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靠岸

    陈里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划桨一松掉入水中。我也一时不知怎么回事儿，看那荒山野岭，又是如此难攀的绝壁，怎么可能有人在上面发出声响？

    小吕这时倒不慌张，“那是啄木鸟，这里回声大，传得远。”果然，“的的的”的声音停停歇歇，还挺有节奏感。

    “哈哈。”陈里苦笑一下，“昨晚被鬼哭吓怕了，现在听见个动静我就抖三抖，哎哎我的桨掉了，快划过去帮我拿回来。”

    还好划桨也没漂远，就被两旁岩洞前的礁石拦住了。我们另外三个就发力向那划去，眼看再划几下就到了，突然水声一响，从礁石旁冒出个黑乎乎的爪子来，抓住那桨就往岩洞里拖。

    “嘿呀！”这下事发突然，我和陈里都吓得大喊一声。就看叶开在旁也不起身，迅速地抓起钢珠枪，“砰砰砰”几枪过去，礁石旁的水面上就泛起一股血花来，从水下挣扎着翻起一只黑灰色的小动物来。

    我们把船划上去，靠近一看原来叶开打中的是一个胖嘟嘟、嘴上长一圈胡须的东西，看上去像个大水老鼠。好像还没死透，两只小眼睛很凶恶地朝着我们眨巴眨巴，还发出“唧唧”的声音。

    “这是只水狸子，吃鱼的。”小吕说，“看它前面的两个脚爪，像小孩子的手，可灵活了。夏天的时候，它还会在水面上翻过身来用爪子捧着抓到的鱼啃呢！”

    陈里拣起水里的划桨，把水狸子“啪”打得老远，“我靠，活该你倒霉中枪，谁让你吓我一大跳来着，我当这一大早也闹水鬼呢，呸呸呸！”

    水狸子的尸体就在礁石旁一上一下漂浮着，我们的船渐渐划远了，突然，坐在船尾的我听见后方又传来“哗啦”一记水响声，我回头再看，好象岩洞里头有个黑影闪过，一下子把那死狸尸体拖下水底去了。

    我心里哆嗦了一下，回过头来晃晃脑袋，看他们几个没人注意到那声响，我也就不耐烦再多啰嗦了，暗道管它是什么东西，反正靠近了就子弹弓箭招呼呗。我在心里给自己鼓劲，低下头更用力地划起桨来。

    我们奋力挥桨划了几个钟头，也数不清在峡谷之中转了几个弯，终于发现水势缓了下来，水也浅了很多，眼看着就到了一片布满大大小小黑红色石卵子的浅滩旁，迎面是一大排郁郁葱葱的水杉林，林子背后耸立着一个山头，约有数百米高。就看这山头明显与这一路来看到的山丘都不一样，原来它山体上光秃秃的并无什么草木生长，裸露在阳光底下的全是一种赭红色的山石，看上去似乎有一阵血腥之气笼罩着，突兀在周边的一片翠绿山林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矛山，这一定就是矛山了。”小吕虽然没来过，但是肯定听说过这山的形貌，当下就喊了起来，“我们到了。”

    我心里暗暗吃惊，看这山形地貌好生凶险，照风水学上的说法若是谁家老人的墓葬于这种地形，那基本是要断子绝孙的。想来当年那张良献计分埋霸王的尸骸，可能故意挑选的都是这种地方，只是那吕马童倒也忠心于王命，甘心自己死后也陪葬在此，难道他不怕自己的后代被连累倒霉？

    大家跳下船来，将行李抬到岸上，怕等会儿人走开了船被水流冲走，又将皮艇使劲拉到水杉林旁，拣了一棵数人合围不拢的大树，将缆绳牢牢系在上头，这才背起装备向那岸上走去。

    岸旁的水杉林子里头还有好些杂草灌木绊脚，越往那山脚走草木越稀拉，到后来就全是乱石山地。我们抬头仰望那赭红色的山头，上面也多是大块大块的风化岩，看不出有任何人工开凿出路径的痕迹，还好看着坡度不算陡峭，谨慎一点要爬上去应该不困难。

    我们一心想先寻到阿姆口中的山神庙，就沿着山脚向前走，在乱石地里不时能看见一些残损歪斜的石头雕刻，可能年代太久都已风化，只能约莫看出是一些动物的形状，也许是当年留下的镇墓石兽。放在当世也算是相当有文化研究价值的田野石刻文物，但是份量太重，没有三五个壮汉根本翻不动，陈里摸索了半天，大概实在没找到能揣兜里带走的东西，一脸的悻悻然。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忽然就看见山体凹进去老大一块，形成一个半露天的山洞，我们走进去一看原来所谓的山神庙就在这里，里面有些散落的木供台、铁烛架，都已腐损不堪，不知道被遗弃在此有多久。再往深处走，唯有洞底的石壁前，平放着一块大青石台，上面还插着一根黑乎乎、尺把长的蜡烛，不过看来也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到处都是枯枝烂叶，看着脏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