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偷天换日
“世人常说，好人多命短，祸害遗千年。没办法，人家阎王爷不缺上门女婿，死活不收啊”在那鬼门关走了一遭，李寒嘴上虽然无所谓。私底下却是莫名一叹，果然，你，还是信我的。
对于外人来说，心口中刀还能捡回一条命堪乎神迹。但个中缘由，还得从莫隆断臂开始说起
那日闲来无事，两人手握木刀正在切磋。不知为何，慕容翎却是悠悠一叹
“都说杀人诛心，不然就像莫隆一样，胳膊断一条还能生龙活虎的。”
“如果是你呢？你怎么办？”
“我嘛！”反手握刀，她当即转身直刺，一下抵住了心口“就这样，一刀毙命”
本来已是死局，不想李寒却摇了摇头，指着自己说“这世上光怪陆离的事情太多，就比如我，寻常人心脏在左边，而我的却是在右边”
“怎么会这样......”
见他久久不说话，以为又出了什么状况。两人赶忙上前查看，却被拍手赶开。
“别碰我，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我呸”纵然身处险境，至少身边还有人陪着也不算孤独。只是想起当前的局势，不免有些失落“唉...辛辛苦苦好几年，一夜回到解放前。果然，不属于你的，强求不得”
“你恨她吗？”柳烟轻巧放下药碗，看似随口一问。只是见她略显紧张的神态，李寒索性洒然一笑“哪有什么恨不恨的，为她开疆扩土，征战四方，本就是报答当初的知遇之恩罢了。”
尽管说的很是洒脱，但那灰暗的眼神已然出卖了他。毕竟，抛开真相不说，那一刀差点要了他的命却是事实。
“最近城里盘查的很是严格，每次出门都极其小心。听韩老先生和柳风岚私下里商量，打算等你好一些便动身去江南。江南郡守吴六一是他舅父，凭借这层关系，做事方便许多”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着实不易。只是听她说完却久久不见对方有所回应，当即抬头看去。
哪曾想，四目相对，愈发觉得那家伙眼神有些不怀好意，想躲开却为时已晚。双手被捉，身形一晃，整个人便已被拥入怀，吓得“啊”了一声。
“你...你伤还没好，快放开我”
“我要是不放呢？”两人聚少离多，这片刻，李寒是万万不舍松开的。无奈，越是不想，偏偏越有人前来打扰。随着“呀”的一声，云鹂已然逃出房间，只是一边跑一边还不忘记念念有词“我没看到，我什么也没看到”
“这下满意了？”嗔怪一声，柳烟伸手使劲一拧，红着脸追赶云鹂去了。
如今西陲大势已定，前来吊唁的宾客往来不绝。无论是真心前来祭拜还只是为了攀附拉拢关系，等到出殡那日，已是半月以后。
那一日，乌云盖顶。身着麻布丧服的慕容翎，在万人簇拥下引着千人抬棺缓缓走向西北王陵。
彼时，偌大的清城，万人空巷。唯有一家老小赶着牛车，趁雨还未下，向南而去。
“喂，什么人？车上装的什么？”不过城门，便让守城士兵给伸手拦下。扫了众人一眼，说着就要拔刀。
幸好这时，柳风岚凑身上前，从破烂的袖口里颤巍巍掏出一串铜钱“各位官爷行行好，俺们一家都是手艺人。听说城外李后村死了人，这不，赶着去送生人嘞”
原本接过“孝敬钱”的看门官还很满意，后来听到这些人是做死人生意的，顿感晦气，手一摆，说“走走走，赶紧走，真他*晦气”
“好嘞好嘞”听了话的韩城口头应着，手上驱赶着牛车就往前走。原以为就这样躲过一劫，偏偏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句“慢着”当即停下了脚步。
“将军，都是些纸糊的玩意儿，不值钱的”赔着笑脸，韩城两人慢慢转过身和那门头官一起看向那人。
来人名叫王猛，本是莫隆手下的一名马前卒。后来因为围剿项飞二人有功，特地赏了校尉一职。由于这人喜钱财，好贪图小便宜，刚上任便讨了个东门将军一职。说白了，就是芝麻大点的官，管着一个城门守卫。
这不，由于近来手气太背，输光了俸禄，才想着来城门前捞点油水。
“是吗？既然都是正经生意，见到本将军你跑什么？”翻腾着车上那些纸牛花圈一类的物件儿，王猛一边煞有其事的询问。一边还不忘从看门官那里把“孝敬钱”搜剿一空。
“当...当然是将军太过威严，小民哪敢直视”对于王猛的贪婪韩城嗤之以鼻，然而事已至此，只好又忍痛掏出两串铜钱“天越发热了，不如您赏个面子，让小人请兄弟们喝杯茶”
转眼三串铜钱到手，那看门官却只剩羡慕的份儿。眼瞧着王猛心满意足的离去，更是忍不住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口水，骂了句“什么东西”
“我说韩老头儿，你这老小子可以啊！装起孙子来，有板有眼的”牛车出了城门，一路向南而行。约摸走了十几里，两人这才合力把李寒从车底给弄了出来。
“主公说笑了，论起孙子，这柳家小子根本不用装，比孙子还孙子”本来是两人说的悄悄话，不知怎么被柳风岚给听了去，当即反骂说“老东西，小爷可是听见了，当心后半夜我去听你墙根”
“嘿，好赖话听不出来，赔我两串钱”
眼看两人愈发吵闹，李寒只得出声制止“别闹了，烟儿说在哪里汇合来着？”
“三十里破庙”
等到牛车慢悠悠离开所有人的视线，祖宗灵位前的慕容翎却是低声问了句
“走了？”
“是的，已经出城去了”受了刑罚，此刻红鸢神色有些萎靡。虽是应声，心中却十分不解的反问“既然郡主明知将军是冤枉的，又何必借着因由狠心把他赶走。毕竟这一走...”
“他从来不属于这里，也从不属于我。不走，清城也再无他的容身之地”主仆自顾说着话，却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莫隆神色很是复杂。
“哥，你不该为了我...”
“闭嘴，难道你还想让我背叛了将军，再扣上一个残害手足的罪名吗？”冷声呵斥着妹妹，他的心却也随那牛车渐渐远去。
号称“三十里破庙”，果然是对得起那个“破”字。
里外三间房，除了四面有堵墙以外，竟然连供奉的三清泥像都被扯下供桌，做了顶门粧。
好在有先前留宿的路人丢下些木柴稻草，要不然这后半夜的风一吹，还不得活活把人冻死。
“唉...这都什么世道，堂堂盗神竟然也沦落到露宿野外，和乞丐争地盘”三两稻草一铺，顺势往上一躺。这厮嘴上损着韩城，实则心里美的很。
放眼以前，流年不济，去那大户人家讨生活。即便是在房梁上猫一晚，也是常有的事。
“闭嘴吧，省点力气好赶路”本来身上就有伤，一路又听这货喋喋不休。心情愈发变坏的李寒训斥两句，整间破庙也就安静下来。
夜半时分，窸窣声响猛然把他惊醒。正要起身却被柳风岚一把按下，显然在示意他不要打草惊蛇。
果然，停了片刻，随着韩城那震破天的呼噜声，一两道身影悄然摸进了破庙。
起初两人还异常小心，过了一会儿见三人早已睡死。当即开始四处摸索起来，首先是吃食，接着是钱财，最后竟不自觉开始摸上了衣服。
“这个可不行，给了你，明天我穿什么？”感觉身前有人影晃动，柳风岚当即反手一扣，说话间抡拳就要砸。紧要关头，门外却是传来一句“不要”。
“你们？这是？”见三女突然出现，他手上当即一停。趁这时机，那被抓的小毛贼已然躲到了几人身后。
“好了，不怕，是姐姐没说清楚。咳咳”揉着这对娃娃的小脑袋，正在宽慰的柳烟却没来由轻声咳嗽起来。到此，李寒方才明白，对方为何除了钱财和吃食还要衣服。
当即起身将外袍脱下，顺便把篝火点旺了许多。
似乎感受到他们没有恶意，这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紧挨着坐在柳烟身旁。除了不时的打量几人以外，就是盯着火堆上的鸡腿不愿离开。
“说说吧！这俩小家伙哪来的？莫不又是李大将军欠下的一笔风流债？”
“去你的，再胡说就去门外守着，反正这屋里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还落个清净”
“也行，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四口，尽享齐人之福。走喽”说着，柳风岚真就起身走出破庙。刚下台阶，只见他左右一晃，便隐去了身形。
想来李寒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就在柳烟细细讲解中途是如何跟两个娃娃偶遇时。一阵打斗声，陡然从破庙外传了进来。
“嘿，孙子，论偷袭，下绊，打闷棍，小爷是你祖宗。还有什么损招，统统使出来呀”
“呸，大言不惭，兄弟们，弄死他”外面大嗓门一响，李寒当即扑灭了庙中篝火。吩咐一句照看孩子，便越门翻了出去。
月明星稀，破庙四周亮如白昼。一片树影下，柳风岚以一敌二打的正欢。
回头看到李寒从破庙而出，朗声一喝“你在边上守着，看我怎么收拾他们”说着，摆掌上前，竟然想赤手空拳就把二人拿下。
被人这样羞辱，饶是脾气再好也不禁动了怒。两人低语一番，悍然双刀相合，招式愈发变得诡异起来。
置身其中，这柳风岚尚未察觉，反倒是在紧要关头李寒喝了句“小心”
双刀擦身而过，一块玉牌突然乍现，惊的两人齐声一喝“盗门令牌，你是盗神柳风岚？”
“怎么？不像？”被人点破身份，莫名让这家伙有些小得意。原本还想摆摆谱，却怎么也没料到他刚点头，那俩杀手却相视一眼，双双咬破齿间藏毒，命陨当场。
“喂，等等...”两人相继自杀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等到李寒上前，却也只是摇了摇头，说了句“已经死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这样明目张胆的追杀两个孩子？”打斗声逐渐平息，柳烟众人当即走出破庙。眼看两人当场暴毙，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们是官差”
“什么？”韩城一开口，引来众人目光。随后，见他躬身上前指着其中一人脚上的靴子说“厚白底，长黑筒，蓝色滚边，标准的官靴。此人品级不低，只怕是个都头”
听他分析，李寒当即转头看向那对已经在篝火旁睡熟的孩子。一边暗自揣测两人身份，一边询问柳烟“你们在哪里遇上的？”
“城外二十里，一条官道旁”
“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得到回应，随口吩咐柳风岚留守破庙后，便带上韩城两人找寻而去。
一路急行，等他们赶到已是天色渐明。不用刻意寻找，那风中凌乱的血腥味早已经说明了一切。
芦苇深处，孤零零摆着一架马车。看似停了不久，以至于车窗上溅起的血迹还没彻底干透。
看装扮像是回乡省亲的员外，一行除了夫妇二人，家仆丫鬟十多人双双殒命在此。
“看来，是有人不想他踏足江南啊”搜掠一番，李寒在男主人袖袍中发现一封官文。粗略一看，竟是从中窥探出一丝端倪“此人名黄易，官拜吏部左侍郎，又江南道巡查使。这次来是为官员贪墨军饷一案，只是没想到还未踏足江南就死在了这。是个可怜人”
“此地两郡交界，莫非是江南郡府的人？以此来嫁祸清城王？”说着话，韩城又仔细思虑一番“也不对啊，欲盖弥彰，怕是这江南之行，又有好戏看了”
“话是这样说，难道...你不觉得也是老天在给我们的机会吗？”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韩城这番话倒是突然点醒了他。两个本就不走寻常路的家伙一对眼，一拍即合。
前一秒还是东躲西藏的清城逃犯，转眼间摇身一变成了京城特使。顶着如此耀眼的头衔，迎着初升骄阳，轰轰烈烈开始了江南之行。
对于外人来说，心口中刀还能捡回一条命堪乎神迹。但个中缘由，还得从莫隆断臂开始说起
那日闲来无事，两人手握木刀正在切磋。不知为何，慕容翎却是悠悠一叹
“都说杀人诛心，不然就像莫隆一样，胳膊断一条还能生龙活虎的。”
“如果是你呢？你怎么办？”
“我嘛！”反手握刀，她当即转身直刺，一下抵住了心口“就这样，一刀毙命”
本来已是死局，不想李寒却摇了摇头，指着自己说“这世上光怪陆离的事情太多，就比如我，寻常人心脏在左边，而我的却是在右边”
“怎么会这样......”
见他久久不说话，以为又出了什么状况。两人赶忙上前查看，却被拍手赶开。
“别碰我，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我呸”纵然身处险境，至少身边还有人陪着也不算孤独。只是想起当前的局势，不免有些失落“唉...辛辛苦苦好几年，一夜回到解放前。果然，不属于你的，强求不得”
“你恨她吗？”柳烟轻巧放下药碗，看似随口一问。只是见她略显紧张的神态，李寒索性洒然一笑“哪有什么恨不恨的，为她开疆扩土，征战四方，本就是报答当初的知遇之恩罢了。”
尽管说的很是洒脱，但那灰暗的眼神已然出卖了他。毕竟，抛开真相不说，那一刀差点要了他的命却是事实。
“最近城里盘查的很是严格，每次出门都极其小心。听韩老先生和柳风岚私下里商量，打算等你好一些便动身去江南。江南郡守吴六一是他舅父，凭借这层关系，做事方便许多”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着实不易。只是听她说完却久久不见对方有所回应，当即抬头看去。
哪曾想，四目相对，愈发觉得那家伙眼神有些不怀好意，想躲开却为时已晚。双手被捉，身形一晃，整个人便已被拥入怀，吓得“啊”了一声。
“你...你伤还没好，快放开我”
“我要是不放呢？”两人聚少离多，这片刻，李寒是万万不舍松开的。无奈，越是不想，偏偏越有人前来打扰。随着“呀”的一声，云鹂已然逃出房间，只是一边跑一边还不忘记念念有词“我没看到，我什么也没看到”
“这下满意了？”嗔怪一声，柳烟伸手使劲一拧，红着脸追赶云鹂去了。
如今西陲大势已定，前来吊唁的宾客往来不绝。无论是真心前来祭拜还只是为了攀附拉拢关系，等到出殡那日，已是半月以后。
那一日，乌云盖顶。身着麻布丧服的慕容翎，在万人簇拥下引着千人抬棺缓缓走向西北王陵。
彼时，偌大的清城，万人空巷。唯有一家老小赶着牛车，趁雨还未下，向南而去。
“喂，什么人？车上装的什么？”不过城门，便让守城士兵给伸手拦下。扫了众人一眼，说着就要拔刀。
幸好这时，柳风岚凑身上前，从破烂的袖口里颤巍巍掏出一串铜钱“各位官爷行行好，俺们一家都是手艺人。听说城外李后村死了人，这不，赶着去送生人嘞”
原本接过“孝敬钱”的看门官还很满意，后来听到这些人是做死人生意的，顿感晦气，手一摆，说“走走走，赶紧走，真他*晦气”
“好嘞好嘞”听了话的韩城口头应着，手上驱赶着牛车就往前走。原以为就这样躲过一劫，偏偏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句“慢着”当即停下了脚步。
“将军，都是些纸糊的玩意儿，不值钱的”赔着笑脸，韩城两人慢慢转过身和那门头官一起看向那人。
来人名叫王猛，本是莫隆手下的一名马前卒。后来因为围剿项飞二人有功，特地赏了校尉一职。由于这人喜钱财，好贪图小便宜，刚上任便讨了个东门将军一职。说白了，就是芝麻大点的官，管着一个城门守卫。
这不，由于近来手气太背，输光了俸禄，才想着来城门前捞点油水。
“是吗？既然都是正经生意，见到本将军你跑什么？”翻腾着车上那些纸牛花圈一类的物件儿，王猛一边煞有其事的询问。一边还不忘从看门官那里把“孝敬钱”搜剿一空。
“当...当然是将军太过威严，小民哪敢直视”对于王猛的贪婪韩城嗤之以鼻，然而事已至此，只好又忍痛掏出两串铜钱“天越发热了，不如您赏个面子，让小人请兄弟们喝杯茶”
转眼三串铜钱到手，那看门官却只剩羡慕的份儿。眼瞧着王猛心满意足的离去，更是忍不住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口水，骂了句“什么东西”
“我说韩老头儿，你这老小子可以啊！装起孙子来，有板有眼的”牛车出了城门，一路向南而行。约摸走了十几里，两人这才合力把李寒从车底给弄了出来。
“主公说笑了，论起孙子，这柳家小子根本不用装，比孙子还孙子”本来是两人说的悄悄话，不知怎么被柳风岚给听了去，当即反骂说“老东西，小爷可是听见了，当心后半夜我去听你墙根”
“嘿，好赖话听不出来，赔我两串钱”
眼看两人愈发吵闹，李寒只得出声制止“别闹了，烟儿说在哪里汇合来着？”
“三十里破庙”
等到牛车慢悠悠离开所有人的视线，祖宗灵位前的慕容翎却是低声问了句
“走了？”
“是的，已经出城去了”受了刑罚，此刻红鸢神色有些萎靡。虽是应声，心中却十分不解的反问“既然郡主明知将军是冤枉的，又何必借着因由狠心把他赶走。毕竟这一走...”
“他从来不属于这里，也从不属于我。不走，清城也再无他的容身之地”主仆自顾说着话，却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莫隆神色很是复杂。
“哥，你不该为了我...”
“闭嘴，难道你还想让我背叛了将军，再扣上一个残害手足的罪名吗？”冷声呵斥着妹妹，他的心却也随那牛车渐渐远去。
号称“三十里破庙”，果然是对得起那个“破”字。
里外三间房，除了四面有堵墙以外，竟然连供奉的三清泥像都被扯下供桌，做了顶门粧。
好在有先前留宿的路人丢下些木柴稻草，要不然这后半夜的风一吹，还不得活活把人冻死。
“唉...这都什么世道，堂堂盗神竟然也沦落到露宿野外，和乞丐争地盘”三两稻草一铺，顺势往上一躺。这厮嘴上损着韩城，实则心里美的很。
放眼以前，流年不济，去那大户人家讨生活。即便是在房梁上猫一晚，也是常有的事。
“闭嘴吧，省点力气好赶路”本来身上就有伤，一路又听这货喋喋不休。心情愈发变坏的李寒训斥两句，整间破庙也就安静下来。
夜半时分，窸窣声响猛然把他惊醒。正要起身却被柳风岚一把按下，显然在示意他不要打草惊蛇。
果然，停了片刻，随着韩城那震破天的呼噜声，一两道身影悄然摸进了破庙。
起初两人还异常小心，过了一会儿见三人早已睡死。当即开始四处摸索起来，首先是吃食，接着是钱财，最后竟不自觉开始摸上了衣服。
“这个可不行，给了你，明天我穿什么？”感觉身前有人影晃动，柳风岚当即反手一扣，说话间抡拳就要砸。紧要关头，门外却是传来一句“不要”。
“你们？这是？”见三女突然出现，他手上当即一停。趁这时机，那被抓的小毛贼已然躲到了几人身后。
“好了，不怕，是姐姐没说清楚。咳咳”揉着这对娃娃的小脑袋，正在宽慰的柳烟却没来由轻声咳嗽起来。到此，李寒方才明白，对方为何除了钱财和吃食还要衣服。
当即起身将外袍脱下，顺便把篝火点旺了许多。
似乎感受到他们没有恶意，这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紧挨着坐在柳烟身旁。除了不时的打量几人以外，就是盯着火堆上的鸡腿不愿离开。
“说说吧！这俩小家伙哪来的？莫不又是李大将军欠下的一笔风流债？”
“去你的，再胡说就去门外守着，反正这屋里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还落个清净”
“也行，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四口，尽享齐人之福。走喽”说着，柳风岚真就起身走出破庙。刚下台阶，只见他左右一晃，便隐去了身形。
想来李寒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就在柳烟细细讲解中途是如何跟两个娃娃偶遇时。一阵打斗声，陡然从破庙外传了进来。
“嘿，孙子，论偷袭，下绊，打闷棍，小爷是你祖宗。还有什么损招，统统使出来呀”
“呸，大言不惭，兄弟们，弄死他”外面大嗓门一响，李寒当即扑灭了庙中篝火。吩咐一句照看孩子，便越门翻了出去。
月明星稀，破庙四周亮如白昼。一片树影下，柳风岚以一敌二打的正欢。
回头看到李寒从破庙而出，朗声一喝“你在边上守着，看我怎么收拾他们”说着，摆掌上前，竟然想赤手空拳就把二人拿下。
被人这样羞辱，饶是脾气再好也不禁动了怒。两人低语一番，悍然双刀相合，招式愈发变得诡异起来。
置身其中，这柳风岚尚未察觉，反倒是在紧要关头李寒喝了句“小心”
双刀擦身而过，一块玉牌突然乍现，惊的两人齐声一喝“盗门令牌，你是盗神柳风岚？”
“怎么？不像？”被人点破身份，莫名让这家伙有些小得意。原本还想摆摆谱，却怎么也没料到他刚点头，那俩杀手却相视一眼，双双咬破齿间藏毒，命陨当场。
“喂，等等...”两人相继自杀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等到李寒上前，却也只是摇了摇头，说了句“已经死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这样明目张胆的追杀两个孩子？”打斗声逐渐平息，柳烟众人当即走出破庙。眼看两人当场暴毙，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们是官差”
“什么？”韩城一开口，引来众人目光。随后，见他躬身上前指着其中一人脚上的靴子说“厚白底，长黑筒，蓝色滚边，标准的官靴。此人品级不低，只怕是个都头”
听他分析，李寒当即转头看向那对已经在篝火旁睡熟的孩子。一边暗自揣测两人身份，一边询问柳烟“你们在哪里遇上的？”
“城外二十里，一条官道旁”
“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得到回应，随口吩咐柳风岚留守破庙后，便带上韩城两人找寻而去。
一路急行，等他们赶到已是天色渐明。不用刻意寻找，那风中凌乱的血腥味早已经说明了一切。
芦苇深处，孤零零摆着一架马车。看似停了不久，以至于车窗上溅起的血迹还没彻底干透。
看装扮像是回乡省亲的员外，一行除了夫妇二人，家仆丫鬟十多人双双殒命在此。
“看来，是有人不想他踏足江南啊”搜掠一番，李寒在男主人袖袍中发现一封官文。粗略一看，竟是从中窥探出一丝端倪“此人名黄易，官拜吏部左侍郎，又江南道巡查使。这次来是为官员贪墨军饷一案，只是没想到还未踏足江南就死在了这。是个可怜人”
“此地两郡交界，莫非是江南郡府的人？以此来嫁祸清城王？”说着话，韩城又仔细思虑一番“也不对啊，欲盖弥彰，怕是这江南之行，又有好戏看了”
“话是这样说，难道...你不觉得也是老天在给我们的机会吗？”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韩城这番话倒是突然点醒了他。两个本就不走寻常路的家伙一对眼，一拍即合。
前一秒还是东躲西藏的清城逃犯，转眼间摇身一变成了京城特使。顶着如此耀眼的头衔，迎着初升骄阳，轰轰烈烈开始了江南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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