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心（上）
处理完苏木怨魂一事，红蝶带领素锦和赤嬿到附近的客栈下榻。红蝶好歹也是个前辈，铜板银两也能靠法术变出，不过时效仅持续一日。
“过了时候，这些散发铜臭味儿的东西变成什么可说不清了。”红蝶幽幽地说，坏笑一声。赤嬿白了她一眼，识趣的化为原型，静静地趴在素锦的背上，歇息去了。素锦走在红蝶身后，思绪仍沉浸于苏木与梓鸢中。尽管他们并不是自己亲手渡入轮回，却感觉自身法力得到了提升，只是脑袋沉得很。
前方的红蝶突然停下脚步，素锦直挺挺地撞上她削瘦的后背。素锦吃痛地惊叫一声，抬眼才看见前方的岔路。右手边的岔路，一个伙计拉着车，吓得面色铁青。他嚎叫起来：“撞……撞鬼啦啊啊啊啊！”说罢就要放下车跑走。坐着后座带斗笠蒙面纱的客人，一把拉住他的后衣襟，冷冷地说：“别跑，她们不是鬼，继续往前走，快点！”伙计勉为其难地抬起车，一溜烟跑走了。
红蝶饶有趣味的目送这场闹剧的离开，化为油纸伞的赤嬿噗嗤笑出声。
“拜托，你这样很可怕好吗？”素锦用余光看向后背的油纸伞柄。
不过撞鬼也没错啦……她心中暗暗自嘲，不知不觉也跟着赤嬿笑了。
红蝶订了两间房，反正她有“钱”。素锦见她踏上阶梯时竟踉踉跄跄的，上前扶了她一把，关切地问：“前辈，以后别消耗太多法力造钱了，你渡魂已经很累了。”红蝶做了个不必的手势，爬上二楼，玩笑般的说：“小素锦啊，这就是你想和我同房的借口吗？”
“……”素锦紧抿嘴唇，充满无奈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杀气。
赤嬿沉不住气，咬牙切齿道：“你这色鬼！”
“也是，这才像你。”素锦到了自己房间前，对红蝶说。
红蝶邪魅一笑，进了房，留下一句话：
“明日见啦，小素锦。”
简单洗漱后，素锦轻轻抚摸了枕边的油纸伞。伞的花纹越来越明显了，颜色逐渐亮丽。素锦心想：明天的赤嬿会更漂亮吧。
赤嬿没有像以往一样言语，她已熟睡。
素锦拖着一身的疲惫，却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在想怨魂们，想渡魂者，想红蝶。
红蝶当渡魂者多久了呢？她可真厉害啊……我也会成为她一般的渡魂者吗？她为何要与我一同旅行呢？终有一天她会离开罢……话说回来，渡魂者究竟为何人？她们生来如此？
想到这边，素锦便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素锦辰时才起，她急匆匆叫醒酣睡的赤嬿，简单收拾后去敲红蝶的门。没得到回应，她又忐忑的敲了一遍。半晌，红蝶穿着里衣，顶着乱发开门。
“素锦呀素锦，都不是人了，何必还守人的规矩？”红蝶日常玩笑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丝被打扰的忿懑。
素锦干笑两声，自讨没趣的合上门。她准备带上赤嬿，往客栈南面转转。北面是她们来的方向。辰时的姑苏，太阳还没有毒辣辣的照耀大地，此时早起行走还能呼吸清新空气，再好不过。而赤嬿强烈抗议：“可恶！为什么我非得和你出来？把我留在那色鬼旁边睡觉都比这好！”
“听着。”素锦取下背后的油纸伞，严肃地看着她，“你要么变成人形，要么闭上嘴，安安静静做一把伞。”
“你！”
砰的一声，赤嬿变化成人形，朱红色的裙摆上出现一只墨色的燕子。她双手抱臂，凶狠地盯着地面，跟在素锦后面。两人随着人声来到一个小院，一个医生正在给病人诊脉，脚边堆了大大小小的医药箱，另两个医生在晾晒草药。素锦盯着医生给病人诊脉的过程出神。眼前一幕，似曾相识……也是一个小院，女人坐着藤椅上，转头看向素锦，干瘪的面孔绽放出比牡丹还要美丽的笑。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又在想他们是谁了。”赤嬿不自在的插话，打断了素锦的思绪，“他们是旅医，边游山玩水，边救死扶伤。其实多数只是为了宣传所属药房罢了。”
素锦点点了，突然打了个激灵，吓得赤嬿蹦开。
“你有没有感觉到，怨魂的气息？”素锦压低声音问。赤嬿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你把我当成那个色鬼了吧？我刚恢复部分妖力，哪嗅得出他们的味道？”
素锦尴尬一笑，心道：带了个不靠谱的出来啊……
“喂！”赤嬿抗议。
刚为病人开完药方的医生注意到两名女子，和颜悦色地询问：“两位小姐有哪里不舒服吗？”
素锦本想否认，转念一想，扶着额头说道：“是有点，最近我的头总是一阵阵的疼。”
医生连忙招呼她过去，赤嬿充满鄙夷的快速瞄了素锦一眼，撇撇嘴。
趁医生诊断的时间，素锦自然的开口问道：“敢问您几位从何处来的？”
“汴京，荼靡馆。”一旁晾晒草药的医生先抢了话。
素锦努力回想也未能搜寻出关于荼靡药馆零星半点的记忆，只好使出能让天下人听后都能心情愉悦的技能：恭维。
“小女有幸听过贵馆的名声，坊间口碑一致不错，官家也对贵馆赞不绝口。”
“没有的事，姑娘您谬赞了。”诊断的大夫停下了动作，一瞬间像是心脏停止跳动，面色苍白，表情悲痛起来，许久后才轻叹一口气，“那都是怜姑娘在时的佳话了，我们这群庸才是无法达到她在时所创造的成就了。”
素锦眼皮一跳。
“不好意思，玩忽职守了。”大夫抱歉的笑了笑，按了素锦的某个穴位，问道，“有感觉吗？疼不疼？”素锦应付了几句，大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为她开了药方，说她只是过于操劳，平日需要多加休息。素锦客气的接过单子，又接上话题：“您说的那位怜姑娘，她怎么了？”
大夫沉默了很久，不情愿的回答：“抑郁而逝。”
“哀悼。小女多嘴了，对不住。”素锦说。
“不必，姑娘。我想我也要早日能面对这件事。”大夫摆了摆手，“想当初她也是旅医，是我们的一员啊……”
不知为何，素锦感受到怨魂的气息强烈起来，然而并不是依附于某人或某物上。怨魂仿佛一名守护神，张开双臂保护这一方小院。尽管如此，怨魂不处理仍会伤人，就算不是出于他们的主观意愿。比如为她诊断的大夫，提及过去的回忆便会异常伤感，一副失了魂的模样。但这种反应还需验证。
素锦拿着药方递给草药师，也就是一开始回答她药馆名称与所属地的医生。他看上去更洒脱，热情一些，边精准称量草药，边与素锦说话。
“姑娘对我们的怜大夫很好奇？”
“小女确实有这般心思。”素锦微笑着承认，斟酌片刻后又说，“不过这是桩令人难过的事，小女不能以一己私欲让您几位再次提及此事。”
草药师呵呵笑了：“不打紧，不打紧，很久没有人过问怜姑娘了。虽然一开始失去她的一年内人们的询问让我们几个吃不消啊。姑娘你就当我心里憋得慌，闲着没事说说。”
“愿闻其详。”素锦颔首。
草药师的语气严肃起来：“怜姑娘名字是怜心，医者怜心嘛，是个好名字。她本人一生中也践行了这个名字的含义，我真的很佩服她。她出生于医生世家，博学多闻，精通各种医药知识。只可惜她父母去的早，未能传授给她更多，不过她靠自己的理解，甚至比父亲更厉害。她父亲曾在汴京另一所药馆当大夫，可她却不被那所药馆认可。女子行医，不受人待见。她提及她的母亲也是如此。她寻寻觅觅，最终来到了荼靡馆的大门前。”
草药师顿了顿，咧嘴笑了：“不，那时荼靡馆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药馆，只有扇破旧的木门，在老牌药馆的排挤下随时面临倒闭危机。我那时还未被怜心姑娘寻来，在山上像只土狗瞎试各种草叶呢。”
幽默的语气感染了众人，素锦掩面笑起来，另两名医生也哈哈笑了。
“孙医生当时已经入馆。”草药师指了指，“就是为你诊断的那位。那时候他的脾气并不是很好。”说到这儿压低了嗓音。孙医生咳嗽两声。
“馆长看着眼前矮小的姑娘，起初是嫌弃的。但店里生意不好，急于招聘，鬼使神差的留怜心姑娘下来，考核她医药知识。结果出乎意料，这个小姑娘让馆长大开眼界。怜心从此正式成为荼靡馆内的一名大夫。她也极其聪明，有一套独特的宣传手段，后来开创了‘旅医’。是啊，现如今世道如此常见的一种医生职业的分支当时可仅荼靡馆一家有。怜姑娘带着孙大夫，陈大夫率先出发了，他们的名气在民间越来越大，后来他们在旅途中收留了我以及王大夫。想想当初，真是少年意气风发时。我们五个人团结一致，情比金坚，默契十足。旅途中虽然艰辛，却完完全全的体会到了救死扶伤的快乐，特别是在怜姑娘的带领下。就这样，荼靡馆也迎来第一春，成为汴京药馆的一匹黑马。”
王大夫为草药师和素锦端来两杯茶水，调侃道：“行啊你，一说说忘我了，赶紧回到工作状态吧。”
“嘿呀，你真是提醒到我了。”草药师将茶水一饮而尽，见另一名病人要来领草药了，飞速地收拾好药包，递给素锦。素锦意犹未尽，无奈又不能打扰忙碌的医生们，鞠了躬，感谢了他们。正要掏出荷包付药钱，王大夫回绝了。他说：“这钱就当抵了咱哥几个对姑娘您的叨叨，以及您仍愿意了解九泉之下的怜姑娘的感激吧。”
素锦拗不过他，只得在离开小院前，悄悄留下一个装着钱的小包裹在草堆里。走远没几步，她回首，仰头看向天空，闭上眼，心里默念道：怜心姑娘，不要再躲藏啦，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我可以帮你实现。
她素来有一种直觉，一种天人感应。
时隐时现的怨魂气息彻底消散于闷热的空气里。
素锦垂眸。
果然，还是我实力不够吗……或许这个任务是红蝶的？
赤嬿一直站在素锦身后，耐心等待她转回身。她倾听素锦的心声后，出乎意料地安慰了一句：“那个色鬼能做到的，你肯定能做到。”
素锦诧异地回头，看向赤嬿。赤嬿被盯得不自在，索性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她耳垂上钉的两颗玛瑙熠熠生辉。
“至于这个怨魂绝对是你负责的，经历了这么多总得有个难度提升不是吗？还有，就是……”赤嬿闷闷的声音越来越轻，“这怜心姑娘和你有那么一丝丝的类似……”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纠正道：“不过你可没她优秀！反正，我的意思是，这种姑娘的怨魂怎么会落到色鬼手上呢？”
素锦强忍笑意，不去看赤嬿耳根已经红到了脖子，拍了拍她的小脑瓜，回复说：“嗯，我知道了。那我们就继续努力，想办法捕捉到怜心姑娘的怨魂吧！”
赤嬿愣在原地，全然不知素锦走远。她摸了摸刚才素锦拍她的位置，隐忍的苦笑一番。
她什么时候，才能记起来……
“过了时候，这些散发铜臭味儿的东西变成什么可说不清了。”红蝶幽幽地说，坏笑一声。赤嬿白了她一眼，识趣的化为原型，静静地趴在素锦的背上，歇息去了。素锦走在红蝶身后，思绪仍沉浸于苏木与梓鸢中。尽管他们并不是自己亲手渡入轮回，却感觉自身法力得到了提升，只是脑袋沉得很。
前方的红蝶突然停下脚步，素锦直挺挺地撞上她削瘦的后背。素锦吃痛地惊叫一声，抬眼才看见前方的岔路。右手边的岔路，一个伙计拉着车，吓得面色铁青。他嚎叫起来：“撞……撞鬼啦啊啊啊啊！”说罢就要放下车跑走。坐着后座带斗笠蒙面纱的客人，一把拉住他的后衣襟，冷冷地说：“别跑，她们不是鬼，继续往前走，快点！”伙计勉为其难地抬起车，一溜烟跑走了。
红蝶饶有趣味的目送这场闹剧的离开，化为油纸伞的赤嬿噗嗤笑出声。
“拜托，你这样很可怕好吗？”素锦用余光看向后背的油纸伞柄。
不过撞鬼也没错啦……她心中暗暗自嘲，不知不觉也跟着赤嬿笑了。
红蝶订了两间房，反正她有“钱”。素锦见她踏上阶梯时竟踉踉跄跄的，上前扶了她一把，关切地问：“前辈，以后别消耗太多法力造钱了，你渡魂已经很累了。”红蝶做了个不必的手势，爬上二楼，玩笑般的说：“小素锦啊，这就是你想和我同房的借口吗？”
“……”素锦紧抿嘴唇，充满无奈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杀气。
赤嬿沉不住气，咬牙切齿道：“你这色鬼！”
“也是，这才像你。”素锦到了自己房间前，对红蝶说。
红蝶邪魅一笑，进了房，留下一句话：
“明日见啦，小素锦。”
简单洗漱后，素锦轻轻抚摸了枕边的油纸伞。伞的花纹越来越明显了，颜色逐渐亮丽。素锦心想：明天的赤嬿会更漂亮吧。
赤嬿没有像以往一样言语，她已熟睡。
素锦拖着一身的疲惫，却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在想怨魂们，想渡魂者，想红蝶。
红蝶当渡魂者多久了呢？她可真厉害啊……我也会成为她一般的渡魂者吗？她为何要与我一同旅行呢？终有一天她会离开罢……话说回来，渡魂者究竟为何人？她们生来如此？
想到这边，素锦便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素锦辰时才起，她急匆匆叫醒酣睡的赤嬿，简单收拾后去敲红蝶的门。没得到回应，她又忐忑的敲了一遍。半晌，红蝶穿着里衣，顶着乱发开门。
“素锦呀素锦，都不是人了，何必还守人的规矩？”红蝶日常玩笑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丝被打扰的忿懑。
素锦干笑两声，自讨没趣的合上门。她准备带上赤嬿，往客栈南面转转。北面是她们来的方向。辰时的姑苏，太阳还没有毒辣辣的照耀大地，此时早起行走还能呼吸清新空气，再好不过。而赤嬿强烈抗议：“可恶！为什么我非得和你出来？把我留在那色鬼旁边睡觉都比这好！”
“听着。”素锦取下背后的油纸伞，严肃地看着她，“你要么变成人形，要么闭上嘴，安安静静做一把伞。”
“你！”
砰的一声，赤嬿变化成人形，朱红色的裙摆上出现一只墨色的燕子。她双手抱臂，凶狠地盯着地面，跟在素锦后面。两人随着人声来到一个小院，一个医生正在给病人诊脉，脚边堆了大大小小的医药箱，另两个医生在晾晒草药。素锦盯着医生给病人诊脉的过程出神。眼前一幕，似曾相识……也是一个小院，女人坐着藤椅上，转头看向素锦，干瘪的面孔绽放出比牡丹还要美丽的笑。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又在想他们是谁了。”赤嬿不自在的插话，打断了素锦的思绪，“他们是旅医，边游山玩水，边救死扶伤。其实多数只是为了宣传所属药房罢了。”
素锦点点了，突然打了个激灵，吓得赤嬿蹦开。
“你有没有感觉到，怨魂的气息？”素锦压低声音问。赤嬿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你把我当成那个色鬼了吧？我刚恢复部分妖力，哪嗅得出他们的味道？”
素锦尴尬一笑，心道：带了个不靠谱的出来啊……
“喂！”赤嬿抗议。
刚为病人开完药方的医生注意到两名女子，和颜悦色地询问：“两位小姐有哪里不舒服吗？”
素锦本想否认，转念一想，扶着额头说道：“是有点，最近我的头总是一阵阵的疼。”
医生连忙招呼她过去，赤嬿充满鄙夷的快速瞄了素锦一眼，撇撇嘴。
趁医生诊断的时间，素锦自然的开口问道：“敢问您几位从何处来的？”
“汴京，荼靡馆。”一旁晾晒草药的医生先抢了话。
素锦努力回想也未能搜寻出关于荼靡药馆零星半点的记忆，只好使出能让天下人听后都能心情愉悦的技能：恭维。
“小女有幸听过贵馆的名声，坊间口碑一致不错，官家也对贵馆赞不绝口。”
“没有的事，姑娘您谬赞了。”诊断的大夫停下了动作，一瞬间像是心脏停止跳动，面色苍白，表情悲痛起来，许久后才轻叹一口气，“那都是怜姑娘在时的佳话了，我们这群庸才是无法达到她在时所创造的成就了。”
素锦眼皮一跳。
“不好意思，玩忽职守了。”大夫抱歉的笑了笑，按了素锦的某个穴位，问道，“有感觉吗？疼不疼？”素锦应付了几句，大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为她开了药方，说她只是过于操劳，平日需要多加休息。素锦客气的接过单子，又接上话题：“您说的那位怜姑娘，她怎么了？”
大夫沉默了很久，不情愿的回答：“抑郁而逝。”
“哀悼。小女多嘴了，对不住。”素锦说。
“不必，姑娘。我想我也要早日能面对这件事。”大夫摆了摆手，“想当初她也是旅医，是我们的一员啊……”
不知为何，素锦感受到怨魂的气息强烈起来，然而并不是依附于某人或某物上。怨魂仿佛一名守护神，张开双臂保护这一方小院。尽管如此，怨魂不处理仍会伤人，就算不是出于他们的主观意愿。比如为她诊断的大夫，提及过去的回忆便会异常伤感，一副失了魂的模样。但这种反应还需验证。
素锦拿着药方递给草药师，也就是一开始回答她药馆名称与所属地的医生。他看上去更洒脱，热情一些，边精准称量草药，边与素锦说话。
“姑娘对我们的怜大夫很好奇？”
“小女确实有这般心思。”素锦微笑着承认，斟酌片刻后又说，“不过这是桩令人难过的事，小女不能以一己私欲让您几位再次提及此事。”
草药师呵呵笑了：“不打紧，不打紧，很久没有人过问怜姑娘了。虽然一开始失去她的一年内人们的询问让我们几个吃不消啊。姑娘你就当我心里憋得慌，闲着没事说说。”
“愿闻其详。”素锦颔首。
草药师的语气严肃起来：“怜姑娘名字是怜心，医者怜心嘛，是个好名字。她本人一生中也践行了这个名字的含义，我真的很佩服她。她出生于医生世家，博学多闻，精通各种医药知识。只可惜她父母去的早，未能传授给她更多，不过她靠自己的理解，甚至比父亲更厉害。她父亲曾在汴京另一所药馆当大夫，可她却不被那所药馆认可。女子行医，不受人待见。她提及她的母亲也是如此。她寻寻觅觅，最终来到了荼靡馆的大门前。”
草药师顿了顿，咧嘴笑了：“不，那时荼靡馆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药馆，只有扇破旧的木门，在老牌药馆的排挤下随时面临倒闭危机。我那时还未被怜心姑娘寻来，在山上像只土狗瞎试各种草叶呢。”
幽默的语气感染了众人，素锦掩面笑起来，另两名医生也哈哈笑了。
“孙医生当时已经入馆。”草药师指了指，“就是为你诊断的那位。那时候他的脾气并不是很好。”说到这儿压低了嗓音。孙医生咳嗽两声。
“馆长看着眼前矮小的姑娘，起初是嫌弃的。但店里生意不好，急于招聘，鬼使神差的留怜心姑娘下来，考核她医药知识。结果出乎意料，这个小姑娘让馆长大开眼界。怜心从此正式成为荼靡馆内的一名大夫。她也极其聪明，有一套独特的宣传手段，后来开创了‘旅医’。是啊，现如今世道如此常见的一种医生职业的分支当时可仅荼靡馆一家有。怜姑娘带着孙大夫，陈大夫率先出发了，他们的名气在民间越来越大，后来他们在旅途中收留了我以及王大夫。想想当初，真是少年意气风发时。我们五个人团结一致，情比金坚，默契十足。旅途中虽然艰辛，却完完全全的体会到了救死扶伤的快乐，特别是在怜姑娘的带领下。就这样，荼靡馆也迎来第一春，成为汴京药馆的一匹黑马。”
王大夫为草药师和素锦端来两杯茶水，调侃道：“行啊你，一说说忘我了，赶紧回到工作状态吧。”
“嘿呀，你真是提醒到我了。”草药师将茶水一饮而尽，见另一名病人要来领草药了，飞速地收拾好药包，递给素锦。素锦意犹未尽，无奈又不能打扰忙碌的医生们，鞠了躬，感谢了他们。正要掏出荷包付药钱，王大夫回绝了。他说：“这钱就当抵了咱哥几个对姑娘您的叨叨，以及您仍愿意了解九泉之下的怜姑娘的感激吧。”
素锦拗不过他，只得在离开小院前，悄悄留下一个装着钱的小包裹在草堆里。走远没几步，她回首，仰头看向天空，闭上眼，心里默念道：怜心姑娘，不要再躲藏啦，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我可以帮你实现。
她素来有一种直觉，一种天人感应。
时隐时现的怨魂气息彻底消散于闷热的空气里。
素锦垂眸。
果然，还是我实力不够吗……或许这个任务是红蝶的？
赤嬿一直站在素锦身后，耐心等待她转回身。她倾听素锦的心声后，出乎意料地安慰了一句：“那个色鬼能做到的，你肯定能做到。”
素锦诧异地回头，看向赤嬿。赤嬿被盯得不自在，索性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她耳垂上钉的两颗玛瑙熠熠生辉。
“至于这个怨魂绝对是你负责的，经历了这么多总得有个难度提升不是吗？还有，就是……”赤嬿闷闷的声音越来越轻，“这怜心姑娘和你有那么一丝丝的类似……”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纠正道：“不过你可没她优秀！反正，我的意思是，这种姑娘的怨魂怎么会落到色鬼手上呢？”
素锦强忍笑意，不去看赤嬿耳根已经红到了脖子，拍了拍她的小脑瓜，回复说：“嗯，我知道了。那我们就继续努力，想办法捕捉到怜心姑娘的怨魂吧！”
赤嬿愣在原地，全然不知素锦走远。她摸了摸刚才素锦拍她的位置，隐忍的苦笑一番。
她什么时候，才能记起来……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