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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立春时节,虽然天气步入了春季,而气候比冬季更甚。干燥的空气仿佛要把整个长安的店铺房屋冻垮,街上行人纷纷表示“这天比过冬时候还冷啊!”

    大街上,一名身着锦衣,胯下骏马的男子在凛冽的寒风中勒住马缰绳,他收回双手放到嘴边,一边哈气一边双手互搓,这才让手重新有了知觉。在他身后跟随着四个仆从,那男子看了看后面的人,摇了摇头,接着他又二次握紧缰绳,催动骏马大步向前跑去,今天他有紧要的事,可不能因为寒冷而耽误片刻。穿过长安城每一道大街时,行人纷纷闪开,有而躲避的人群拥挤,恰好把一位老者给挤倒。那老者很快被旁边人扶起,而那老爷子这时才看清人群为什么突然变得拥挤。他冲着那男子,不屑的说道:“一介白丁,厉害什么?”那旁边一个小贩模样的人,一拉那老者,说道:“可不敢乱说话。那是京城富户,姓董,他家好几代都是给皇帝家送珠宝绸缎的,他最近又攀上大长公主,可不敢乱说话!”

    人群中一个人搭茬问道:“张家大哥,你咋地知道那么详细了?”

    那张家大哥看了看问的人,自豪的解释道:“咱不是专门给大长公主府送肉嘛,我可看见好几回,那公主拉着这董公子手亲呢,那可别提他们多亲了。皇家的事啊,你们可不知道呢。”

    人群一阵骚动,纷纷向张家大哥投来敬仰的目光,是啊,人活一世,谁不想比周围人都站的高,都看的远呢?而最先发怒的老者,此时也已不见踪迹,只留下人群继续骚乱着。

    那男子自然听不见,也不在意那些旁人,他自顾自的骑马赶往了一处店铺,那店铺坐落在一处繁华大道旁,上写“白玉堂”三个大字。

    那男子先下马,随后走入屋内,这店铺装饰典雅,古色古香,在长安一众同行店铺中虽然不够宏伟,却在品味上高人一等。

    那男子满意的点点头,他走向里面,里面跑出一人,只见那人五六十岁模样,看打扮是这店内掌柜。只见他快步跑出,扑通拜倒在那公子面前,那公子赶忙扶起老者,说道:“叔父,你这样我可受不起啊!”

    那老者则低头,说道:“公子,您这样才让我受不起呢。尊卑有序,您就让我尽一次本分吧。”那公子还是扶着老者胳膊,没有放开,眼珠在眼眶打了个转,说道:“好吧,你既然这样说,那你听不听公子我的话啊?”

    “公子有命,敢不效犬马之劳?”

    “好,那我就吩咐你,赶紧找一间安静的房间,我有事和你说,快去快去!”

    那老者抬头看了看公子,点点头,起身去准备去了。

    不大会,他便安排了二层一间靠窗户的房间,他和男子二人单独进入其中。

    一进门,那老者又二次向少年行礼,那男子不解道:“大叔你怎么又行礼啊?外人面前我们是主仆,可没外人我们就是叔侄。我待您如我亲叔…亲人长辈,您和我就是叔侄一般的关系啊!。”

    “少主切莫高声。”那老者面露谨慎之色,随后起身说道:“少主您既然化名董焉,我就是您的老仆,外人面前我可以喊做公子,可私下,您还是让我称作少主吧。在南方人这里规矩不能乱,不过,我确实对单于,对您都有愧……大单于身遭不幸,我却没能在身边尽忠,实在愧对大汗啊!”说完,老者冲向北方,痛哭流涕。

    那少年看了,不忍心道:“您老人家不必如此难过,您是最早打入南方刺探的有功之臣。再说了,那贼人狼子野心,父汗何等英明也被瞒了过去,糟了暗算,反而我,看着父汗受难,一点用处没有。我太没用了!”说着,那少年也不停的拍打自己脸颊。

    那老仆赶忙拦住,劝道:“少主不可啊,您是大汗目前唯一血脉,您还负担着复兴草原的重任,不可轻易言败啊。”

    那少年咬牙点点头,狠狠地说道:“没错,我一定亲手斩下那狗贼的头,做头盖壶饮酒,方解我恨。”说着还不忘握拳狠狠砸向墙壁,仿佛那仇人就在眼前一样。

    那老仆见状,慌忙问道:“少主,您今天来可是有何吩咐啊?”

    听了询问,董焉才回过神来,他点点头,说道:“没错,您这边有没有身手了得,又信得过,可靠的人手?最近几天,长安城内必动刀兵,如果有些人手,我也能更快站稳脚跟。”自从伊稚斜反叛以来,大汉境内刺探者纷纷向伊稚斜上表尽忠,尽管他们大部分心中效忠于大单于一脉,可又难免有势利之辈,若走漏风声,必然会引来杀手,因而董焉有此一问。

    那老者摸摸胡须,他自然也清楚其中利害关系,听董焉所说,他是要用一些可靠人手,在平叛中立下功劳,来壮大在南方朝廷中的帮手。听他所言,老者心中疑虑,反问道:“少主所言,长安要有刀兵相见的事?这在南方人眼中就是我们圣地,和我们草原人祭天的龙城一样,他们真会在这里,在圣地,刀兵相见吗?谁们之间的?”

    那董焉答道:“一方是巡防营士卒,而另一方是以两位长公主为首,一帮臣子家中所养的家奴。”

    那老者二番不解,问道:“少主,昨晚您派人来说,言道刘嫖前去刘洵府讨要遗诏,那刘洵肯定不会拿出,二人必然会决裂,怎么今天他们二人又要联手了?”

    董焉摇摇头,同样疑惑的说道:“我也不知啊。昨晚确实是她亲口所说不会假,可令我也不解的是今早她派人请我,问我可会拳脚功夫?我在刘嫖府上略显身手,她便令我挑选好手,听候命令。虽然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说这个,但我肯定,她有什么内幕消息,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要尽快把握刘嫖信任我的机会,安排人手插入汉朝庭里。”

    “喏!”

    申时,大街上人已渐渐稀少了,白玉堂的店铺内,一位老者在二层靠街的窗口。那老者正是上午与董焉密探的老者,他本姓金,名晟。他在年幼时是草原贵族手底一个牧童,受尽苦难,后来时来运转竟被单于选中,做了亲兵。因为勇敢且有智谋,被选为最早的射雕卫士,奉命来大汉刺探军情,一来便是二十余年。

    往事历历在目,令金晟感慨无限。单于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可伸手触摸却又幻化成风而去。一切都是那狼子野心的伊稚斜所做的恶,他就像草原上的黄羊一样忘恩负义,单于给予了他无限的恩情,他却做了弑兄夺位的事!好在上苍有眼,保全了单于一丝骨血,金晟暗自发誓,誓要效忠小王子,以报单于大恩!

    当他从思绪中脱离出来,想起自己派去协助小王子的那几个人时,又摇摇头,不知他们能否做好,是不是可以帮助王子?不经意间,他看向了街道一眼,就这一眼,使他突然激动起来。

    他慌忙喊道:“来人,快来人!”门外的侍卫听到喊声,匆匆忙推门而入。金晟回头看一眼进门的侍卫,急忙挥挥手叫到窗前,然后指向路上一个少年,喊道:“快快快快把那个人带上来,记得他叫郑青,不许放跑了,快去快去!”

    那两位侍卫对视一眼,本能的握了握手中的刀,答应一声出门而去。

    可怜的郑青此刻还在路上走着,并不知道一场狂风,已经将他卷进本不该他参与的漩涡中,而他注定是接下来漩涡内最危险的那个人。

    卫青自从到了长安,仿佛从前十几年的晦气一扫而光,此刻他亲人有了,过上了有饭吃有衣穿的日子,虽然一样是奴隶之身,可府内人看他三个姐姐的面子上,对他倒也是厚道,不再非打即骂的对他,甚至他还成了公主的骑奴之一,虽然比较烦琐,但无疑是奴隶所做的最高贵的活计。试想还有什么比得上站在公主身边更威风呢?

    今天的卫青得了些好吃食,他正要赶回城外的家,让母亲尝尝鲜。突然,一家临街的店铺窜出两名凶恶的大汉,拦住卫青前进的去路。

    “站住,你叫什么名字?”

    卫青听到询问,看着那二人脸上的横肉,心跳突然快了起来,假装淡定的说道:“我叫卫青,有什么事啊?”

    那二人对视一眼,又转头看了看街上其他人,其中一人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怎么名不对,应该就这小子啊?”另一人想了想,问道:“你小子是叫郑青,装什么呢?以为骗得了我吗?”

    卫青点点头,解释道:“对啊,我是郑青,不过我已经改名了。你要找我吗?”

    原先发问的侍卫点点头,笑着说:“这么回事啊,算你小子老实,跟我们弟兄走一趟吧!”接着,二人上前一把抓住卫青,拉扯的返回了白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