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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门之寻(莫萨尔迷河之源)

    自从道士离开了这里,打算漂泊四方,亦或者想着为茨菈做一些毕生所能及的事情,也算善终自己满是苦楚的一生——这里就开始恢复了原始的生态,冰蓝的花儿们因为失去了关照,早就枯萎凋零,剩下一些悲惨的光秃的枝头,它们甚至连一丝丝被在意的机会也没有,它们在这里渐渐被遗忘,渐渐消失在曾经它们那个被培养的灿烂的岁月,那五彩斑斓的光线和墨绿色的冷杉衬托下,它们多么生机勃勃,每天笑颜相对,在花期的时候会撑开自己酝酿许久的含蓄之花瓣对着清晨走出屋子的道士。

    那个时候多么美好,宁馨的天幕上是冰蓝色的,奶酪色的云朵涂抹在天穹上,太阳每时每刻都是光芒万丈,让阴山像一块晶莹的宝石,这一大块丰饶的宝藏坐落在这片极地之上,吸引了太多的生物在此脚下栖息,它也阻挡了北方南下的寒流,庇护了从前的云浮镇,现在的引魔镇不受寒冷的肆虐。

    嗳,现在人去楼空了,曾经那个为了一种信念而出山的人究竟是否达成了心中的心愿呢?花落了,根茎枯萎了,春天时的草皮上开始长满杂草和野花,鸟儿开始频繁的停在屋檐和屋顶上筑巢。不变的恐怕就是头顶上山顶的冰层,那是常年不化的。自然的脚步漫过了这片平缓的山地,把曾经被剥夺的领土重新拾回。

    道士的那把摇椅上有一丝丝藤蔓攀爬,缠绕着,在时光的摇荡下也蒙上了冰冷的灰尘。那条通道也早就关闭了,上方的建筑那片弧形上的书架里的书完好无损,只是也因为失去了打理而丢失了曾经鲜艳的色彩。铁窗户也变得锈蚀,地面上零零星星的散落着被风风蚀掉下的铁锈颗粒,像是渐渐的流下鲜血,直到自己完全的被风吹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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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角切换:伊达尔等人)

    洛瑞以惊人的速度穿过树林和湖泊,以至于伊达尔他们无法追赶上,下山的过程他们不顾陡峭,三步并为一步的向下跳跃,无奈还是无法赶上她的速度,他们刚成为一个团体不久,默契不够,要么就是摔跟头要么就是擦伤,一路很难流畅一次。好在安吉鲁尔再次召唤了沙巨人,它把他们扛在肩上,猛的一跳,伊达尔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庞大的蹬力,耳边的风声都如此刺耳。这一次的抬高,他们一下子就看到了远处那条洛瑞幻化的巨蟒正在以高速的飞行速度在森林的上空飞行着。沙巨人身体侧斜,像弓箭一样迅捷弹射出,以完美的曲线运动在上空,速度快过了巨蟒,很快赶上了它的后头。沙巨人每一次落地都要蓄力一会才能再次弹跳,如果落地点不妥当,则会因为冲击过度加大后续蓄力时间。每一次落地都会造成一处巨大的坑洞,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由于沙巨人落在森林里再次蓄力的过程无法判断森林之上巨蟒的动向,所以伊达尔帮助它通过他的笛子感知到灵族身上波动的灵力,他也是最近才发现笛子还有这样的功能。就这样在共同的协作下,洛瑞很快被沙巨人赶上了,但是他们的目的不是超过她,而是赶上她,仅此而已。这个举动把洛瑞激怒了,她长啸一声,周围的大树连根拔起,冲出大量的水柱,形成一道水墙,沙巨人不能靠近这种冲击力过大的水流,会散架,安吉鲁尔没想到她竟然会来这一招,这属实让好不容易恢复正轨的各位又陷入了苦恼的僵局,洛瑞的水流把他们包围了,弹射的水花会让沙巨人的骨骼变得松软,不再适合剧烈的高强度弹跳。

    洛瑞只会与他们越拉越远,现在的时刻每一分都很紧迫。远处的树林传来撞倒的声音,伊达尔结合笛子在脑中定向,准确的判断洛瑞在正前方,但是似乎速度减慢了,通过刚才的巨响应该判断她是撞上了一个粗壮的树干,现在速度越来越慢,并且灵光的感知愈来愈强烈的感受到她体内的灵力正在急速减弱,几乎颓萎了。洛瑞实际上还带着那个灯盏,她也感受到不远处有一个幻境,已经无主了似乎,她只要进去,就可以暂时躲避一会,那里似乎是一片巨大的汪洋,她可以潜入进去来躲避他们只能在地面上的进攻。她想再挤出一丝丝灵力,但是虚弱的身体无法将体内的灵光转化灵力,身体处于一种临近衰竭的状态。她浑身笼罩着极大的恐惧,她已经被沙巨人的能力惊吓到了,她拼尽全力地飞行,不料还是被追上,最后无奈超出能力上限释放冲击力极强的水柱围住它阻拦其行动,巨大的灵力抽离释放让其身体饱受撕裂疼痛,自己也慢慢失去了维持飞行平衡的体力,透支后坠落在树干上再次受创,两次的受伤让她几近丧失行动的能力,而水柱能够阻拦的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她心中又想到了死亡,这次的死亡让她多么的不甘,她认定自己是被那图谋不轨,力量蛮大的沙巨人给追杀而死的,自己将要永远蒙羞这种耻辱。她悔恨的眼泪早已流过她闪闪的鳞片,她慢慢退变回人形。她真希望早就在真理门那里结束了生命。

    果不其然,水柱刚才还是攻势迅猛,有力,现在转眼间忽然就失去了源头一样,像抬高的堤坝拦住了下流的水,水柱瞬间停流了,落在地面上的水花慢慢就被大地吸收了。伊达尔看着水花弥漫的空气中折射的彩虹弧,心中预感到『我们不要靠近她了,她的灵力非常紊乱,就像狂风中的微弱烛火一样,我们再去就会把它掐灭』

    『她真的不再动弹了吗?』安吉鲁尔问道。

    『我保证,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动弹了,她被自己的体力限制了』伊达尔异常平静地注视着天幕上的飘渺的富含水分的微粒,就像看着一副巨大的天空画卷,他长吸一口气说『我能够知道,她厌恶我们,就像我厌恶我的家庭,我迟早要离它们远远的』

    『我相信你,也就是说我们要给予她空间上的尊重?』

    『也不完全是,我的笛子能够和她的灵力共鸣,感受到了一种灵光所蕴含的悔恨和被羞辱的记忆』

    『要知道,灵光这种东西是很主观的,她的眼光之中我们在羞辱她?我想我们并不是这样的人』安吉鲁尔颇为不满的说,他从来就没有这样被污蔑过,当然这里的情绪似乎和洛瑞的有异曲同工。

    『总之,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我们也不知道是否要靠近她?』伊达尔还是注视着天空,声音就像天空划过的大雁一样虚无而高远。

    『伊达尔,你觉得不靠近是机会还是靠近是机会?换句话说一个伤者在我们不远处,你救就还是不救』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不能简单的归为两类』伊达尔把头摆回正常的姿态,平视着安吉鲁尔『她的情况很复杂,总之我们先不要过于急躁,先观测她的灵力波动』

    他们躲在落叶林的一个角落里,那里茂密的灌木给他们提供了绝佳的庇护,他们在那里透过微小的缝隙观察着』这样的距离洛瑞没有办法发现,沙巨人在更远的地方倚着树干巡视他们四周,以便随时出动。

    『总之我们还是得观察,你知道的,她的威力不容小觑』

    『我知道了,看来她的灵力确实是受到了身体创伤的限制,已经没有办法释放』

    『她有办法释放,如果我们这个时候贸然前进,被她发现,那么她的潜能恐怕会被激发,那个时候就更难办了』伊达尔说道,一边小心翼翼的挪动眼前的树杈。

    安吉鲁尔说『我们真的要和这样的人合作?』

    『我们必须得和她合作,实在不行就得跟踪她,不能让她抢占了我们的成果』伊达尔又说『我们必须是第一个先到达芜境的,万一她先到了把门破坏了那就完蛋了,帕尼的光球就无人可以清除了』

    『我听说过帕尼,早在前几年我离开家乡远游于那,感受到当地非常浓烈得先进文明和机械化的感情已经弥漫的烟雾持久不散,给人的感觉十分压抑』

    安吉鲁尔又说『那个光球我知道是什么,我曾经在书上查阅到过相关的资料』

    『说来听听?』

    『它是上一个轮回,尼德族留下的灵力,它们是将欲望崇拜到极点的族群,以至于灵光在他们手中完全变质,变成了无法衡量的邪恶,而它们麇集的时候的表现就是形成一股巨大的,却又不那么明亮刺眼的光球,升起,举行仪式,然后在仪式结束时,它们就会坍缩成一个小小的奇点,吸取附近所有人的灵力,并开始塑造尼德族——因为它们贪婪永生,把灵魂记忆寄宿于灵光之中,渴望下一次的出生,但是被拉菲尔一派的正义方压制了,它们的灵力过于强大不能销毁只能丢入大海的最底处。这个东西本应该被人遗忘的,为什么』安吉鲁尔还没有说完,伊达尔阴着脸将他打断『是一个叫涅莫娜的人,她罪该万死!为了领土竟然不惜召唤出这样的毁灭性灵力』

    『哎,我们确实应该去芜境,据说那里有尼德族的源头,找到他们将他们存留在芜境的贪欲消灭掉,想必时境的光球就会消失把,仪式也会因此而终止』安吉鲁尔说。

    他们聊着聊着,视线似乎已经不在洛瑞身上了,而是落在了那浓密的绿叶交错之中,把视线聚焦在那叶面上,他们都忘记了之前的事情。当他们再次把视线放在洛瑞上时,发现她身上开始飘出灵光,身体不再动弹,伊达尔和安吉鲁尔都意识到了情况不妙,但是伊达尔动作更快,他飞速跃出灌木丛,连续跳过了两处茂密植被,来到了面前的小型空地,来到洛瑞的面前,她已经奄奄一息,似乎很快就要不行了。

    伊达尔尝试给她输入一些灵光,但是笛子里传来骷髅的响声,它们说洛瑞是灵族,灵族的死亡往往是因为希望的破灭,就算灵光再少,他们也只会是虚脱而不会开始出现这样的散架态,这就表明她已经要变回灵光的,变回那些富有人们记忆痕迹的灵光,变成她之前本来就不存在的样子。

    伊达尔低头看着洛瑞,眼里闪过一丝迷茫的光芒,他似乎在为她而感到悲哀,但是这种悲哀是基于自己的得失,他认为自己像是缺少了一个得力的伙伴,她本应该加入到自己这一边,壮大他们的团队的,救赎回曾经那些拥有过的团队。骷髅们告诉他,她已经命不久矣,而且无法挽回。

    这样的消息怎能不叫伊达尔心痛,他无能为力,即使魔笛之中拥有如此之多的强大灵力,无用武之地。他拖起洛瑞的头,看到她冰蓝色的头发稀疏散落,双眼微张,目光涣散,嘴角里流淌出微弱的灵光,浑身凌乱不堪。他问骷髅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是有,你要不断复制她本源的灵光,然后才能补充回去,不然会无济于事,这很难,因为你无法知道她的本源灵光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性质,在我看来外表虽然是狂躁的,但是内部的复杂缘由是很难摸清楚的,失之毫厘,差之千里』骷髅们的告诫在魔笛的洞孔里回荡,像是智者为他醍醐灌顶,又在绝处开了一扇门,但这扇门又是如此的高悬,让人望而无望。

    『那我就只需要复制本源的灵光就行了是吧,可是如何复制呢』伊达尔说。

    『吸收灵光,暂时改变灵欲,然后调整到你预测的频率,达到和塑造她本源的灵光的频率就可以了,然后再释放出来给她吸收』

    伊达尔立刻尝试,他吸收了魔笛的灵光,再次释放,这第一次他都没有经过灵欲,所以释放的都是本来的样子,自然就是失败的。第二次他再次吸收灵光,脑袋里联想出自己生气的模样,让灵光被其产生的频率沾染,可是这次释放的时候却又不被吸收。伊达尔再次尝试了好几次的灵欲,分别是不同程度的场景下的狂躁或者愤怒,也都以失败告终,反而因为这么多次尝试伤到了伊达尔自己的内心。眼看洛瑞浑身苍白,马上就要离去了,安吉鲁尔这时对他说『想想你家乡的事情吧,即使那会让你难受生气,不是吗?』

    伊达尔不想这么做。他最排斥的就是去回忆曾经的家乡那些让他感到厌恶和一丝畏惧的感受,但是这样的感觉产生的灵欲绝对是全新的,他没有办法只好照办。这时产生的灵光似乎慢慢靠近洛瑞并被她吸收部分,她大声咳嗽着,嘴里吐出更多的灵光,但是这次她半睁半合的眼睛终于缓缓抬起眼皮,她意识到是伊达尔在救她,对他露出自己久违的笑靥——是啊,她还只是一个少女,即使她表现的再怎么狂暴,实际上她的内心都还是一个没有完全成熟的少女之心而已,伊达尔被深深打动了,他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泪水。

    伊达尔再次重复刚才地步骤,可是可以吸收地灵光越来越少,她的状况没有好转,但是心里的存活欲慢慢燃起。现在最大的麻烦是其伤口还在流淌出灵光,伊达尔没办法,只好不断输出灵光,这一个过程相当艰难劳累,安吉鲁尔由于还没有对应的灵欲所以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这个时候洛瑞擦拭着伊达尔眼角的泪水,对他说『云浮镇,请想一想云浮镇吧,我知道你是引魔镇的人,你肯定不会不知道云浮镇的』

    伊达尔感受到她娇弱的柔荑在自己的眼窝上无力地擦拭,他郑重地放下了她的手,开始回想起云浮镇的人。说道云浮镇,那必然都是引魔镇的人们的祖辈生活过的地方,他们给伊达尔的印象就是不务实的,虚幻设想的,喜欢在幻境里带着永远以灵光来苟且偷生,带给他的感觉就是堕落,愤恨。他越想越气,知道最后气的再次流下了热泪,他知道是这些人导致了后来引魔镇的前途迷茫,发展停滞,而自己的家人也开始受到了这样的迫害,父亲的疯,母亲的无力。还有奶奶的去世,他的回忆一连串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每一次都是让他忍不住落泪,后悔,愤怒,绝望和成堆的遗憾在他的心中交织,而这样的灵欲下诞生的灵光竟然被洛瑞全然吸收。

    她像获得了新的生命,曾经的老派的灵光全部被替换,只剩下了伊达尔的灵光,伊达尔不仅完成了骷髅的方法,还超过了它们的预料。她浑身散发强烈的光芒,随着新来的生命和与伊达尔的共鸣诞生的最为纯洁的共鸣之灵光让她前所未有过的超脱和轻盈,幸福萦绕着她。安吉鲁尔看到这一幕激动不行,眼前的这个人就像脱胎换骨,她的眼神里充满柔情和对回忆的怜悯,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她,她的体态更加完美,纤细的手指仿佛可以让触摸到的破旧之物重新焕发新生。

    『是伊达尔的卓越的,出乎意料的灵欲和与洛瑞那一时段的高度共鸣才让她瞬间恢复生命并且完成了更大程度上的蜕变,这真是一个对灵族升华的典型例证』骷髅们惊叹着,不禁鼓起了掌,清脆的骨头声听起来有些滑稽,没有完全能够表达出祝贺的感觉。

    『真是让人不敢相信,伊达尔你竟然做到了』安吉鲁尔对他鼓着掌。伊达尔反而给了他一个白眼,意思似乎是“我们才相识不到一天,没必要作出认识很久的老朋友来祝贺的样子”。不过总的来说一切都终于恢复了常态,现在的洛瑞不仅得到了新的生命,还拥有了比以往更加美好的灵力。

    天色再次漆黑下来。洛瑞的蜕变使得她的衣物也变得华丽而精致。这座森林里晚上有熊的出没,沙巨人已经擒住一只,比人的体格大了两三倍的熊被沙巨人一只手提起,像是在拎着兔子,沙巨人甩动手臂,哗的一下把它扔出了几百米开外,其他潜伏的熊发出一阵骚动,纷纷从树林里散去。远处发出一阵重物落在雪层上的沉重声。

    伊达尔自从接触了灵欲发现自己的灵欲实际上是一团多变的水,它可以化为各种事物,现在伊达尔想要生一堆柴火这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是他的灵欲还没有达到能够生成树枝的能力,只是能够发出火焰。四处雪层下覆盖的落枯枝很多,所以还是没有大碍。沙巨人站立在火堆的远处,把被吸引过来的生物全部吓退,而且它不需要休息,它只需要足够的灵力就可以保持长时间的工作。洛瑞也一直欣赏着自己的身体,她难以置信现在的自己变得如此美丽,内心不再有当初的暴怒。她的发丝间散发着绝妙的栀子花般的香味,玫瑰花色的柔荑以及大腿上出现的水波的纹理——她的肌肤变得更加细腻柔和更加白皙,就像刚褪去旧皮的肌肤一样柔嫩,像是蔷薇花的花瓣。

    安吉鲁尔就拿出他随声携带的书籍,靠在树干下读了起来,他喜欢这样的感觉,虽然自己已经死过了一次,但是没有太多的遗憾,至少自己还可以重来,看地图上自己误闯的那处真理门已经被解开了,要是没有解开,那或许还会有难以忘怀的遗憾。他读着那些曾经的冒险家所写下的奇闻异事和那些怪诞的自然场景,人文风光,理解着他们对灵光的认知,然后惬意的躺下。

    三个人都享受在自己的领域里,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哪怕上一刻还经历着如此苦难与遗憾,他们都很享受当下,此刻不再为将来操心,所以获得了绝对的快乐,不被干扰。伊达尔希望能够继续挖掘魔笛的用途,骷髅们没有告诉他太多,他更多都是在于自己的摸索,他也享受这种探索的乐趣,比如魔笛的探测灵力的功能,魔笛里取之不尽的灵力可以让他获得无穷的力量,现在的他灵欲没有限制,可以释放各种各样的灵力,这更是令他感到欢欣的;他同时面对如此多变的灵欲转化出来的灵力时不得不在思考自己的是否走回了引魔镇的老路,自己血脉里还是摆脱不了引魔镇那世世代代给他埋下的对灵力的贪欲的追求之种。他思考着,观察着眼前这堆火堆,它周围上升的木灰,粒子,和扭曲的热流,像一位远古的智人对火的理性注视。

    在火光的依偎下所有人都渐渐入睡,只剩下松针微微的摆动。沙巨人像是一座灯塔高高的竖立在他们旁边。洛瑞还在为自己的新生而稍有疑惑,触摸着自己的肌肤感受从内到外焕发的活力,躺在灵光编织的毛毯下,感觉异常轻盈。大部分情况下伊达尔都会选择给大家实物毛毯,那样会带来更加真实的触感,也不会担心有时候记忆会印刻到灵光里面,从而会留下痕迹把柄——在离开时,这毕竟都是一次性的,自然也很难产生感情,对于一些念旧的人来说一样真实的长时间可以使用的毛毯对他来说就是安眠的最佳伙伴,这是灵光的万能无法代替的,每天早上,它们都会从毛毯的样子分崩离析,行将离去。

    深夜,伊达尔突然惊醒,他又梦见父亲了,但他这次没有再悲哀,而是深深疲惫地望着针叶林上方的星空,他思绪万千,在沉沉的睡意压倒一切之后继续入睡,沙巨人用手为他挡住正要落在他脸上的雪。它也望向星空,它属于安吉鲁尔的一部分,除了漫天黄沙以外,它看不懂这些景色,只是觉得特别耀眼,耀眼...像是无数个萤火虫在彩色的天幕上肆意的飞翔。

    清晨,一阵暖风从山头那边往森林的腹地吹过,扰的一阵骚动,安吉鲁尔看着眼前已经熄灭的火堆发起了呆,他已经失去了很多,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伤到他了,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跟随着伊达尔,随遇而安,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这个时候伊达尔和洛瑞都醒了,洛瑞像一只精灵在树干间穿梭,灵活而充满朝气,她眉头上挂着的愤怒已经消失了。她微笑着对伊达尔和安吉鲁尔问好:

    『你们好啊,谢谢上天,能够遇到你们』伊达尔看着她似乎能够明白之前书中描述的笑起来像一朵花的女孩子时什么样子。

    『你还能想起你之前的记忆吗?』伊达尔问道。

    『之前?我只感受到之前似乎经过了很大的转折,反正遇到了你们以后我似乎就获得新生,我现在很感激你们』

    『看来灵光给予重生的代价是之前的记忆被消除淡化了太多,旧时的灵光已经不复存在了』安吉鲁尔孔雀绿的眼瞳里散发着推理的智慧,又包含怜悯的意味,他望着伊达尔欲言又止的表情,继续对洛瑞说道『你愿意听听你的过去吗?』

    『不!这已经不再重要了』伊达尔忽然打断了,他额头上冒着微汗,右手伸出,僵直地站立住。

    『也是,湿掉的衣物终究会干,能够成为过去的,都不再重要了』安吉鲁尔叹了口气。

    『我们早上吃什么呢?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将些什么?』洛瑞摆出一副快要饿垮的表情。

    『我背包里还有一些面饼和果脯以及水』伊达尔把食物递给她,她欢快地吃了起来,像一只兔子吃着青菜叶子一样,但不一会她就噎住了,伊达尔不停的拍打她的背部,眼看不行,他往她嘴里灌水,终于把压迫的气管打通了。

    『小心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样』安吉鲁尔对她说。

    『什么样子?』洛瑞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我多话了』安吉鲁尔和伊达尔面面相觑,同时沉默了。

    『你们不需要吗?不会饿吗?』她天真地问道,头不停的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摇摆。

    他们都异口同声的说“不饿”,实际上他们也已经很饿了,这样的环境下,除了用灵光塑造食物以外别无他法,但是只要对灵光有所了解,就会对这些有生命的东西演变出来的食物感到羞愧和自责,难以下咽,往往那些无知的人,反而是享用的最欢的。他们宁愿去捕猎一只雪兔,然后用那少的可怜的脂肪填一下底,事实上他们也真的这样干了。洛瑞感到很残忍,看着兔子被剥皮,放上烤架,不停地旋转,直到烤的通红发黑。

    两个人面无表情,看着这只兔子,伊达尔扭动串着兔肉的树枝,安吉鲁尔负责调整火候。这个场景持续了很久,大概有三十分钟,洛瑞就一直缩在树的背后,用余光偷瞄,牙齿止不住地打颤。

    伊达尔盯着这已经被烤的流油的兔肉,他在想自己的同伴已经死去了,他们的死已经关上了他对生命的悸动之门,现在他再也不会因为一种生命的流逝而感到心惊肉跳,死去的生命宛如被他磨成了钝化的刀片,再也切不动他的止住泪水的堤坝。他烤着,烤着,不惊不喜,不悲不哀,只是这样转动这块肉,他只是想要解决饥饿。安吉鲁尔早就见过更为惨烈的,那些信众被维吸收生命的场面,哀鸿遍野,所以这也无法让他产生什么情绪了,两个人情投意合,十分默契,他们之间没有对话,到点了,就分开兔肉,热腾腾的,趁热吃了下去,吐出一些腿骨,然后吃饱就上路。

    洛瑞被伊达尔要求走在安吉鲁尔和他的中间,因为他担心现在的洛瑞,她现在像是失去了身上的甲胃,没有了那之前的脾气就变得像是无辜无害的,可被随意攻击的对象。他们走过了较为冰冷的雪岭坡下,来到了一处人工开辟过的宽阔灰黄草径,两处种满了圆柏,还有一张没有靠背的红木双人椅。这条草径很长,似乎看不见尽头,但我们可以知道它远处是一个下坡,通向更低处那裸露的靛蓝色天空。道路上到处都是圆柏落下的白色果子还有松针。显然这里长期没人走了,草径上的野草也已经长到了膝盖的高度,在风中自由惬意的摆动自己瘦小柔韧的身躯。

    洛瑞总是喜欢弯下身子去捡拾这些果子,放在嘴里品尝,然后露出难看的表情,五官都拧曲在一块,因为这些果子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酸甜可口,让她直掉眼泪。她呸出这些果子,然后像小孩子一样继续赶上在她前面一时语塞,回头看着她的伊达尔和安吉鲁尔,远处有一处集合,那是座不知名的城堡,面积也不算大,里面住着的人似乎也都只是一些近亲,可能是因为旧时的集合破裂或者遭到驱逐而流离到此处安居。他们都对此没有兴趣,望着那远处尖耸的塔顶,似乎要触碰到纯白色的云团一样。

    他们继续走着,沿着这座山脉继续往西走着,这里的地形大多都是起伏不大的森林或者苔藓荒原。安吉鲁尔的灵力本可以让沙巨人带着他们快速前进的,但是他的灵力消耗太大,靠自然环境很难短时间获取消耗的灵力,伊达尔的魔笛之中的灵力并不是想出来就出来,而且出来了也不一定能够给安吉鲁尔适用,所以这个捷径没有被采纳到这次的行动之中。灵力,应该用在随时都有危险的芜境之中。

    沙巨人已经被安吉鲁尔收回了,只有在晚上才会召唤其出来放哨守卫。就这样,他们沿着阴山的连绵山脉下的山麓走了四天四夜,终于达到了地图上标识的点的山脚下。而目的地就在山顶,安吉鲁尔似乎见过这里,他卸下行李,仰头看着那褐色的山壁上厚厚的白雪说『这里,我曾经来过,似乎是曾经来这里借过一本书籍,它的主人是一位忧郁寡言的人,披着黑色的袍子,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安吉鲁尔若有所思的说,这引起了伊达尔的注意,他也把头望向高出,可能是不熟悉这里的缘故,他没看出什么。以前都是从远处的引魔镇高高的塔楼上观望阴山的威严,现在如此近距离的观看却觉得如此的陌生,山壁上每一处纹理和罅隙都让人感觉如此真实而可怖。

    他们找到一处人工开辟过的上山道路,不过那十分棘手,因为缺失修理,很多路已经无法落脚,被雪掩埋,松动之类的。所以安吉鲁尔召唤出了沙巨人,它把大家背好,蹬腿一跳,就快到了半山腰,接连好几下,就已经到了较高的山坡上,底下的树木都小的比手指还小。沙巨人每一次跳跃都会发生一次雪崩,近处远处都会有,雪崩冲不走它,因为它的双腿在落地时,已经用刚硬的脚趾牢牢地扎进岩石里。

    在庞大的山脉连绵中,沙巨人和众人跨过了无数山头,终于找到了那处莫萨尔迷河的源头,它是一面巨大的,平静如水的湖泊,像一块透明的青色玻璃倒扣在这块凹陷里,映射出宝蓝色光泽。四处的融雪给予了它无尽的水源,莫萨尔迷河来源于这里,不止它一条,还有很多条不知名的河流都是法院于这里。真理门已经跃入眼前,它在这处环形的山脉上,屹立在中间。

    洛瑞脱了鞋,她在湖泊的岸边用脚试探冰冷的湖水,泛起微微的涟漪,洛瑞看着波纹激荡在远方,消失在冰雪的倒影里,感受着夹杂着冰雪清新的微飔。伊达尔也很想这样放松一会,但他知道艾伦他们还在等着他,汤汤还在守护着帕尼,接纳着那个脾气暴躁,不靠谱的恪多斯,百废待兴又悬命一线的帕尼大陆...他叹了口气,叫洛瑞赶紧跟随。

    安吉鲁尔示意阻止了,他说『就让她在那里嬉戏吧,她还需要慢慢再次理解我们的行为,理解这个世界不可知的压迫与自身的使命,我们不必强求,让她去吧』

    『你说的对,可是』伊达尔欲言又止。

    『对就行了,让她去吧,这里我感受到非常的宁静平和,并没有危险,而且如果这个真理门会发出危险的信号,那么洛瑞在那里是非常好的位置,可以不受太大的伤害』

    伊达尔妥协了,但是内心似乎还有什么梗着,让他过意不去,他救了她,却又像是害了她,让她失去了自我,这种责任每每都会通过她那无邪的笑容和灿漫的脚步体现出来,他在内心总有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他们徒步走到那扇真理门前,它开始苏醒,一阵石头松动和震动的声音,碎石沿着坡下滑,发出橐橐的声音。这次的真理门没有给出明确的行为态度,不同于他们之前遇到过的那些,它只是缓缓地不断抬升自己的高度,知道比伊达尔高出好几米。

    它释放出灵力,那灵力看上去已经失去了活力,命不久矣,在雪被上微弱地挣扎。它说道『我将它送给你们,作为强大你们的一部分』那声音就像是悠远的岩洞里传出的。

    『不用了,它看起来已经失去了很多的活力,如果是你折磨的,那么我们宁愿不要』伊达尔说。

    『我想我们可以修复好它,重新给予这个小生命一些活力』安吉鲁尔已经见证过这样的悲剧,他不像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在自己的眼前。伊达尔为自己的鲁莽发言感到羞愧。

    『很好,可是你们又如何修复它呢?』真理门问道。

    『我们可以给予它爱,让它来到我们的体内,用爱的一切治愈它』安吉鲁尔坚定的说。

    『很好,非常好,这些办法是谁教会给你的?』

    『是我自己的罪过,我的真知之河流从过往的错误之沟渠流过』

    『我认同你的做法,可是你会用如何的爱去给予它们活力呢?』

    『用独属于自己的爱,自己的方式去关照它,让它们在自己体内得到和我一样的爱的温暖』安吉鲁尔回答道。

    『那就请试试吧』真理门将灵光驱使到他的周围。

    随着脚下的灵光渐渐增多。它们像是长期缺失了营养的孩子,匍匐到安吉鲁尔的脚下,慢慢溢过他的膝盖,迫不及待向它索求他身上的什么。他看了一眼伊达尔,他并没有给他任何会帮助他的意思,他面对突如其来的这些灵光感到有一丝意外和恐惧。真理门像是看戏一样发出轻微的笑声。不过一会,这些灵力面对安吉鲁尔的左右徘徊开始变得焦虑不安,变得躁动亢奋,它们甚至开始对安吉鲁尔进行轻微的撞击,像是无数个拳头打在他的腿部,不过这种力道十分之轻,还不足以伤害到四肢。安吉鲁尔很想表达自己的爱,他想把它们吸收,可是自己却毫无办法,刚才的那些话只不过都是一些一时自豪之语而已,和现实处于架空的状态,所以失去了一些可信的程度,失去了一些可执行的能力。灵光开始不断加大力度,而安吉鲁尔想要逃开,可惜它们如同饥饿的狼狗对他穷追不舍,开始了对他撕咬,他只好重新召唤出沙巨人,而沙巨人的干涉让真理门不禁发出一声沉闷的鼻息,忽然一项庞大强壮的沙巨人被瞬间拆散,化作一团灵光渗入地下。伊达尔这时皱着眉头,他欲迈出步子,可惜被真理门制止了,它对他说这是安吉鲁尔所夸下的海口,那么他必须要为自己的言行而负下责任,那些灵光如果得不到良好的养化,那么就会靠吞噬他来获得活力。

    『可恶,没想到我还是把你们看的太好了』伊达尔咬牙切齿。

    『是你们信誓旦旦的,这怎么能怪罪到我这里?我已经撒手,它们的行动都来源于他们自己』真理门冷冷的说。

    『可是你摧毁了沙巨人』

    『那种东西已经破坏了规则,而我必须要维持这种平衡』

    『暗自下规则的卑鄙手段!』伊达尔说。

    『卑鄙?可惜我只是遵从了我自己的规矩,你们要擅自闯入,所以你们势必要遵守其中,不是吗?』

    伊达尔想动用手中的魔笛,可是力不从心,没有灵力出来,他感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双脚无法站稳,眼前的事物在旋转,在悸动的心中加重阴影。他握紧魔笛,一阵巨大的灵光如火山口喷出的岩浆爆发,轰击真理门的底部,碎石穿空,出现延宕起伏的局势。真理门开始变得无法站稳,根部的松动使得它无法继续那样威严的站立,现在显得反而更加的滑稽。

    那些饥饿的灵光因为真理门这边的松动也开始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伊达尔一眼便看出来了它的谎言,灵光的饥饿或许就是真理门自己亲手缔造的。这些饥饿的灵光的出现本来就要有个缘由去解释,而这恰恰是真理门所缺失的解释。伊达尔迅速打开魔笛的吸收功能,把灵光全部吸收进去,轰隆轰隆的声音像是洪水冲刷到一处巨大的露天洞窟。

    安吉鲁尔从灵光的纠缠里摆脱出来,他的裤子被撕咬破了,像是被蚜虫蛀蚀的嫩叶。他没有因此咒骂真理门,它现在的状态不容乐观,因为伊达尔召唤的那次冲击,它开始出现结构上的松垮,岩石上出现不规则的皱纹和裂缝。真理门没有想到这个笛子竟然有如此之大的能耐,不禁冷笑了一番。

    伊达尔说『真理门?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你现在局面或许就是因为不知道它而造成的,不知道你们这种名字究竟是谁取的?』

    『你这报复性的说法,着实让我感到可笑,首先你是偷袭我的,其次真理作为这个时境的驻扎点,他们给我足够的定力,在这个世界去寻找足够的机遇,以便寻求再次返回芜境的时刻』

    『不论你怎么解释,我都不会改变你们在我心中邪恶的立场,如果不是为了大家的未来,我是永远都不会去接触你这样的事物』伊达尔对它的说法嗤之以鼻。

    『优雅的说法,可惜你也只是在坚守自己那小小一隅的误解罢了,你只会在所谓的信仰中找到自己可悲的坚定价值,然后在悖论的循环中不断碰壁,以为那就是成长,实际上你永远都没有改变,你永远都还是那么的无能』真理门这番说辞是在它重新从碎石堆里站立稳住的时候说下的,它似乎很得意的对他展示,他对它带来的威胁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吓唬,儿戏罢了。

    安吉鲁尔不想再和它纠缠,他问道『如何才能解开你?』

    『解开从来没有一个定数,我们只是不断来这里汲取我们所需要的能量,当达到阈值时,我们就会自行离开,没想到,你们的口中,我们的这些使命成为了你们眼中的锁』

    『看看你们的背后吧,那些无休止的灵光正在从湖泊里涌出,你们打算怎么解开?』

    安吉鲁尔用灵光为自己的破烂的裤腿加上一个青铜的胫甲,上面用花色的翎毛装饰。他以为这样可以抵挡那些饥饿的灵光,伊达尔对于这些灵光感到厌恶,它们明显是被驯化过的,普通的灵光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状态。真理门此时的表情淡定自若,透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伊达尔忽然意识到湖边那里还有已经不再具有防备能力的洛瑞,洛瑞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湖畔边上。安吉鲁尔又拿出一把剑,它有着黄金的剑柄和白银的剑身,剑柄上还镶嵌着绿宝石。绿色是他最钟爱的颜色。

    他们走向那片地下孕育着大量灵光的湖泊,而他们终于站到了之前在环形山那头见不到的角度,洛瑞正在水中,她化成了一条巨大的水蟒,和从前不同的是,她的每一寸皮肤上都更加光滑,鳞甲不再突兀,眼神不再狂怒。四条小蛇般粗的胡须在她首部的两侧飘荡着,她被灵光拉扯着,她显然是想要摆脱这湖水里。伊达尔并不擅长游泳,安吉鲁尔也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下去救援都极有可能丧失性命。

    『怎么了?不打算救她吗?连自己的同伴都无法挽救,又如何来面对我呢?只会在阴暗中偷射暗箭,这样的计谋真是玷污了我』

    『你才是最可恶的,洛瑞和你又有什么干系,她只是一个无辜者』伊达尔向真理门那头扔出一大团灵光,他现在可以自由支配灵光了,这些灵光在空中变得越来越大,形成了一头巨大的虎鲸张开血盆大口时的模样,要把真理门吞噬下。真理门还是如法炮制,让和沙巨人同样的遭遇降临在这头巨大的虎鲸之中,下场都是一样的凄惨,在空中还没落到真理门那石料上就变成恪一堆灵光,

    伊达尔现在可以从魔笛里获取无穷无尽的灵力了,他不断发起进攻,攻势异常猛烈,真理门全部都化解了,没有伤到它丝毫,安吉鲁尔往湖里精准地抛掷金色的剑刃,驱赶洛瑞身后的那些饥饿的灵光,他觉得这就是尼德族的灵力。他询问到真理门这件他的猜想之事。真理门听到后沉默了一会,似乎颇为懊恼,它没有具体的回答,只是含糊不清的说无可奉告。

    伊达尔从它的反应看来它明显就是默认了,嘴上不承认罢了。伊达尔继续释放灵光,天空出现了一群剑鱼,它们游动暗褐色的背鳍,长颌上长矛般的长剑劈开气流,它们笔直地切割这抛物线的每一处拐角,直至刺向真理门。真理门还是一如既往地看轻他的灵光,伊达尔在实战中强化了灵力,进行了改进,被消灭的剑鱼它们的长剑还会保留,如果长剑也被消灭了,它会产生爆炸,造成巨大的水流冲击。真理门被击打的节节败退而猝不及防,伊达尔源源不断地向它这边释放灵力,似乎永不枯竭的灵光从魔笛运输到他的身体。真理门来不及继续消减这些攻击,庞大的剑鱼身躯砸向它,它的石块开始出现可怖的裂痕,伊达尔继续乘胜追击,抛出数百条硕大无比的巨口鲨和鼠鲨,它们聚集在蔚蓝的天空上,,形成一派海域的璀璨深景,又明藏杀机,真理门不堪负重,在无数次的撞击后逐渐瓦解放弃了抵御。安吉鲁尔看到饥饿的灵光不再追逐洛瑞,他收回剑刃,长吁一口气——感叹道伊达尔爆发起来的时候真的无比强悍,那是压倒性的灵力。

    真理门在不可恢复的创口影响下,那些灵光从他的罅隙里不断流出,就像鲜血一样。它摇摇晃晃,摇摇欲坠,它再也没法悬浮起来,随着它体内更多的灵光突破石壁的束缚喷发出来,就像是体内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它应声倒地,在灿烂的灵光挥洒天空的时刻,它巨大身躯再也无法起立,在斜坡的作用下滚向坡底,和地面融为一体。

    『结束了呢』安吉鲁尔向伊达尔拍拍手,给他看已经上岸的洛瑞,她除了浑身有些疲惫和潮湿以外,没有别的问题,精神也没有因为坠入湖水和产生恐惧和敏感。

    『是啊,这样就算解开了吧,它已经被我们消耗完了』伊达尔拍拍刚才抚摸过真理门消失的地方的双手。

    洛瑞缓缓向他们靠近,眼神仿佛开始有些从前的意味了,伊达尔注视着她的眼睛,把头抬向无云的天穹,安吉鲁尔用他碧绿的瞳孔望着远处的雪山,那些冰蓝的花朵即使已经逝去,在靛蓝的天空下,它们仿佛还一直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