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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1节

    早上,小南河的人都去田里干活,节气不等人,趁着刚犁好的地,水分湿气还没有跑走,得赶快种上麦子。

    霍元甲肩扛铁锨,铁锨一头挑着粪筐和霍王氏一起下田里干活,霍元甲是个知道过日子的农民,铁锨挑着粪筐不离肩,见粪就拾着,地薄没肥料难有收成,扛粪筐拾粪对农民来说是一件常事,肩扛粪筐也是农民的一种标志性形象,谁要不是这样,那人家就知道这个庄稼人是懒汉。这种农民肩不离粪筐的形象一直保持到当今,中国改革开放之前都是那样,可想,在霍元甲所处的一个纯粹的农耕时代,一个农民不拾粪养地,那你干啥?

    “二叔,二叔!”张文达跑过来,跑步一颠,铁锨从他肩上掉下,张文达拖拉着铁锨哗哗啦啦的追上来。

    “二叔,你的功夫哪来的,谁也没见你打过拳呀!”

    霍王氏接过话:

    “看慌张得你,干活咋不像这样?,怪不得你爹净嫌你整天眼里没活。打拳有嘛用?能当吃当喝?”

    “婶子别打岔。”

    张文达说着去拽霍元甲。

    “二叔,我问你呢!”

    自从霍元甲打游侠之后,霍王氏对他的态度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妇道人家最怕的事摊在她头上了,往后还会有好?会武艺,你打伤、打死人家,人家就不能打伤、打死你?霍王氏一想起上回找她公公爹,向他开枪的那些人,啥时候想起来,立时她的头就炸大。

    “嗷嗷嗷——”

    刘嗷嗷一只手抱着另一只贴着膏药的胳膊,嘴里嗷嗷着过来了,他挡在霍元甲前面,一只胳膊舞起来让霍元甲指点他武艺。

    “去去,上一边去哑巴。”

    张文达推开刘嗷嗷。

    刘嗷嗷哪能干,随即与张文达对打上了,张文达哪是刘嗷嗷的对手,刘嗷嗷单手几下把张文达打倒在地。

    “嗷——嗷——”刘嗷嗷示意张文达起来再打,张文达爬起来与刘嗷嗷拼命。

    “别碰着你的伤胳膊!”

    霍元甲喊道,他不听,霍元甲上去隔开他俩,刘嗷嗷趁机与霍元甲对打,讨教武艺,霍元甲也用一只手与他过招,避着他的伤胳膊,有意调动他臂上的功夫。

    “嗷嗷这胳膊有长处,好好练,保不准往后能出个铁胳膊。”

    霍元甲说着退到一边。

    刘嗷嗷像疯了一样舞着单臂,边舞边嗷嗷。

    霍元甲看着刘嗷嗷在那里自顾自打,觉得小南河的年轻人对武艺还真痴迷。刘嗷嗷的那个劲头让人好笑,想分散分散他的精力,霍元甲说:

    “你光会嗷嗷,啥时候能说出一句整话来,我看以后你就叫震腔吧,震一震,看能震出个声来不?也能说出句完整话,别光整天瞎嗷嗷。”

    张文达说:

    “他又没个名,叫震话吧,也算二叔给他起了个名字,不比人家喊你嗷嗷好听?”

    霍元甲说:

    “叫震话?震话,听着怪别扭,震……叫震声哪?好听点儿吧?”

    “震声,听起来顺耳朵,起这个名好。”

    张文达帮腔的说。

    没想到刘振声这个名字还真叫了起来,到后来又叫响了武林界,农劲荪请医生给他治好了哑巴,这都是后话。

    一阵插曲过去了,打拳确实不能当饭吃,还得上地里干活去,大家又上路了。

    “老二收徒弟了?”

    路边一个看热闹的人,名字叫听喝,他打趣问霍元甲。

    “看脚底下,别踩了粪。”

    霍元甲说着伸过铁锨去,拾起听喝跟前的一滩粪。

    “别抢”

    听喝用自个的铁锨盖住粪,霍元甲一停,听喝把粪铲在了自个的铁锨里,霍元甲拿铁锨在听喝的铁锨下一抬,粪筐向前一斜,粪落在了霍元甲的粪筐里。

    “唉唉!抢人家的粪?”

    “你都没看见,我咋算抢?”

    霍元甲说。

    “哈哈哈……”

    看着两个人争抢一滩粪,大家都喝喝哈哈地笑了。

    霍元甲的地到了,霍元甲放下粪筐,把粪倒到地上用铁锨摊了摊撒在地里。

    “站这里干嘛,不去干活,你爹又该骂你了。”

    霍王氏说。

    “我今儿就在你家地里干活,哪里不去啦。”

    张文达帮霍元甲干活,粘上他了。

    一阵风刮过,掀起滚滚尘土,向地里干活的人卷去,刮在嘴里,吸在鼻孔里,谁也不避,没谁嫌脏,这就是庄稼人,无论他们以后离开土地到哪里,泥土的滋味已渗在了骨子里,也无论他们有多大的能耐,他们是从庄稼地里走出来的,丝毫不会受影响。

    干农活是拉呱的好时候,边干活边说话,张文达又一个劲的问,霍元甲慢慢道来了。两个农民,一个青年,一个少年,种麦子,为了来年有粮吃,脚趟在地埫沟里,面朝黄土背向青天,论道似的说起了武艺。两个青少年农民的问答,听听吧:

    “听我爹说游侠的功夫都是神功,可了不得!你咋能打败他?”

    霍元甲笑笑。

    “二叔!都说你使哩不是霍家拳,那是嘛招式?”

    “接招”

    张文达一扔手里铁锨,拉开架势。霍元甲一脚把粪筐踢给他,张文达与粪筐一起滚在地上。

    霍王氏欲责备霍元甲,怕耽误干活,挖了他一眼。

    张文达一手撑地折身看看,霍元甲还在原地,摸了摸跟前的粪筐,拿起来晃晃,他脸生惧色。张文达觉得一股大力涌向他,把他推倒了,粪筐带的力。唉哟!这是嘛功夫?他没沾你的身子就能把人打倒了。

    “了不得!日他奶奶哩,天底下还真有这样的功夫!”

    张文达嘟囔着爬起来,惧,从心而生,尝不到厉害不会怕、不知道敬。张文达对霍元甲的态度从此两重天。

    “游侠这会儿早死了。二叔!我说是不?”

    张文达说话声比以前小了一半。霍元甲捂捂嘴,瞪张文达一眼,一阵驴叫传来,霍元甲赶紧看了看霍王氏,霍王氏没听见张文达的话。驴叫赶巧了,给霍元甲避开了麻烦,要是霍王氏听到游侠被打死了,她最少也得嘟噜霍元甲三天,恐怕还完不了,以后时不时还得提起来再叨叨。霍元甲习武别人不知道,瞒谁也瞒不过老婆,霍王氏对他习武早就横竖看不顺眼,习武不能当吃当喝,给个穷家带不来一点好处。“没事你坐下歇歇不好,拉趟子打拳,饭量就翻一半。打拳你能打出粮食来?”还有“踢腿伸胳膊干嘛,把鞋磨烂了!一年我得给你多揍几双鞋!”这是霍王氏一看见霍元甲习武就说的话。霍元甲打游侠后,霍王氏嘟噜霍元甲又添了新內容,“看能哩你?光兴你打人家?哪天还不得让人家把你打死。”这会儿要是让霍王氏听见霍元甲打死游侠了,那还了得。

    “二叔!我就问问你,你咋练地功夫?是霍家拳不?”

    张文达靠近霍元甲,向外探着身子,做及时逃跑样子,他怕了。又追问:

    “是哪门哪派?”

    “小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这话形容的倒贴切,流露出霍元甲在家里被拒学武的心结。说话的水平不见得肚子里非得有多些墨水,还是来自切身感受说的到家。

    “懒老婆的裹脚布我也不嫌。”

    这两句话在民间都是挂在嘴皮子上,张嘴就来,张文达接话头接的也好。

    张文达说完这句话,躲打似地跑出几步。

    “不闹了二叔!我就想知道你这拳法的来头?”

    “拳法?咱那个大坑你知道不?”

    张文达费解:

    “大坑咋啦?”

    “我的武艺从那里来哩。”

    “净瞎操……”

    张文达话一出口打住了。从前他不会这样,他对霍元甲的敬,立马见效。

    “别糊弄我!咱庄上老少爷们洗光腚洗澡的一个大坑,能洗出武艺来?二叔!你?”

    “不给你瞎说,我的拳法也算是让水淹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