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初入官场
乱世当前，大夏政权名存实亡。多事之秋，赵元楷手握江南两地，也算得上一方诸侯。
近些日子以来，随着慕容翎的玄翎军声名鹊起，天下局势愈发明朗。九州之地，泾渭分明却又彼此虎视眈眈。
起初还觉得有些庸人自扰，扬州之地天高路远，让对方鞭长莫及。可是即玄翎骑兵先后吞并雍、梁二州，这才不得不让他重视起来。
“舅父，您老贵为江南郡守，安排个官职有什么好犹豫的。又不是什么封疆大吏，随便赏个县令啥的不就好了”郡守面前，可从柳风岚身上却丝毫没看出半点当外甥的觉悟。银票一掏，开口就是一个县令。
“休得胡闹，一县之尊又不是地里的萝卜白菜。怎么能说给就给”将银票退了回去，这赵元楷叹声道“你也知道，舅父背后不仅是赵、柳两家，还有沈家和白家。我虽是一地郡守，可手底下官职拢共就那么几个。自己人还不够分，又怎么好便宜个身份不明的外人”
“难道就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这个嘛...”抚须思索片刻，似乎想起近些日子扬州城内传闻。小老儿这才一拍大腿，说“有倒是有，就只怕你那朋友不愿意...”
事情有了转机，柳风岚还以为是官职太小难以启齿。可随着那道任命下发，这才恍然
“号称天下粮仓的富庶江南，没想到竟然也会有这种鬼地方。”远远打量起海风中摇摇欲坠的城墙，以及稍微用力就会散架的腐朽城门，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看到这番景象，柳公子感觉如何？”一行车马而来，晚一步走下车的李寒见他这副模样，一边出声打趣，一边独自进了城。
城中人迹萧条，十室九空。走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在一处荒草杂生的边角寻到一处院落，上悬“县衙”二字。
几人正要上前，偶然听到“咔嚓”声从院内传来，当即加快了脚步。
院内燃着篝火，依稀可见几个土豆被火苗烤的劈啪作响。柳风岚眼贼，抢一步凑上前，抓起土豆就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还口齿不清的叫嚷着“好吃”
吃的正欢，骤然传来一声怒喝“给我放下”，当即转身，眼瞅着一脚把偷袭者踹出去老远。
等对方落了地，才发现，竟然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一身破烂衣衫，蓬松着头发酷似团杂草盖住整个脑门儿。只因为刚才挨了一脚，趴在地上半天没能翻起身。
“我说，你这是使了多大力气，别闹出人命”久久没有动静，惹得李寒赶忙上前查看。也就在这时，地上的老头“噌”一下蹿起，抢过剩下的土豆拼了命往嘴里塞。
或许是吃的太急，或许是太久没吃饭。四五个土豆吃下肚，竟然开始捶足顿胸翻起了白眼儿。
“唉...动手吧”说着话，柳风岚一步上前把老头给拎了起来。又是捶胸揉背，又是帮忙顺气儿，反复折腾好一会儿，这才听到句“噎...噎死我嘞！”
“活该，自找的”
“嘿，哪来的小兔崽子，光天化日敢在县衙偷东西。还...还倒打一耙”小老儿也是犟脾气，尤其是碰到个不知道长幼尊卑的。刚缓过劲，两人就吵到了一块。
“你放屁，哪只眼睛见我偷了，我那是拿。拿，你懂吗？”
“我呸，圣人训，不问自取便为窃。看你一嘴土豆沫，哪来的？”听他诡辩，小老儿一蹦三尺高，指着柳风岚就开始吹胡子瞪眼睛。好在这时，李寒拿出任命晃了晃，这才作罢。
“哦，原来是新任县尊啊！”看了看任命，那小老儿转过身从草丛里划拉出一顶帽子，往脑袋上一扣，作揖行礼道“宛城主簿林墨，拜见大人”
“嘿，气势那么足，搞了半天原来才是个主簿。不知道还以为是天王老子呢！”
“少说两句”呵斥完柳风岚，李寒这才摆手道“林主簿不用多礼，以后都是同僚，该李寒向您学习才是”
“大人客气了”显然比起柳风岚，林墨对他的态度就恭敬许多。只是随着他一脚把那“明镜高悬”的匾额踢开来看，想必这县衙已经空置多年。
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林墨一边引领三人走进內堂，一边作出解释“宛阳靠海，常受海盗侵扰。加上连年天灾战乱，百姓苦不堪言。有腿脚的要么外出逃难，要么自谋生计。剩下的只好留在这，混吃等死”
“既然是这样，那前任县令就不管吗？我可是记得，郡守每年都会拨下一批赈灾款的。”提起赈灾款，明显看到林墨脸色一红，只听得他说“以前的赈灾款勉强还能维持，可随着近年来战乱频频。前任县尊便裹着赈灾款出海做了海盗”
“啥？好端端的县令放着不做，竟然去当海盗。哈哈，还有没有比这更搞笑的”随着柳风岚的笑声，林墨脸色愈发变红。然而事实就是如此，他根本无法辩解，只能默默承受。
眼前的县衙虽然破败，好歹还算完整，收拾起来不算费力。等到三人合力把院内清扫出一个样子，柳烟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晚饭。
灯烛之下，林墨借着酒劲简单介绍了一下宛阳近况。不说还好，这一说差点没让柳风岚连夜收拾包裹逃回扬州城。
宛阳靠海，自打建成之初就是为了防备倭国入侵大夏重要城防。城中居民靠着半渔半耕的方式生活，一直延续至今。
多年以来，相安无事。直到有一天，耕民劳作，无意间发现一座墨铁矿引起轩然大波。当时的县令赶忙上报郡守，可那赵元楷并没当作一回事，随手批复“自行处理”便匆匆了结。
这事不知怎么被那倭国海盗给听了去，当即派人过来商讨。商讨不成，便动手抢夺。只是当时大夏国力强盛，屡屡都杀得倭寇大败而归。
好景不长，随着政权交替，又赶上连年天灾。隐忍多年的倭寇终究再次嗅到一丝契机，举兵前来攻城。
双方激战五个昼夜，三千守兵自县尉以下尽数战死。倭寇入城，也就意味着一场灾难的开始。即便后来援兵赶到，整个宛阳城也是被烧杀劫掠一空。
此后，繁华鼎盛的宛阳城也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苟延残喘着。等待着下一次倭国人进攻，彻底沦落成一座无人之城。
“城中人口呢？”
“老弱妇孺居多，青壮劳力不过十之一二”
“少是少了一些，不过也足够了”略微思索，李寒心中也就有了想法。随后对林墨说“明日你尽量去把青壮劳力都召集起来，就说我有事情要宣布”
虽然弄不明白这新任县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念在柳烟做菜手艺不错的份上，李老头手脚还挺麻利。
居身于高台，李寒目光从台下一一扫过。每每经过，不由暗自摇头。这些人，不过双十年华，可个个骨瘦如柴，脚步虚浮，那身板好似一阵风吹过，都能吹倒一片。
“乡亲们，我是李寒，宛阳新任县令。今天召集大家，主要是宣布征收县兵...”
吹了半天海风，当宛阳百姓听到召集他们前来是为了县兵一事。当即没了兴趣，不等李寒把话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当兵有饭吃，还有饷银拿”不知是谁突然在人群里喊了一句，所有人纷纷停下脚步。回头冲向高台，果真看到县令两旁摆满了东西。
一边是堆砌如山的金银，一边是香气四溢的菜肴。无论哪一样，都足够勾紧他们的双眼。
“肉...那是肉，好香啊！”随着话音，紧跟着就是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传来。
人，一旦忍饥挨饿的久了，只要看到食物，那就是致命的。
有些人会抛弃尊严，有些人会泯灭良知，还有些人，会选择铤而走险。就比如...
“都滚开，那是我的”人群里的一声暴喝，让所有人纷纷闪开一条道路。就只见从队伍最后，缓缓一人走上前。
看到食物，浑浊的双眼突然闪过一丝贪婪之色。当即伸手就要去抓，不想反被柳风岚一把扣住手腕说“姓名，籍贯，干什么的？”
“庞雄，宛阳人，镖师”
听着自我介绍，柳风岚当即看向李寒，见对方点头，这才一把松开。
本来以为这庞雄领了食物会乖乖登记造册，没想到却见他三两口把肉饼吞下肚，随后一把扛起箩筐就要跑。
这下还得了，等待一旁的柳风岚两步跳下高台。一记扫腿想把人留下，可那家伙显然早有防备。垫脚使劲一跳，借助惯性又狠狠向前跑了几步。
就这样，两人一追一赶，没多久便没了踪影，留下李寒一人在台上吹着冷风。
“那...那个县令，俺们问你，还有肉饼不？没得话，就走了，这天怪冷的”
“是呀！你让俺们当兵，说是能吃饱饭。可你看看，连筐都没得了”
底下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吵个没完。好不容易等到柳烟再次送来一筐肉饼，这才逐渐平息下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了食物和饷银，征兵远比想象中容易了许多。
三百青壮分队列排开，倒是有些气势。只不过参差不齐的个头和那瘦骨嶙峋的身板儿，实在当不起“兵”这个字。
临近傍晚，柳风岚这才回到县衙。身后跟着十几个青壮，领头的就是下午哄抢食物的庞雄。
“说吧！一个大男人，别娘们唧唧的，有话就说”
原本还有些扭捏，可既然对方开了口，庞雄当即一下跪倒李寒面前。其余青壮见他如此，也是有样学样跟着跪了下去。
“县令大人，请求您收下我们吧！”
“收下我们吧！”
突然发生这一幕，让李寒有些出乎意料。等到柳风岚摆了手，说“他同意了”，十几人这才起身恭敬站到一旁。
“这什么情况？”
“还...还是我来说吧，”虽然有些难以启齿，可那庞雄还是腼腆一笑说“其实，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原来，这庞雄在镖局里是个镖头，手下养着十几号兄弟。前些年因为倭寇和战乱，镖局没了生计，这才不得已在宛阳城里做起了地痞无赖。
由于会点拳脚功夫，且为人讲义气。向来只对权贵富强下手，绝不强夺百姓一丝一毫。几年下来，名声倒是说不出是好还是坏。
只是最近听说来了个新县令，以为又是那些平庸贪婪之流，这才过来看个究竟，顺便混个脸熟。
他抢了箩筐却见那年轻县令依旧无动于衷，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柳风岚一把按在了地上。
以后的事情也就简单许多，庞雄不服，非要和他比试。只是很快就发现，无论是手脚功夫还是麻将牌九，就连比赛对着墙根撒*，他都比柳风岚稍逊一筹。
“怎么样？有小爷帮着，省大力气了吧？来的时候看过了，这些家伙还不错。稍微磨炼，算是个好兵”
“行，记你一功。等下次见到沈二小姐，肯定多替你美言几句”似乎怕他听不清楚，李寒还特意加重了语气。果然不出所料，但凡提到沈如心，这家伙就像猫儿被踩到了尾巴。摇晃着脑袋，连连摆手说“不用，大可不必”
惹得一旁的林墨愈发好奇，能让这牛气哄哄的家伙，谈之色变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整顿城防，修缮县衙本来就是个劳民伤财的大工程。即使现在有足够人手，可坐吃山空无异于杀鸡取卵，很难长久。
看着眼前这一桌清汤寡水，柳风岚当即丢下筷子说“这都是过得什么日子，鸡鸭鱼肉暂且不说，怎么连白粥窝头都吃不上了。我说林老头，快点交代，是不是你私藏了”
原本林墨正美滋滋的喝着白粥，被他这样一拍，呛的直咳嗽。
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这才拍着胸膛指天骂誓说“哪个狗娘泼崽污蔑我，不得善终的玩意儿，早晚得下地狱”
“嘿嘿，我就说今儿个你咋这么老实。感情是把自己的后事都想明白了”
“滚...”两人拌嘴吵架显然顾及不到旁人，等到李寒起身走出门，这才听到“不要跟着，我想一个人走走”
近些日子以来，随着慕容翎的玄翎军声名鹊起，天下局势愈发明朗。九州之地，泾渭分明却又彼此虎视眈眈。
起初还觉得有些庸人自扰，扬州之地天高路远，让对方鞭长莫及。可是即玄翎骑兵先后吞并雍、梁二州，这才不得不让他重视起来。
“舅父，您老贵为江南郡守，安排个官职有什么好犹豫的。又不是什么封疆大吏，随便赏个县令啥的不就好了”郡守面前，可从柳风岚身上却丝毫没看出半点当外甥的觉悟。银票一掏，开口就是一个县令。
“休得胡闹，一县之尊又不是地里的萝卜白菜。怎么能说给就给”将银票退了回去，这赵元楷叹声道“你也知道，舅父背后不仅是赵、柳两家，还有沈家和白家。我虽是一地郡守，可手底下官职拢共就那么几个。自己人还不够分，又怎么好便宜个身份不明的外人”
“难道就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这个嘛...”抚须思索片刻，似乎想起近些日子扬州城内传闻。小老儿这才一拍大腿，说“有倒是有，就只怕你那朋友不愿意...”
事情有了转机，柳风岚还以为是官职太小难以启齿。可随着那道任命下发，这才恍然
“号称天下粮仓的富庶江南，没想到竟然也会有这种鬼地方。”远远打量起海风中摇摇欲坠的城墙，以及稍微用力就会散架的腐朽城门，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看到这番景象，柳公子感觉如何？”一行车马而来，晚一步走下车的李寒见他这副模样，一边出声打趣，一边独自进了城。
城中人迹萧条，十室九空。走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在一处荒草杂生的边角寻到一处院落，上悬“县衙”二字。
几人正要上前，偶然听到“咔嚓”声从院内传来，当即加快了脚步。
院内燃着篝火，依稀可见几个土豆被火苗烤的劈啪作响。柳风岚眼贼，抢一步凑上前，抓起土豆就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还口齿不清的叫嚷着“好吃”
吃的正欢，骤然传来一声怒喝“给我放下”，当即转身，眼瞅着一脚把偷袭者踹出去老远。
等对方落了地，才发现，竟然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一身破烂衣衫，蓬松着头发酷似团杂草盖住整个脑门儿。只因为刚才挨了一脚，趴在地上半天没能翻起身。
“我说，你这是使了多大力气，别闹出人命”久久没有动静，惹得李寒赶忙上前查看。也就在这时，地上的老头“噌”一下蹿起，抢过剩下的土豆拼了命往嘴里塞。
或许是吃的太急，或许是太久没吃饭。四五个土豆吃下肚，竟然开始捶足顿胸翻起了白眼儿。
“唉...动手吧”说着话，柳风岚一步上前把老头给拎了起来。又是捶胸揉背，又是帮忙顺气儿，反复折腾好一会儿，这才听到句“噎...噎死我嘞！”
“活该，自找的”
“嘿，哪来的小兔崽子，光天化日敢在县衙偷东西。还...还倒打一耙”小老儿也是犟脾气，尤其是碰到个不知道长幼尊卑的。刚缓过劲，两人就吵到了一块。
“你放屁，哪只眼睛见我偷了，我那是拿。拿，你懂吗？”
“我呸，圣人训，不问自取便为窃。看你一嘴土豆沫，哪来的？”听他诡辩，小老儿一蹦三尺高，指着柳风岚就开始吹胡子瞪眼睛。好在这时，李寒拿出任命晃了晃，这才作罢。
“哦，原来是新任县尊啊！”看了看任命，那小老儿转过身从草丛里划拉出一顶帽子，往脑袋上一扣，作揖行礼道“宛城主簿林墨，拜见大人”
“嘿，气势那么足，搞了半天原来才是个主簿。不知道还以为是天王老子呢！”
“少说两句”呵斥完柳风岚，李寒这才摆手道“林主簿不用多礼，以后都是同僚，该李寒向您学习才是”
“大人客气了”显然比起柳风岚，林墨对他的态度就恭敬许多。只是随着他一脚把那“明镜高悬”的匾额踢开来看，想必这县衙已经空置多年。
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林墨一边引领三人走进內堂，一边作出解释“宛阳靠海，常受海盗侵扰。加上连年天灾战乱，百姓苦不堪言。有腿脚的要么外出逃难，要么自谋生计。剩下的只好留在这，混吃等死”
“既然是这样，那前任县令就不管吗？我可是记得，郡守每年都会拨下一批赈灾款的。”提起赈灾款，明显看到林墨脸色一红，只听得他说“以前的赈灾款勉强还能维持，可随着近年来战乱频频。前任县尊便裹着赈灾款出海做了海盗”
“啥？好端端的县令放着不做，竟然去当海盗。哈哈，还有没有比这更搞笑的”随着柳风岚的笑声，林墨脸色愈发变红。然而事实就是如此，他根本无法辩解，只能默默承受。
眼前的县衙虽然破败，好歹还算完整，收拾起来不算费力。等到三人合力把院内清扫出一个样子，柳烟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晚饭。
灯烛之下，林墨借着酒劲简单介绍了一下宛阳近况。不说还好，这一说差点没让柳风岚连夜收拾包裹逃回扬州城。
宛阳靠海，自打建成之初就是为了防备倭国入侵大夏重要城防。城中居民靠着半渔半耕的方式生活，一直延续至今。
多年以来，相安无事。直到有一天，耕民劳作，无意间发现一座墨铁矿引起轩然大波。当时的县令赶忙上报郡守，可那赵元楷并没当作一回事，随手批复“自行处理”便匆匆了结。
这事不知怎么被那倭国海盗给听了去，当即派人过来商讨。商讨不成，便动手抢夺。只是当时大夏国力强盛，屡屡都杀得倭寇大败而归。
好景不长，随着政权交替，又赶上连年天灾。隐忍多年的倭寇终究再次嗅到一丝契机，举兵前来攻城。
双方激战五个昼夜，三千守兵自县尉以下尽数战死。倭寇入城，也就意味着一场灾难的开始。即便后来援兵赶到，整个宛阳城也是被烧杀劫掠一空。
此后，繁华鼎盛的宛阳城也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苟延残喘着。等待着下一次倭国人进攻，彻底沦落成一座无人之城。
“城中人口呢？”
“老弱妇孺居多，青壮劳力不过十之一二”
“少是少了一些，不过也足够了”略微思索，李寒心中也就有了想法。随后对林墨说“明日你尽量去把青壮劳力都召集起来，就说我有事情要宣布”
虽然弄不明白这新任县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念在柳烟做菜手艺不错的份上，李老头手脚还挺麻利。
居身于高台，李寒目光从台下一一扫过。每每经过，不由暗自摇头。这些人，不过双十年华，可个个骨瘦如柴，脚步虚浮，那身板好似一阵风吹过，都能吹倒一片。
“乡亲们，我是李寒，宛阳新任县令。今天召集大家，主要是宣布征收县兵...”
吹了半天海风，当宛阳百姓听到召集他们前来是为了县兵一事。当即没了兴趣，不等李寒把话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当兵有饭吃，还有饷银拿”不知是谁突然在人群里喊了一句，所有人纷纷停下脚步。回头冲向高台，果真看到县令两旁摆满了东西。
一边是堆砌如山的金银，一边是香气四溢的菜肴。无论哪一样，都足够勾紧他们的双眼。
“肉...那是肉，好香啊！”随着话音，紧跟着就是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传来。
人，一旦忍饥挨饿的久了，只要看到食物，那就是致命的。
有些人会抛弃尊严，有些人会泯灭良知，还有些人，会选择铤而走险。就比如...
“都滚开，那是我的”人群里的一声暴喝，让所有人纷纷闪开一条道路。就只见从队伍最后，缓缓一人走上前。
看到食物，浑浊的双眼突然闪过一丝贪婪之色。当即伸手就要去抓，不想反被柳风岚一把扣住手腕说“姓名，籍贯，干什么的？”
“庞雄，宛阳人，镖师”
听着自我介绍，柳风岚当即看向李寒，见对方点头，这才一把松开。
本来以为这庞雄领了食物会乖乖登记造册，没想到却见他三两口把肉饼吞下肚，随后一把扛起箩筐就要跑。
这下还得了，等待一旁的柳风岚两步跳下高台。一记扫腿想把人留下，可那家伙显然早有防备。垫脚使劲一跳，借助惯性又狠狠向前跑了几步。
就这样，两人一追一赶，没多久便没了踪影，留下李寒一人在台上吹着冷风。
“那...那个县令，俺们问你，还有肉饼不？没得话，就走了，这天怪冷的”
“是呀！你让俺们当兵，说是能吃饱饭。可你看看，连筐都没得了”
底下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吵个没完。好不容易等到柳烟再次送来一筐肉饼，这才逐渐平息下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了食物和饷银，征兵远比想象中容易了许多。
三百青壮分队列排开，倒是有些气势。只不过参差不齐的个头和那瘦骨嶙峋的身板儿，实在当不起“兵”这个字。
临近傍晚，柳风岚这才回到县衙。身后跟着十几个青壮，领头的就是下午哄抢食物的庞雄。
“说吧！一个大男人，别娘们唧唧的，有话就说”
原本还有些扭捏，可既然对方开了口，庞雄当即一下跪倒李寒面前。其余青壮见他如此，也是有样学样跟着跪了下去。
“县令大人，请求您收下我们吧！”
“收下我们吧！”
突然发生这一幕，让李寒有些出乎意料。等到柳风岚摆了手，说“他同意了”，十几人这才起身恭敬站到一旁。
“这什么情况？”
“还...还是我来说吧，”虽然有些难以启齿，可那庞雄还是腼腆一笑说“其实，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原来，这庞雄在镖局里是个镖头，手下养着十几号兄弟。前些年因为倭寇和战乱，镖局没了生计，这才不得已在宛阳城里做起了地痞无赖。
由于会点拳脚功夫，且为人讲义气。向来只对权贵富强下手，绝不强夺百姓一丝一毫。几年下来，名声倒是说不出是好还是坏。
只是最近听说来了个新县令，以为又是那些平庸贪婪之流，这才过来看个究竟，顺便混个脸熟。
他抢了箩筐却见那年轻县令依旧无动于衷，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柳风岚一把按在了地上。
以后的事情也就简单许多，庞雄不服，非要和他比试。只是很快就发现，无论是手脚功夫还是麻将牌九，就连比赛对着墙根撒*，他都比柳风岚稍逊一筹。
“怎么样？有小爷帮着，省大力气了吧？来的时候看过了，这些家伙还不错。稍微磨炼，算是个好兵”
“行，记你一功。等下次见到沈二小姐，肯定多替你美言几句”似乎怕他听不清楚，李寒还特意加重了语气。果然不出所料，但凡提到沈如心，这家伙就像猫儿被踩到了尾巴。摇晃着脑袋，连连摆手说“不用，大可不必”
惹得一旁的林墨愈发好奇，能让这牛气哄哄的家伙，谈之色变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整顿城防，修缮县衙本来就是个劳民伤财的大工程。即使现在有足够人手，可坐吃山空无异于杀鸡取卵，很难长久。
看着眼前这一桌清汤寡水，柳风岚当即丢下筷子说“这都是过得什么日子，鸡鸭鱼肉暂且不说，怎么连白粥窝头都吃不上了。我说林老头，快点交代，是不是你私藏了”
原本林墨正美滋滋的喝着白粥，被他这样一拍，呛的直咳嗽。
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这才拍着胸膛指天骂誓说“哪个狗娘泼崽污蔑我，不得善终的玩意儿，早晚得下地狱”
“嘿嘿，我就说今儿个你咋这么老实。感情是把自己的后事都想明白了”
“滚...”两人拌嘴吵架显然顾及不到旁人，等到李寒起身走出门，这才听到“不要跟着，我想一个人走走”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