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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笛鸣渐

    随着月色即将降临,伊达尔来到了客栈,与研老碰面了。

    『年轻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面了…咳咳』小生连忙在一旁轻拍着研老的背部『请问要住宿吗?』

    『可能也就待一宿吧?』伊达尔阴沉着脸。

    『客人话说,为什么不见那位女子呢?』小生接待伊达尔到前台。

    『…』他并没有说话。

    『?…』抱歉或许我问到不该问的事了,小生透过房门旁的兰叶端详着伊达尔,稍有顾虑。

    伊达尔依旧没有发言,没有任何动静,如同木偶一样僵硬的回到了房间。

    他看着静悄悄的窗帘在拍着竖纹玻璃块,他并没有什么感触,也没有什么再次激动的理由和动机,他只是觉得自己真是愚蠢,或许残破不堪的家庭到不断失去的漂泊是永远驻留在这些以感情的悲痛和正确意识的流散构成的层面,自己做出的任何决策只是在原地徘徊一般。

    希末的步伐赶不上黑夜的变化,这似乎是必然的,因为她本身处于虚弱的状态,加上与巨蟒对衡时消散了体力。

    她不明白伊达尔为什么就那样让蝙蝠女子夺走了笛子,希末坐在了一处树桩上,看着盈月刻在寂寥的夜空中,地平线上还些有落日的余晖和散落的星星。

    她累了『或许是因为我总是磨磨唧唧的吧,拖累他的进程…』希末无奈的感叹着『所以才那么轻而易举毫不犹豫的下决定把我甩开…』

    仿佛森林都在哭泣,大地都在沙哑,星辰带着绝望寥落,迂阔的世界,边远的一处黯淡中,自然在包裹着忧伤。

    希末拾起一块石子,朝着一处草丛丢去,它动了,那片草丛隐隐约约的在抖动,她悄悄的站了起来,以为又是巨蟒的再次袭击,可是却发现是一只松鼠,它甩着毛茸茸的棕色长尾,不停的用手洗脸,没有害怕她的意思,更不会逃跑,反而是悠然自在的如同没有人似的。

    这时候松鼠突然消散了,成为夜空中漂泊的灵光…

    『!』希末瞬间惊讶到了,在她看来,这种生命应该存在于幻境,而并非现世,那么能解释这种现象的只能是有灵族在附近。

    她开始匿藏起来,感受着灵力的感应,只是稍稍用心的…感受着…一阵阵温暖的气流包裹着她的衣襟和绯红的脸颊,她依旧躲在那颗古树背后,直到一位男孩出现,他在希末之前所待的地方停留片刻,放了一些手镯在地上,每个上面都包着丝丝晶莹剔透的灵光,小男孩又消失了。

    『?』希末疑惑且犹豫的看着他奇怪的行为,她同时也意识到这个男孩是安旅城的那位小商人,或许他也来到这里是为了跟踪吗?希末对灵力的诱惑无法驾驭,她小心翼翼的从树丛后出来,伸向那些手镯,很快,一股原本存于希末身上的暖流开始瞬间液化凝华绽放出大量冰晶,希末庆幸自己放出的是灵力编织的假人,她收回灵力后迅速逃走。

    『…麻烦跟我走一趟,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答应』小男孩平静的说。

    男孩的声音回响在森林中,游荡于希末的耳边,似乎抓住了她的听觉和行动,她开始不自觉的回走,但希末很快清醒过来,努力往回跑。

    『拜托了…我需要你这么做』

    『简直无理…!』希末大声朝着不见人影的地方喊着,男孩的声音开始逐渐削薄,最后突袭到希末的脚下,希末原本体力虚弱,现在更是吓到无法战立。

    男孩阴森的看着她,希末看清了他的真容。

    『其实我只是想吓唬你一下罢了!哈哈』男孩大笑着。

    『什么?那你为什么要跟踪我,难道只是为了吓唬这件事吗?这很无聊好吗?』希末眼泪都快激动的出来了。

    『我是想问一个问题,只不过原本就该问了,中途有那位让我感到不适的阁下』

    『伊达尔吗?』

    『我想是那位叫伊达尔的客人,其实还有那只蟒蛇有点让我感到畏惧,不过你也是有实力的,很快击退了它』男孩接着从一块红布中摊开许多首饰『就因为这两个原因,我才这么晚接近你…去问一个我想知道的问题』

    『那也用不着用灵力来诱惑我,攻击我吧?』希末抱着胸,将头撇向一边。

    『我掌握的好度的』男孩说『我叫汤汤,我只是来问一个问题,仅此而已呗』希末盯着他,等着他说出那个问题。

    『我看到卖给你的手镯成了结晶都不是的渣滓,这让我感到奇怪』

    汤汤随后说出的话让希末背后一阵发凉『你的灵力…似乎是有点侵蚀性的吧?』很显然汤汤看起来只是好奇罢了。

    『…』希末不知道汤汤是话中有话还是单纯的问一个这种场景下的问题,这着实给她带来了些许压力,希末不知道如何回答。

    『?嗯…』汤汤耸耸肩,表示有点失望。

    『手镯与灵力没有直接的关系吧?』希末看着汤汤的眼瞳,里面仿佛蕴含了无尽的黑暗。

    『你这么说就是相当于暴露了你自己不是吗?』汤汤歪着头,在深色的环境里开始诡异。

    『看来你原本就是带着目的而来的』希末一脸无趣的看着冰凉的男孩。

    汤汤身体周围开始循环着冷气,而希末却感觉到无比温暖『如果温暖过度,那么寒冷只要稍微加深就足以让人以不适而致命』汤汤眼瞳里冒着冷气,很快希末躲开了他所视之处,果然如希末预料,温暖的地方开始冰结冻住一切生灵。

    希末努力克服虚弱与男孩周旋,同时也要感受温度的变化,她迅速取出伊达尔接触过的灵石,将其吞噬。

    汤汤接着冰冻所视之处『不要躲藏了,你的灵力完全可以毁灭这里,万物生灵的陨落对于你来说或许更本不值得一提,但这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

    突然汤汤见到希末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却无法冻住她,她迅速出冲刺,以镜像的形式冲突他的肉体,汤汤迅速用冰柱围住自己,但是不断的冲刺让冰柱很快裂纹斑布,希末最后现身用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冰柱,而汤汤卧倒在地施展大量灵力冻住希末的双脚,随后跳向高处抛出一块巨型冰块砸向希末,她再次召唤幻象抵挡,并挣开冻结的冰块,她捂着胸口,喘着气『为什么要这样子,我没有伤及任何人…』

    『我不想陨落之后再在所谓的殿堂里哀悼』汤汤用手比划着一条弧线,一块冰柱随即进行半圆周淡向运动,希末趴下后用幻象将自己拉出危险范围,很快汤汤扔出强有力的冰柱,希末再用幻象阻挡,很快更多的冰柱袭击而来,将希末连连击退,她开始变得更加虚弱,汤汤开始大意了,走向希末『你本身无罪,有罪的是加在你身上的那些事物,而处理的办法也是这样罢了,因为没有人不会在接触灵力之后会有排斥感』

    『够了!』希末使出全力刺破冰盾,刺入汤汤的左臂,汤汤还没来得及阻挡,希末用镜像穿透他,给予重创,汤汤倒在地上试图用冰柱的甩动摆开她,但希末的利刃出鞘斩碎了冰柱,许多冰晶散落在地,她俯视着汤汤,『最接近胜利的时候人往往是最大意的,这真是个弱点…』汤汤无奈的说,希末准备了解他的时候,只是突然又感觉到一种莫名的限制让她再次变得虚弱起来。

    汤汤化成水流渗入土壤,希末知道他没有死,但她也不想这样一个人死掉,他是有趣的,他的战术和灵力的形式让她感到新奇,但这些感觉基于这次战斗的存活,这不是官能的损失后的感叹,而是基于经验主义的思想和长期的实践磨合产生的另类思维,本该死亡却又存活的思维,希末为此感到庆幸和赞叹。

    『吱吱吱!』松树突然跑过来了,发现了希末后又开始逃窜。

    希末明白那是汤汤的一个把戏罢了,松鼠也好,手镯也好,灵力也罢,但凡存活下来,其它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希末被桎梏着的灵力所限制,无法继续施展,只好收回,只不过一切都是开始,这次的斗争,她获得的是少有的经验与认识。

    晚风开始渲染这片林地,希末一路继续往伊达尔的方向走去,途中遇到了数只乌鸦拍打着翅膀和无数清幽落叶婆娑起舞。

    她最终没能走到客栈,困意开始压住了她的脚步,她放慢了脚步,渐渐的倒在了落叶满布的寂寥阔叶林中,静静地熟睡在此。

    自然怜悯她,悄悄地用落叶铺盖了她的身体。

    伊达尔突然惊醒,从沉思中醒来,他用力的按着太阳穴和迎**,为了保持清醒,即便无法清醒他也只能朦朦胧胧的似睡非睡,因为他心中总有一种感觉,活泼程度与生动感觉无法衡量的任务亦或责任在牵引着他的心灵不断飞速跳动。

    似乎就在与一段片面的思想擦肩而过的时间,伊达尔飞速撞门而出,咬紧牙关冲出客栈,往曾经走过的路线反向狂奔。

    他掀起的风丝刮起的落叶足以让无数失去落叶的林地返璞归真,他溅起的泥土足以塑造无数天真无邪的笑容。

    希末依旧躺在静林中熟睡着,她的节奏开始和自然融为一体。

    伊达尔发觉,自己的奔跑已经无法赶上希末消失的行径了,他开始放缓脚步,看着树丛伸向天空,揽下无数月叶与哀愁,他眼睛开始酸痛,是几时冲动,还是命运作使,他沉沦下来,或许自己不应该和希末去赌气,何况她是那么的柔弱,这样就让其迷失在森林之中,他无法原谅自己的作为…

    他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稍顷,他伸手去寻找别在身上的笛子,可是发觉它早已给那位蝙蝠女子夺取了…

    这片土地开始渐渐环绕着绿雾,四周古老的巨大树根开始向上缓缓盘旋,最终长成半径达数十米的参天大树,杂草吸收了落叶和伊达尔的泪水,最终开始变得鲜绿,树的子叶,分支,开始无限循环的生长,伊达尔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看到这一幕想起了奶奶曾经和他讲的引魔镇两个破坏百年矿山生态的炼金术师在最后迷失于逃出引魔镇路上的森林之中,他明白这是自然要开始吸收罪恶之人的生灵的表现,或许如何逃避最后灾厄与不幸还是会降临,伊达尔垂着头,等待着雾气将自己包围。

    一阵光亮开始驱散着这些奇异的雾气,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接近了伊达尔,是轻盈而优雅的脚步,宛若一位窈窕的淑女在水中点着水花一般。

    是一只麋鹿,出现在中温带的它让伊达尔有丝诧异,只不过它全身散发着灵光,它轻轻的用头触碰着伊达尔的头,他感受到了一阵阵温热,是不明友好的触感,可是伊达尔又无法再得到任何安慰,他只好仍其作为,最后,鹿抬起了头,伊达尔惊奇的抬起头仰望着它的容貌,清秀的眼神,圆润的鼻头上面些许有些雾水,它轻微抬起脚尖,稍加后撤,一只前腿和伊达尔一样跪着,它缓缓低下头,直到和比伊达尔的头还要低的时候,它不动了,身上的灵光愈发光亮,开始炫满了整个森林,伊达尔呆住了,他用手沾满草籽的手抚摸着麋鹿头上的毛色。

    一阵晚风吹过,带来了森林间最纯净的风丝和软凉的体感,他忽然想到了儿时家庭的欢乐,父亲那时是位镇上的教书先生,每天下课和学生告别后回家就会和他一起剪纸片,折小人,和他讲许多充满遐想的故事,他的笑容可掬,一旁还是年轻的妈妈也是如同少女一样笑面如花。

    都是回忆罢了,不知是何时,一支笛子的出现开始改变了这个家庭,父亲开始变得暴躁无比,母亲开始连夜泣不成声,奶奶也变得沉默寡言,只是每次提到提到摧毁笛子的事情,她都解释说和它无关,它的声音是美好的象征,领导着迷途的人在这片森林找到光芒。

    伊达尔安静的站起身,抱住仍低着头的麋鹿『谢谢你,让我想起了多么美好的从前…』

    麋鹿突然心有灵犀一般,抬起了头,它昂首挺胸,似乎要讲正气洒满整个被雾气包裹的湿漉漉的森林,灵光开始飞散,游离开了麋鹿的灵光继续飞散开来,环绕着,飞舞在夜空中,最后麋鹿走向伊达尔的腹中,像被吸收一般消失了,灵光聚合成了那支被蝙蝠女子夺走的笛子,伊达尔欣喜的确认了这是那支笛子,上面还有被蝙蝠女子撕扯的挂坠剩下的绳辫。

    万物开始倒退,那些巨大的树干开始回溯,野草开始收回土壤,只留下嫩芽的草尖。

    待雾气全部散开,森林又变回原样,麋鹿走入了他的心中,也为他带回了笛子。

    林中从些许开始躁动变得沉寂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回到正轨,伊达尔拿着笛子轻轻抚摸着它的笛身,光滑青亮的光从笛子身上散发,悠然而透明的月光撒在它身上,他开始平静,拿起了笛子,吹起了曾经诗歌团的一首《琦水》,起初有些生疏与压抑,随后笛声开始舒展,声音张开了双翼突破了桎梏的笛身往天空飞翔,它们飘散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坠入三千尺的深海,突破万丈般高空。

    伊达尔的笛声传入到了希末耳边她渐渐苏醒,她起身,用手试探着漂浮可见的月光,开始往笛声走去。

    迷宫状的树林开始变得愈加复杂,希末抬头探望着附近的光芒,未果,仍继续前行,这种声音让她无比向往,对于美好的事物,她显得开始躁动不安,渴望唾手可得。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胸脯剧烈的起伏,某种力量依旧制衡着她,让她愈发强烈的欲望开始削弱变得虚弱无比,希末扶着树干,轻轻的捂着胸口,她双眼开始变得浑浊虚无,顺着树干又瘫倒在地。

    『沙啦啪!』伊达尔听到了附近的草丛有动静,他停止了笛声,环顾四周却没有察觉到异样,他往声源处行走,几处树干茂密的交集处把视野分割成了无数块黑漆的区块,不过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在树丛中,魑魅魍魉。

    伊达尔拨开树枝,是希末…他连忙过去打算唤醒她,可是希末并没有醒,她熟睡着,伊达尔看着她白皙的面容和如画的眉毛…他最终决定将其背回客栈。

    随着视野越来越开阔,伊达尔很快回到了距离客栈最近的一个记号点,这是希末突然挣开了伊达尔,用手很快取走了别在他腰间的笛子,他还没反应过来,便发现蝙蝠女子又出现在了伊达尔一旁,她不怀好意的媚笑了一番『你好啊,好久不见了』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阴魂不散?』伊达尔怒火攻心。

    『你的笛子算是与你心有灵犀罢了,不然我也不会到这浪费灵力』维摊开手掌,灵力从中释放出来,没想到的是,这一下便是展开进攻的趋势。

    伊达尔下意识用手遮挡,恰好手中的笛子被举起,维的灵力被吸收了,丝毫没有对他造成伤害。

    『…』

    『?』伊达尔愣住了,维突然走开了,隐退至森林深处,而她背后是一群拿着骨刀的骷髅,它们又开始张牙舞爪的向伊达尔走去,只不过肢体语言太过于僵硬不切实际,让伊达尔只是把它们的行为当做抽象艺术罢了。

    骷髅们慢化成灵光走回笛子之中,伊达尔长吸一口气,站起了身。

    笛子开始不自主的鸣叫着…这种声音频率极高,以至于伊达尔逐渐感受不到,再次仰首,天空愈发深黑,犹如万千泼墨渗入云中。

    伊达尔累了,他仍然继续寻找着希末,可是林中如此之大,伊达尔身心疲惫,他寻找的结果变也是失望所落,『抱歉,我太冲动了』伊达尔认为维会用对艾肯的手法同样施加在希末上,他害怕起来,这样一来他便没有任何同伴,且遭受自责之痛。

    他后悔自己对家人的不满后离家逃出,他后悔自己没有办法救护艾肯,甚至现在要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失去最后一个伙伴。

    希末又依扶着粗糙的树干起了身,往她所感知到的灵力走去…如同一位纤夫一般吃力。

    双方正在靠近,越来越近…直到隔着一处藤草满布的地方,双方被藤草所遮拦视野。

    『伊达尔?…』希末捂着胸口尽力发声。

    『?!希末』伊达尔瞬间抬起了自己的沉重的眼皮,他拨弄着厚重的藤草无论上面的枯枝是否刮伤了他的手臂,最后他的中指尖碰到了希末的手…

    『你傻吗,为什么不绕过来?』希末傻笑着伊达尔,显得很无力。

    『对不起,我…我太冲动了!』伊达尔才发现自己手上被划伤了一个口子。

    希末用树叶的汁液帮伊达尔擦摸了伤口,他们躺在叶从下休息片刻便回去了。

    一切算是圆满结束了。不过笛声依旧在林子中回响,让人心弦一拔。

    独钓清寒,月落乌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