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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薛冬生的父亲原来也是原川县工商银行的副行长,在他19岁那年,父亲退休,他便接班到这家银行工作。家庭条件好,从小衣食无忧,父母对他很是宠爱,从小就教育他要好好学习,追求进步,不能懈怠。在父母的教育下,他学习成绩良好,高中毕业后参加过一次高考,和高考分数线只差了3分。他那时已经参加了工作,银行也不错,就是考上大学,将来毕业不也要面临就业吗?他就没有再去复读。

    上班后,父亲托关系,让他在省里参加近半年的专业培训,又经过几年的实践煅练,进步得很快,25岁,已经是信贷管理部的副经理,令同事们艳羡。在30岁那一年,他又荣升为公司业务部的经理。今年35岁,行里这时又要提拔一个副行长、一个党委成员兼综合办主任两个职位,薛冬生也是考核的对象。

    可两个位置却有四个人争,他排序是第三名。第一名是杨明阳,在单位资格老、威信高,应该没有问题;第二名的汪涛,是华东金融大学的大学生,这在金融系统是一流的大学,全市这样的大学生也不多,分到行里,基本和薛冬生同升迁,进步得也很快,可以说是德才兼备,很得领导和同志们的赏识,在内部来说,计财科比公司管理部还更重要。所以,方方面面来看,按照正常排序的话,汪涛可是他进步途中一座不好逾越的高山。

    后来,薛冬生的父亲通过关系找到了市行,市行的一个领导说,市行考核后的初步意见,也是按县里的排序提拔,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市行的意见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变动,等到下一次吧。

    难道就这样算了?等到下一次?谁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呀!到下一次还有机会吗?这时,领导角色的诱惑渐渐在他的思想里膨胀起来。他想:只要能进领导班子,就是先当综合办主任主任也行呀,然后慢慢就会过渡成副行长,有权——可以批更多的款,可以给更多的人办事......;有势——围绕自己的人会更多,可以得到别人的尊重,可以结识更多的领导层面的人......;有名——这是一种社会标签,在县城这个生存环境和政治圈,官场都知道我,这是一种潜在的软价值......;有利——可以得到更多的钱物......。于是,他不甘心,绝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现在看来,前一阵子他真是戴着放大镜在看副行长的位置,忽视了那么多比副行长更珍贵的东西。即使不当副行长,这样一直干下去不是也挺好的吗?可他却因争副行长什么也没有了——包括自己的生命——他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他怎么也想不出什么好的主意,想到市里活动吧,市里已有意见,重新推翻考核基本没有可能,省里也没有很硬的关系。一度曾想:算了吧,命中没有勿强求。可在工作的闲暇,在醒来的深夜,一天中的很多时间他都会想到它——这个可恶的‘副行长’象一个魔鬼,令薛冬生无计可逃。

    11月中旬的一天下午,他在翻阅一本杂志时,看到了这样一个报道:周明县公安局侦破了一起盗窃案,窃贼是一个惯偷,作了不少案,其中,在一家竟然偷了现金近五万元,查后发现是周明县的一个副县长家。因数额大,公安上便把这起案情给县里的主要领导作了汇报,主要领导也不敢隐瞒,如实上报。后经市检察院查处,这位副县长被免职获刑。他连看了几遍,感到启发很大,灵机一动,就产生了这种想法——盗窃汪涛的宿舍——但愿能偷出一些非议之财——让汪涛受到严查。这样,这两个领导职位中的其中一个就归他了。

    尽管有了这个想法,可他内心却百不愿意,小偷这个名声也是他非常憎恶的。是啊,一个国家工作人员,中层领导,还是共产党员,怎么能这样子去作?一段时间以来他跨不过心理的这道坎。

    可当行长的欲望却像毒蛇一样在蚕食着他的心灵,使他不能平静和安宁,当副行长的种种好处------权、势、名、利又不停的在向他招手,令其寝食难安,不能自己。

    过了思想这一关,他就积极地开始准备了,买了帽子、球鞋、手套等,在购买球鞋时,他去了两个地方,城关供销社和县城西边一家鞋店。他平时穿的是44码,却有意购买了一双43的、一双42的。他对汪涛的室内和门的情况进行了观察,发现他的办公室门缝较大。在时间上,他知道单位的人事调整是到12月底,所以便把作案时间选在了12月上旬。

    12月2号深夜1点多,他穿好新买的球鞋,先到洗水间,为了让人知道是外来的‘贼’,先跳出窗外,又跳进来,然后,捂好脸,套好手套,上楼来到汪涛的办公室门口,用他原来拍的一个B超片的一部分,捅开了门,撬开了抽屉,拿走了抽屉里全部的钱,事后数了数是8500元。完成了自己由生以来的第一案。

    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又让他作了第二起案。

    他的分管行长叫姜红霞,平时,薛冬生就看不惯她的傲慢和颐指气使,对下级动则训斥。12月4号下午,她把薛冬生叫到办公室,她上午到市行开了全年的工作汇报会。薛冬生刚走进她的办公室,她就把汇报稿扔到地上,指着薛冬生大声叫嚷:“全年汇报的内容,竟有两项工作都没有写上,受到市领导批评,让我丢尽了面子,你是干什么吃的?......”这严厉的训斥深深的刺激了他。

    回到办公室,薛冬生怒不可遏,他决心要争到这个副行长的位置,突然灵机一动,把姜红霞列入到了他第二次行窃的计划中。这样,顺利的话,如果搞掉汪涛可以按序成为第二名,搞不掉汪涛若搞掉姜红霞就多了一个副行长的名额,更何况还有把两个人都搞掉的可能,这样,我晋升的把握性就更大。即使什么也偷不到,也是对姜红霞的报复,以消心头之火。

    在5号下午快下班时,薛冬生以工作不细致,作检查为由,来到姜红霞的办公室。姜红霞正好在里间,听到是薛冬生的声音就让他先坐,他乘机抽开了姜红霞办公室外间的窗户插销。

    当晚深夜2点左右,薛冬生蒙面跳入姜红霞的办公室,撬开了办公桌的一个抽屉,拿走了15000元钱。然后,又在里间的一个大柜里,看到一个手饰盒,把盒子撬开,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拿走了。

    可就在他感到顺舟顺水的时候,却出现了意外:作罢案,他从姜红霞的办公室窗户刚跳出来,准备向西回屋时,却猛的看到了姚红,吓得他魂飞魄散,姚红这时候在这里干啥?他来不及细想,慌忙折向东,从东边的楼梯下来,先藏到了洗水间,停有几分钟,听姚红慌乱的脚步声、上楼声、关门声后,感觉比较安静了,他才蹑手蹑足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悄悄地关上了门。

    回到屋,他难以成眠,一个重要的问题又摆在面前:姚红认出我了吗?他无论怎么想结果也只有一个:姚红认出了他!三年来一直在一个单位工作,在一个科室,每天都在一起,说话、动作彼此都很熟悉,要么姚红怎么不喊人呀,姚红看到他时很吃惊,一只手还捂着嘴巴。如果姚红看到的不是他,那姚红会高喊叫人的呀!你这姑娘这时候去做什么呀?这可怎么是好?这该怎么办?她会给别人说吗?她会报案吗?会去举报我吗?

    他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迷糊着了:天好像快亮了,听到室外一片熙攘声,隐约能听出是姚红的声音,想不到姚红起的这么早,还不到上班的时间,她就带着公安局的人,公安人员穿着警服,还有齐副行长、姜副行长还有汪涛,一起来到了他的屋,把他的作案工具,他偷的东西,都找了出来。姚红指着他对公安局的人说:他就是薛冬生!昨晚从姜行长的窗户跳出来的就是他!公安局两个巨人般的警察,一个人拧住他一条胳膊,用手铐把他铐了起来,他“哎呀”一声,翻身猛坐了起来------原来是一场噩梦,惊得他魂不附体、一身冷汗!

    他再也睡不着了,再也不敢睡了。唉!本来是想创造一个机会来实现一个梦想的,现在却又多了一个噩梦,早知如此,悔不当初呀!来不及了,只有面对现实了。姚红会念及友谊和情份隐瞒这件事吗?今天是周六,不知道她会不会向领导报告。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呀!

    周六过去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正常的像过去的每一天。行里的领导、公安局的人也都没有人问他,一切好像是风平浪静。是姚红念及三年的情谊,没有上报这件事?当时他内心真的还非常感谢姚红!甚至还略微带一丝感动------替他保守了秘密。

    薛冬生又在想:可这只是两天时间,以后呢?谁能保证她以后不说,这一辈子不说呢?她什么时间说了我什么时间就得遭殃,她实际上已经是捆绑在我身上的一颗定时炸弹了,遥控在她的手中,她什么时间不高兴了,什么时间想显示正义的强大力量了,我什么时间批评她了——就象姜副行长批评我一样。都可能成为她随时点按炸弹按纽的理由,会把我炸的粉碎——别说副行长干不成——就是部门经理也做不成——就连一个正常人也当不成,我会随着她的引爆,被炸得高高的飘到空中,飘到监狱和劳改场里去苟且偷生,直至飘到阴曹地府......。

    所以,从长远看,我必须拆除这颗定时炸弹,要不,我可是永无宁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