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其他小说 » 灵魂旅人 » 复仇之水(1)

复仇之水(1)

    没有人知道,洛瑞甚至自己还有一个可以检测并传送到灵力起伏的幻境的道具。她一直在保留这个秘密,连她自己都快忘记了这个物品的存在,放在她的上衣口袋中,纽扣死死的咬住她麂皮上衣,看来是很久没有解开过这个扣子了。她缓缓的抚摸着残缺的扣子,然后用手指笨拙的解开它——她没有干过这种细致活,显得很吃力。

    纽扣最终没有完全解开,卡住在合口,她只好将其用力扯断,把纽扣扔在一旁。里面是一个灯盏的模样的小道具,缀上了玛瑙,皮质的护套上裱褙着硬纸折的三色堇。玻璃还是澄清的,里面的灯芯也是完好无损的,很少有人用过它,也没有人会想到去用。在从前幻境都是充满未知的,普通的灵人和灵族都是对它有所忌惮的,只会保守的在自己的幻境里。当时是自己误打误撞走进了一个黑市,在市场上偷取的一个道具,就是这个灯盏,当时洛瑞也没有特别的喜欢,只是处于一种冲动,单纯的偷窃。

    洛瑞知晓这个道具的能力是在莫萨尔迷河和竖笛少女邂逅的时候,当时这个道具在她的口袋中摇晃剧烈,想要挣脱,特别是在她处于竖笛少女的竖笛之中——被吸入之时。它似乎对这个幻境的感应非常激烈,以至于它灯火燎亮。

    日后洛瑞再次拿出这个灯盏时,发现它竟然在玻璃里呈现出那竖笛内部的样子,就像橱窗里陈列的商品一样逼真诱人,她当然会试着过去,她盯着灯光,然后感觉余光都是光芒的时候,她感受到一阵阵冰冷的海水倒灌在身上,她被无情又不知地被冲回地原地。那个幻境似乎被什么保护着,加密着,排斥了一切外来者,但是洛瑞由此了解了灯盏的作用。

    研老和她的客栈被袭击了,残局中茨菈告诉她那是蝙蝠的灵力,这显然和维脱不了关系。这位被大家视为箬笠女子的狂暴之人终于开始重视自己的能力,注视着那座灯盏,仿佛就像看到了自己闪烁的怒火。她摩挲着它,最后看见里面在跳动着火花,微弱的火花在玻璃里舞动,火光在玻璃内照应出一个场景——有灵力变动的幻境,洛瑞前往,发现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在像盗墓贼一样去搜刮散落在自然界的幻境以寻找着什么利处。她给了那个人一击水流的冲撞,他似乎很不甘心,拿着棍子向她挥舞,洛瑞厉声一喝,那个人像是溺水一样挣扎,随后马上动弹不得,倒在地上。他的鼻孔和耳孔里流出许多水流,这是来自从人体内部的攻击,但是不足以致命,洛瑞瞧不起这种人。很快不再呆在这平平无奇只有一个狭窄房屋的幻境中。

    灯盏的局限性在于它的检测范围,维很有可能早就不在她的检测范围了,但是只要维进入了这个范围,对于她贪得无厌的夺取的行为,灯盏很快会揭露她和她大腹便便的幻境。现在缺少的就是关于对维所布下的幻境的大致方位。

    洛瑞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所自信的,她坚信自己能够战胜维,虽然对于维的一切还不是足够了解。

    这个世界上分布着太多的幻境,有些主人死了有些还活着,有些甚至被遗忘了,里面的一切失去的存在的意义。在这个灯盏里幻境组成的维度被编织起来,哪怕只有小小的一隅也足够窥见那来自根部的繁茂和壮大。洛瑞的灯盏可以检查到那些拥有灵力浮动的幻境的位置,它们就组成了一个个鲜明的地标,象征着哪些地域还存在着活动的生命。

    对于那些已经没有灵力变化的幻境,显然和死了没什么区别,灯盏自然检测不到。以上全部属于洛瑞自己的认识。

    她可以去哪?暂时还不知道,但是安旅城是必定要去的,哪里聚集着太多的旅行者,有许多陌生之人,说不定就会有维的幻境在那蛰伏。洛瑞立马动身,迷雾森林的迷雾虽然常年不散,但在正午的时候是最浅淡的,而现在就到了这样的一个好时期。森林里各种花香扑鼻,特别是鸢尾花和丁香花,还有落在地上的果实,虽然秋天已经快过了,但是植被们还是努力的生产着秋日的礼物。

    安旅城就在这片废墟的东北方向,期间池町中杂草丛生,町疃闲置的马车和农具上镀上一层时光浓重的灰色。森林的全貌在这片遗忘的村庄的边界,洛瑞也很快到达了那里,自己也该是时候真正意义上离开了家园,虽然她走过不少的地方,但是真正给她这种离别感的时刻也只有现在了。后头渐行渐远的村庄,即使被遗忘了许久的屋檐上也有可爱的蜘蛛在编织着它的杰作,蘑菇也会在阴暗的檐下生长出美丽的色彩,伞状的希望,那是给这个缺少人烟的村子添加的最后一抹生机。现在连它们也要消失在后方的蔚蓝之中了,地平线越来越远,樱色的轮廓也快淡化和模糊了。最后村庄最高的教堂也见不着了,叶子愈来愈多,最后掩盖了她的视野,原本就黯淡的村庄现在算是和她告别了。

    洛瑞从来没有这么伤感过,她感受到自己的怒火慢慢消失了,一位一直以暴怒为座右铭的女子终于流下了她的第一滴眼泪,这里面饱含着对研老和她的手下的同情,自己对那个不曾留意的村庄,自己的母亲也开始在意,因为这次的离别将是有可能一场长久的告别。她感受得到这次的远征是荆棘遍布的,她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信步归来,甚至归回家乡都是一场悬念。她面对的敌人很强大,自己的性命都不一定可以保留下来。她是这么认为的。

    在深入了新兴城镇和废弃城镇的交界森林处,那里的迷雾算不上多,但足以遮掩一些视线,洛瑞对这块地方的熟悉让她明白这些迷雾不会分布太宽,迷雾森林的分布最盛的地域在引魔镇的北方。那里有着莫萨尔迷河的滋养,树木格外的繁茂,以至于葳蕤到抬头见不到完整的阳光,洒下来的都是细碎的光影,根本看不清前方。

    一路上洛瑞也没有遇到太大的阻碍,不过有一只鹿倒是吸引了她,它看起来有些畏惧她,但洛瑞还是以可疑之罪用灵力将其拽过。它看起来非常的害怕,鼻尖不停的颤抖着,浑身痉挛着,想要挣脱洛瑞的手臂,但洛瑞自出身便健步于森林,手臂不足的力量可以用腿肌的力量弥补。鹿奋力挣扎,洛瑞看出一些疑窦,它身上似乎存在着灵光,微弱,似乎被什么限制住了。它不是普通的鹿,身上还有风造成的残迹,她似乎能够察觉茨菈应该和它发生过关系,或许就是这只鹿带她来到这里寻宝的。不然那个长着翅膀的女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通过了这迷雾的森林,精准的找到了这块不显眼的地带。

    鹿放弃了挣扎,但是眼神依旧熠熠生辉,不服输的样子挑起了洛瑞原本压抑的怒气,她想弄清楚关于这头鹿的一切,她开始怀疑这是那个蝙蝠女子设下的把戏。这样一来她就更不可能放过它了,虽然它有时候看起来就是和普通的鹿没有区别,它也有感情,真挚而可怜,它的皮毛,摸起来就和普通的鹿没有差别,可是洛瑞就抓住它身上暗流涌动的灵光不放。虽然这么做耽误了她的行程,但是她是一开始就打算做最保险的举措,完成这一个自己必须了解的使命。

    鹿忽然奋力一蹬,脱开了洛瑞松懈的手臂,它猛地一蹬腿踢到了洛瑞的肚子上,她捂着肚子气愤地看着它。她挥出一团暴怒的水流,击中了逃跑的鹿,在空中仰起脖子鸣叫一声后,它很快奄奄一息的样子躺在地上。洛瑞又开始不自主的同情它,她开始厌恶这种感觉,她想尽快解决,早点上路。

    鹿本身没有任何问题,仅仅只是灵光,仅仅只是灵光......它很痛苦,洛瑞用力过猛了。这只鹿离死亡应该不远了,洛瑞也没料想到自己不经意间的伤害有如此之大,它垂死一般,逐渐失去了生机,最后身体变得透明,灵光全部涌出,从它的皮毛上。这就好像一个受了重伤血流不止的人,只不过它流出的是灵光罢了。洛瑞准备走了,她略有悲悯的看着它,脚步又停了下来,看着它,它最后还是死了,在地上留下了一团灵光。

    洛瑞吸收了这些灵光,忽然,她的脑海里涌现出一个个陌生的场景。

    这是一位佃农的故事,他叫波奇,自幼就生活在云浮镇,但是父母在他十二岁因为敌方帝国的侵扰,被杀害并被夺取了灵光。他躲在地下室,颤颤巍巍,他闻到了楼上父母血腥的肉体味道,自己恐惧的流着泪,却无能为力。在农民们共同努力下终于赶跑了他们,因为当时的世界里存在不同的群落,大的就成为帝国,而小的则成为单独的城镇或者村落,甚至一种游走的集体树立自己的信仰和教派,寄存于其他的城。云浮镇的各位受到了一位持着竖笛的少女的鼓舞,她的音乐带来了无穷的精神力量,滋润着城里人的心田,让他们在面对敌人的侵掠时临危不乱,奋力厮杀,鏖战疆场,最后凯旋。

    但在之后和平的日子里,苟且的波奇活的并不快乐,虽然被当地的儿童组织送往孤儿院,在那里他还是要受到失去父母的痛苦。在外头,邻里会嘲笑他的父母灵力根本不足以对抗入侵者,以至于死在了家中,还揶揄地说他们就是一种笑话,耻辱,不该在这里拖云浮镇地后腿。波奇自己心知肚明他们地话,并不假,可他地不甘心让他自己心痛自己地无能,在父母临死前还要躲躲藏藏,他对旁人的指责无能为力,他只能任由他们的恶语相向,自己默默承受。有时候他坐在院子的荒草地上,拾起碎石朝着园中最大的杉树丢去,然后躺在地上忘记了周围其他孩子的欢笑嬉戏,他讨厌这样的自己,灵力微弱的原因无知的他根本无从下手解决,他就这样睡在地上,直到有人叫醒他集合或者开饭,那个时候多半已是银月当天,空中也不再有大雁的叫声,杉树后面的青色砖墙的月色被屋子里的火红的炉火渲染,孩童们在里面欢笑和准备就餐的影子映在墙上,好像众多黑色的鬼魂开始盛大的祭祀(波奇这么觉得),然后他在大人的叫唤下缓缓的起身,走向那热烈的让人晕眩的光亮中,眼中就像着了火一般。

    他开心不起来,自己的灵力弱小孱弱,和父母一样,他躲不开这种桎梏,或许是祖辈的基于导致的,也许也是他自己的问题。孤儿院在第二年引进了一批书籍,在二楼的大厅左侧扩建了一个隔间当作一个公共的大型书房,波奇会自己一个人前去研究那里的有关灵力的记载书籍,但大多都是关于个人的自传和随笔,并不是关于灵力的学术讨论,对于灵光如何转化成强有力的灵力的这一点,书上始终都没有真正的探讨过。

    波奇很沮丧,他走出了这个地方,郁郁寡欢。在自由的时间里他就把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面无表情的,可内心欲望愈加浓烈,他想要知道如何释放灵力的强大,这样一来储存的灵光就不会白费。直到有一天,他在床位上睡觉,一位孩子总是故意的打扰他,因为他打听到他的父母的惨讯,并且打算嘲笑他,让他睡不着觉,波奇试图不理睬他,而他死缠烂打的重提这些事,弄得其他的孩子也很难睡好觉。波奇给了他一拳,而他竟然怒气冲冲的对他大吼,然后站起身来,仿佛这样和躺着的波奇相比自己显得高大很多,随后用脚踹他。

    波奇窝在被子里,最后不堪折磨,他不想再懦弱下去,他爆发的愤怒促使他身体痉挛不止,巨大怒火以肉眼可见的形式灌输到他的身上。波奇将被子扔到一边,将低着的头抬起,瞪着那个趾高气昂的孩子。

    他也同样的瞪着他,并不服输,但显然有些惊讶他竟然会反击。结果波奇接下来给了他一拳直接让他被击飞到天花板,吊灯上的蜡烛被依次击落下来,蜡灰飞的到处都是。波奇惊讶的看着那个被他击飞到天花板并且头部被卡在墙中的孩子,看着他血流不止,心中似乎没有一丝怜悯和害怕。他明白了,灵力定型于那人格真正爆发的那一瞬,在那以后灵力就会随着当时那一瞬的愿景不断延续发展,现在他拥有了强大的灵力释放技巧,他高兴的大笑起来。周围的孩子都四散而逃,说他是恶魔,向大人们恫吓。

    那个孩子没有死,他头部受了重伤,波奇因此被逐出了孤儿院。成为了孤立的单子。他游戈于郊野,没有了最后的家园,他生存的环境变得恶劣,他在荒野中拾起野果和捕捉田鼠饱腹,睡觉就在山洞洞穴解决,有时后也会在枝干粗壮的书上倚着。他不畏惧野外的生活,这反而锻炼了强大的生存本领,捕猎可以用他的高速移动和拳击,但是他慢慢觉得自己还是需要一个家。在经过了还没有成为的引魔镇的村落时,那里就流传着幻境的创造方法,让人憧憬。波奇向他们学习,为此他打了杂物和献上了几斤鼹鼠肉后在当地的学校学习这种方法,老师都是不会书面传授,口传心授的方法让他更快的接受,波奇从小的教育缺乏的情况在这里不得以体现。

    老师们提到的最多的字眼就是愿望,愿望——是能够于外界有机联合的欲望,当我们学会在灵力释放的过程中扩大我们的愿望的理解和程度,就可以慢慢强化我们灵力的范围,最后开始显现小型的幻境,最初只有巴掌大。而且这种锻炼需要极强的集中力,耗费脑力和灵力,一般人都很难做成。但波奇似乎天赋异禀抑或有着对幻境十分的向往,他成为了第一个掌握了幻境生成的方法,学会了利用灵力释放幻境。大家赞叹不已,波奇不以为然,他只是发誓要在这个幻境里塑造适合自己的住所,如果能够再用灵光创造出自己已逝父母的话再好不过,他充满了希望去询问老师这个方法,不过老师当时似乎已经在家中因为沉迷炼金术,一旦有空闲时间就把所有乐趣都放在炼金术上并希望能偶然发一次大财,眼看就快要成功的时候,灵光已经快要塑造出由劣质金属转化成贵金属的奇迹时,随后被一旁仇视嫉妒的邻居给推倒在大熔炉中,瞬间被化成了水蒸气。人们连他的骨头都捞不到。

    波奇失望的离开了,对他而言,老师的死对他来说最遗憾的在于不能再得到来自于老师的知识,最重要的人或许再也找不到方法复原了吗?波奇又踏上了流浪之旅,他把幻境设置在一处迷雾森林的附件,那边还有小型的河流应该时莫萨尔迷河的分支,还自带着来自阴山的融雪之冰凉,波奇钟意这里。幻境没法移动,他之后又去了很多地方寻找灵力的奥秘,饱学书籍。

    波奇终于掌握了幻境的奥秘,并且不只是能够在幻境中塑造出父母的模样,让他们像灵光一样有生命力,还能够在现世用灵光塑造父母的模样,可惜的是现实的是父母早已死于王国的侵略,他创造的父母也因为灵光本身具有记忆性的缘由而无法脱离是自己记忆实体化派生物的事实,他与父母在他那幻境里,曾经住过的家里实际上就是三个自己在自言自语罢了,父母们早就回不来了。

    波奇痛苦万分,就算再强大的学识也无法解决这个难题。他还是没有放弃,他四处巡游,向各种灵族请教,申请前往各式各样的幻境去求学。他在当时已经算得上是数一数二顶尖的灵人,但是他最重要的任务没有完成促使他不断向前,不要命的向前,没有人能够明白他到底为了什么,特别是那些只希望通过灵光和灵力就能够饱腹苟且的人。每个看到他的人,都发觉的到他身上散发的恐怖的毅力,是无法阻拦的,在街市上路人都对他退避三舍,他自然也很难再向外界学习到什么。

    波奇自己钻研到自己幻境里,日夜不舍的研究,直到有一天,他创造的父母说出第一句关于他们自己的话,而不是波奇的灵魂自言自语的时候,波奇兴奋的手足无措,他摘下眼睛丢到一边,正准备给父母们一个拥抱的时候,他感受到幻境中有种不详的氛围,自己也开始感受到身体上的不适,自己无法正常行动,手上,不对是全身都开始被灵光包裹,自己在庞大的包围中失去了知觉,他感觉到自己的灵光在坍塌,退缩,或者说是一种向着过去的运动,是一种轮回,一种消逝。在最后的知觉和视线下,他瞥见了上方一位神情疲惫的男子对他说着什么,好像是叹气,戏谑。

    当他苏醒的时候自己就成为了一头鹿,不再是一个人,无法说话,只能够鸣叫嘶哑的嗓音,那还是被封印了的声音,在自己被不知按入多么深黯和迷茫的虚无中灵魂中空荡,回响,听了想让人流泪。

    洛瑞似乎明白了很多,对这头鹿,还有对灵的了解。也就是说灵本身有着生命,可以有着回忆,而过多的钻研利用会遭遇神秘的审判。那么这头鹿就是那个叫波奇的人的化身。

    波奇成为鹿之后的记忆也开始在洛瑞脑海显现,她看到一个似乎在哪见过的少年和这头鹿还有一群骷髅在地上看着一副神圣的画面,上面似乎时波奇也在求学过程中认识到的叫拉斐尔的女人,虽然洛瑞对她不了解,但是对她有着莫名的敬畏,哪怕现在还只是回忆,别人的回忆。她也看见它引领很多迷路在迷雾森林的人回到自己的家园。茨菈的到来也是它引领的,但是它为什么要这么做?洛瑞苦思冥想,也不能从回忆中再得到什么重要的信息。

    洛瑞在想它或许是帮助自己。这时忽然又有回忆涌现。

    波奇在研究的路途,偶然遇到了自己的业师的住所,那里也不再时信奉炼金术的地方了。接下来惨不忍睹的是那里是一片废墟,像是被邪恶组织残害了一样。后来道听途说中了解到,是灵族组合成的一个叫旸明王国的人来这里进行肆虐,抢夺灵光。这里的人们仇恨灵族,久而久之灵光也开始变得充满愤怒,而洛瑞就是在这样的高密度的仇恨之中象征着人们无意识中对那些灵族的仇恨而诞生的。而波奇正好目睹了她诞生的样子,当时他还只是个渴望学识的人,还很年轻。可惜十几年后,又加上一场洪水的侵袭后,他也随着这些磨难共同呼吸一样,成为了时间考验的祭品,成为了一头鹿。

    洛瑞惊愕地注视着这头垂死的鹿,它原来是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经历,自己对重创了它感到非常的愧疚,他还是自己的前辈,对灵光的认识又如此深刻,远超于自己之上,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惭愧地抚摸着它地皮毛,看着它逐渐僵硬地身体,竟然留下了悔恨地泪水,她竟然还把它当作自己路途中地威胁,它明明在变成鹿后还竭力地帮助路人,在森林中贡献自己地力量,它地前身是多么地悲惨,早年丧失父母,踏上了自己地艰辛旅途,值得称赞,他的一生都是传奇的!

    洛瑞对它鞠躬,泪水不止地下流,打湿了衣襟,她学会了深刻感受除了愤怒以外地感情,这使她温柔了起来,不再是依靠天赋的愤怒行事,她完全打破了这个桎梏。

    鹿已经不行了,它的抽搐也变得缓慢,最后停止了呼吸,鼻尖湿润的光泽也消失了,枯涸了的生灵。林间传来呼啸,像是无数个船夫摆渡在树叶的海流中,划着悲伤的波纹,风中也参杂着送行的悲悯——它走了,自然为它送行,这个对森林奉献所有善意的人,哪怕得不到天伦之乐后也愿意相信世界,并给予它们温柔。

    洛瑞还得上路,纵使心酸,她也只能够短暂的将其掩埋。洛瑞在最后为它祷告了一番,这个行为当然也是从别处学习的,至于在哪里习得,她早已在愤怒中将其遗忘了。愤怒带给了她太多否决旁人的理由,也为她开辟自己的独行画上了初始,现在她应该放下这种愤怒了,它不属于自己,从那鹿的回忆中她已经知道自己并非愤怒的孩子,只不过是人们的愤怒在作祟,她学会克制这天然的情绪。就像握住了一把桀骜不驯的武器,甚至再想要利用它的时候随时可以释放出来,用于提升自己的战意和实力。

    林间过后有一片开阔的丘陵,上面长着野生的茶树还有野菜,黄纹蝶在花叶间旋即消失在天空。恬静的风宇拨动着野草,泥土的清香有种温润的雨后般细腻柔和,如同皂荚树的豆实甜美和饱满光泽。再往前去洛瑞能够看到云浮镇一样的村落,不过那都是小型的集合,因为人都是社会性动物,他们只不过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而集结在一块,随时会因为利益而分散。洛瑞看到那在湖畔边石桥上嬉戏的老少,悠闲自在,完全不依赖灵。她内心有些动摇,远处似乎能传来人们的欢声笑语,像仲春的甘雨。

    洛瑞埋着头继续走,她不愿意看到那些场景,因为这会动摇她对灵的意志,如果她也可以选择那样的道路,恬静怡然自乐的话,灵的意义或许就不存在了。洛瑞想到这个世界会有更强大的和她一样渴望着灵力的人,那么他们会毁坏这里,哪怕这是个无辜的与世隔绝的村庄,那时惨叫翻过了围墙,穿透了砖瓦,渗入了地下那深流的地下之河,让下游的人们会感受到绝望的渲染如此悲凉让人芒刺在背。不是诅咒他们,这是时间问题,每个人都会抢夺灵光,当他们知道那会使得他们的欲望被得以满足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抵抗这样信手拈来的便利。

    不过洛瑞内心涌出一个奇怪的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灵光会不会穷尽?

    她顺着村庄末沿池町走到最后一盏路标,那里显示着不起眼的村庄名字,上面刷着的颜料上甚至长出了草,木牌干出了裂纹,看起来一推就倒。洛瑞叹了口气就离开了,也忘记了刚才那个念头。

    洛瑞化为水蟒在空中疾驰,安旅城在晚上的时候就进入到了她的眼帘,她在远处就放弃了保持水蟒形态,化为人型往前走。安旅城的守卫不让她进入,她不担心,她知道有一处地洞在城外的灌木丛内,顺着那个不知哪个偷入者挖的地道可以到一处基本无人察觉的厕所后方的树丛中,异味当然是有的,但是也更加保护了这个地洞的安全性。洛瑞就顺着它顺利到达了安旅城的内部。

    她顺着一条向着上方的茅屋的石砖路走去,这里的茅屋都没什么人住了,很多屋顶都破了大洞,屋子锁上,内部灰蒙,竹子编织的窗户发霉黑。这里算是安旅城最偏远的一处荒凉之所了。街道虽然和中央地区无异但是街景四周差距还是太大了,到处的残垣断壁和在石缝碎石中伸展身姿的野花,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里是一座废弃的秘密花园。

    洛瑞走到这个废墟一样的地带的末端,靠经人流稀疏的集市时,她就发现灯盏开始闪烁出一个模型,洛瑞盯着它,发现那是一个充满宝藏的地窖,可惜的是那些宝藏都是灵力组成的。洛瑞继续往前,慢慢的人开始复杂多样,看起来有贵族和下等民的分别,粗布麻衣的便是那些苦悲的人。洛瑞看到一处类似赌馆的地方,那些曾经丑恶的嘴脸在她心中像恶魔一样突然狰狞出现,她赌气地走进去。里面正面就是一位样貌雍容的男性前台,他同时还负责调制甜酒。往内部走就很直接的陈列着似曾相识的游戏桌,那里的人们还是一成不变的样子,和她见到过的一样。她买下了一些筹码,准备充满报复性的游玩,因为她知道他们就算赢了,自己也可以不用交出本钱——她试图再一次用这样的方法去惩罚他们的行为,他们这一类人。

    但是意外的是洛瑞竟然赢了他们,他们开局前还意气风发的样子下了自己一大半的筹码,结果全输了,洛瑞没想到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好。她甚至无法尽全力去释放愤怒来面对这些面目狰狞的人类,这个时候一位男子对她说算她运气好,我们可以从别人那赢回来。这句话像锥子一样钉在她的心上,她觉得自己的报复是多么的幼稚,或许人也不是一成不变,和她一样,会在某些别人无法看见的时刻觉醒着属于自己内心的正义,它们帮助着我们更好的融入这个社会的一切,并让我们处于更加受于欢迎的状态。

    洛瑞迷迷糊糊的走出了这个游戏馆,上方的招牌看起来都变得清晰了,在夜空的星光下摇曳着,她肯定自己了一声然后加速自己的探索寻找。她虽然又在冥冥之中被愤怒驱使而浪费了一些时间,但是这对她的收益也是颇为大的。她用得到的钱财去一家餐馆点了晚餐,然后走在次中央区的街道上,巷尾中,四处寻觅着黑色蝙蝠的踪迹,但庞大的范围对于洛瑞的地毯式搜集本身就有极大的不利性加之她自身开始疲乏起来,这次的寻找或许艰难无比,在生理上也是一种超越自我的挑战。路上是不是还要注意着来往的车辆,扬起的尘埃吸入鼻腔也会造成肺部的不适。

    终于来到了中心地区的洛瑞立刻感受到幻境的变化,并且只有一个,它靠近安旅城的东门,哪里来的陌生之人是最多的,异域的谋生者还有很多前来旅行的旅人。这样也不足为奇了——那个幻境的位置,但是为何人们没有发现它,洛瑞盯着幻境仔细端详,那是一片漆黑地牢样貌的空间,火把还亮着,墙壁上有着树皮一般的裂纹,裂纹里填满了煤渣。洛瑞的灯盏虽说是可以进入任何一处灵力在变动的幻境,但是不能改变进入的地点,这个地点是固定的,受着幻境主人的意愿影响。那么那个主人一个就是让外来的人先呆在在这,或者说防止入侵者的进入。幻境一开始的基础状态是没有保护的屏障的,当幻境的主人掌握了对灵力深刻的理解之后才会使用屏障。所以说这里的主人在这里设下幻境,他肯定有设下屏障的能力,不然这里太容易暴露她的幻境了,她也不会愚蠢到选择这里。洛瑞好像能够愈发确定蝙蝠主人就是在这里,因为那种地牢的阴森带给她类同于茨菈所给她讲述的被袭击的檀花客栈的模样,同样的感觉让她准备下意识冲进去。

    这时一位看样子是农夫的人撞倒了他,他扛着米袋子吊着一根自己卷的烟草,满脸沧桑的提醒她不要站在街边的中央挡路,洛瑞的灯盏摔到了地上,索性没有破碎。但正当她准备去拾起它的时候,另一位人突然迅捷地跑了过来抢走了在地上还未被洛瑞拾起地灯盏,他跑的飞速,洛瑞连忙追赶,但是无济于事——他连续转弯了好几条街道,以至于很快消失在了街道之中。人流越来越多,将洛瑞无声的劝退。洛瑞觉得很不甘心,她懊悔的敲着地板,拳头上布满了灰尘和泥土。

    洛瑞留下悔恨的泪水,她望着天穹,仿佛失去了目标一样,她像僵尸一样往小偷逃跑的地方走去,逐渐失去了活力。在走过了几条街后,她被眼花缭乱的灯火和人群中闪闪发光的金属首饰给闪蒙的双眼,神色也变得青灰。前面的人群好像变少了,在一处服饰店下聚集着,看样子不时因服装慕名而来,只是聚集在门口,谩骂着,附和着什么。洛瑞感受到已故熟悉的灵力,她索性走了过去。她惊奇的发现那个被人群围着谩骂的人就是那个抢窃自己灯盏的人。

    一位制服小偷的男子对着他说着气话,还说他拿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洛瑞忽然想起自己也是靠偷才得到灯盏,有些心虚,那位男子似乎也很诧异,原来偷走他的灯盏的那个女人就在这里不远处。洛瑞急忙想脱身,可惜太晚了,那位男子明锐的双眼已经定在了洛瑞发虚的背脊。他厉声呵斥道让她停下,他知道她才是罪魁祸首。

    洛瑞知道来不及了,她顺势甩出灵力,巨大的水刃飞向男子,男子很快徒手接住了,并迅速借助地表弹射过去,一拳将洛瑞击倒在地,洛瑞化成巨蟒的机会都没有,男人上去就是再给了她几拳,他的欲望很重,以至于灵力的威力太过于猛烈,洛瑞感觉到脑袋已经天旋地转,鼻腔里喷出血液。眼角的颧骨被打的生疼。洛瑞忽然在男人的放松下召唤自己身体的大多灵力,猛然爆炸出水莲花,男子被炸到了远处一家楼户的屋檐上,砖瓦顺着飞檐边向下坠落。男子的灯盏在空中飞舞,洛瑞化成巨蟒顺势接走,然后化成巨蟒逃走,她在逃跑的途中就毫不犹豫的进入了灯盏中的地牢。

    这里实在是太阴暗了,但是可以给她暂时的庇护,防止受到外界的追杀。她在地牢走廊的末端,找到了一个回旋向上的桦木楼梯,不过那楼梯因为没刷漆已经氧化了,楼梯上长着霉斑和菌菇。她小心翼翼的伤到了顶层,每一层地牢的结构都大同小异,只不过在第三层有一潭硫酸池,看起来有着绿宝石的色泽还在涌动着。地牢里关押着各种奇怪的物种,应该是灵力塑造的,是这里的主人的癖好。她在顶层找到了一个钉在墙上的木梯子,木头并没有磨光,粗糙的还有树的纤维像倒刺一样凸起在梯子表面。洛瑞尽量不去触碰它们,然后顺利的打开了通道最上面的活板门。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篇冥昭瞢暗的黑森林,飘渺的灰光在空中凝固似的飘荡,草地有一种长期沤过的苹果味,鹅卵石还有畸形怪状的蘑菇从,她犹如来到了以前某个书上的场景,也从未见过这种场景在现实生活中的任何一个时候。草地像女子的柔荑一样抚摸灰色的太阳光芒,然后把指尖轻触在飘渺的灰色河流中。落叶自远方的森林迷宫中飘来,有着隐喻着森林的未知和神秘的气息,这里不栖息着仍和动物,主人在这里似乎更愿意看到一派死相的自然。洛瑞在不远处的林间,那黑色的枝桠与灰色的雾气中隐隐约约显现的城堡,还有离她更近的一处泥潭沼泽,像是湿地。

    而在那沼泽的地方,维就正坐在泥潭附近的草地上。她似乎已经注意到这位入侵者。她没有在意,也不放在心上,只是继续思考她的对策,帕尼大陆她势必要拿下。

    洛瑞走过去了,她带着怒气和那些承载着檀花客栈的诸位的灵魂,向着这位暮色中以灰瞢掩住气息的女子,女子似乎也接受了她的战意,缓缓站起身来,身体如同绡丝一般光滑柔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