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救赎（下）
暴雨将咖啡端给乔哲寅。这味道他已经很久没有闻过，他抿了一口，久违的浓郁和苦香遍布呼吸。乔哲寅刚得知她也是地球人，本来想表现出见到老乡的欣喜，但是看着暴雨那张冷冰冰的脸，还是收住了。
待他喝了一口，暴雨才缓缓开口。
“你认识菲尔德吗？菲尔德·瓦伦？”
“你是说？主教大人？我在电视上看过。”乔哲寅将咖啡杯放在雕花的木质杯垫上。
“没错。菲尔德是塞普洛斯的主教，没办法，我欠他个人情，他拜托我帮他一个忙，他要我和你谈谈。”
乔哲寅点了点头：“谈什么？”
“你也是地球人，我先看看你知道多少吧。关于人类宇宙探索史，你了解些什么？”暴雨话语稳重且带着冷酷，语气就像一位面试官。
“嗯……”乔哲寅想了想，直视着暴雨的眼睛说，“人类原本一直在地球生活繁衍，文明几乎发展到了尽头。大概一千年前，嗯，我记得书上写的是公元2078年。随着科技发展，人类研究出了虫洞技术，能够瞬间抵达几亿光年外的其他星系。人类各国开始了探索和外星移民，在不同的星球建立新的家园。于是，人类的文明开始分化，在新的殖民地发展出了新的文明和语言，经过许多复杂的演变之后，逐渐形成了一个殖民星球由一种文明引领的趋势。当然，也不是所有都这样，比如沙河星的潮汐文明就和汉密尔沃基文明就常年战争。嗯……我逃来格林前历史课都有认真听。”
暴雨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你对格林文明了解多少？”
“不算多。我知道格林人信仰圣树伊瑟拉，据说它就在塞普洛斯的城中心。圣树还能用来占卜预言什么的……”
“差不多。不过我得告诉你一件事，这次伊瑟拉选择了你。”
“啊？”
“圣树伊瑟拉不仅是信仰，它确实能提供准确的预言。它是有意识的，而且这种意识，高于人类。”
“高于人类……那种……高智慧生命体？”
“是，据我们所知，伊瑟拉是一种生命体。”暴雨点了点头，“这座城市的每一片花草树木都是伊瑟拉的一部分，就连水管系统也是顺着它原本的脉络搭建。只有人类，是这片森林里多余的部分，不过好在，我们和伊瑟拉相处得很好，我们找到了有效的沟通方式。伊瑟拉的神谕来自于光波，格林人的祖先花了很长时间破译光波中的密码，直到如今，都还在研究当中。伊瑟拉无数次预知到了自然灾害的发生，星象的变化，甚至，还会干涉人类的活动。”
“人类的活动？怎么干涉？”
“在大概两百年前吧。一位新的主教刚刚被选举上任。没想到当天，全城停水，所有树干突然干涸。不久后科学家们破译出了伊瑟拉的神谕，得出了一段DNA，正属于新上任的主教。为了研究清楚这一切，祭司们成立调查小组开始调查主教。最后发现，这位主教其实犯下了多条重罪。而就在他被捕当天，全城的供水就又恢复了。”
“什么重罪？”
“他伤害过十几名儿童……在他家里发现了骸骨……”
“嘶……”乔哲寅倒吸一口凉气，同时也为神秘的伊瑟拉感到敬畏不已。这些知识，是他在监狱纪录片里看不到的。
“像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当然现在流行的阴谋论是，根本没有什么伊瑟拉，是格林政府的骗局什么的。我就不跟你辩驳了，你自己判断吧。对了——你听过神赐这一说法吗？”
“好像……电视里看过。伊瑟拉会选中一些人赐予神力，这个难道也是真的？”乔哲寅眼睛一亮，惊喜道，“难道我得到了神赐？”
暴雨撇了撇嘴表示无语：“降下神赐后伊瑟拉会发出共鸣和召唤。你有感受到吗？”
乔哲寅尴尬地假笑：“没有……”
“我才是得到神赐那个。”暴雨又撇了撇嘴。乔哲寅分不清这句话里面有没有带着些炫耀。
“你？”
“怎么，不行吗？”
“没有没有……”
“神赐几十年才会出现一个。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选中我这个地球人，如果是我有什么异常还可以算是偶然……”暴雨长长的睫毛扇动了几下，“但是现在的情况，我们也搞不明白。”
“什么情况？”乔哲寅越听越糊涂。
“神谕里出现了五个人的DNA，都是地球人。你，还有我，都是其中之一。”
“哈？”还没来得及把刚才听完的消化，新的状况就又一次冲击了乔哲寅的大脑。
“随之还有一个坐标，指向地球南美洲的某处。神谕有很长一段，我们只能译出部分，目前可以确定的的一点是——伊瑟拉希望我们五个人去一趟地球这个坐标。”
“去南美洲？”乔哲寅感到莫名其妙，“这个没必要去吧，太夸张了，有我们五个的名字也不代表非要我们去……”
“伊瑟拉从不出错。但是近年来却发出了很多匪夷所思的神谕，甚至还把神赐给了我这个地球人。历史上从来没有过这类事情，所以必须提高警惕。还有，神谕传递的信息是全格林最优秀的语言学家，神学家和历史学家共同研究证实的结果，有严谨的理论推导过程，出错率低于0.01%”
“好吧。可惜我在坐牢，我帮不了你。”乔哲寅摊开双手表示无奈。
“只要你走完这趟，不仅可以出狱，还能直接入籍格林，此外，教会将会给你五万宇宙币的奖励，替你解决住处和工作，替你支付你下半辈子在格林的社保。菲尔德主教亲口说的。”
乔哲寅内心狂喜，一想到不用继续打扫下水道，不用再吃监狱的“蔬菜沙拉”就兴奋。能出狱，入籍，以后还不用交社保。这条件不管真假，对于一个阶下囚来说完全没有抵抗力。
“成交！”
暴雨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这小子还真是容易满足啊，我可是讨价还价了很久，最后收了五百千克粒子合金才松口，这些少说也值个五十万。
“那你现在跟我到菲尔德那里交差。”
“我现在就可以走了吗？不用登记什么的吗？”
“怎么，舍不得？”暴雨眉毛一抬。
乔哲寅连忙摆手：“现在，立刻，马上，走。”
在格林，停机场一般修建在树冠处，赛普洛斯监狱也不例外。停机场一共三层，框架式结构，都沿着枝干搭建，设计巧妙美观，浑然天成。沿着修葺整齐的停机位，暴雨在一处停下。她的飞行器是小巧的内舱型，外部低矮的流线型设计能够降低风阻，唯一的缺点是只有一前一后两个座位，后面的座位还特挤。很明显，这飞行器的主人买它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会有乘客。
“后座有点脏，没人坐过，自己拿那边的抹布擦一下。”
“哦……”
飞行器一阵轰鸣，然后缓缓升空。舱内狭窄的空间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乔哲寅说不上来，但总觉得那是暴雨头发的香味。路上，窗外的奇花异草目不暇接，乔哲寅新奇地四处张望。过了一会，乔哲寅意识到自己或许该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的沉默。
“‘暴雨’，就是你的本名吗？”他问。
“不是。”
“那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
“因为我以前的名字，我已经不记得了。”暴雨的声音依旧冷冷的。
待他喝了一口，暴雨才缓缓开口。
“你认识菲尔德吗？菲尔德·瓦伦？”
“你是说？主教大人？我在电视上看过。”乔哲寅将咖啡杯放在雕花的木质杯垫上。
“没错。菲尔德是塞普洛斯的主教，没办法，我欠他个人情，他拜托我帮他一个忙，他要我和你谈谈。”
乔哲寅点了点头：“谈什么？”
“你也是地球人，我先看看你知道多少吧。关于人类宇宙探索史，你了解些什么？”暴雨话语稳重且带着冷酷，语气就像一位面试官。
“嗯……”乔哲寅想了想，直视着暴雨的眼睛说，“人类原本一直在地球生活繁衍，文明几乎发展到了尽头。大概一千年前，嗯，我记得书上写的是公元2078年。随着科技发展，人类研究出了虫洞技术，能够瞬间抵达几亿光年外的其他星系。人类各国开始了探索和外星移民，在不同的星球建立新的家园。于是，人类的文明开始分化，在新的殖民地发展出了新的文明和语言，经过许多复杂的演变之后，逐渐形成了一个殖民星球由一种文明引领的趋势。当然，也不是所有都这样，比如沙河星的潮汐文明就和汉密尔沃基文明就常年战争。嗯……我逃来格林前历史课都有认真听。”
暴雨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你对格林文明了解多少？”
“不算多。我知道格林人信仰圣树伊瑟拉，据说它就在塞普洛斯的城中心。圣树还能用来占卜预言什么的……”
“差不多。不过我得告诉你一件事，这次伊瑟拉选择了你。”
“啊？”
“圣树伊瑟拉不仅是信仰，它确实能提供准确的预言。它是有意识的，而且这种意识，高于人类。”
“高于人类……那种……高智慧生命体？”
“是，据我们所知，伊瑟拉是一种生命体。”暴雨点了点头，“这座城市的每一片花草树木都是伊瑟拉的一部分，就连水管系统也是顺着它原本的脉络搭建。只有人类，是这片森林里多余的部分，不过好在，我们和伊瑟拉相处得很好，我们找到了有效的沟通方式。伊瑟拉的神谕来自于光波，格林人的祖先花了很长时间破译光波中的密码，直到如今，都还在研究当中。伊瑟拉无数次预知到了自然灾害的发生，星象的变化，甚至，还会干涉人类的活动。”
“人类的活动？怎么干涉？”
“在大概两百年前吧。一位新的主教刚刚被选举上任。没想到当天，全城停水，所有树干突然干涸。不久后科学家们破译出了伊瑟拉的神谕，得出了一段DNA，正属于新上任的主教。为了研究清楚这一切，祭司们成立调查小组开始调查主教。最后发现，这位主教其实犯下了多条重罪。而就在他被捕当天，全城的供水就又恢复了。”
“什么重罪？”
“他伤害过十几名儿童……在他家里发现了骸骨……”
“嘶……”乔哲寅倒吸一口凉气，同时也为神秘的伊瑟拉感到敬畏不已。这些知识，是他在监狱纪录片里看不到的。
“像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当然现在流行的阴谋论是，根本没有什么伊瑟拉，是格林政府的骗局什么的。我就不跟你辩驳了，你自己判断吧。对了——你听过神赐这一说法吗？”
“好像……电视里看过。伊瑟拉会选中一些人赐予神力，这个难道也是真的？”乔哲寅眼睛一亮，惊喜道，“难道我得到了神赐？”
暴雨撇了撇嘴表示无语：“降下神赐后伊瑟拉会发出共鸣和召唤。你有感受到吗？”
乔哲寅尴尬地假笑：“没有……”
“我才是得到神赐那个。”暴雨又撇了撇嘴。乔哲寅分不清这句话里面有没有带着些炫耀。
“你？”
“怎么，不行吗？”
“没有没有……”
“神赐几十年才会出现一个。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选中我这个地球人，如果是我有什么异常还可以算是偶然……”暴雨长长的睫毛扇动了几下，“但是现在的情况，我们也搞不明白。”
“什么情况？”乔哲寅越听越糊涂。
“神谕里出现了五个人的DNA，都是地球人。你，还有我，都是其中之一。”
“哈？”还没来得及把刚才听完的消化，新的状况就又一次冲击了乔哲寅的大脑。
“随之还有一个坐标，指向地球南美洲的某处。神谕有很长一段，我们只能译出部分，目前可以确定的的一点是——伊瑟拉希望我们五个人去一趟地球这个坐标。”
“去南美洲？”乔哲寅感到莫名其妙，“这个没必要去吧，太夸张了，有我们五个的名字也不代表非要我们去……”
“伊瑟拉从不出错。但是近年来却发出了很多匪夷所思的神谕，甚至还把神赐给了我这个地球人。历史上从来没有过这类事情，所以必须提高警惕。还有，神谕传递的信息是全格林最优秀的语言学家，神学家和历史学家共同研究证实的结果，有严谨的理论推导过程，出错率低于0.01%”
“好吧。可惜我在坐牢，我帮不了你。”乔哲寅摊开双手表示无奈。
“只要你走完这趟，不仅可以出狱，还能直接入籍格林，此外，教会将会给你五万宇宙币的奖励，替你解决住处和工作，替你支付你下半辈子在格林的社保。菲尔德主教亲口说的。”
乔哲寅内心狂喜，一想到不用继续打扫下水道，不用再吃监狱的“蔬菜沙拉”就兴奋。能出狱，入籍，以后还不用交社保。这条件不管真假，对于一个阶下囚来说完全没有抵抗力。
“成交！”
暴雨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这小子还真是容易满足啊，我可是讨价还价了很久，最后收了五百千克粒子合金才松口，这些少说也值个五十万。
“那你现在跟我到菲尔德那里交差。”
“我现在就可以走了吗？不用登记什么的吗？”
“怎么，舍不得？”暴雨眉毛一抬。
乔哲寅连忙摆手：“现在，立刻，马上，走。”
在格林，停机场一般修建在树冠处，赛普洛斯监狱也不例外。停机场一共三层，框架式结构，都沿着枝干搭建，设计巧妙美观，浑然天成。沿着修葺整齐的停机位，暴雨在一处停下。她的飞行器是小巧的内舱型，外部低矮的流线型设计能够降低风阻，唯一的缺点是只有一前一后两个座位，后面的座位还特挤。很明显，这飞行器的主人买它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会有乘客。
“后座有点脏，没人坐过，自己拿那边的抹布擦一下。”
“哦……”
飞行器一阵轰鸣，然后缓缓升空。舱内狭窄的空间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乔哲寅说不上来，但总觉得那是暴雨头发的香味。路上，窗外的奇花异草目不暇接，乔哲寅新奇地四处张望。过了一会，乔哲寅意识到自己或许该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的沉默。
“‘暴雨’，就是你的本名吗？”他问。
“不是。”
“那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
“因为我以前的名字，我已经不记得了。”暴雨的声音依旧冷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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