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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长安城内,一片皑皑白雪覆盖了整个城市,到处都是白茫茫的景色,一座高门府第坐落在城西南方向的闹市中。此刻虽然空中到处飞舞着雪花,可神色匆匆的下人往来奔走丝毫不敢怠慢。虽然行人往来奔走,但整个府却很安静。下人们都知道主子性情喜好安静,不爱热闹,爱务实而恶轻浮,所以各个也都养成了踏实干事,多做少说的性子。

    府内主卧房内,一名女子身着一身粉白色内衣衫坐在一旁木案旁,神色平和,脸上显然苏醒不久还带有淡淡的困意。木案上有一堆竹简,记满了种种琐事。这位女子正是汉景帝刘启长女、长安城内闻名的小长公主刘洵,她这么早起来批阅公文倒不是她有多勤快,她自问自己也是个懒人,她这么卖力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三天不理事,刀就会架到脖子上。出生于帝王家,彼此间都有天下最精明能干的帮手,简单的人早就是一培黄土了。

    刘洵就在批阅时,听到旁边的侍女请示道:“殿下,皇后娘娘派人来了,您见吗?”

    刘洵知道这是自己的心腹流苏,流苏原名沈葭,是河东平阳县人,挺小的时候就进宫做了宫女,可丫头骨子里要强,眼里有活,会来事会说话,聪明机灵劲很得自己喜欢。前不久刘洵曾派她随丈夫前去平阳,交待的事干的也很不错。刘洵曾心中自问自己处于她的境遇,不大有可能比她更优秀。也正因为她能干,刘洵也常叹息流苏若是男儿身,多多读书,做个一郡太守足矣,所以她对流苏一直很看重,此时听她请示,抬起头看了看,开口说道:“哦?母后派人来了?”流苏点点头,随后她仿佛自言自语道:“皇后娘娘这个时候派人来传,会有什么事呢?”听到流苏的疑问,刘洵暗自一琢磨,吃惊地站起身来,脸上睡意消散,反而是一副天塌地陷的摸样,她喃喃自语道:“父皇久病,莫非......流苏,快传那人来见我!”流苏听罢转出门去。

    时间不大,流苏重新进门来,此时她身后还跟进一名姑娘。那女子长相倒也不俗,一双丹凤眼,两道弯眉,高挑的身段,加上身着一身华贵的宫女服饰,合在一起凑成了一副妩媚妖姿。

    此时主座上的刘洵已经趁流苏出门,披上了一件狐白裘重新坐回去,脸上也如往日一般平和,不漏丝毫感情。

    堂下随流苏一同进门那人看见小长公主端坐在主座上不敢怠慢,赶忙说道:“奴婢如兰,拜见长公主殿下!”说罢跪倒在地行了一礼。上边的刘洵听到堂下有人行礼,赶忙问道:“天降大雪,母后传你来有什么事?如实说。”

    那如兰似乎早有准备,回复道:“哦,娘娘并无什么事,只是听说长公主殿下昨日返回了长安。一别数月,心中甚是想念,托我来请公主殿下入宫叙叙母子之情。”

    刘洵听她这般说,心中合计一下,那王皇后她向来与自己貌合神离,做梦都想害死自己,以便独霸太子,此刻又做那掩耳盗铃的把戏。刘洵坐在上座,不假思索地说道:“说来也是,本宫确实也是很久没去拜见母后了。为这些许小事麻烦你跑一趟了。流苏,带这位姑姑下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然后送这位姑姑回宫。烦劳你转告母后,本宫换身衣服随后就去拜见。”话说到这如兰也不客气,向刘洵行了个告辞便由流苏带着下去了。

    等流苏再次回来时,刘洵身着狐白裘独自站在一边。流苏知道殿下并非皇后亲生,二者还是互有嫌隙,殿下十三岁下嫁大自己七岁的平阳侯时这位皇后娘娘可是出了大力气的,故而流苏对殿下的无礼也是熟视无睹。

    刘洵听到流苏送走了宫女返回房间,头也不回的问道:“流苏,你觉得会不会是我想的那件事情?”流苏听到殿下询问,说道:“殿下放心,最近事情多,您肯定是胡思乱想。陛下患过好几次急症重病,都逢凶化吉了,这说明陛下洪福齐天呢。再说了,”流苏继续说着,“就算真是您心中所想,殿下您扪心自问,心中就没考虑会有今日吗?”

    刘洵听着流苏的话,叹一口气,吩咐道:“准备车驾,进宫。”流苏答应一声退出屋门。过了一会,出去安排车马的流苏回来,并带一名五十岁上下的老者重新回到这间屋子。那老者名叫金信,是平阳侯府的大管家。流苏此时还是立在一边,而金信则立在了堂下。

    没等金信回话,换好衣服的刘洵立在主座上问道:怎么回事?流苏,我让你准备车马,怎么把金管家带来了?流苏赶忙解释道:嘿,公主,奴婢刚才出去的时候遇见金管家,如实说了您的吩咐。可不曾想...金管家,您自己说吧!

    一旁的金信咬咬牙,心一横说道:“启禀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有吩咐奴才本该立马去办。可不凑巧的很,府内骑奴一大早全部随侯爷外出行猎去了,府内没有驾车之人了。”听到金信这般说,刘洵猛地想起来,昨晚确实听曹寿提了一嘴今日受其他几位朋友相邀,要去行围打猎。只是曹寿一直体弱,不爱弓马行猎的本事,又逢大雪,没曾想曹寿还是坚持去了。

    听到下人解释完,刘洵瞪向金信,冷冷的说道:“侯爷外出不假,可诺大的侯府关键时刻竟没有一个驾车的人了不成?你这管家怎么当的,还能不能做了?本宫告诉你想换你的人多的是呢。”听到女主人这般呵斥,金信吓得慌忙跪倒,一边斜眼看看使眼色的流苏,金信这才缓了口气。原来,流苏见到金信之初便递给了他一枝簪子,托他一定要说骑奴被侯爷全部带走,若公主怪罪,则安排了一个人驾车。流苏又编了几句词嘱托金信,此刻看流苏眼色,金信明白是时候了。他开口说道:公主殿下莫怪罪,骑奴确实没有,可驾车之人倒有一位,听说他马术不错,只是初来乍到,并没驾过车。

    刘洵听他这么说,虽然还有怒气,但终究入宫才是急事,做事情需分得轻重缓急,不可意气用事。她吩咐道:骑马和赶车并无差别,没试过试试便好了。你去准备吧,我稍后去大门。金信答应一声,随流苏才出门而去。

    下院的郑青此时正在家里陪母亲和两个弟弟玩耍。母亲在自己离开后又收养两个孤儿来弥补对自己思念之情。郑青也因为看到两个弟弟和自己一样内向,臃肿的身躯时双目湿润,可想而知送走自己的母亲心中又该有多大的自责呢?郑青哥哥姐姐都在府内各有差事,只有自己无事,便陪母亲在家。

    就在母子二人谈心时,郑青的弟弟跑来,争先恐后的跑来喊到:“娘,金大伯找二哥!”郑青听到弟弟的话,随母亲一同起来迎接金管家。金管家实在不知道流苏为何要自己来下院找工氏的儿子,在他看来这种浑身散发奇怪臭味的奴隶跟高高在上的流苏姑娘实在不该有交集。金管家看着母子几个走过来对自己招呼道进屋坐时,脸色鄙夷,挥手打散了口鼻前的臭味。这才清醒的说道:你叫郑青吗?鼻子一努冲着郑青继续说道:你小子狗运来了。赶快去马房套上车,赶到正门口,公主殿下要用车。伺候好了,随便赏个三十个五十个钱就够你们家吃顿好的,懂不懂?记得换身味小的衣服,熏到公主殿下有你受的。随后转出门去,他实在待不下去,这地方太难闻了。

    虽然金管家吩咐完便离去,可还是激动坏了卫氏,她觉得这是金大爷看自己一家可怜,才会安排这样的差事给自己刚到的儿子,否则这么大的侯府会没驾车之人?她高高兴兴的把大儿子加冠时的衣服收拾出来给二儿子换上,还用水好好擦了擦身子和脸,这才让小儿子领路,带阿青去了。她并不在意那些赏钱,自己的孩子各个争气,在府内都有差使,倒也不愁吃喝,只是觉得这次若办的好,阿青也可能顺利在府内有个活,奴隶出身,能有个好的差事比啥不强呢?

    就这样,郑青被母亲打扮在前,被弟弟领路在后,在马房看人眼色中驾好车赶到正门口等候公主大驾。

    不一会,大门打开,公主一行人出来,看得出公主对于等候是很不满的。

    公主走到车马近前,郑青此时不懂,并没有按例取下车上的胡床来垫脚,公主侧头不解得看向郑青。一旁的流苏看情形不对,赶忙去取车上的胡床,郑青一慌也赶忙去取。还是郑青离得近,先拿到手扔到地上,用脚调整了地方,随后又立在一边。这次公主看出郑青是真的笨,也不怪罪,自己踩上胡床,一只手搭在旁边郑青肩膀上,一用力便上了马车。

    流苏走上前用手指了指,摇摇头便上了车,郑青自然也知道自己做错了,脸颊通红的上去站在车夫位置,最后上来一人,自称是领路的,当然也是流苏安排的。

    莫说郑青规矩不懂,可对驾车真是熟练。一路上平平妥妥驶到宫门口。因为耽误不少时间,刘洵与流苏赶忙入宫,直奔王皇后所居的椒房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