到殓尸房,穆氏问道:“是哪个?”待人一指,穆氏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道:“我的儿啊,我送你来读书,怎么就这样被奸人所害,你爹和你娘就你这么一个娃,以后怎么办啊?”

    又一把抱住刘老爷子的腿喊道:“青天大老爷一定要为我们作主啊!”甚至两眼一翻,就要晕厥过去。

    刘老爷子被抱腿也抱习惯了,并不挣脱,问道:“看清楚了没有?”

    穆氏喘过了气,站起来拉起遮布,下意识捂住嘴巴,上下看了几眼,苦道:“是了,是了。”指着那句尸体身上一道疤,“这疤是我那小子小时候爬破跌下来划伤……哎呀,我可怜的儿啊。”

    杨依贵把穆氏拉起来,说道:“你我命这般苦,活着也没有意思,不如我们一同去了。”

    刘老爷子劝道:“既然认了,还是先把你家公子带回好生安葬。”

    穆氏才道:“对哦。”差使杨依贵去城里找操办丧事的店家把“儿子”运回去。

    回去后还是办了一场比较好的丧事,毕竟这个人的死和杨炎灱有关,多少给自己买份安心。只是没有立碑,儿子远在他方,如在家乡立一块碑,太不吉利。

    七人找到两个身份,案情却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刘老爷子又被上头指着东跑西跑,回家又对刘书行抱怨道:“你那朋友真是害人,人是找到了,却对案情没有一点帮助。他们是怎么死的?是被谁烧的?唉,真是不让人过安身日子。”

    刘书行说道:“我说父亲不如不管这事,省得操心劳累。”

    “你这说的什么话?职责所在,上头叫你做事,怎么能推辞?”刘老爷子骂道。

    “那杨炎灱有个师父叫李大宝,是城中一个老江湖,人称七太保,父亲有没有听过。”刘书行问。

    老爷子想了一下,说道:“倒是听过一些,咱们衙门当差的,和那些人不熟……你又知道一些什么?”他才反应过来,发觉身边这儿子好像知道一些事。

    刘书行接着说:“以前和杨炎灱在一块的时候,我常听他说起李大宝,好像是他师父,不过听说这人好久没有出现过了。”

    “那么你想说什么?”

    “嗯,此事就有些蹊跷了,那李大宝恰在这个时候失踪,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事情。”

    “那你怎么知道李大宝不在七台的?我每日办案都还未知。”

    刘书行觉得父亲看自己的眼神不对,不敢对视,说:“这……我在七台多年,城中多少认识一些江湖人士,道听途说……”

    还没等话说完,一记耳光迎来,随着啪的声响,刘书行熟练地跪在地上。老爷子咬牙指着刘书行骂道:“说,你有多少事情隐瞒我?”

    “隐瞒?我没有事情隐瞒父亲。”

    “还不说老实话,杨炎灱你知道死了,现在又知道他那什么师父,我倒不信你坐在家里能知道那么多事情,少装什么神算子。不如实道来,小心我今天打断你的腿!”

    刘书行看了下屋外,确定父亲弟弟妹妹没有在听,才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说这回摊上大事了。“那日我被杨炎灱叫去山上,说有两箱子宝贝给我看,孩儿无心便一道去了,不料那两箱子东西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批赃物,结果蒋宗余和杨炎灱两边的人因为分赃不均大打出手,两人早有恩怨互相不服,先是杨炎灱杀了蒋宗余,后杨炎灱又被蒋宗余找来的刀客所杀,互相互有死伤,只剩下那李大宝。幸好我聪明,在他们打斗的时候,摸了一些东西,先跑了回来。李大宝见我先跑入了城,有些顾忌,不敢动手,便将剩下的东西一并带走了。”

    刘老爷听了,胸口起伏,骂道:“你拿了那些东西?”

    “嗯。”

    “这事还有其他人知道不?”

    “这我倒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因为我当日和杨炎灱一同出城时并没有回避,沿路都有人看见。”

    又是一记耳光,“我道你平时聪明万分的样子,这回怎么这么糊涂,你拿了那钱,便是赃物,是共犯,要是被刑部调查出来,脱不了干系。那东西现在何处?”

    刘书行才起身将那日分得的东西拿了出来。

    “就这些?”

    “私下卖了一些。”

    “你……”老爷子指着刘书行,气得说不出话来。

    刘书行又说:“我只道多结识一些江湖豪杰,日后有利于以后前途,没想到江湖险恶,就这样被人坑了。父亲这次要想办法帮我,不然我才考过试,就出这事,毁了名声,前程尽毁啊。”

    “你还好意思说,我千托人万托人,冒着罢官坐牢的风险,让你中了举人,你却这样让人不安心。你说现在我能如何帮你?”

    刘书行嬉皮笑脸道:“父亲要帮我,还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老爷子斜了这个小狐狸一眼,说道:“少来这套。”

    “这对父亲来说不难。李大宝已经跑了,列为通缉没有问题,其他事情都不要提,自然没有人知道我的事情,就算定了案,也结不了案,从古到今悬案,冤假错案数不胜数,也不是父亲一力可以改变。”刘书行摸准了老爷子的脾气,才敢这么大胆说话,当然这刘老爷子干这些事不是生手,为了自己儿子嘴上不说,私底下做事更不会推辞。

    实干家都是这样的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