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登门讨债
众人循声音找了过去，却发现门外有两女结伴而来。
其中一女穿素衫，单手持伞，只是伞面遮掩下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另外一人则简单许多，粗布僧袍、灰僧帽，随着走动轻轻转着手里的那串佛珠。
“二...二姐，你怎么来了？”尼姑方才露面，堂上李霖便有些慌了心神。赶忙收起那副盛气凌人，似乎很是惧怕的样子。
听到这声“二姐”，原本还一副云淡风轻的年轻尼姑，瞬间掠到堂前。一记扫腿把人放倒，乱拳随后就狠狠招呼了过去。
霎时间，整个府衙尽是沈麟鬼哭狼嚎的呼喊，那叫一个惨
“姐，我错了，你就放过我吧！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什么？还想有下次？”
“没了，我发誓，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就大人有大量，饶过小弟这一次吧...”
刚才还高高在上的沈家公子，如今被当众揍成这副鬼样子。别说初来乍到的柳烟等人，就连那扬州知府也是一脸惊恐道“早就听说沈家二小姐号称“河东狮”，原来不是传闻啊”
“大惊小怪，这才哪到哪？想当初...”似乎一不留神回忆起曾经过往，这柳风岚一开口却陡然觉得寒气逼人，赶忙讪讪一笑，闭口不再多说半个字。
出了气，灭了沈麟威风，沈如心这才施施然走到知府面前“知府大人，舍弟不懂事扰乱断案。我替家父教训过了，至于接下来...”
“沈二小姐放心，下官明白，明白”擦去额头汗珠，扬州知府赶忙又抓起桌上的诰文认真读了一遍。字字斟酌，声情并茂，生怕读错一个字。
不出意料，张运被收押，以为一切会这样尘埃落定。哪曾想，临别之际那家伙却突然挣脱锁链，发了疯一样向李寒扑去
“该死的家伙，如果不是你，本公子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我要你偿命”
“小心”形势危急，柳烟哪里还会顾及许多，挺身上前，试图想凭自己挡下这一击。只是没想到，张运一击没得手却还想对林清婉痛下杀手，还好衙役及时赶到才把他再次拿下。
“世上多是薄情人，这样为他，值得吗？”一切尽被柳如心看在眼中，这番话明显是意有所指。
“那你呢？”嘴角噙笑却不多说什么，只是眸光向身旁一扫，柳烟算是给了答案
不做回应，人却已经随着沈家车马远去。从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柳风岚一次，想必还是不愿放下。
有了柳家做靠山，扬州知府哪还敢怠慢，不仅请了大夫替李寒诊治，还特地找了处风景优美的院子给他休养。
伤势还不见痊愈，柳大公子却是往小院跑的频繁了一些。每次来也不问其他，只是纠缠在柳烟左右，非要打听清楚那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说柳公子，您就不能消停点吗？真想知道的话，自己去问啊！如心姐姐巴不得你去找她呢！”
“不去，打死也不去。大丈夫一言九鼎，说到做到”听到让自己亲自去问个清楚，柳风岚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后来实在把人问的烦了，更是直接吃了闭门羹
“这家伙，情深而不知，可惜了沈姑娘的一片真心”虽然并未露面，可两人间的对话却被李寒一字不漏的听了去。原本还想嘲笑一番，可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不禁感叹“女人心，海底针，实在难以琢磨”
“是呀！人家都是情深不自知，哪像李公子，雨露均沾。昨天县丞千金还亲自上门探望，可是颇为关心的喲！”
“瞎说李寒堂堂七尺男儿，谁不知道，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对你的心那可是如滔滔江水...”街头混迹久了，这撩妹的情话还不信手拈来。听着这番甜言蜜语，柳烟伸出手比划比划，故作鄙夷说“有七尺吗？踮脚根了吧？”
“我..”无故被鄙视，惹得他勃然大怒，想张手去捉人反倒被对方轻巧躲开。
两人在院中嬉闹一阵，这才说起了沈如心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公堂，替他解围。
“这事啊！怕还得从她搭救萧烈说起...”
原来，自从萧烈见潜回清城无望，索性一直在城外等待消息。好不容易得知李寒逃出追捕，就一路循着蛛丝马迹来了江南。
江南形势虽然不比清城复杂，却也让他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根据似是而非的消息，没想到会碰巧撞见秘密潜入江南搜捕的莫隆一行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打斗中，萧烈中了埋伏。拼着一身伤痕杀出重围，逃进了扬州城外一处庵堂，这才算是得救。
“以莫隆的性子，绝对不会这样善罢甘休，说不定...”
“果然还是瞒不住你”既然被他一语中的，柳烟也只是轻笑几声，缓口说了下去“当晚，莫隆带人潜入庵堂试图把人强行带走。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们翻上院墙就遭到沈家暗卫的埋伏，死伤惨重”
“沈家是江南望族，私底下培养一批死士不足为奇。只是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有啊！当初萧烈把我带出大牢，本意是不想再回去打扰如心姐姐。可谁知，无意间听到张运那家伙背后的靠山是沈麟，不得已，才冒着被追杀的风险请她出面来救你。并且，我还知道...”说到这，柳烟故作神秘的压低嗓音道“如心姐姐告诉我，她之所以选择出家常伴古佛，是因为和柳风岚那家伙有个约定。具体约定了什么，她没说”
“这小子，藏的够深，不过倒像是他的一贯风格”闲聊完趣事，李寒惬意伸着懒腰。瞥了一眼雨后美景说“天气还不错，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去哪？”
雨过天晴，没来由心情大好。思索片刻，这才冷声说了句
“讨—债”
雨后扬州城，几分雾气萦绕。倏地洒下一缕日光，一片迤逦潋滟。垂梦美景之下，李寒更是感慨“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
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
“怎么？李公子这是被扬州盛景迷了眼睛，乐不思蜀了？”不容他继续感慨，打趣声便从一旁悠悠响起。回头看，林清婉主仆二人已经上前行礼
“见过李公子，柳姑娘”
“不必客气，想不到在这里还能遇到清婉姐姐，实在是凑巧的很”见主仆二人手里还挽着食盒，柳烟心中已经明白七八分。嘴上客气着，暗地里却是狠狠剜了李寒一眼。后者无奈，只好打起了哈哈。
“这不今儿个天气不错，正准备和烟儿去逛逛。不介意的话，林小姐，一起？”
“好啊！那就却之不恭了”别看这林清婉外表柔弱，心底却也是个敢爱敢恨的执拗性子。听了邀请，索性一口答应下来，这让假意客套的李寒一时傻了眼
三人结伴而行，引来路人频频侧目。寻常女儿家遇到这场面怕会觉得尴尬，可这林清婉并非一般女子。只是迎着两河勾栏说道“都说天下文士，半集维扬。可他们流连于湖光水色，往返于青楼歌舞，哪还有半分风骨可言。如果都像李公子这样行事坦荡，不拘一格，那才是寒门之幸”
“呵呵，林姑娘说笑了。久居深闺能饱读诗书，棋盘之上即可逐鹿天下。论才貌学识你不输男子，想必这扬州城内，倾心仰慕者数不胜数吧？”
“那你呢？”
“我？”冷不丁被追问，李寒当即语塞。故作不经意手指一处酒楼的对联道“我觉得此对甚好，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
“这位客官好见识，这副对联悬挂已有半年。我们老板说了，谁如果对出下联，今日在本店所有消费全免”门口迎客的店小二见三人打扮且又驻足观望许久，赶忙走了过来。一边解释，一边还不忘递过笔墨。
环顾四周，见人群中多是才子佳人。他笑了笑，转身对林清婉说道“林姑娘要不要试一试？”
后者听闻，也不推脱。只是略加思索，便取过毛笔在布帛上写下“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一联，言辞工整，字形俊美，引来喝彩一片。
“既然姑娘对上了，诸位里边请”眼看对出下联，店小二赶忙请三人入店。不想，只是林清婉却将笔锋一转，故意说道“既然出了题，小女子能对的出，想必李公子也是不在话下吧？”
对方这是有意为之，李寒当场就要拒绝。只是回眸间看到身后众人和柳烟一样，兴致勃勃的等他出对。这才接过毛笔，即兴写道“僧游云隐寺，寺隐云游僧”笔力遒劲，如龙飞凤舞极有霸气。
“妙，妙，比对甚妙。二位才识过人，珠联璧合。既然都对的出下联，我张庆隆也并非是小气之人。今日酒水饮食，我天然居包了”门口人影攒动，早已惊扰了酒楼东家。只是听说有人对出了下联，这才出门想一睹风采。
谁知这张庆隆刚走出店门，就看到李寒挥笔扬墨又是写出一联，字如劲松虬龙般苍劲有力，形似铁画银勾样气势如虹，大惊，赶忙上前打起了招呼。
能在四大家族眼皮下将生意做大，这张庆隆想必也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只是第一眼，就已经觉察出眼前这年轻人身份不俗。尤其是身旁跟着县丞之女林清婉，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他就是李寒！
张运之事，放在以前不过是损失点银子罢了。可就是因为他才会牵扯到柳家，短短几天时间，生生被砍去他半数家底。如今仇人上门，却不得不笑脸相迎，实在憋屈的很。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还是敌人。看到张庆隆那副虚伪的笑脸，李寒心中暗自感慨，是个人物！
这样想着，也就在小二的带领下走向顶楼雅间。
“想不到解开对联，竟然有这好处。早知道该提前来了”这才刚踏足顶楼，林清婉已然失口惊呼。她身为县丞之女，平日里酒楼茶肆也去过不少。可这天然居顶楼，向来只接待一些权贵大员，她，却是第一次来。
当初张运重金礼聘，也不过是邀请林毅一家去了二楼天字房。想想那场面和现在一比，简直云泥之别。
“既然你想来，以后常来就是。不收钱”把玩着上等的瓷杯盏，李寒如同主人一样大手一挥，说出的话也是毫不客气。这下，听在对方耳朵里却很不一般。许久，这林大小姐才恍然道“难道...难道你是来...”
当初游园会上，李寒二人打赌她可全都在场。如果不是张运输不起还出言不逊，又何至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没错，我是来讨债的”说着，他将手中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随即起身走向窗前，朗声说道“各位，来者都是客。天然居打开门就是为了做生意，那就吃好喝好，一切都有本公子出钱”
这话一出，瞬间哗然。一个个酒客纷纷称呼“多谢公子”，片刻之后，只见张庆隆一脸煞气的冲上顶楼。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一进门，就看到对方三人正在品茶吃着糕点。而此刻，张庆隆早已怒火上头，毕竟这花出去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似乎方才是张员外自己说的，对出下联，我今日一切花销您来出钱。怎么？这是要赖账？”说着，李寒随手夹起一片驼峰放到柳烟面前，柔声道“尝尝，好不好吃”
后者听闻，小口咬下一块却是没缘由的皱了下眉。还没开口，就看到他“啪”的一下将整桌菜肴打翻在地。
“重新做，直到我家烟儿满意为止”
“你...”他的所作所为，倒是让张庆隆一干人始料不及，等转身去训斥一旁等候的婢女时，脸色已经黑的可怕。
他张庆隆，盘踞扬州这么多年，权势虽然比不上四大家族，可也算富甲一方。平日里，哪个不敬着，怕着，就连那扬州知府见了面，不也得客气叫上句“张员外”。
如今，没想到会被一个毛头小子给算计。可恶至极！
“去啊！还愣着做什么？难道想让老子自己动手吗？”
既然号称“扬州第一楼”，大厨手上功夫自然没的说。随着李寒一次又一次的将饭菜打翻在地，他却是已经明白，对方摆明就是来捣乱的。还是那种“我就是当面羞辱你，你还不能拿我怎么样！”
其中一女穿素衫，单手持伞，只是伞面遮掩下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另外一人则简单许多，粗布僧袍、灰僧帽，随着走动轻轻转着手里的那串佛珠。
“二...二姐，你怎么来了？”尼姑方才露面，堂上李霖便有些慌了心神。赶忙收起那副盛气凌人，似乎很是惧怕的样子。
听到这声“二姐”，原本还一副云淡风轻的年轻尼姑，瞬间掠到堂前。一记扫腿把人放倒，乱拳随后就狠狠招呼了过去。
霎时间，整个府衙尽是沈麟鬼哭狼嚎的呼喊，那叫一个惨
“姐，我错了，你就放过我吧！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什么？还想有下次？”
“没了，我发誓，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就大人有大量，饶过小弟这一次吧...”
刚才还高高在上的沈家公子，如今被当众揍成这副鬼样子。别说初来乍到的柳烟等人，就连那扬州知府也是一脸惊恐道“早就听说沈家二小姐号称“河东狮”，原来不是传闻啊”
“大惊小怪，这才哪到哪？想当初...”似乎一不留神回忆起曾经过往，这柳风岚一开口却陡然觉得寒气逼人，赶忙讪讪一笑，闭口不再多说半个字。
出了气，灭了沈麟威风，沈如心这才施施然走到知府面前“知府大人，舍弟不懂事扰乱断案。我替家父教训过了，至于接下来...”
“沈二小姐放心，下官明白，明白”擦去额头汗珠，扬州知府赶忙又抓起桌上的诰文认真读了一遍。字字斟酌，声情并茂，生怕读错一个字。
不出意料，张运被收押，以为一切会这样尘埃落定。哪曾想，临别之际那家伙却突然挣脱锁链，发了疯一样向李寒扑去
“该死的家伙，如果不是你，本公子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我要你偿命”
“小心”形势危急，柳烟哪里还会顾及许多，挺身上前，试图想凭自己挡下这一击。只是没想到，张运一击没得手却还想对林清婉痛下杀手，还好衙役及时赶到才把他再次拿下。
“世上多是薄情人，这样为他，值得吗？”一切尽被柳如心看在眼中，这番话明显是意有所指。
“那你呢？”嘴角噙笑却不多说什么，只是眸光向身旁一扫，柳烟算是给了答案
不做回应，人却已经随着沈家车马远去。从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柳风岚一次，想必还是不愿放下。
有了柳家做靠山，扬州知府哪还敢怠慢，不仅请了大夫替李寒诊治，还特地找了处风景优美的院子给他休养。
伤势还不见痊愈，柳大公子却是往小院跑的频繁了一些。每次来也不问其他，只是纠缠在柳烟左右，非要打听清楚那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说柳公子，您就不能消停点吗？真想知道的话，自己去问啊！如心姐姐巴不得你去找她呢！”
“不去，打死也不去。大丈夫一言九鼎，说到做到”听到让自己亲自去问个清楚，柳风岚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后来实在把人问的烦了，更是直接吃了闭门羹
“这家伙，情深而不知，可惜了沈姑娘的一片真心”虽然并未露面，可两人间的对话却被李寒一字不漏的听了去。原本还想嘲笑一番，可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不禁感叹“女人心，海底针，实在难以琢磨”
“是呀！人家都是情深不自知，哪像李公子，雨露均沾。昨天县丞千金还亲自上门探望，可是颇为关心的喲！”
“瞎说李寒堂堂七尺男儿，谁不知道，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对你的心那可是如滔滔江水...”街头混迹久了，这撩妹的情话还不信手拈来。听着这番甜言蜜语，柳烟伸出手比划比划，故作鄙夷说“有七尺吗？踮脚根了吧？”
“我..”无故被鄙视，惹得他勃然大怒，想张手去捉人反倒被对方轻巧躲开。
两人在院中嬉闹一阵，这才说起了沈如心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公堂，替他解围。
“这事啊！怕还得从她搭救萧烈说起...”
原来，自从萧烈见潜回清城无望，索性一直在城外等待消息。好不容易得知李寒逃出追捕，就一路循着蛛丝马迹来了江南。
江南形势虽然不比清城复杂，却也让他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根据似是而非的消息，没想到会碰巧撞见秘密潜入江南搜捕的莫隆一行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打斗中，萧烈中了埋伏。拼着一身伤痕杀出重围，逃进了扬州城外一处庵堂，这才算是得救。
“以莫隆的性子，绝对不会这样善罢甘休，说不定...”
“果然还是瞒不住你”既然被他一语中的，柳烟也只是轻笑几声，缓口说了下去“当晚，莫隆带人潜入庵堂试图把人强行带走。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们翻上院墙就遭到沈家暗卫的埋伏，死伤惨重”
“沈家是江南望族，私底下培养一批死士不足为奇。只是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有啊！当初萧烈把我带出大牢，本意是不想再回去打扰如心姐姐。可谁知，无意间听到张运那家伙背后的靠山是沈麟，不得已，才冒着被追杀的风险请她出面来救你。并且，我还知道...”说到这，柳烟故作神秘的压低嗓音道“如心姐姐告诉我，她之所以选择出家常伴古佛，是因为和柳风岚那家伙有个约定。具体约定了什么，她没说”
“这小子，藏的够深，不过倒像是他的一贯风格”闲聊完趣事，李寒惬意伸着懒腰。瞥了一眼雨后美景说“天气还不错，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去哪？”
雨过天晴，没来由心情大好。思索片刻，这才冷声说了句
“讨—债”
雨后扬州城，几分雾气萦绕。倏地洒下一缕日光，一片迤逦潋滟。垂梦美景之下，李寒更是感慨“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
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
“怎么？李公子这是被扬州盛景迷了眼睛，乐不思蜀了？”不容他继续感慨，打趣声便从一旁悠悠响起。回头看，林清婉主仆二人已经上前行礼
“见过李公子，柳姑娘”
“不必客气，想不到在这里还能遇到清婉姐姐，实在是凑巧的很”见主仆二人手里还挽着食盒，柳烟心中已经明白七八分。嘴上客气着，暗地里却是狠狠剜了李寒一眼。后者无奈，只好打起了哈哈。
“这不今儿个天气不错，正准备和烟儿去逛逛。不介意的话，林小姐，一起？”
“好啊！那就却之不恭了”别看这林清婉外表柔弱，心底却也是个敢爱敢恨的执拗性子。听了邀请，索性一口答应下来，这让假意客套的李寒一时傻了眼
三人结伴而行，引来路人频频侧目。寻常女儿家遇到这场面怕会觉得尴尬，可这林清婉并非一般女子。只是迎着两河勾栏说道“都说天下文士，半集维扬。可他们流连于湖光水色，往返于青楼歌舞，哪还有半分风骨可言。如果都像李公子这样行事坦荡，不拘一格，那才是寒门之幸”
“呵呵，林姑娘说笑了。久居深闺能饱读诗书，棋盘之上即可逐鹿天下。论才貌学识你不输男子，想必这扬州城内，倾心仰慕者数不胜数吧？”
“那你呢？”
“我？”冷不丁被追问，李寒当即语塞。故作不经意手指一处酒楼的对联道“我觉得此对甚好，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
“这位客官好见识，这副对联悬挂已有半年。我们老板说了，谁如果对出下联，今日在本店所有消费全免”门口迎客的店小二见三人打扮且又驻足观望许久，赶忙走了过来。一边解释，一边还不忘递过笔墨。
环顾四周，见人群中多是才子佳人。他笑了笑，转身对林清婉说道“林姑娘要不要试一试？”
后者听闻，也不推脱。只是略加思索，便取过毛笔在布帛上写下“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一联，言辞工整，字形俊美，引来喝彩一片。
“既然姑娘对上了，诸位里边请”眼看对出下联，店小二赶忙请三人入店。不想，只是林清婉却将笔锋一转，故意说道“既然出了题，小女子能对的出，想必李公子也是不在话下吧？”
对方这是有意为之，李寒当场就要拒绝。只是回眸间看到身后众人和柳烟一样，兴致勃勃的等他出对。这才接过毛笔，即兴写道“僧游云隐寺，寺隐云游僧”笔力遒劲，如龙飞凤舞极有霸气。
“妙，妙，比对甚妙。二位才识过人，珠联璧合。既然都对的出下联，我张庆隆也并非是小气之人。今日酒水饮食，我天然居包了”门口人影攒动，早已惊扰了酒楼东家。只是听说有人对出了下联，这才出门想一睹风采。
谁知这张庆隆刚走出店门，就看到李寒挥笔扬墨又是写出一联，字如劲松虬龙般苍劲有力，形似铁画银勾样气势如虹，大惊，赶忙上前打起了招呼。
能在四大家族眼皮下将生意做大，这张庆隆想必也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只是第一眼，就已经觉察出眼前这年轻人身份不俗。尤其是身旁跟着县丞之女林清婉，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他就是李寒！
张运之事，放在以前不过是损失点银子罢了。可就是因为他才会牵扯到柳家，短短几天时间，生生被砍去他半数家底。如今仇人上门，却不得不笑脸相迎，实在憋屈的很。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还是敌人。看到张庆隆那副虚伪的笑脸，李寒心中暗自感慨，是个人物！
这样想着，也就在小二的带领下走向顶楼雅间。
“想不到解开对联，竟然有这好处。早知道该提前来了”这才刚踏足顶楼，林清婉已然失口惊呼。她身为县丞之女，平日里酒楼茶肆也去过不少。可这天然居顶楼，向来只接待一些权贵大员，她，却是第一次来。
当初张运重金礼聘，也不过是邀请林毅一家去了二楼天字房。想想那场面和现在一比，简直云泥之别。
“既然你想来，以后常来就是。不收钱”把玩着上等的瓷杯盏，李寒如同主人一样大手一挥，说出的话也是毫不客气。这下，听在对方耳朵里却很不一般。许久，这林大小姐才恍然道“难道...难道你是来...”
当初游园会上，李寒二人打赌她可全都在场。如果不是张运输不起还出言不逊，又何至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没错，我是来讨债的”说着，他将手中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随即起身走向窗前，朗声说道“各位，来者都是客。天然居打开门就是为了做生意，那就吃好喝好，一切都有本公子出钱”
这话一出，瞬间哗然。一个个酒客纷纷称呼“多谢公子”，片刻之后，只见张庆隆一脸煞气的冲上顶楼。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一进门，就看到对方三人正在品茶吃着糕点。而此刻，张庆隆早已怒火上头，毕竟这花出去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似乎方才是张员外自己说的，对出下联，我今日一切花销您来出钱。怎么？这是要赖账？”说着，李寒随手夹起一片驼峰放到柳烟面前，柔声道“尝尝，好不好吃”
后者听闻，小口咬下一块却是没缘由的皱了下眉。还没开口，就看到他“啪”的一下将整桌菜肴打翻在地。
“重新做，直到我家烟儿满意为止”
“你...”他的所作所为，倒是让张庆隆一干人始料不及，等转身去训斥一旁等候的婢女时，脸色已经黑的可怕。
他张庆隆，盘踞扬州这么多年，权势虽然比不上四大家族，可也算富甲一方。平日里，哪个不敬着，怕着，就连那扬州知府见了面，不也得客气叫上句“张员外”。
如今，没想到会被一个毛头小子给算计。可恶至极！
“去啊！还愣着做什么？难道想让老子自己动手吗？”
既然号称“扬州第一楼”，大厨手上功夫自然没的说。随着李寒一次又一次的将饭菜打翻在地，他却是已经明白，对方摆明就是来捣乱的。还是那种“我就是当面羞辱你，你还不能拿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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