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决战
如今已是深秋，天气渐渐有了寒意，七舞影早晨起来加了件外衫。屋外草木枯黄，常歌笑现在每日都在修习，自从中秋后为了避免再生事端，七舞影也鲜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称病告了假，日日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但今日七舞影早早起了床，梳理好妆发，期盼已久的比武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她直接去了比武场地，许多人早比她先前一步来到这，在讨论着今天的胜者，众口纷纭。场地中间则是比武高台，此次比赛规则是一方将另一方打出高台即算胜。
“小七！”丁浩率先在人群中看到七舞影。
“你前几日告假，今日终于舍得出来了。”
七舞影回他：“比武大会这么重要的场合我怎么可能缺席？”
远处常歌笑瞥见心心念念的身影，随即走来，问道：“你身子如何？”
“无碍，只是犯懒找了个借口。”
常歌笑无奈摇头：“你啊。”
锣鼓一敲，众人噤声，文卿走向高台。
“比武大会马上开始，入选的弟子待会去一边抽取对手。”
七舞影对他们二人道：“你们快去抽签吧。”
常歌笑点头：“好，你照顾好自己。”
丁浩道：“别忘了给我们助威！”
抽签完毕，七舞影前去公示墙看结果，常歌笑的对手是王威，七舞影仔细想了想，王威五岁入山，武功修为算是上等，但是以常歌笑目前的水平来看打败他应是绰绰有余的，七舞影松了口气。再顺便看看丁浩的。一看对手，七舞影不厚道地笑了出来，丁浩抽中的是白济轩，七舞影遥遥看到高台下的丁浩垂头耷脑的，所谓冤家路窄，如若是别人，丁浩说不定还能勉强混进复赛，白济轩向来心狠手辣，怕丁浩这次可不好受。
“咣！”文卿敲响锣鼓——“比武开始！”
一个上午的时间，各组比赛依次结束，不出七舞影所料，常歌笑没过几招便胜了。
七舞影在台下等着他们，丁浩一把把佩剑扔向一旁，扶着腰，跺着脚：“可恶，那个白济轩下手真是狠，一脚给我直接踹下去一点情面不给我留！”
七舞影道：“他倒是留情了，不然怕是你现在都站不起来。”
丁浩听着憋屈了，眼泪汪汪道：“小七，你怎么还帮着外人说话！”
七舞影瞧着丁浩输了比赛还受了伤，也不同他拌嘴，道：“好了，我给你准备了金疮药，回去赶紧敷上。”
丁浩乐嘻嘻谢过她，转念一想不对：“你早准备了金疮药，是不是就等着我受伤呢！”
七舞影吐舌道：“我这是未雨绸缪。”
丁浩还想说些什么，常歌笑拦着他：“我看你现在生龙活虎的样也不像受伤了。”
丁浩哑口无言，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抽中白济轩，他随即对常歌笑道：“兄弟，你下午可要帮我打回来！”
若是复赛常歌笑没有抽到白济轩，那么决赛也一定会遇到白济轩。别人七舞影倒是不担心，只是白济轩武功修为都是上上等，虽说常歌笑体内有七舞影的修为灵力，但是常歌笑也只是个凡人，那么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完全吸收与自身化为一体。
常歌笑耸耸肩：“我尽力吧。”
下午是复赛，常歌笑没有与白济轩再次擦肩而过，没有抽中对方，七舞影和丁浩下午坐在台下观看，丁浩全程在旁边喊着给常歌笑加油，七舞影只感觉耳朵都是丁浩的呐喊声，唯一盖过丁浩声音的便是最后宣布常歌笑获胜的锣鼓声。
常歌笑刚下台，丁浩扑上去抱住了他。
“好样的常歌笑，你可没让我失望。”
七舞影把丁浩从常歌笑身上拽开：“好了，你别缠着他了，让他好好休息，准备明日的比赛吧。”
“哗啦——”脚边被踢下来一个弟子。
“咣！”同时台上一锣声响起。
“白济轩胜！”
三人一齐往台上看去，白济轩也正看着他们，抬手比了个手势，是挑衅。
常歌笑：“没想到一盏茶不到的功夫他就胜了。”
丁浩不以为然：“黄起得怎么搞的，平时他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今日被白济轩打得如此狼狈，一定是偷懒了！”
常歌笑和七舞影心知肚明，不是黄起得变得弱了，而是白济轩变得更厉害了，这段时间白济轩一刻都没落下，修为精进不少。
七舞影看到常歌笑面色凝重，道：“先不管明日，今日你大获全胜，晚上多吃点才好。”
“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七舞影摇头：“不了，师父交代我一点事，我得回去尽快完成。”
如今七舞影万事小心，可不能让白济轩抓到一点把柄。
简单祝贺了几句，七舞影便走了。为了方便选手们养精蓄锐，决赛定于三日后，这三日里每个人的心情都不一样，虽然丁浩嘴上不说，但是心底里还是抱有一丝怀疑的，白济轩的强大他是领教过的，之前说让常歌笑替他报仇也是有一半玩笑的意味。常歌笑这几日一直勤于练剑，比武时白济轩定会使用破云，而他对七星还不甚熟悉，这几日定要熟练才是。另一边白济轩这三日更是闭门不出，命人把饭送到屋外，不是在练剑就是背心法，白济轩自幼聪慧，从未对什么比赛如此努力上心过，如今这般怕是感到危机感了吧，又或许是想让常歌笑输得更难看些。其余那些未参赛的和被淘汰的弟子每日聊得火热的话题便是白济轩和常歌笑二人究竟谁会得冠，甚至有人不知道何时悄悄搞了个赌局，几乎所有人都参与了凑个热闹。七舞影对这些人这些事本来想着是能避则避，直到那日终是耐不住好奇悄咪咪在后面瞅了一眼，说来也巧，刚好就看到丁浩手里拿着省了几个月的银子往白济轩那一方押，再一看，常歌笑那一块几乎是空空如也。七舞影气不过，拿出所有钱押了常歌笑，顺带把丁浩的钱也挪了过去，丁浩当时就想把钱拿回来的，七舞影瞪了他一眼，他也不敢做声，毕竟背着好兄弟投对手是件不义气的事，就想着等七舞影走了之后才把钱拿回来，可是七舞影走前警告他说如果她发现常歌笑这边的押金不多反少的话一定不会放过他。丁浩欲哭无泪，认定自己省了几个月的钱必是要打水漂了。
三日很快过去，比武的决赛终是来了。如今金秋时节，正是菊花盛开的时间，七舞影晨起打开门便开间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盛开的白菊，掌门秦沧海不喜艳色，所以整座山里人员进出较多的院子种植的大多是是白菊。七舞影走近花海轻捧一株白菊，白菊应是高贵清雅的，不知为何她看着这些菊花心里觉着一丝落寞，只觉得胸口发闷堵得慌，她权当是昨夜没睡好罢了。
“小七！”身后传来一句温柔女声。
“师父。”七舞影微微福了福身子。
“今日是要去看比武吗？”
“嗯。”七舞影应着。
岑月抬眸简略观赏了下白菊花海，看向七舞影道：“今日菊花开得比往常都好，我命人采些回去，再挑个精致的花瓶摆放在你房里如何？”
七舞影垂眸沉默。
“怎么，不喜欢？”
“不是！”
七舞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往常并不讨厌花，只是今日不知怎的看见这些白菊竟有些伤神。
“罢了。”岑月轻笑一声，“随你自己吧。”
说罢岑月转身走了，今日是比武决赛，她只管干自己的事等待结果便好，反正不是给自己挑徒弟，更何况秦沧海本人都不着急。
直至岑月的背影消失不见，七舞影才回过神来。
“不好，比武要开始了！”
七舞影着急忙慌地往外跑。
七舞影紧赶慢赶终是赶上了比武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台下围满了人，七舞影踮起脚想找到常歌笑和丁浩他们。
“小七，这里！”
七舞影一转头看见丁浩正站在一座假山上向她招手。
七舞影走了过去，道：“你怎么站在这，要是被文卿师兄发现你站在这可不得骂你？”
丁浩咂舌：“哎呀，你看这么多人哪里还有地方站人，我仔细找了半天也只有这个位置能看清台上了。”
丁浩说的不错，这比武大赛至关重要，许多人天不亮就来抢占台下的最佳观众席。
七舞影摇了摇头\u00ad——罢了，被骂就被骂吧，反正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常歌笑呢？”七舞影问他。
“早就去台前准备了，他眼巴巴等着你不来，比武马上就要开始了，文卿师兄催了他好几遍，你到之前刚走的。”
七舞影心里不禁有些愧疚。
“哦对了，他让我把这个给你。”丁浩递给他一片叶子。
这叶子有些许枯黄，应是一旁的树上随手摘的，想来常歌笑是找不到纸才出此下策的。七舞影低头一笑，翻开树叶另一面，上面写着——等我。
“哐！”锣声响起，七舞影闻声朝台上看去，常歌笑今日身着一袭白衫，手里拿着七星，挺胸大步迈着台阶走上台去，他嘴唇紧闭，眉宇微锁，虽然表面看着似乎与平常无异，但是七舞影知道他此时的内心是忐忑的。
七舞影朝假山高处站了站，虽然离台子远些，但是一眼便能瞧见。果真，常歌笑刚站上台抬眸就看见了七舞影，她手里拿着他给的叶子，朝他比了个手势。常歌笑勾起嘴角，这几日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些，心里的紧张感也随之消散大半。他看懂了，那是我相信你的意思。
另一旁的白济轩从另一边的阶梯走了上来，朝着他二人轻蔑地笑了一声。
文卿走向高台中央，用宏亮的声音宣布道：“比武决赛，开始！”
随着锣声落下，比武大会的决赛终于拉开帷幕，常歌笑和白济轩相对而站，出于比武礼数，双方都抱拳行礼。常歌笑刚要起身抬眸，白济轩的破云刹那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当面刺了过来。常歌笑身形敏捷，身子微微一侧躲了过去，几秒后，几根头发轻轻扬扬落在地上。白济轩出招狠辣，毫不留情，若是常歌笑刚才没有躲过去，只怕这一剑正中要害，生死由天。一招没有得手，白济轩继续发动猛烈攻击。白济轩的攻势凶猛，常歌笑无从下手，只能躲避，场面显得很被动。
“小七，这可怎么办呢！”丁浩在旁边看得焦急，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这场比赛不仅关乎常歌笑的地位，最重要的可还有他赌押的全部家当呢。
每出一招，丁浩都吱哇乱叫一番，七舞影受不了他这般聒噪，干脆直接给他使了个噤声术。
白济轩的攻势看似凶猛，令常歌笑毫无招架之力，但真正的武学之家都看得出来，若他一直这样攻击下去却没有在短时间内将对手打败，那么他就会暴露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体力不济。
一炷香后，白济轩仍然如一同猛兽进攻着，常歌笑如同一只弱小的小白兔四处躲闪，猛兽嘶吼，白兔跳跃，谁都没有得到好处，但是猛兽的嘶吼声逐渐低落。
七舞影眯着眼站在假山上看着台上的一切动静，拇指的指甲划过食指的指腹，划出一道浅痕，她嘴角微微一勾，声音虽小但有力——“就是现在！”
就是现在！
白济轩体力不支，攻击出现短暂的空档，常歌笑眼疾手快，反手转过七星剑，剑锋刹那指向白济轩，向他挥去。白济轩反应过来，提起破云格挡，却还是稍稍被压下几寸。围观者看不出，但是常歌笑却能清楚感觉到刚刚那一剑下来白济轩的手有些颤抖。常歌笑这几日一直在练剑，可也没落下心理战术。赛前七舞影叮嘱过他比赛输赢不要紧，重要是人平安，他当时就在想如何才能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一夜，手腕的红绳发亮，他知道是七舞影，可是她却没有现身，不知道什么缘由，七舞影最近似乎都鲜少露面，但也没过问，她应当是有自己的缘由。红绳的光散去，他突然想起文卿师兄曾经讲过的攻心之法。身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诛心，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几日他派丁浩打听白济轩的生活习惯与脾气秉性，专门定制了一套招数。白济轩对常歌笑是厌恶的，甚至是仇恨的，白济轩从小养尊处优，对于常歌笑更是不会放在眼里，开头必是来势汹汹。事实证明常歌笑的预判是正确的，他故意在行礼时慢了几分，在白济轩提剑时装作艰难躲过一般，故意示弱，顺利让白济轩上套，一直挥剑攻击。再凶猛的虎兽都会有他疲惫的一刻，常歌笑认准时机，提起七星向白济轩的破云攻去。毕竟是同门，先不管白济轩如何狠辣，常歌笑也不曾想过伤他，一次次机会，常歌笑都没有直接击败他，给他留下转圜的余地，但在白济轩眼里却是羞辱。
两剑相交，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常歌笑，你要打就痛快点，何必在这假惺惺！”白济轩咬牙道。
“大家毕竟是师兄弟。”
“呵！”白济轩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所做的是为别人好？人啊就是这么愚蠢，总自以为是的以为善良的是赠与，却不知对别人来说是额外施加的痛苦！”
白济轩终是蓄其所有的力量，从台上跃起向常歌笑劈来，常歌笑明白白济轩这是破釜沉舟，这一招下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白济轩还真是一点余地不留给别人，同样的，也不留给自己。
一切只在一念之间，可一瞬确有无数个念头全部出现在眼前，父母的惨死，多年的苦楚，自己身边的朋友挚爱，还有那个十多年对那个位子的执念，一瞬间，他终是做出了选择。
剑风袭来，常歌笑目光如炬，握紧冰凉的玄铁剑柄，他转身一跃，落在白济轩背后，终是提剑指向白济轩，白济轩转身过来时常歌笑已然逼近，无处可躲，常歌笑挑起白济轩手中的破云，亮得反光的剑身如同流星一般直直地“咣当”一声坠落在地上。
没有了武器就相当于失去一条臂膀，白济轩却仍如不服输般向常歌笑袭去。骄傲的人一直是骄傲的，怎会轻易接受失败。常歌笑顺势将七星收起，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二人是要肉搏啊。
角落的秦沧海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眉头紧锁，但是嘴角却是微微扬起的。
“看来师兄对今日的比武很是满意啊。”
岑月一眼看出秦沧海嘴角的笑意。
秦沧海似乎在感慨一般说道：“是啊，这么精彩的比赛的确很久没有见到了，没想到云巅山还有这么一块璞玉，以前是我眼拙啊。”
岑月看向台上意气风发的少年，缓缓开口：“所有的美玉在精雕细琢之前都只是一颗普通的石头。”
向来不苟言笑的秦沧海听完这话放声笑了出来：“师妹这话深意得很，不过所有的璞玉在我手里只会更精美，他不会记得自己曾经只是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秦沧海笑得忘怀，岑月却失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便随便找了个由头离开了，秦沧海对此没有在意，他现在最关心的是最后的结果。
“小七！”丁浩率先在人群中看到七舞影。
“你前几日告假，今日终于舍得出来了。”
七舞影回他：“比武大会这么重要的场合我怎么可能缺席？”
远处常歌笑瞥见心心念念的身影，随即走来，问道：“你身子如何？”
“无碍，只是犯懒找了个借口。”
常歌笑无奈摇头：“你啊。”
锣鼓一敲，众人噤声，文卿走向高台。
“比武大会马上开始，入选的弟子待会去一边抽取对手。”
七舞影对他们二人道：“你们快去抽签吧。”
常歌笑点头：“好，你照顾好自己。”
丁浩道：“别忘了给我们助威！”
抽签完毕，七舞影前去公示墙看结果，常歌笑的对手是王威，七舞影仔细想了想，王威五岁入山，武功修为算是上等，但是以常歌笑目前的水平来看打败他应是绰绰有余的，七舞影松了口气。再顺便看看丁浩的。一看对手，七舞影不厚道地笑了出来，丁浩抽中的是白济轩，七舞影遥遥看到高台下的丁浩垂头耷脑的，所谓冤家路窄，如若是别人，丁浩说不定还能勉强混进复赛，白济轩向来心狠手辣，怕丁浩这次可不好受。
“咣！”文卿敲响锣鼓——“比武开始！”
一个上午的时间，各组比赛依次结束，不出七舞影所料，常歌笑没过几招便胜了。
七舞影在台下等着他们，丁浩一把把佩剑扔向一旁，扶着腰，跺着脚：“可恶，那个白济轩下手真是狠，一脚给我直接踹下去一点情面不给我留！”
七舞影道：“他倒是留情了，不然怕是你现在都站不起来。”
丁浩听着憋屈了，眼泪汪汪道：“小七，你怎么还帮着外人说话！”
七舞影瞧着丁浩输了比赛还受了伤，也不同他拌嘴，道：“好了，我给你准备了金疮药，回去赶紧敷上。”
丁浩乐嘻嘻谢过她，转念一想不对：“你早准备了金疮药，是不是就等着我受伤呢！”
七舞影吐舌道：“我这是未雨绸缪。”
丁浩还想说些什么，常歌笑拦着他：“我看你现在生龙活虎的样也不像受伤了。”
丁浩哑口无言，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抽中白济轩，他随即对常歌笑道：“兄弟，你下午可要帮我打回来！”
若是复赛常歌笑没有抽到白济轩，那么决赛也一定会遇到白济轩。别人七舞影倒是不担心，只是白济轩武功修为都是上上等，虽说常歌笑体内有七舞影的修为灵力，但是常歌笑也只是个凡人，那么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完全吸收与自身化为一体。
常歌笑耸耸肩：“我尽力吧。”
下午是复赛，常歌笑没有与白济轩再次擦肩而过，没有抽中对方，七舞影和丁浩下午坐在台下观看，丁浩全程在旁边喊着给常歌笑加油，七舞影只感觉耳朵都是丁浩的呐喊声，唯一盖过丁浩声音的便是最后宣布常歌笑获胜的锣鼓声。
常歌笑刚下台，丁浩扑上去抱住了他。
“好样的常歌笑，你可没让我失望。”
七舞影把丁浩从常歌笑身上拽开：“好了，你别缠着他了，让他好好休息，准备明日的比赛吧。”
“哗啦——”脚边被踢下来一个弟子。
“咣！”同时台上一锣声响起。
“白济轩胜！”
三人一齐往台上看去，白济轩也正看着他们，抬手比了个手势，是挑衅。
常歌笑：“没想到一盏茶不到的功夫他就胜了。”
丁浩不以为然：“黄起得怎么搞的，平时他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今日被白济轩打得如此狼狈，一定是偷懒了！”
常歌笑和七舞影心知肚明，不是黄起得变得弱了，而是白济轩变得更厉害了，这段时间白济轩一刻都没落下，修为精进不少。
七舞影看到常歌笑面色凝重，道：“先不管明日，今日你大获全胜，晚上多吃点才好。”
“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七舞影摇头：“不了，师父交代我一点事，我得回去尽快完成。”
如今七舞影万事小心，可不能让白济轩抓到一点把柄。
简单祝贺了几句，七舞影便走了。为了方便选手们养精蓄锐，决赛定于三日后，这三日里每个人的心情都不一样，虽然丁浩嘴上不说，但是心底里还是抱有一丝怀疑的，白济轩的强大他是领教过的，之前说让常歌笑替他报仇也是有一半玩笑的意味。常歌笑这几日一直勤于练剑，比武时白济轩定会使用破云，而他对七星还不甚熟悉，这几日定要熟练才是。另一边白济轩这三日更是闭门不出，命人把饭送到屋外，不是在练剑就是背心法，白济轩自幼聪慧，从未对什么比赛如此努力上心过，如今这般怕是感到危机感了吧，又或许是想让常歌笑输得更难看些。其余那些未参赛的和被淘汰的弟子每日聊得火热的话题便是白济轩和常歌笑二人究竟谁会得冠，甚至有人不知道何时悄悄搞了个赌局，几乎所有人都参与了凑个热闹。七舞影对这些人这些事本来想着是能避则避，直到那日终是耐不住好奇悄咪咪在后面瞅了一眼，说来也巧，刚好就看到丁浩手里拿着省了几个月的银子往白济轩那一方押，再一看，常歌笑那一块几乎是空空如也。七舞影气不过，拿出所有钱押了常歌笑，顺带把丁浩的钱也挪了过去，丁浩当时就想把钱拿回来的，七舞影瞪了他一眼，他也不敢做声，毕竟背着好兄弟投对手是件不义气的事，就想着等七舞影走了之后才把钱拿回来，可是七舞影走前警告他说如果她发现常歌笑这边的押金不多反少的话一定不会放过他。丁浩欲哭无泪，认定自己省了几个月的钱必是要打水漂了。
三日很快过去，比武的决赛终是来了。如今金秋时节，正是菊花盛开的时间，七舞影晨起打开门便开间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盛开的白菊，掌门秦沧海不喜艳色，所以整座山里人员进出较多的院子种植的大多是是白菊。七舞影走近花海轻捧一株白菊，白菊应是高贵清雅的，不知为何她看着这些菊花心里觉着一丝落寞，只觉得胸口发闷堵得慌，她权当是昨夜没睡好罢了。
“小七！”身后传来一句温柔女声。
“师父。”七舞影微微福了福身子。
“今日是要去看比武吗？”
“嗯。”七舞影应着。
岑月抬眸简略观赏了下白菊花海，看向七舞影道：“今日菊花开得比往常都好，我命人采些回去，再挑个精致的花瓶摆放在你房里如何？”
七舞影垂眸沉默。
“怎么，不喜欢？”
“不是！”
七舞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往常并不讨厌花，只是今日不知怎的看见这些白菊竟有些伤神。
“罢了。”岑月轻笑一声，“随你自己吧。”
说罢岑月转身走了，今日是比武决赛，她只管干自己的事等待结果便好，反正不是给自己挑徒弟，更何况秦沧海本人都不着急。
直至岑月的背影消失不见，七舞影才回过神来。
“不好，比武要开始了！”
七舞影着急忙慌地往外跑。
七舞影紧赶慢赶终是赶上了比武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台下围满了人，七舞影踮起脚想找到常歌笑和丁浩他们。
“小七，这里！”
七舞影一转头看见丁浩正站在一座假山上向她招手。
七舞影走了过去，道：“你怎么站在这，要是被文卿师兄发现你站在这可不得骂你？”
丁浩咂舌：“哎呀，你看这么多人哪里还有地方站人，我仔细找了半天也只有这个位置能看清台上了。”
丁浩说的不错，这比武大赛至关重要，许多人天不亮就来抢占台下的最佳观众席。
七舞影摇了摇头\u00ad——罢了，被骂就被骂吧，反正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常歌笑呢？”七舞影问他。
“早就去台前准备了，他眼巴巴等着你不来，比武马上就要开始了，文卿师兄催了他好几遍，你到之前刚走的。”
七舞影心里不禁有些愧疚。
“哦对了，他让我把这个给你。”丁浩递给他一片叶子。
这叶子有些许枯黄，应是一旁的树上随手摘的，想来常歌笑是找不到纸才出此下策的。七舞影低头一笑，翻开树叶另一面，上面写着——等我。
“哐！”锣声响起，七舞影闻声朝台上看去，常歌笑今日身着一袭白衫，手里拿着七星，挺胸大步迈着台阶走上台去，他嘴唇紧闭，眉宇微锁，虽然表面看着似乎与平常无异，但是七舞影知道他此时的内心是忐忑的。
七舞影朝假山高处站了站，虽然离台子远些，但是一眼便能瞧见。果真，常歌笑刚站上台抬眸就看见了七舞影，她手里拿着他给的叶子，朝他比了个手势。常歌笑勾起嘴角，这几日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些，心里的紧张感也随之消散大半。他看懂了，那是我相信你的意思。
另一旁的白济轩从另一边的阶梯走了上来，朝着他二人轻蔑地笑了一声。
文卿走向高台中央，用宏亮的声音宣布道：“比武决赛，开始！”
随着锣声落下，比武大会的决赛终于拉开帷幕，常歌笑和白济轩相对而站，出于比武礼数，双方都抱拳行礼。常歌笑刚要起身抬眸，白济轩的破云刹那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当面刺了过来。常歌笑身形敏捷，身子微微一侧躲了过去，几秒后，几根头发轻轻扬扬落在地上。白济轩出招狠辣，毫不留情，若是常歌笑刚才没有躲过去，只怕这一剑正中要害，生死由天。一招没有得手，白济轩继续发动猛烈攻击。白济轩的攻势凶猛，常歌笑无从下手，只能躲避，场面显得很被动。
“小七，这可怎么办呢！”丁浩在旁边看得焦急，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这场比赛不仅关乎常歌笑的地位，最重要的可还有他赌押的全部家当呢。
每出一招，丁浩都吱哇乱叫一番，七舞影受不了他这般聒噪，干脆直接给他使了个噤声术。
白济轩的攻势看似凶猛，令常歌笑毫无招架之力，但真正的武学之家都看得出来，若他一直这样攻击下去却没有在短时间内将对手打败，那么他就会暴露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体力不济。
一炷香后，白济轩仍然如一同猛兽进攻着，常歌笑如同一只弱小的小白兔四处躲闪，猛兽嘶吼，白兔跳跃，谁都没有得到好处，但是猛兽的嘶吼声逐渐低落。
七舞影眯着眼站在假山上看着台上的一切动静，拇指的指甲划过食指的指腹，划出一道浅痕，她嘴角微微一勾，声音虽小但有力——“就是现在！”
就是现在！
白济轩体力不支，攻击出现短暂的空档，常歌笑眼疾手快，反手转过七星剑，剑锋刹那指向白济轩，向他挥去。白济轩反应过来，提起破云格挡，却还是稍稍被压下几寸。围观者看不出，但是常歌笑却能清楚感觉到刚刚那一剑下来白济轩的手有些颤抖。常歌笑这几日一直在练剑，可也没落下心理战术。赛前七舞影叮嘱过他比赛输赢不要紧，重要是人平安，他当时就在想如何才能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一夜，手腕的红绳发亮，他知道是七舞影，可是她却没有现身，不知道什么缘由，七舞影最近似乎都鲜少露面，但也没过问，她应当是有自己的缘由。红绳的光散去，他突然想起文卿师兄曾经讲过的攻心之法。身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诛心，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几日他派丁浩打听白济轩的生活习惯与脾气秉性，专门定制了一套招数。白济轩对常歌笑是厌恶的，甚至是仇恨的，白济轩从小养尊处优，对于常歌笑更是不会放在眼里，开头必是来势汹汹。事实证明常歌笑的预判是正确的，他故意在行礼时慢了几分，在白济轩提剑时装作艰难躲过一般，故意示弱，顺利让白济轩上套，一直挥剑攻击。再凶猛的虎兽都会有他疲惫的一刻，常歌笑认准时机，提起七星向白济轩的破云攻去。毕竟是同门，先不管白济轩如何狠辣，常歌笑也不曾想过伤他，一次次机会，常歌笑都没有直接击败他，给他留下转圜的余地，但在白济轩眼里却是羞辱。
两剑相交，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常歌笑，你要打就痛快点，何必在这假惺惺！”白济轩咬牙道。
“大家毕竟是师兄弟。”
“呵！”白济轩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所做的是为别人好？人啊就是这么愚蠢，总自以为是的以为善良的是赠与，却不知对别人来说是额外施加的痛苦！”
白济轩终是蓄其所有的力量，从台上跃起向常歌笑劈来，常歌笑明白白济轩这是破釜沉舟，这一招下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白济轩还真是一点余地不留给别人，同样的，也不留给自己。
一切只在一念之间，可一瞬确有无数个念头全部出现在眼前，父母的惨死，多年的苦楚，自己身边的朋友挚爱，还有那个十多年对那个位子的执念，一瞬间，他终是做出了选择。
剑风袭来，常歌笑目光如炬，握紧冰凉的玄铁剑柄，他转身一跃，落在白济轩背后，终是提剑指向白济轩，白济轩转身过来时常歌笑已然逼近，无处可躲，常歌笑挑起白济轩手中的破云，亮得反光的剑身如同流星一般直直地“咣当”一声坠落在地上。
没有了武器就相当于失去一条臂膀，白济轩却仍如不服输般向常歌笑袭去。骄傲的人一直是骄傲的，怎会轻易接受失败。常歌笑顺势将七星收起，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二人是要肉搏啊。
角落的秦沧海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眉头紧锁，但是嘴角却是微微扬起的。
“看来师兄对今日的比武很是满意啊。”
岑月一眼看出秦沧海嘴角的笑意。
秦沧海似乎在感慨一般说道：“是啊，这么精彩的比赛的确很久没有见到了，没想到云巅山还有这么一块璞玉，以前是我眼拙啊。”
岑月看向台上意气风发的少年，缓缓开口：“所有的美玉在精雕细琢之前都只是一颗普通的石头。”
向来不苟言笑的秦沧海听完这话放声笑了出来：“师妹这话深意得很，不过所有的璞玉在我手里只会更精美，他不会记得自己曾经只是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秦沧海笑得忘怀，岑月却失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便随便找了个由头离开了，秦沧海对此没有在意，他现在最关心的是最后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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