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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跟踪?

    来来往往的人都被一阵热火朝天的叫嚷声吸引,纷纷扎堆在街口,使得这本就纷扰喧嚷的菜市口更为混乱。

    胡满儿一路走来都还蛮顺畅,却在菜市口这里遇到了点小麻烦。她将跟前撒了一地的粟米和豆子捧了几捧,收拾干净,送还给主人时,只见周围已经聚满了密密匝匝看热闹的人。她急于找一个突破口,想要挤出围堵的人群,拐到她本该去的小西街。

    但胡满儿根本没有注意到,人群里,已经有另外的眼睛,正密切地看着她。

    等不到自己挤出去,就倏地被一只铁钳似的手拽到了人堆里。这只强劲有力的手把她生拉硬拽到更拥挤的地方,因为现场太过混乱,胡满儿都来不及挣扎叫喊,就在人群里挤得七荤八素,头昏眼花。

    等到眼前慢慢清明时,她就发现,这个拽着她东拐西拐乱跑的人竟是何朗…

    “你要干什么?”胡满儿惊魂未定,气鼓鼓地把他的手甩开,对他的无礼粗鲁很不满。

    何朗谨慎地朝后面看了看,又拉着她串进了附近的一条小巷里。此时,菜市口打翻一车绿豆和粟米的男人,还在和那个趁乱偷占便宜的女人吵架。而那不堪入耳的叫骂声,随着他们深入这条狭长幽暗的巷子而渐渐模糊。

    “跟我走。你后面,跟着个人!”何朗的声音比以往低沉,比在之前几次见他的时候沉稳严肃很多。

    胡满儿被他这句话说地一愣一愣地,觉得他在开玩笑。

    首先,他凭空出现在他面前,就已经让她猝不及防,如果他说有人跟踪她,嫌疑最大的那个人,不就是他自己?

    “别傻站着了!我先带你绕远点再说。”

    何朗压根不容她反驳,又拉着她跑到了另一条巷子里。他的力气极大,任胡满儿怎么挣扎,都挣不开。

    她跑地上气不接下气,心在胸口里狂跳,好像还真被何朗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感染,只是她不停地回头张望,也没发现半个人影跟过来,昏暗狭长而闷臭的巷子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你…你这样拉着我瞎跑些什么!”胡满儿乌黑的眼睛里透着嗔怒,让她整个人又增了一分平时不曾有的趣味。她盯着他扣在自己手腕的手,面上有些不悦。

    何朗叹了口气,把手慢慢松开,将头小心地探出去,确定没有人跟上来才对她说,“你一点也没察觉到吗?你被围在菜市口之前,就有个穿绿色短打的瘦高男人,跟了你一路。”

    跟踪?这个理由有些荒唐。胡满儿不相信,抬头瞅了他一眼,又背靠在墙上歇了口气说道,“别人跟没跟我不知道,倒是二公子,像是跟了我许久…”

    何朗听了她这一句,只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噎了回去。

    要说自己从太守府领了封赏后,偷闲来这里混点酒喝,到真的是机缘巧合地碰到她。只是看胡满儿当时眼睛红红的,落寞地走在街上,又怕陈妈妈也在附近,也就不好意思直接上前找她。

    何朗撇了撇嘴,觉得自己理亏,先跟她道了歉。

    “好吧,算我失礼在先。可方才,确实有个人在后面鬼鬼祟祟地跟着你!”

    何朗又郑重其事地跟她强调一遍,眉头一皱,心中对这件事有了许多疑虑。

    他担忧地对她说,“那个人行迹可疑,搞不好是个对你心怀不轨的地痞流氓,又或者…”

    “或者什么?”

    何朗想了想昨夜之事,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有些多虑,口里顿了顿才说道,“或者…就是有人,在监视你们的动向。”

    胡满儿心里咯噔一下,睁大眼睛盯着何朗,面色也沉了下来,意识到他不是在说笑。再加上昨夜张洪之事已在全城闹的满城风雨,让她的心里顿时感到不安。

    跟踪她事小,只是怕此事会与何肃有牵连…

    “你的意思是这薪野城里,有人在监视大人?”

    何朗点了点头,也不是特别地肯定。

    眼下,城中正处于排查通敌一案的风口上,黄成续既然不肯露出致命的破绽,断不会再因为这些事而暴露自己。而且哥哥身边有梁安,这些小动作,也不大可能在他眼前得手…

    何朗抚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回答她,“或许是吧,有些人心虚,总会露出马脚…”

    胡满儿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有些后怕,她小心地往回看了看来路,只想着自己接下来,要怎样去肉铺把那三斤脊骨带回来。

    她眼里透着焦虑,对何朗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回到街上,只是,我要怎么从这里绕到小西街那边?”

    “你去那儿干什么?”何朗问她

    “大人吩咐过,要到那边的杨记肉铺,带三斤脊骨回来。”

    何朗听到胡满儿要买脊骨,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自己的兄长做了州牧,本就让人出乎意料,可更惊讶的是,他一个封疆大吏,竟然抠门到了这个地步。

    何朗笑了笑,指着又闷又暗的巷子说道,“我可以带你从这儿绕出去,只是你,又要欠我一次情。”

    胡满儿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心里一阵触动。仔细想想,他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如今天这般,像是特地来为她解围的一样。

    胡满儿咬着嘴唇,脸上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公子想要什么…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小满绝不会推辞。”胡满儿不把他的话当玩笑,至诚至恳地道。

    何朗嗤笑一声,一边假意作思考的样子,一边对她说,“我答应过那些兄弟们,晚上做东,请他们喝酒吃饭。既然你说你不会推辞力所能及的事,那请你吃个饭,总没问题吧?”

    何朗并没想着要她报答什么,跟她慢慢熟络后,也不多顾忌,就脱口来了这么个邀请。可不想,她听到之后,面色更加为难,迟疑了半天,摇了摇头,没有答应他。

    “这…恐怕不合适。”

    她思虑重重地道,“眼下这薪野城中,若真的有别的耳目监视大人,我再这样冒冒失失地出门,岂不是又会招惹什么事端…”

    何朗看她私下里仍是有意无意地疏远自己,想来还是在为彼此的身份避嫌。再加上她句句话都以何肃为重,心里便略有不平。

    “怕什么,你我行事光明磊落,又有何惧?再者,这些小把戏,我可不放在眼里。”他咧嘴笑了笑,又颠了颠腰间鼓鼓囊囊的锦袋说,“如果那天没有你的指引,蔡桓也不可能得到那卷羊皮。怎么说,你也算有一份功劳,这些封赏的好处,我可做不到一人独吞!”

    胡满儿犹豫了一下,仍是垂着眼摇了摇头,本欲开口拒绝时,何朗就猛地将手虚掩在她的唇边。他嘴边不禁撇过一抹笑,心里又朦朦胧胧地升起第一次与她相见的感觉。

    一生之中,没有多少次这样的不期而遇和巧合,他相信,冥冥之中他和她缘分不浅,清者自清,又何必在意那些陈规缛节,去疏远一个自己真心想要亲近了解的人。

    他不再把话掖在心里,而是直接开口问她,“你不要这么快拒绝我,在成为……我嫂子之前,你就这么不愿意认我做个朋友,或者哥哥吗?”

    这话一说出口,两个人的心里都开始打鼓,胡满儿语塞,连带着何朗都开始有些尴尬。

    她不说话,抬头看着眼前人明朗的面容,特别是他期许满满的眼睛,仿佛有一种能驱散她心间阴霾的魔力。

    她眉头渐舒,心中一阵悸动,就连心口的沉郁也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仔细回想一番这几年的生活,好像每一天都困在繁重的家务琐事中,除了没有交到什么朋友,连幼时的玩伴都很少相聚…

    但凡那一夜相遇,不用匆匆别离,不用顾及此时尴尬的身份,两个年岁相近的人也许早已是朋友。明明活得落寞而被动,却愚昧得不自知,直到命中的缘分,终于眷顾自己时,却陷入了一个“顾此失彼”的怪圈…

    何朗不知道此时的她想些什么,但一想到她会是自己未来的嫂嫂,这番请求,以她的立场来看,确实有些不韪…

    他终归不忍眼前的人为难,意欲收回方才的话时。他便惊喜地发现,她的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和她脸颊上漾起的酒窝同时散发出一种温柔和欣喜,最终,朝自己拘谨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