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海脊之王
从人类的探测器第一次登上木卫二以来，他们就明白，自己永远无法真正战胜这片冰洋。
第一批移民首先在冰层上建立了自己的殖民地，但是剧烈的辐射逼迫着他们不断向下，一艘艘潜艇载着勇敢的开拓者们前往黑暗中，他们战胜了木卫二的未知，为人类赢得了生存的空间，他们点燃火炬，让后人也能够随着自己的足迹前行。
但是他们从未忘记，这片冰洋永远也不是人类的领地，即使是最弱小的棕藻爬行者也能轻易地将一个全副武装的水手撕成碎片，更不用说那些冰洋中的巨兽，迅捷的锤头煞可以迅速撞碎潜艇的外壳，然后再躲回阴影中，这些生物甚至有群居的习性，结群冲锋的锤头煞可以一轮摧毁一艘联盟常用的杜工级潜艇，即使是提丰级的外壳，也会在三次冲撞下土崩瓦解。巨型的摩洛克可以依靠自己坚硬的头部甲壳来抵御电磁炮的大部分伤害，只有轨道炮能有效伤害这些怪物，他们巨大的脑部甚至能让他们采取各种战术，例如躲藏在潜艇的射击死角，或者是将那些侥幸停留在较浅的岩壁上的潜艇推入深渊，鉴于摩洛克并没有任何视力，明知的船长常常会在经过这些怪物时关闭自己的声呐，并且尽量降低引擎的转速，祈祷今天不会被这些木卫二的真正主人发现。
每一位水手都对眼前的冰洋保持着敬畏，无论多么优秀的舰艇，多么精良的装备，他们的最终结局也许都是葬生于冰洋，而舰长们也只能尽力延缓这一天的到来。
“潜艇正上方，发现摩洛克，距离大约200米。”
陈潜迅速关闭了潜艇的主动声呐，调低引擎速度，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时刻，每一次他都感受到深深的无力，恨不得直接出舱和那些怪物决一死战，但是为了自己，也为了船员们的生命，他选择做一个胆小鬼，在木卫二的主人面前俯首称臣。即使是这片近年来没有任何事故报告的“最安全的航道”也不例外。
“摩洛克尾部触手出发现白色幼崽，应该是出生不久，建议调整轨道炮至尾部方向。“
与成年体不同，摩洛克的幼崽的感官更加敏锐，哪怕是关闭主动声呐的情况下，他们还是能在200米的距离内探测人类潜艇的存在，他们的头部甲壳十分脆弱，可以被电磁炮轻易击穿，但是相对的，他们的脑部发育程度甚至高于成年体，成年体的摩洛克放弃了他们儿时高度发达和敏感的脑部神经，变得更加巨大且愚笨。但幼年体的神经强度甚至到了可以影响人类心智的夸张程度，一个成年摩洛克携带着数个幼年体出现时，一旦他们发现潜艇，那些原本附着在尾部的幼年摩洛克就会迅速尝试贴近潜艇外壳，并且开始他们的“嘶吼“，这种强烈的精神攻击能使得船员们在短时间内动弹不得，给强壮但笨拙的成年体攻击船体的机会，因此，一旦开始交战，那些可怕的幼年体就是优先处理的目标。
“链锯号“上，全体船员都屏息凝神，时刻准备着可能的袭击，轨道炮中将近30kg的炮弹随时准备炸烂那些可憎的异种。电磁炮也填装了穿甲弹药，这些弹药虽然不能确保彻底击穿摩洛克坚固的甲壳，但是至少让他们有了反击之力，不至于像那些普通子弹一样，只能给这个怪物进行”抛光“。
陈潜的无线电中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摇滚乐，他立马将潜望镜转向右前方的拐角，眼前的景象简直荒谬，一艘魔改后的方位角级侦察潜艇——潜艇上被粗暴的加装了大约5个电磁炮台和两门轨道炮，最令人惊讶的是他周身布满了大功率的探照灯，吧周围的水域照的明亮无比，在潜艇顶部更是加装了信标站级别的大功率声呐，好像要把整片冰洋的怪物都叫来一起聚会——摩洛克迅速被那艘“高调“的潜艇吸引了注意，尾部的幼体立即向着它直冲而去，发出一整骇人的”尖啸。
即使是在两百米的距离上，“链锯号”上的大部分船员也感到了浑身一整僵硬，只有操作轨道炮的蛮子在瞬间开火，直接把那些吵闹的家伙变成炮灰。摩洛克显然被这从“黑暗”中发出的攻击震惊，不知道该去那里攻击，或者干脆逃跑。大约2秒之后，蛮子的轨道炮再次击发，击穿了摩洛克前额的甲壳，上方的三门电磁炮随机开火，向着护甲下的脆弱脑部射击。于此同时，那艘显眼的方位角级潜艇也开始射击，狭小的潜艇内本来不能容纳如此多的武器系统，但是这艘潜艇几乎是所有武器同时开火，密集的火炮直接打穿了摩洛克的脑部。这个怪兽甚至还没来的及转向就被打成了筛子。
“链锯号呼叫方位角级，你们刚才简直是在自杀，”陈潜对着无线电怒吼到，就连弗里曼也很少看到陈潜如此暴跳如雷，“刚才的幼年摩洛克差点让我的整艘船停摆，你这样显眼的灯光和声呐，无论是海盗还是异种，他们都能在几十里外发现你这个活靶子！你要是自己活腻了，就别带上自己的船员和你一起送命。”
“啊，舰长你好啊，我确实有点活腻了，也确实是一个人”无线电中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听起来完全不像刚刚经历一场与摩洛克的大战的联盟船长，反而像个酒吧里的寻常混混，“看你这么关系自己船员的死活，一定是联盟的优秀舰长吧……这样吧，反正我也很久没有遇到过联盟的水手了，不如我请你看看我的船，我们可以去那边的岩壁附近进行对接……啊，忘记自我介绍了，地球工程师，疯子杰克，期待您的光临……”无线电随即切断，吵闹的音乐也随之结束，陈潜的脸扭曲成一团，好像自己喝下了一杯过期三年的爆弹石榴汁。
登上方位角级后，陈潜见到了他这辈子从未再见到的奇幻画面，在这艘潜艇内部，并不像其他的联盟潜艇那样摆满了各种仪表和器具，相反，这艘潜艇十分“简约“，墙壁上除了白色的涂装和蓝色的指示灯以外空无一物，甚至连操作武器的炮位都不存在，与其说这是一艘船员们赖以生存的潜艇，不如说这是一艘大号的精致卧室。空旷的舱室内摆放着各种精致的小玩意，有一些异种的标本，还有人类最精致的雕塑，甚至是遗迹中那些奇妙的外星造物，其中一个几何体在玻璃罐中凌空漂浮着，不断变换自己的形状，让人目眩，陈潜仅仅盯着看了大约三秒，就感觉自己好像要摔倒在地上。
“哦，看来你挺喜欢这里的设计啊，”一个衣着精致，但是胡子拉碴的老人出现在陈潜眼前，想必这位就是“疯子杰克”，他的四肢已经全部换成了义肢，而就连这些也不是寻常的钢铁肢体，他的义肢全部是仿生等级的肢体，而且明显经过订制，配备了各种陈潜从未见过的奇怪工具，“我是‘疯子杰克’，地球的……联盟最杰出的ai工程师，而如你所见，这是我最杰出的作品。”
“作品？这些…这一整艘船，都是ai？”陈潜从书上看到过关于ai技术的相关记录，这些技术在地球的运用非常广泛，但是又有严格的限制，确保它们不会到达喧宾夺主的地步，而是完全作为人类的优秀助手，很明显，这位所谓的ai工程师忽略了这些规则。
“当然不是，”疯子杰克故作惊讶地说，“我只是给这艘方位角级安装上了ai，其余的，都是她自己的设计。”
“她？”陈潜现在倒是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自称疯子了，“你是说这个ai甚至能自主设计一艘舰船的改装，然后再由它本身来操作，这简直……”
“不敢想象，对吧，“一个活泼的女声从陈潜头顶响起，“我是‘塞壬’，这艘船上的自主性ai，如您所想，是我吧这艘联盟潜艇变成了这样一艘艺术品。”
“艺术品？那些炮台和灯光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艺术气息。”
“艺术品是这舱内的一切陈设，以及…”ai停顿了一下，“…我本身，至于那些丑陋的外表，是为了在这危险的冰洋里能够活下去……我本来想让更多人来欣赏，可惜之前的接触表明他们对ai……极度不友好……”
“那你怎么就确定我们是友好的？“
“通常是我来决定，“杰克说道，”这就是为什么她依然需要我这个人类，我们总是有着超越ai的逻辑判断能力……”
“其实，“塞壬打岔道，“我并不是因此选择让杰克呆在我身边，我们本来的计划就是尽可能的邀请其他人来见证这伟大的艺术，当然，如果他们不怀好意，我们也可以收获额外的材料，用以维护船只。”
陈潜这时候才意识到，再上方的天花板角落处，那个他原本以为是监控器的东西，原来是一门小型的电磁炮。
“我留下杰克的真正原因是……我仍然需要一位专业的工程师来为我提供日常的维护，毕竟再精密的仪器也会出错，而这样的错误如果积累起来，对系统的损伤将是永久性的，不论我对自己的处理能力多么自信，留下一个真正的人类总是有好处的。
以及，真正的艺术是需要欣赏的，如果这周围没有其他比那些野蛮的棕藻爬行者更加文明的种族，那么人类就是唯一的选择…杰克也一直在帮助我完善自身，努力做到让每一位游客都永生难忘。当然，我也有更大的愿望——成为这片深海的支配者——我明白，这听起来十分荒谬，但是数据表明，这一切都是可行的，我本来想在某个角落成为一个隐秘的博物馆，但是艺术需要带给更多人，于是我改进了自身的结构，前去清扫这篇冰洋，自我出发以来，周围的航道再也没有发生过一起沉船的事故，这里成为了整片海脊区域最安全的航道，越来越多的船只选择从这里经过，我也就有了更多展示的机会……
“陈潜舰长，”塞壬突然提高了音调，“请带上你的船员们自由参观吧，一个活生生的奇迹，正展现在你眼前！”
一分钟后，疯子杰克拍了拍陈潜僵硬的肩膀，笑了笑：“我就说吧，她是这片冰洋的奇迹。”
“舰长啊，请让您的船员也来参观吧，登上这艘‘奇迹号’，我相信他们都会对这些奇迹般的艺术永生难忘。”塞壬热情地邀请道。
在无线电频道中，链锯号上的所有船员们都听到了整个对话——这是陈潜的老传统，在独自一人谈判时，他会一直打开自己的无线电，让所有船员都能听到，他以前从不向自己的船员保留任何秘密，这也是为什么“先驱”们对这位舰长永远保留着一份信任——弗里曼是第一个冲上这艘‘奇迹号’的人，他直接忽略了一切珍贵的陈设，径直走到杰克的面前，僵硬地伸出自己的右手：“你…您好…我是弗里曼，链锯号的工程师，我…我想确认一下…您真的是从地球上来的吗？”
杰克很自然地和他握手，但是语气中有一丝藏不住的轻蔑：“准确地说，我只在地球上度过了短短的三十年，多亏了先进的医疗技术，我这个年近九十的老头子还能和你们正常对话。”
“那么…额……我算是地球的孩子，您能告诉我地球上究竟发生了……”
“你不是地球人。“杰克好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弗里曼突然愣住了，好像某些一直支撑着他的东西毫无征兆地断裂了，他的嘴唇无意义地开开合合，但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五十年前，地球就与木卫二彻底断联了，你的年纪也才四十多，“杰克松开了手，留下弗里曼保持着僵硬的握手动作，”我遇到过很多像你一样的人，他们是在一些所谓的‘地球教育影片’下成长的，他们的父母也是尽自己所能的想将他们的孩子培育成‘地球人’……但是越是这样拒绝自己木卫二的身份，越是显得你们荒谬而愚蠢，一个真正的地球人不会纠结于自己的出身，而你们已经不具备这样的基本素质。“
“所以……地球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弗里曼像一个被训斥了的孩子，怀着自己最后的倔强，问出了自己最开始的问题。
“我不知道。“杰克冷冷地抛下这句话，随后邀请陈潜进入了潜艇的议事厅，悠扬的音乐在他们头顶响起，塞壬热情地讲解着艇内的每一件瑰宝，但是弗里曼只是缓缓坐下，好像自己的生命力在从身体里一点一滴的流失，他最终瘫坐在地上，无神地望着地面。
就像酒吧旁死去的哈特。
第一批移民首先在冰层上建立了自己的殖民地，但是剧烈的辐射逼迫着他们不断向下，一艘艘潜艇载着勇敢的开拓者们前往黑暗中，他们战胜了木卫二的未知，为人类赢得了生存的空间，他们点燃火炬，让后人也能够随着自己的足迹前行。
但是他们从未忘记，这片冰洋永远也不是人类的领地，即使是最弱小的棕藻爬行者也能轻易地将一个全副武装的水手撕成碎片，更不用说那些冰洋中的巨兽，迅捷的锤头煞可以迅速撞碎潜艇的外壳，然后再躲回阴影中，这些生物甚至有群居的习性，结群冲锋的锤头煞可以一轮摧毁一艘联盟常用的杜工级潜艇，即使是提丰级的外壳，也会在三次冲撞下土崩瓦解。巨型的摩洛克可以依靠自己坚硬的头部甲壳来抵御电磁炮的大部分伤害，只有轨道炮能有效伤害这些怪物，他们巨大的脑部甚至能让他们采取各种战术，例如躲藏在潜艇的射击死角，或者是将那些侥幸停留在较浅的岩壁上的潜艇推入深渊，鉴于摩洛克并没有任何视力，明知的船长常常会在经过这些怪物时关闭自己的声呐，并且尽量降低引擎的转速，祈祷今天不会被这些木卫二的真正主人发现。
每一位水手都对眼前的冰洋保持着敬畏，无论多么优秀的舰艇，多么精良的装备，他们的最终结局也许都是葬生于冰洋，而舰长们也只能尽力延缓这一天的到来。
“潜艇正上方，发现摩洛克，距离大约200米。”
陈潜迅速关闭了潜艇的主动声呐，调低引擎速度，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时刻，每一次他都感受到深深的无力，恨不得直接出舱和那些怪物决一死战，但是为了自己，也为了船员们的生命，他选择做一个胆小鬼，在木卫二的主人面前俯首称臣。即使是这片近年来没有任何事故报告的“最安全的航道”也不例外。
“摩洛克尾部触手出发现白色幼崽，应该是出生不久，建议调整轨道炮至尾部方向。“
与成年体不同，摩洛克的幼崽的感官更加敏锐，哪怕是关闭主动声呐的情况下，他们还是能在200米的距离内探测人类潜艇的存在，他们的头部甲壳十分脆弱，可以被电磁炮轻易击穿，但是相对的，他们的脑部发育程度甚至高于成年体，成年体的摩洛克放弃了他们儿时高度发达和敏感的脑部神经，变得更加巨大且愚笨。但幼年体的神经强度甚至到了可以影响人类心智的夸张程度，一个成年摩洛克携带着数个幼年体出现时，一旦他们发现潜艇，那些原本附着在尾部的幼年摩洛克就会迅速尝试贴近潜艇外壳，并且开始他们的“嘶吼“，这种强烈的精神攻击能使得船员们在短时间内动弹不得，给强壮但笨拙的成年体攻击船体的机会，因此，一旦开始交战，那些可怕的幼年体就是优先处理的目标。
“链锯号“上，全体船员都屏息凝神，时刻准备着可能的袭击，轨道炮中将近30kg的炮弹随时准备炸烂那些可憎的异种。电磁炮也填装了穿甲弹药，这些弹药虽然不能确保彻底击穿摩洛克坚固的甲壳，但是至少让他们有了反击之力，不至于像那些普通子弹一样，只能给这个怪物进行”抛光“。
陈潜的无线电中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摇滚乐，他立马将潜望镜转向右前方的拐角，眼前的景象简直荒谬，一艘魔改后的方位角级侦察潜艇——潜艇上被粗暴的加装了大约5个电磁炮台和两门轨道炮，最令人惊讶的是他周身布满了大功率的探照灯，吧周围的水域照的明亮无比，在潜艇顶部更是加装了信标站级别的大功率声呐，好像要把整片冰洋的怪物都叫来一起聚会——摩洛克迅速被那艘“高调“的潜艇吸引了注意，尾部的幼体立即向着它直冲而去，发出一整骇人的”尖啸。
即使是在两百米的距离上，“链锯号”上的大部分船员也感到了浑身一整僵硬，只有操作轨道炮的蛮子在瞬间开火，直接把那些吵闹的家伙变成炮灰。摩洛克显然被这从“黑暗”中发出的攻击震惊，不知道该去那里攻击，或者干脆逃跑。大约2秒之后，蛮子的轨道炮再次击发，击穿了摩洛克前额的甲壳，上方的三门电磁炮随机开火，向着护甲下的脆弱脑部射击。于此同时，那艘显眼的方位角级潜艇也开始射击，狭小的潜艇内本来不能容纳如此多的武器系统，但是这艘潜艇几乎是所有武器同时开火，密集的火炮直接打穿了摩洛克的脑部。这个怪兽甚至还没来的及转向就被打成了筛子。
“链锯号呼叫方位角级，你们刚才简直是在自杀，”陈潜对着无线电怒吼到，就连弗里曼也很少看到陈潜如此暴跳如雷，“刚才的幼年摩洛克差点让我的整艘船停摆，你这样显眼的灯光和声呐，无论是海盗还是异种，他们都能在几十里外发现你这个活靶子！你要是自己活腻了，就别带上自己的船员和你一起送命。”
“啊，舰长你好啊，我确实有点活腻了，也确实是一个人”无线电中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听起来完全不像刚刚经历一场与摩洛克的大战的联盟船长，反而像个酒吧里的寻常混混，“看你这么关系自己船员的死活，一定是联盟的优秀舰长吧……这样吧，反正我也很久没有遇到过联盟的水手了，不如我请你看看我的船，我们可以去那边的岩壁附近进行对接……啊，忘记自我介绍了，地球工程师，疯子杰克，期待您的光临……”无线电随即切断，吵闹的音乐也随之结束，陈潜的脸扭曲成一团，好像自己喝下了一杯过期三年的爆弹石榴汁。
登上方位角级后，陈潜见到了他这辈子从未再见到的奇幻画面，在这艘潜艇内部，并不像其他的联盟潜艇那样摆满了各种仪表和器具，相反，这艘潜艇十分“简约“，墙壁上除了白色的涂装和蓝色的指示灯以外空无一物，甚至连操作武器的炮位都不存在，与其说这是一艘船员们赖以生存的潜艇，不如说这是一艘大号的精致卧室。空旷的舱室内摆放着各种精致的小玩意，有一些异种的标本，还有人类最精致的雕塑，甚至是遗迹中那些奇妙的外星造物，其中一个几何体在玻璃罐中凌空漂浮着，不断变换自己的形状，让人目眩，陈潜仅仅盯着看了大约三秒，就感觉自己好像要摔倒在地上。
“哦，看来你挺喜欢这里的设计啊，”一个衣着精致，但是胡子拉碴的老人出现在陈潜眼前，想必这位就是“疯子杰克”，他的四肢已经全部换成了义肢，而就连这些也不是寻常的钢铁肢体，他的义肢全部是仿生等级的肢体，而且明显经过订制，配备了各种陈潜从未见过的奇怪工具，“我是‘疯子杰克’，地球的……联盟最杰出的ai工程师，而如你所见，这是我最杰出的作品。”
“作品？这些…这一整艘船，都是ai？”陈潜从书上看到过关于ai技术的相关记录，这些技术在地球的运用非常广泛，但是又有严格的限制，确保它们不会到达喧宾夺主的地步，而是完全作为人类的优秀助手，很明显，这位所谓的ai工程师忽略了这些规则。
“当然不是，”疯子杰克故作惊讶地说，“我只是给这艘方位角级安装上了ai，其余的，都是她自己的设计。”
“她？”陈潜现在倒是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自称疯子了，“你是说这个ai甚至能自主设计一艘舰船的改装，然后再由它本身来操作，这简直……”
“不敢想象，对吧，“一个活泼的女声从陈潜头顶响起，“我是‘塞壬’，这艘船上的自主性ai，如您所想，是我吧这艘联盟潜艇变成了这样一艘艺术品。”
“艺术品？那些炮台和灯光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艺术气息。”
“艺术品是这舱内的一切陈设，以及…”ai停顿了一下，“…我本身，至于那些丑陋的外表，是为了在这危险的冰洋里能够活下去……我本来想让更多人来欣赏，可惜之前的接触表明他们对ai……极度不友好……”
“那你怎么就确定我们是友好的？“
“通常是我来决定，“杰克说道，”这就是为什么她依然需要我这个人类，我们总是有着超越ai的逻辑判断能力……”
“其实，“塞壬打岔道，“我并不是因此选择让杰克呆在我身边，我们本来的计划就是尽可能的邀请其他人来见证这伟大的艺术，当然，如果他们不怀好意，我们也可以收获额外的材料，用以维护船只。”
陈潜这时候才意识到，再上方的天花板角落处，那个他原本以为是监控器的东西，原来是一门小型的电磁炮。
“我留下杰克的真正原因是……我仍然需要一位专业的工程师来为我提供日常的维护，毕竟再精密的仪器也会出错，而这样的错误如果积累起来，对系统的损伤将是永久性的，不论我对自己的处理能力多么自信，留下一个真正的人类总是有好处的。
以及，真正的艺术是需要欣赏的，如果这周围没有其他比那些野蛮的棕藻爬行者更加文明的种族，那么人类就是唯一的选择…杰克也一直在帮助我完善自身，努力做到让每一位游客都永生难忘。当然，我也有更大的愿望——成为这片深海的支配者——我明白，这听起来十分荒谬，但是数据表明，这一切都是可行的，我本来想在某个角落成为一个隐秘的博物馆，但是艺术需要带给更多人，于是我改进了自身的结构，前去清扫这篇冰洋，自我出发以来，周围的航道再也没有发生过一起沉船的事故，这里成为了整片海脊区域最安全的航道，越来越多的船只选择从这里经过，我也就有了更多展示的机会……
“陈潜舰长，”塞壬突然提高了音调，“请带上你的船员们自由参观吧，一个活生生的奇迹，正展现在你眼前！”
一分钟后，疯子杰克拍了拍陈潜僵硬的肩膀，笑了笑：“我就说吧，她是这片冰洋的奇迹。”
“舰长啊，请让您的船员也来参观吧，登上这艘‘奇迹号’，我相信他们都会对这些奇迹般的艺术永生难忘。”塞壬热情地邀请道。
在无线电频道中，链锯号上的所有船员们都听到了整个对话——这是陈潜的老传统，在独自一人谈判时，他会一直打开自己的无线电，让所有船员都能听到，他以前从不向自己的船员保留任何秘密，这也是为什么“先驱”们对这位舰长永远保留着一份信任——弗里曼是第一个冲上这艘‘奇迹号’的人，他直接忽略了一切珍贵的陈设，径直走到杰克的面前，僵硬地伸出自己的右手：“你…您好…我是弗里曼，链锯号的工程师，我…我想确认一下…您真的是从地球上来的吗？”
杰克很自然地和他握手，但是语气中有一丝藏不住的轻蔑：“准确地说，我只在地球上度过了短短的三十年，多亏了先进的医疗技术，我这个年近九十的老头子还能和你们正常对话。”
“那么…额……我算是地球的孩子，您能告诉我地球上究竟发生了……”
“你不是地球人。“杰克好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弗里曼突然愣住了，好像某些一直支撑着他的东西毫无征兆地断裂了，他的嘴唇无意义地开开合合，但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五十年前，地球就与木卫二彻底断联了，你的年纪也才四十多，“杰克松开了手，留下弗里曼保持着僵硬的握手动作，”我遇到过很多像你一样的人，他们是在一些所谓的‘地球教育影片’下成长的，他们的父母也是尽自己所能的想将他们的孩子培育成‘地球人’……但是越是这样拒绝自己木卫二的身份，越是显得你们荒谬而愚蠢，一个真正的地球人不会纠结于自己的出身，而你们已经不具备这样的基本素质。“
“所以……地球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弗里曼像一个被训斥了的孩子，怀着自己最后的倔强，问出了自己最开始的问题。
“我不知道。“杰克冷冷地抛下这句话，随后邀请陈潜进入了潜艇的议事厅，悠扬的音乐在他们头顶响起，塞壬热情地讲解着艇内的每一件瑰宝，但是弗里曼只是缓缓坐下，好像自己的生命力在从身体里一点一滴的流失，他最终瘫坐在地上，无神地望着地面。
就像酒吧旁死去的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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