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婚夜
“你倒是有些胆气，”黑火说道，“说吧，你叫什么名字？你可是卧马岭的遗孤？”
那少年阴惨惨一笑，道：“那你可要听好了。小爷姓崔，名护，他日你若碰到厉鬼索命，不用想，那鬼一定名叫崔护！”
黑火仰天狂笑。笑罢，对崔护道：“小鬼，你就这么想死吗？还想来索我的命？那我就偏不让你死，我要把你关进水牢，让你和那些水里的毒虫去做伴，怎么样？”
崔护面色惨白，却是镇静异常地说道：“不过就是个死罢了，你以为我会怕吗？”
竹浣看出，这少年当真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对一个做好了准备要赴死的人来说，还有什么东西会令他害怕呢？竹浣在心中暗赞这少年有血性，有骨气，心中对他甚为怜惜。
黑火喝令左右将崔护带了下去。
虽经崔护一通闹，坏了这大喜的日子，扫了众人的兴致。好歹这婚礼也算是已走完了整个流程。只是，一对新人的新居被烧得面目全非了。
竹浣向黑火提议，不如暂且将新人移到摘星阁，待琴瑟和鸣馆修复好了再搬回去，好在琴瑟和鸣馆毁坏得并不严重，用不了多久就可恢复原貌。
黑火想了想，也只好如此了。
这一天，热热闹闹的，就这样过去了。
暮色降临，洞房花烛。
一对巨大的大红喜烛正在灼灼燃烧。新娘古雅蒙着盖头，端坐在床沿。侍女们用金盘捧来了合卺酒、摆上了子孙饺子、红枣、花生、桂圆等物后，便悄然退出了。新房里只留下竹漓和古雅两人。
竹漓望了一眼那蒙着盖头的新娘，面色阴郁。现在，他应该去将新娘的红盖头揭起来，然后两人饮合卺酒。可是，他却挪不开步子。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桌上有新沏的茶。他今日一天都闷闷不乐，这种坏心情让他想不起来吃，也想不起来喝。直到此时，他才觉得口中发苦，便自顾自倒了一杯茶，一口气灌了下去。
新娘子蒙着盖头坐得不耐烦。她虽然已经另喜欢上了别人，然而自从上次的弄巧成拙之后，她也就死了心，决定就这样吧。竹漓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夫婿。当初，竹漓初到雾林，她不是也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吗？
盖头质地厚密，古雅根本看不到竹漓在做些什么。后来听到他喝水、放茶杯的声音，便娇羞地唤了一声：“殿下！”
谁知道没有回应。
古雅侧耳听了一听，那人明明还在屋中，却为何不回答自己？心中便有了气，冷冷道：“殿下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等了半晌，那头总算有了回音，“不敢！”
古雅听那声音如此冷漠，心中越发生气和伤心。她忍了又忍，总算是忍住了要掀去盖头，与他理论一番的冲动。
新房里再次陷入了一场沉默。
只听“刷”的一声响，是古雅自己猛然掀掉了盖头。她看也不看竹漓，自己一翻身，拉开了床上的大红龙凤喜被，躺进了内侧。
竹漓仍坐着没动。他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似乎正专心致志地研究着这茶杯上的图案。
古雅面向内躺着，大眼睛里终于淌出了泪水。
又过了好一会儿，竹漓站起身来，自己抱了一床棉被放到一张湘妃竹榻上，躺了下来。又衣袖一挥，灭了烛火。新房里陷入一片黑暗，一片寂静。
躲在暗处的竹浣，见房中灯火熄灭，寂然一片，又侧耳听了听，这才放下一颗心来。她自然知道竹漓心中所想，因此担心这两人又会闹出什么动静来，所以一直悬着心。先平安过了这一夜再说吧。竹浣心中叹道。
这一夜真的是平安度过了。当然，除了被关在水牢里的崔护。
崔护被关进了一个铁笼子。然后这个铁笼被吊着放入了水中，崔护有半截身子都泡在了冰凉的水里。过了一会儿，崔护便感到有东西游近了他。那物吸附上他的腿，感觉如蚂蟥一般。他低头去看，水色比较浑，看不清那东西，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它的影子，有一条鱼那么大。紧接着，崔护感觉小腿上一阵刺痛，是那物咬了他一口。有洇红的血泛到水面上来了，那被咬的地方又痛又痒，崔护禁不住浑身都颤抖起来。他瞪着眼，咬牙切齿地诅咒着黑火不得好死。
一个喽罗听见了，骂道：“你还嘴硬！是不是被咬得很舒服啊？”说着又松动吊环，铁笼子登时又往下沉了一沉。现在，崔护的胸部以下，都泡在水里了。
喽罗冷笑一声，自去睡觉。他刚走，水牢里便传来崔护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与此同时，在雾林药香园旁的一间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没有安歇。他便是房青杉。此刻，他正在屋中背着手转圈圈。来陪和来伴双双坐在一条长椅上，两人都双手支头，随着房青杉转过来转过去的身影有节奏地晃动着。
房青杉突然停住脚步，哀叹一声道：“你们说，我该如何去见公主呢？我该怎么说呢？公主要是问我来的原因，我要怎么回答呢？”
他一连抛出几个问题，然后扭头看着他的两个小厮。
来陪说：“公子，您就照实说吧，就说是专门来找公主的。哦，再加上一句，是因为担心公主的安危。”
来伴斜来陪一眼，“玉叶公主需要咱们公子保护吗？你没看到，公主那么厉害？我看是咱们公子需要公主来担心他的安危呀！这么说不妥，显得太假。”
“得让公主知道我们公子的一颗真心啊！你想啊，我们一路从白衣国到清凉国，又到雾林，这几个月经历了多少生死啊，公主要知道我们所受的磨难，心中一定会非常感动。”来陪又道。
来伴道：“那不如，公子明天就去找公主，跟她说一说我们的经历？”来伴用问询的目光看着房青杉。
房青杉烦躁地晃了晃脑袋。依他这两天在雾林的见闻，他发现，在玉叶公主身旁，有两个男人明显都对公主有意。一个是雾林的主人黑火大王，一个是公主的师兄慕云兮。这两人可都是重量级的人物，他跟他们，根本就不在一个层级上嘛！他虽然曾经被竹家皇帝和皇后看上，可皇帝和皇后都已作古，他们说过的话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难道玉叶公主会在意从前那些并不确定的话吗？这几日，因竹漓殿下的婚事，公主十分忙碌，他不好去打扰。明天，他一定得去拜见了。不然，就太不像话了。见是必须见的，只是见了要说些什么呢？
房青杉头都转昏了，也不知道明天见了玉叶公主该怎么说。两个小厮疲倦得打起了呵欠。
来陪睡眼惺忪地道：“公子，先睡吧。明天见了公主，你不必说话，公主自然会问你的。”他本是一句敷衍之言，房青杉听了却是眼睛一亮。对呀，自己慌什么呢？公主见了他，必然要问他为何到这里来？那时他就照实说，是追随公主而来。其它的话也不必多说。公主何等聪明之人，就这一句话，便自然知他心意了。
房青杉兴奋地拍了一下来陪的肩头，把这小厮的瞌睡都惊跑了。
于是，房青杉安心上床歇息。
第二日天明，房青杉吃好了早饭，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谁知一推门，吓得他差点叫出声来。绝命姬正负着手站在他的门口呢。
房青杉恭恭敬敬地问候了绝命姬。
绝命姬看他浑身簇新的打扮，疑惑道：“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哪？”
房青杉解释，因还未拜见公主和两位殿下，今日特意去拜见。
绝命姬拿一个手指头点着房青杉道：“我说你这个人还真是迂，昨日玉叶公主忙了整整一天，今日还不歇一歇？你却巴巴地赶去叨扰人家，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呢？”
被她这一通说，房青杉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登时就泄了，不由站在门口发愣。
绝命姬见他那样儿，好笑道：“你且别去烦人家公主，不如——，我再跟你请教请教琵琶吧！”
房青杉无奈，只好回转来。
绝命姬走入屋中，大咧咧坐下，一条腿横搁在另一条腿上，吩咐来陪，“去，把你家公子的琵琶拿来。”
来陪赶紧去拿。一会儿，拿出一把上好的紫檀琵琶来。这把琵琶还是绝命姬交待呼鲁给房青杉送来的呢。
绝命姬抚着这紫檀琵琶，又抱在怀里拨了两下，琵琶发出清冽的声音，在屋子里回响，十分好听。绝命姬端详着这琵琶，道：“这雾林的好东西果真不少，随便拿一把琵琶出来，就是上上名品呀。”
房青杉问：“那你要学什么？”
绝命姬想了想，道：“那首《忆秦娥》我还不怎么会呢。不如，你再弹给我听听。”说着便把紫檀琵琶递给房青杉。
来陪和来伴赶紧一人搬一个小板凳，坐好，准备欣赏房青杉的精湛演奏。
反正也无事，房青杉便收敛心神，轻拨慢挑，细细弹来。
绝命姬坐在房青杉对面，一只手支着下巴，饶有兴味地听。听着听着，她的眼神迷离起来。不知怎的，她又想起了那幅被她拿走的美人弹琴图。
一曲终。绝命姬抚掌叫好。两个小厮自然也拼命鼓掌。
绝命姬问：“房青杉，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房青杉不自在地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绝命姬盯着他的眼，又问：“那，你的意中人在哪儿？白衣国吗？还是清凉国？”
房青杉道：“你还学不学琵琶的？要不学，我就叫他们收起来了。”说着作势要将琵琶交给来陪、来伴二人。
绝命姬忙阻拦，“好好好，不说这个了。我学还不行吗？”便接过琵琶来，弹了一句，问房青杉如何？房青杉便说该如何如何。两人真如师徒一般，绝命姬一句一句地弹，房青杉一句一句地指导——这个音弹弱了，那一段旋律节奏不对，有一个音没有弹出来等等，也不消细说。
绝命姬本是有琵琶基础的，经房青杉一点拨，数遍之后，这首《忆秦娥》已弹得是有模有样了。
绝命姬手臂微酸。房青杉便道：“你休息一下吧。”
绝命姬却嫣然一笑，道：“我还想再练练。待会儿，我就回蘑菇山了。我怕我一回去就给忘了，还是多练几遍吧。”
房青杉见她黑纱下的脸，隐约可见十分美好的笑容，忍不住道：“你在屋里也要蒙面么？”
琵琶声戛然而止。绝命姬笑容倏然逝去，本来微笑着的双眼又恢复了那种狠烈。房青杉顿时大悔自己多嘴了。
绝命姬霍然站起，放下琵琶，冷冷地看着房青杉，道：“别以为你到了雾林就安全了，我要拿你的小命，也就是手到擒来的事。”
房青杉低着头，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来陪和来伴眼见着绝命姬突然翻脸，也瞬间变成了两个不会动的泥人。
绝命姬说完，拂袖而去。
那少年阴惨惨一笑，道：“那你可要听好了。小爷姓崔，名护，他日你若碰到厉鬼索命，不用想，那鬼一定名叫崔护！”
黑火仰天狂笑。笑罢，对崔护道：“小鬼，你就这么想死吗？还想来索我的命？那我就偏不让你死，我要把你关进水牢，让你和那些水里的毒虫去做伴，怎么样？”
崔护面色惨白，却是镇静异常地说道：“不过就是个死罢了，你以为我会怕吗？”
竹浣看出，这少年当真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对一个做好了准备要赴死的人来说，还有什么东西会令他害怕呢？竹浣在心中暗赞这少年有血性，有骨气，心中对他甚为怜惜。
黑火喝令左右将崔护带了下去。
虽经崔护一通闹，坏了这大喜的日子，扫了众人的兴致。好歹这婚礼也算是已走完了整个流程。只是，一对新人的新居被烧得面目全非了。
竹浣向黑火提议，不如暂且将新人移到摘星阁，待琴瑟和鸣馆修复好了再搬回去，好在琴瑟和鸣馆毁坏得并不严重，用不了多久就可恢复原貌。
黑火想了想，也只好如此了。
这一天，热热闹闹的，就这样过去了。
暮色降临，洞房花烛。
一对巨大的大红喜烛正在灼灼燃烧。新娘古雅蒙着盖头，端坐在床沿。侍女们用金盘捧来了合卺酒、摆上了子孙饺子、红枣、花生、桂圆等物后，便悄然退出了。新房里只留下竹漓和古雅两人。
竹漓望了一眼那蒙着盖头的新娘，面色阴郁。现在，他应该去将新娘的红盖头揭起来，然后两人饮合卺酒。可是，他却挪不开步子。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桌上有新沏的茶。他今日一天都闷闷不乐，这种坏心情让他想不起来吃，也想不起来喝。直到此时，他才觉得口中发苦，便自顾自倒了一杯茶，一口气灌了下去。
新娘子蒙着盖头坐得不耐烦。她虽然已经另喜欢上了别人，然而自从上次的弄巧成拙之后，她也就死了心，决定就这样吧。竹漓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夫婿。当初，竹漓初到雾林，她不是也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吗？
盖头质地厚密，古雅根本看不到竹漓在做些什么。后来听到他喝水、放茶杯的声音，便娇羞地唤了一声：“殿下！”
谁知道没有回应。
古雅侧耳听了一听，那人明明还在屋中，却为何不回答自己？心中便有了气，冷冷道：“殿下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等了半晌，那头总算有了回音，“不敢！”
古雅听那声音如此冷漠，心中越发生气和伤心。她忍了又忍，总算是忍住了要掀去盖头，与他理论一番的冲动。
新房里再次陷入了一场沉默。
只听“刷”的一声响，是古雅自己猛然掀掉了盖头。她看也不看竹漓，自己一翻身，拉开了床上的大红龙凤喜被，躺进了内侧。
竹漓仍坐着没动。他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似乎正专心致志地研究着这茶杯上的图案。
古雅面向内躺着，大眼睛里终于淌出了泪水。
又过了好一会儿，竹漓站起身来，自己抱了一床棉被放到一张湘妃竹榻上，躺了下来。又衣袖一挥，灭了烛火。新房里陷入一片黑暗，一片寂静。
躲在暗处的竹浣，见房中灯火熄灭，寂然一片，又侧耳听了听，这才放下一颗心来。她自然知道竹漓心中所想，因此担心这两人又会闹出什么动静来，所以一直悬着心。先平安过了这一夜再说吧。竹浣心中叹道。
这一夜真的是平安度过了。当然，除了被关在水牢里的崔护。
崔护被关进了一个铁笼子。然后这个铁笼被吊着放入了水中，崔护有半截身子都泡在了冰凉的水里。过了一会儿，崔护便感到有东西游近了他。那物吸附上他的腿，感觉如蚂蟥一般。他低头去看，水色比较浑，看不清那东西，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它的影子，有一条鱼那么大。紧接着，崔护感觉小腿上一阵刺痛，是那物咬了他一口。有洇红的血泛到水面上来了，那被咬的地方又痛又痒，崔护禁不住浑身都颤抖起来。他瞪着眼，咬牙切齿地诅咒着黑火不得好死。
一个喽罗听见了，骂道：“你还嘴硬！是不是被咬得很舒服啊？”说着又松动吊环，铁笼子登时又往下沉了一沉。现在，崔护的胸部以下，都泡在水里了。
喽罗冷笑一声，自去睡觉。他刚走，水牢里便传来崔护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与此同时，在雾林药香园旁的一间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没有安歇。他便是房青杉。此刻，他正在屋中背着手转圈圈。来陪和来伴双双坐在一条长椅上，两人都双手支头，随着房青杉转过来转过去的身影有节奏地晃动着。
房青杉突然停住脚步，哀叹一声道：“你们说，我该如何去见公主呢？我该怎么说呢？公主要是问我来的原因，我要怎么回答呢？”
他一连抛出几个问题，然后扭头看着他的两个小厮。
来陪说：“公子，您就照实说吧，就说是专门来找公主的。哦，再加上一句，是因为担心公主的安危。”
来伴斜来陪一眼，“玉叶公主需要咱们公子保护吗？你没看到，公主那么厉害？我看是咱们公子需要公主来担心他的安危呀！这么说不妥，显得太假。”
“得让公主知道我们公子的一颗真心啊！你想啊，我们一路从白衣国到清凉国，又到雾林，这几个月经历了多少生死啊，公主要知道我们所受的磨难，心中一定会非常感动。”来陪又道。
来伴道：“那不如，公子明天就去找公主，跟她说一说我们的经历？”来伴用问询的目光看着房青杉。
房青杉烦躁地晃了晃脑袋。依他这两天在雾林的见闻，他发现，在玉叶公主身旁，有两个男人明显都对公主有意。一个是雾林的主人黑火大王，一个是公主的师兄慕云兮。这两人可都是重量级的人物，他跟他们，根本就不在一个层级上嘛！他虽然曾经被竹家皇帝和皇后看上，可皇帝和皇后都已作古，他们说过的话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难道玉叶公主会在意从前那些并不确定的话吗？这几日，因竹漓殿下的婚事，公主十分忙碌，他不好去打扰。明天，他一定得去拜见了。不然，就太不像话了。见是必须见的，只是见了要说些什么呢？
房青杉头都转昏了，也不知道明天见了玉叶公主该怎么说。两个小厮疲倦得打起了呵欠。
来陪睡眼惺忪地道：“公子，先睡吧。明天见了公主，你不必说话，公主自然会问你的。”他本是一句敷衍之言，房青杉听了却是眼睛一亮。对呀，自己慌什么呢？公主见了他，必然要问他为何到这里来？那时他就照实说，是追随公主而来。其它的话也不必多说。公主何等聪明之人，就这一句话，便自然知他心意了。
房青杉兴奋地拍了一下来陪的肩头，把这小厮的瞌睡都惊跑了。
于是，房青杉安心上床歇息。
第二日天明，房青杉吃好了早饭，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谁知一推门，吓得他差点叫出声来。绝命姬正负着手站在他的门口呢。
房青杉恭恭敬敬地问候了绝命姬。
绝命姬看他浑身簇新的打扮，疑惑道：“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哪？”
房青杉解释，因还未拜见公主和两位殿下，今日特意去拜见。
绝命姬拿一个手指头点着房青杉道：“我说你这个人还真是迂，昨日玉叶公主忙了整整一天，今日还不歇一歇？你却巴巴地赶去叨扰人家，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呢？”
被她这一通说，房青杉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登时就泄了，不由站在门口发愣。
绝命姬见他那样儿，好笑道：“你且别去烦人家公主，不如——，我再跟你请教请教琵琶吧！”
房青杉无奈，只好回转来。
绝命姬走入屋中，大咧咧坐下，一条腿横搁在另一条腿上，吩咐来陪，“去，把你家公子的琵琶拿来。”
来陪赶紧去拿。一会儿，拿出一把上好的紫檀琵琶来。这把琵琶还是绝命姬交待呼鲁给房青杉送来的呢。
绝命姬抚着这紫檀琵琶，又抱在怀里拨了两下，琵琶发出清冽的声音，在屋子里回响，十分好听。绝命姬端详着这琵琶，道：“这雾林的好东西果真不少，随便拿一把琵琶出来，就是上上名品呀。”
房青杉问：“那你要学什么？”
绝命姬想了想，道：“那首《忆秦娥》我还不怎么会呢。不如，你再弹给我听听。”说着便把紫檀琵琶递给房青杉。
来陪和来伴赶紧一人搬一个小板凳，坐好，准备欣赏房青杉的精湛演奏。
反正也无事，房青杉便收敛心神，轻拨慢挑，细细弹来。
绝命姬坐在房青杉对面，一只手支着下巴，饶有兴味地听。听着听着，她的眼神迷离起来。不知怎的，她又想起了那幅被她拿走的美人弹琴图。
一曲终。绝命姬抚掌叫好。两个小厮自然也拼命鼓掌。
绝命姬问：“房青杉，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房青杉不自在地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绝命姬盯着他的眼，又问：“那，你的意中人在哪儿？白衣国吗？还是清凉国？”
房青杉道：“你还学不学琵琶的？要不学，我就叫他们收起来了。”说着作势要将琵琶交给来陪、来伴二人。
绝命姬忙阻拦，“好好好，不说这个了。我学还不行吗？”便接过琵琶来，弹了一句，问房青杉如何？房青杉便说该如何如何。两人真如师徒一般，绝命姬一句一句地弹，房青杉一句一句地指导——这个音弹弱了，那一段旋律节奏不对，有一个音没有弹出来等等，也不消细说。
绝命姬本是有琵琶基础的，经房青杉一点拨，数遍之后，这首《忆秦娥》已弹得是有模有样了。
绝命姬手臂微酸。房青杉便道：“你休息一下吧。”
绝命姬却嫣然一笑，道：“我还想再练练。待会儿，我就回蘑菇山了。我怕我一回去就给忘了，还是多练几遍吧。”
房青杉见她黑纱下的脸，隐约可见十分美好的笑容，忍不住道：“你在屋里也要蒙面么？”
琵琶声戛然而止。绝命姬笑容倏然逝去，本来微笑着的双眼又恢复了那种狠烈。房青杉顿时大悔自己多嘴了。
绝命姬霍然站起，放下琵琶，冷冷地看着房青杉，道：“别以为你到了雾林就安全了，我要拿你的小命，也就是手到擒来的事。”
房青杉低着头，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来陪和来伴眼见着绝命姬突然翻脸，也瞬间变成了两个不会动的泥人。
绝命姬说完，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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