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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造访太守府

    出了未阑院,何肃一直靠在马车里闭目修养,不发一言。

    梁安发现,何肃近来愈发容易疲累。从前在南郡时,即便是从早到晚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也从未在人前展露出疲态。毕竟思虑一宿,张洪之事足矣让他劳心费神。

    说起来,昨夜张洪通敌之事来的很突然,直到亲入这薪野城,他们才知其中变数颇多…

    如昨夜何肃所言,黄成续之前上报的关于这薪野城里的一切,恐怕都不足为信。还有这场为内水大捷而举办的庆典,也让梁安感觉很不对劲。

    “你有话要说?”

    马车里的一阵颠簸让何肃清醒,他看出对面梁安神色微变,旋即问他。

    梁安回了回神,不敢迟疑。

    “未阑院周围果然安插了眼线,方才,这些人已经盯上陈妈她们。”梁安心下担忧,又继续说道,“我恐怕…这些个暗哨迟早会注意到那间铺子。”

    梁安说完,看了看何肃,也不知他对此事如何作想。可单看他的神色,这个问题应还没有让他忧虑。

    “这里的人有心防着我们,迟早都会注意到这个人,我估计,我们收到他消息的最后的机会,只在这两日里…”

    按照之前的约定,这个人会把查到的相关消息,藏在羊脊髓里借机带到何肃那里,若是突发状况,他也可以应机力断,先他们一步行事。

    何肃历来行事谨慎,但是这次,他把重心都放在了内水对岸的战事上,对这次薪野之行没有做好足够的防备。

    说来,梁安心里大抵还是不信任何肃委派的这个人,到了这种时候,怎么能期许一个江湖盗匪打探的信息来消解迷惑?

    “那人…可是一个连本名都不愿透露的水匪,让他去打探黄成续的事情,能靠得住吗?”

    “你忘了,他落草为寇前,曾是京都禁军,他能视这薪野城防为无物,夜奔百里,亲自与我通信,能力自然非比寻常。”何肃顺手掀帘朝马车外望去,接着道,“再者,今日我还得仰仗梁叔的手艺帮我办件事。”

    这话让梁安不觉一愣。

    乍一听,到像是数落自己看轻了那江湖盗匪。可这手艺?难不成是说自己从军追随何父前,少时做过几年锁匠学徒,凭着熟稔的撬锁手艺,手上留着几件案底的事?

    这小子,什么时候连自己的老底儿都摸干净了,他可是从没向他提过这事,若说是他从自己父亲那听闻,就更不可能。以何将军的为人,断不会在旁人面前翻人旧账,揭人短处。

    “你这是何意?”我当年也是为了讨生活,如今断不会沾染那鸡鸣狗盗之事!”梁安不打自招,还有些气恼,虽心下甚虚,但口上还是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此事还请梁叔万万答应。”何肃毫不退让,亦是坚定地道。

    自从何父离世,梁安陪何肃历经种种风波,早已习惯了主仆在先,叔侄为次的相处模式。

    而他这一句梁叔,让梁安突然跳出了与何肃的臣属之别,不由得念及他与何父亲如兄弟的情谊,他可是早就把何勋的孩子视作了他的亲侄子。

    可尽管如此,何肃此时的身份依然时时提醒他,效忠辅佐何氏子孙,复兴何氏昔日荣光是他毕生使命。

    所以,他不能拒绝公子的任何命令,就像他忠心于何勋,永远服从将军的决断一样。

    “公子吩咐便是。”梁安正色揖礼答道。

    何肃点头,立即附耳布署,梁安领会,虽有不解,但也未动声色。他知晓,何肃要他如此,必然是有他的计较。

    话毕之时,车马停顿,薪野郡府上下官吏仆从俱是整装迎接州牧到来,何肃下马方才,已不见梁安身影,却发现率众官迎接自己的,并非是太守黄成续。

    “黄太守为何不在此处?”何肃问为首的那人。

    那人自荐为黄成续主簿,十分谦恭地道:“今日裴将军身体不适,我家大人放心不下,只得亲身侍奉,因此未能来迎接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你家大人前几日还来信说将军渐好,有将愈之势,怎么我今日一来,就身体不适了。”何肃笑道,迈步朝府中走去,接而面色一沉,转头对那主簿说:“莫不是嫌在下唐突到访,主人避而不见,是要叫我打道回府的意思。”

    何肃此番到访,确实是今晨临时起意,前脚才叫人去太守府通告,后脚他就乘车来了。他甚至没有着官服,此时旁人也未见到他带任何的侍从。但奈何他是一州长官,他一来,整个太首府仍是要遵制迎接的。

    众人知黄成续高傲自大,但不想他竟然未出来迎接,不知真是裴子义病重之故,还是他根本就没有把新任州牧放在眼里。

    众官开始面面相觑,皆是不知其中内情。

    “大人说笑了,黄太守让我在此恭候大人,也是让我引您前去探视将军的意思。非是我家大人不敬,只是将军今日病发猝然,大人忙于应对,这才未能抽身前来。”

    何肃并不看重黄成续有没有把他这个州牧放在眼里,但主簿话中对裴子义病情语焉不详,足以让何肃心中惴惴难安。

    然而他此次前来,得先吸引阖府注意,为梁安潜入后府打好掩护才行。若是直接前往后府裴子义处探视,而将这里的一干人等遣散,反而不好。固然他心中极为担心裴子义是否有性命之忧,也只好暂忍下心中的迫切。

    “将军他现状如何?”何肃没有要主簿引路在前的意思,而是开始探起主簿的口风。

    “这…黄大人说将军的身体状况亦是我军机密,小人不敢妄言扰乱军心,蜀中最好的医士与药物我等不敢吝啬,将军吉人天相,想必会大好的…”

    好一个让人难挑错处的回答。听闻这主簿之言,何肃心里已然预感到昨日黄成续所说的裴子义身体有大好之势,恐怕并非实情,这个黄成续,现在突然借侍奉裴子义之名有意回避,这会儿怕是在想着该怎么应付自己。

    但眼下,他还不能直奔后府裴子义宿处一探究竟,人多眼杂,对梁安不利,他得先帮他,将众官聚集在眼前。

    他微微蹙眉,黑眸一凝,当即便改口道。

    “你们大人倒是说的很对,内水战事正是到了关键时刻,凡事都须谨慎。昨夜本官就曾听陶参军说将军近日病情只是多有反复而已,我匆匆到访,竟一时给忘了。”何肃话峰一转,换了一副轻松的口吻道,“这样吧,郡守大人既还在裴将军处侍奉,也是替我分忧,我这样声势浩荡地去了,恐怕会打搅医官诊治,你不如先引我去别处等候,待到他那边事了,你再通报他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