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长亭送别
西风昨夜过园林，吹落黄花金满地，莺莺晨起，盥洗，也不饰打扮，只着一件素罗衣，娇白梨面显得有些憔悴，长叹一声道：“今日送张生上朝取应，早是离人伤感，况值那暮秋天气，好烦人也呵！悲欢聚散一杯酒，从此南北东西万里程。”
红娘用长杆撑起雕花窗，见满地黄花堆积，莺莺只在头上别了一只素玉簪，道：“姐姐，今日怎么也不打扮？”
莺莺叹到：“你哪里知道我的心呵！那离别的车儿、马儿，成队成队地安排着，有什么心情花儿、钿儿娇滴滴地打扮？从今后，准备着被儿、枕儿，昏沉沉地睡，衫儿、袖儿，都揾做重重叠叠的泪！好不闷杀人也！”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遥望了十里长亭，早清减了身子，消损了玉肌。老夫人、长老早已在亭中等待，对三人唤到：“快过来坐！张生和长老坐，莺莺这边坐，红娘将酒来！”
老夫人满把了一盏，对张生道：“张生，你既是自家人了，就不必客气，俺今日将莺莺付与你，你到京师休辱没了她，争取一个状元回来！”
张生踌躇满志道：“小生托夫人余荫，凭着胸中之才，得官如拾芥耳！”
长老亦云：“老夫人好眼光，张生不是落后的人。”三人一同把盏饮了。
只有莺莺亸坐在老夫人身边，眼见得西风里黄叶纷飞，染寒烟衰草凄迷，愁眉泪眼。
老夫人云：“莺莺，把盏者。”
红娘满斟了一杯，莺莺缓缓递起酒，道：“张生，请吃酒。”随即两厢里愁眉泪目，和泪吞了。
红娘又给各自斟了一杯，不一会儿，杯盘狼藉，眼见得落日山横翠，车儿投东，马儿向西，两下里意徘徊，恨不能倩疏林挂住斜晖，教长柳丝系住玉骢。老夫人见两下里难分别，着长老一同上车先行，长老再酌一杯，道：“此一行别无话儿，贫僧准备买登科录看，到时候做亲的茶饭，少不得贫僧的，先生在意着，鞍马上须保重！从今经忏无心礼，专听春雷第一声。”
张生把盏满饮，谢过长老。老夫人临了嘱咐莺莺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和长老登车离去。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仆童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莺莺道：“张生，此一行，得不得官，疾便回来！”
张生道：“莺莺，你放心，小生这一去，必夺一个状元！正是：青霄有路终须到，金榜无名誓不归！”
莺莺泪滴滑落，摇着头道：“年少轻别离，薄情易弃掷！妾身不需要什么状元，只要知暖知心多情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贫寒富贵，永不分离！”
张生轻吻了莺莺的额头，莺莺拿出一只凤头钗道：“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张生从怀中取出一块丝罗帕，揭开，里面是一只玲珑剔透的白玉手镯，张生拉起莺莺的手，给她带上，道：“这是我娘和我爹的定情信物，也是我娘成亲的时候从家里带出来的，十五岁那年，我爹积劳成疾，娘因为思念过度，不久也舍我而去了，临终的时候，将这只手镯交给我，说以后遇到心仪的姑娘了，将手镯传给她，代替娘照顾我一辈子！”
西风越来越紧，干枯的树枝一阵阵拂过疏林，张生的眼中更加凄迷，莺莺没想到眼前的多情郎还有这样一段辛酸的往事，不免联想到自己的身世，抚摸着张生的额头道：“从今往后，人情冷暖，饮水自知，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寒风中，张生将莺莺紧紧地抱在怀中，从此这个书剑飘零的漂泊汉，便有了思念的温暖归处。
莺莺在张生的怀中嗔到：“你什么时候回来？”
张生会心一笑道：“得了官，马上回来！”
莺莺边给张生清挺衣服，边细细嘱咐着：“到京师细服水土，趁尘途节制饮食，平时自保重身体，荒村雨露宜早眠，野店风霜要迟起，鞍马秋风里，最难调护，最要扶持！”
张生温柔地握着莺莺的手道：“夫人，郎君知道了。”
莺莺立马羞得满脸通红，道：“你休教这偷香手，污损了你那折桂枝，黄莺儿夺了你的鸿鹄志，休为这翠帏锦帐一佳人，误了你玉堂金马锦绣前程。”
张生道：“娘子，又说笑了。”
莺莺道：“你则忧文福齐不齐，我则怕你停妻再娶，从此鱼雁无消息，我这里青鸾有信频频寄，你休却金榜无名誓不归！此一节，君需记着：若见了那异乡花草，再休似这般栖迟！”
张生道：“娘子哪里的话！谁能再似娘子般让小生栖迟，娘子需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
说着暮沉蓝霭，仆童又再三催促，“先生再不出发，今晚要露宿荒郊了！”
张生这才依依不舍得跨马离去，四围山色中，一鞭残照里，愁逐野云飞，遍人间烦恼填胸臆，量这旧勒寸鞍，怎载得动许多愁？
莺莺这边伫立挥手，目送阑尽，隔青山，疏林不作美，淡烟暮霭相遮蔽，想他夕阳古道无人语，禾黍秋风听马嘶！
“仆童，赶早行一程儿，好寻个住处。”
落日平林噪晚鸦，风袖翩翩催瘦马，一径入天涯，荒凉古岸，篱落萧疏，孤林带霜。
红娘用长杆撑起雕花窗，见满地黄花堆积，莺莺只在头上别了一只素玉簪，道：“姐姐，今日怎么也不打扮？”
莺莺叹到：“你哪里知道我的心呵！那离别的车儿、马儿，成队成队地安排着，有什么心情花儿、钿儿娇滴滴地打扮？从今后，准备着被儿、枕儿，昏沉沉地睡，衫儿、袖儿，都揾做重重叠叠的泪！好不闷杀人也！”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遥望了十里长亭，早清减了身子，消损了玉肌。老夫人、长老早已在亭中等待，对三人唤到：“快过来坐！张生和长老坐，莺莺这边坐，红娘将酒来！”
老夫人满把了一盏，对张生道：“张生，你既是自家人了，就不必客气，俺今日将莺莺付与你，你到京师休辱没了她，争取一个状元回来！”
张生踌躇满志道：“小生托夫人余荫，凭着胸中之才，得官如拾芥耳！”
长老亦云：“老夫人好眼光，张生不是落后的人。”三人一同把盏饮了。
只有莺莺亸坐在老夫人身边，眼见得西风里黄叶纷飞，染寒烟衰草凄迷，愁眉泪眼。
老夫人云：“莺莺，把盏者。”
红娘满斟了一杯，莺莺缓缓递起酒，道：“张生，请吃酒。”随即两厢里愁眉泪目，和泪吞了。
红娘又给各自斟了一杯，不一会儿，杯盘狼藉，眼见得落日山横翠，车儿投东，马儿向西，两下里意徘徊，恨不能倩疏林挂住斜晖，教长柳丝系住玉骢。老夫人见两下里难分别，着长老一同上车先行，长老再酌一杯，道：“此一行别无话儿，贫僧准备买登科录看，到时候做亲的茶饭，少不得贫僧的，先生在意着，鞍马上须保重！从今经忏无心礼，专听春雷第一声。”
张生把盏满饮，谢过长老。老夫人临了嘱咐莺莺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和长老登车离去。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仆童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莺莺道：“张生，此一行，得不得官，疾便回来！”
张生道：“莺莺，你放心，小生这一去，必夺一个状元！正是：青霄有路终须到，金榜无名誓不归！”
莺莺泪滴滑落，摇着头道：“年少轻别离，薄情易弃掷！妾身不需要什么状元，只要知暖知心多情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贫寒富贵，永不分离！”
张生轻吻了莺莺的额头，莺莺拿出一只凤头钗道：“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张生从怀中取出一块丝罗帕，揭开，里面是一只玲珑剔透的白玉手镯，张生拉起莺莺的手，给她带上，道：“这是我娘和我爹的定情信物，也是我娘成亲的时候从家里带出来的，十五岁那年，我爹积劳成疾，娘因为思念过度，不久也舍我而去了，临终的时候，将这只手镯交给我，说以后遇到心仪的姑娘了，将手镯传给她，代替娘照顾我一辈子！”
西风越来越紧，干枯的树枝一阵阵拂过疏林，张生的眼中更加凄迷，莺莺没想到眼前的多情郎还有这样一段辛酸的往事，不免联想到自己的身世，抚摸着张生的额头道：“从今往后，人情冷暖，饮水自知，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寒风中，张生将莺莺紧紧地抱在怀中，从此这个书剑飘零的漂泊汉，便有了思念的温暖归处。
莺莺在张生的怀中嗔到：“你什么时候回来？”
张生会心一笑道：“得了官，马上回来！”
莺莺边给张生清挺衣服，边细细嘱咐着：“到京师细服水土，趁尘途节制饮食，平时自保重身体，荒村雨露宜早眠，野店风霜要迟起，鞍马秋风里，最难调护，最要扶持！”
张生温柔地握着莺莺的手道：“夫人，郎君知道了。”
莺莺立马羞得满脸通红，道：“你休教这偷香手，污损了你那折桂枝，黄莺儿夺了你的鸿鹄志，休为这翠帏锦帐一佳人，误了你玉堂金马锦绣前程。”
张生道：“娘子，又说笑了。”
莺莺道：“你则忧文福齐不齐，我则怕你停妻再娶，从此鱼雁无消息，我这里青鸾有信频频寄，你休却金榜无名誓不归！此一节，君需记着：若见了那异乡花草，再休似这般栖迟！”
张生道：“娘子哪里的话！谁能再似娘子般让小生栖迟，娘子需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
说着暮沉蓝霭，仆童又再三催促，“先生再不出发，今晚要露宿荒郊了！”
张生这才依依不舍得跨马离去，四围山色中，一鞭残照里，愁逐野云飞，遍人间烦恼填胸臆，量这旧勒寸鞍，怎载得动许多愁？
莺莺这边伫立挥手，目送阑尽，隔青山，疏林不作美，淡烟暮霭相遮蔽，想他夕阳古道无人语，禾黍秋风听马嘶！
“仆童，赶早行一程儿，好寻个住处。”
落日平林噪晚鸦，风袖翩翩催瘦马，一径入天涯，荒凉古岸，篱落萧疏，孤林带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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