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极限
飞剑几乎紧贴着白猫的肌肤，飞进了苍茫的天空里，削下了一缕它的毛发，露出了里面肉色的皮层。
白色的毛发如同蒲公英般四散纷飞，没有规律地，纷纷扬扬地翻腾、飘落在了半空。
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消失在天空里的飞刀，笑容缓缓凝固。
白猫的蓝色眼眸里则露出了狂喜的神色，这场决斗，是它赢了！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白猫毫不犹豫地将獠牙对准了杀手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噗！”尖锐扎进了血肉。
鲜血在灰白色的背景下汩汩的从伤口处涌出，格外扎眼。
但那却不是杀手的鲜血！
怎么回事？白猫难以置信地望着被它扑倒在雪地里的男人，整张猫脸上都写满了困惑二字。
为什么是自己的后颈受伤了？
“是丝线啊，丝线。你们这些怪物要和人斗，再回去多修炼几年吧！”雪地里的杀手缓缓开口了，他怕白猫听不懂，又特意举起了右手在白猫的眼前晃了晃。
男人右手的指环上，果然连接着一根细到根本察觉不到的丝线，没有阳光，白色的背景，这一切都让这根渺小的丝线成了最致命的武器。
而丝线的另一头，就连着已经整根没入到它后颈里的飞剑。
男人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它的后颈，他早已经算准了自己会躲闪掉这发瞄着它喉咙的射击吗？那怎么可能？这个躲闪连它自己都没有预料到。
可白猫不知道的是，杀手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两手打算。
第一种，就是眼前这样的情况，飞剑的偷袭没有奏效，被躲过后飞上了天空。
男人会在丝线到达了极限距离之时的制高点，猛地把它拉回，在拉力和重力双重牵引下的飞剑会以一个难以估量的可怕速度下坠，产生巨大的动能，一股脑地扎进白猫的后颈。
第二种打算，飞剑的偷袭奏效了，它直接钻进白猫的气管，堵在里面，失去了呼吸能力的白猫会在这时丧失绝大部分的行动能力，它无法呼吸，就自然无法为它剧烈的运动模式供给能量。
在那之后，他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开始进入和白猫的耐力比拼。看是他的体力先一步耗尽被白猫咬死，还是白猫因为供氧不足而先一步休克死亡。
这是一种针对哺乳类动物最保险的手法，除非这只大猫可以用除了气管的其他器官把氧气输送进肺里，真要这样那他也只好自认倒霉，如若不然，那大猫必死无疑。
人类在危难之际所能爆发出的力量和智慧，绝对可以超乎所有异种的想象。
在白猫眼里，这个原本弱小的只能勉强招架它攻势的人类，此刻已变得像那个总在它饥饿时追赶它的死神一样可怕。
仿佛它一瞬之间又变回了异化前那只小小的，只能任人宰割的宠物猫。
恐怖的人类......
但战斗还没有结束，那柄飞剑距离它的脊髓，还有着最后几公分的距离。
杀手还是被这头恐怖的白猫拖进了拉锯战里。
杀手死死地拽着手里坚韧的丝线把飞剑朝自己的方向拽，而大猫则疯狂收缩着后颈的肌肉，不让飞刀再往里陷入一分一毫。
大猫本可以呼唤自己的部下前来替自己解围。奸诈狡猾，这些都是它刚刚才从这个人类身上学到的东西。
可它甚至不能发出一丝的声音，整个身体也不能有丝毫的异动，一旦飞剑有一点触碰到了脊髓，那它就会彻底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只能怪它自己，给了这个该死的人类发现自己弱点的机会。
僵持。长时间的僵持让一人一猫的肌肉持续绷紧着，白猫身上冲起的白光也渐渐消散殆尽。
没有收到命令的十余只野猫仍呆在原地焦躁不安地观看着首领和人类的厮杀。
杀手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把手中的丝线缠到了身上，然后发动了最后一次冲锋。
他控制着身体，带着缠住的丝线狠狠地开始了朝着逆方向的转动。
白猫的后颈肌肉已经被它用到了极限，可还是抵挡不住这样蛮横的卷动力量。飞剑继续朝着它的脊髓处开始了移动。
在杀手脸涨得通红的怒吼声中，飞剑终于已经来到了脊髓的边缘。
只差一点了，只差一点！
杀！杀！杀！
杀手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个血红色的杀字。他全身的肌肉都仿佛拧成了一股血色的绳束，疯狂地朝着逆时针的方向扭曲挤压起来。
已经无关胜负与生死了，海啸般巨大磅礴的欲望让杀手变成了一个满脑子都是杀戮的怪物。
在他最后一次不要命的蓄力冲锋过后，空气中突然发出了“砰”的一声微弱而清脆的声响。
听到这声音后，杀手的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这一瞬间他成为了这个地球上最无助，最脆弱的人。
他竭尽全力了......
那声脆响是丝线断裂的声音......
就在飞剑即将穿透白猫脊髓的那一刻，连着飞剑和指环的丝线断掉了......
杀手沉默着松开了握住丝线的手，手心里已满是被丝线割得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印痕。
白猫怔怔地看着杀手，它颈后的飞剑已不再继续移动，变得轻若无物。
它同样沉默着伸出爪子，探进了自己后颈破开的皮肤中，把那柄染血的飞剑挑出了体外。
那根看不见的细线沾染着鲜血，终于在纯白的雪地里原形毕露。
一场鏖战终于结束了。
他们都到达了精神和肉体双重的极限。
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这场战斗的输家已经确认了，不会再有变故出现。
败者食尘。
杀手败在了那根没有承受住自己力量的，却是在末世来临前最坚韧的人工丝线上。
这一次他没有像那个夕阳下的小豆丁一样受到命运女神的眷顾。
他没有打赢“大孩子”，“大孩子”们很快就会把他给分食得一干二净。
这个世界上不再会留下任何关于他这个人的信息了，毕竟，他已经为了退休把自己的信息全部抹掉了。
据说人死之前是会看见走马灯的，杀手一开始还不信。
但现在，朦朦胧胧间，他的眼前好像真的出现了一轮彩纸花灯，传言竟然是真的。
在不停旋转着的走马灯里，他开始无比快速地浏览起了他这漫长的一生。
天空，又开始飘雪了。
城市的路灯已经不会再亮起，杀手看不真切入夜时分雪花的样子。
雪花真的是六边形吗？
走马灯的最后，杀手瞳孔涣散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个人的面孔，杀手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触碰他，可他的手已经动不了了。
人影就在前头，似乎在嘲笑他，“怎么了？爬不起来了？”
“死老头......”杀手说不出话，只管流眼泪，他把他这辈子的眼泪一次性流完了。
......
老头是一个性格和脾气都很古怪的人。
他们两个很像，都有各种各样麻烦的，让自己处处受限的原则，自己这一身技艺却都是由他所授......
最后一次见他也是在这样没有路灯照明的雪夜里。
他们俩的任务需要他们在这个寒冷的冬夜徒步穿过一整片杉树林，在天然的杉树林屏障后面，有一座庄园，庄园里住着的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老头的脚重重踩在雪地里，发出‘嘎嘎’的把蓬松雪花压实，叫人心酸的声音。
忽然间他冷不丁地朝杀手扔出了一枚暗器，被自己下意识地接住了。
“你的目标是我吗？”自己冷冰冰地质问他。
“哈哈哈。”他笑出了声，像个老顽童一般，“反应不错嘛。”
“臭小子......”他厚着脸皮朝自己要回了那枚暗器，然后转手便把它扔进了远方漆黑一片的雪地里。
他使的劲儿可真大，杀手根本就没有听见硬物落入雪中的声音。
“我退休啦。”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
“以后第一把交椅要交给其他人坐咯。”
杀手走在前面没有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但听口气他仿佛卸下了一个很重的担子似的。
“哦，对了，记得把那个暗器找回来还给我。”话音未落，老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这片杉树林中，仿佛一个透明的鬼魅般失去了踪迹。
杀手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他还记得那一晚，自己闷着头把这片雪地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见着那个暗器的影子，气得他简直牙痒痒，对着寂静无人的四周不知道骂了多少句死老头！死老头！
不过，也并不是全无收获。
在破晓时分杀手找到了一枚银质的古老硬币。
镌刻着罗马数字“1”的银币在火红色的晨曦的映照下，变得闪闪发亮，光彩夺目。
仿佛一轮微小的，正在冉冉升起的太阳。
白色的毛发如同蒲公英般四散纷飞，没有规律地，纷纷扬扬地翻腾、飘落在了半空。
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消失在天空里的飞刀，笑容缓缓凝固。
白猫的蓝色眼眸里则露出了狂喜的神色，这场决斗，是它赢了！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白猫毫不犹豫地将獠牙对准了杀手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噗！”尖锐扎进了血肉。
鲜血在灰白色的背景下汩汩的从伤口处涌出，格外扎眼。
但那却不是杀手的鲜血！
怎么回事？白猫难以置信地望着被它扑倒在雪地里的男人，整张猫脸上都写满了困惑二字。
为什么是自己的后颈受伤了？
“是丝线啊，丝线。你们这些怪物要和人斗，再回去多修炼几年吧！”雪地里的杀手缓缓开口了，他怕白猫听不懂，又特意举起了右手在白猫的眼前晃了晃。
男人右手的指环上，果然连接着一根细到根本察觉不到的丝线，没有阳光，白色的背景，这一切都让这根渺小的丝线成了最致命的武器。
而丝线的另一头，就连着已经整根没入到它后颈里的飞剑。
男人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它的后颈，他早已经算准了自己会躲闪掉这发瞄着它喉咙的射击吗？那怎么可能？这个躲闪连它自己都没有预料到。
可白猫不知道的是，杀手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两手打算。
第一种，就是眼前这样的情况，飞剑的偷袭没有奏效，被躲过后飞上了天空。
男人会在丝线到达了极限距离之时的制高点，猛地把它拉回，在拉力和重力双重牵引下的飞剑会以一个难以估量的可怕速度下坠，产生巨大的动能，一股脑地扎进白猫的后颈。
第二种打算，飞剑的偷袭奏效了，它直接钻进白猫的气管，堵在里面，失去了呼吸能力的白猫会在这时丧失绝大部分的行动能力，它无法呼吸，就自然无法为它剧烈的运动模式供给能量。
在那之后，他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开始进入和白猫的耐力比拼。看是他的体力先一步耗尽被白猫咬死，还是白猫因为供氧不足而先一步休克死亡。
这是一种针对哺乳类动物最保险的手法，除非这只大猫可以用除了气管的其他器官把氧气输送进肺里，真要这样那他也只好自认倒霉，如若不然，那大猫必死无疑。
人类在危难之际所能爆发出的力量和智慧，绝对可以超乎所有异种的想象。
在白猫眼里，这个原本弱小的只能勉强招架它攻势的人类，此刻已变得像那个总在它饥饿时追赶它的死神一样可怕。
仿佛它一瞬之间又变回了异化前那只小小的，只能任人宰割的宠物猫。
恐怖的人类......
但战斗还没有结束，那柄飞剑距离它的脊髓，还有着最后几公分的距离。
杀手还是被这头恐怖的白猫拖进了拉锯战里。
杀手死死地拽着手里坚韧的丝线把飞剑朝自己的方向拽，而大猫则疯狂收缩着后颈的肌肉，不让飞刀再往里陷入一分一毫。
大猫本可以呼唤自己的部下前来替自己解围。奸诈狡猾，这些都是它刚刚才从这个人类身上学到的东西。
可它甚至不能发出一丝的声音，整个身体也不能有丝毫的异动，一旦飞剑有一点触碰到了脊髓，那它就会彻底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只能怪它自己，给了这个该死的人类发现自己弱点的机会。
僵持。长时间的僵持让一人一猫的肌肉持续绷紧着，白猫身上冲起的白光也渐渐消散殆尽。
没有收到命令的十余只野猫仍呆在原地焦躁不安地观看着首领和人类的厮杀。
杀手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把手中的丝线缠到了身上，然后发动了最后一次冲锋。
他控制着身体，带着缠住的丝线狠狠地开始了朝着逆方向的转动。
白猫的后颈肌肉已经被它用到了极限，可还是抵挡不住这样蛮横的卷动力量。飞剑继续朝着它的脊髓处开始了移动。
在杀手脸涨得通红的怒吼声中，飞剑终于已经来到了脊髓的边缘。
只差一点了，只差一点！
杀！杀！杀！
杀手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个血红色的杀字。他全身的肌肉都仿佛拧成了一股血色的绳束，疯狂地朝着逆时针的方向扭曲挤压起来。
已经无关胜负与生死了，海啸般巨大磅礴的欲望让杀手变成了一个满脑子都是杀戮的怪物。
在他最后一次不要命的蓄力冲锋过后，空气中突然发出了“砰”的一声微弱而清脆的声响。
听到这声音后，杀手的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这一瞬间他成为了这个地球上最无助，最脆弱的人。
他竭尽全力了......
那声脆响是丝线断裂的声音......
就在飞剑即将穿透白猫脊髓的那一刻，连着飞剑和指环的丝线断掉了......
杀手沉默着松开了握住丝线的手，手心里已满是被丝线割得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印痕。
白猫怔怔地看着杀手，它颈后的飞剑已不再继续移动，变得轻若无物。
它同样沉默着伸出爪子，探进了自己后颈破开的皮肤中，把那柄染血的飞剑挑出了体外。
那根看不见的细线沾染着鲜血，终于在纯白的雪地里原形毕露。
一场鏖战终于结束了。
他们都到达了精神和肉体双重的极限。
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这场战斗的输家已经确认了，不会再有变故出现。
败者食尘。
杀手败在了那根没有承受住自己力量的，却是在末世来临前最坚韧的人工丝线上。
这一次他没有像那个夕阳下的小豆丁一样受到命运女神的眷顾。
他没有打赢“大孩子”，“大孩子”们很快就会把他给分食得一干二净。
这个世界上不再会留下任何关于他这个人的信息了，毕竟，他已经为了退休把自己的信息全部抹掉了。
据说人死之前是会看见走马灯的，杀手一开始还不信。
但现在，朦朦胧胧间，他的眼前好像真的出现了一轮彩纸花灯，传言竟然是真的。
在不停旋转着的走马灯里，他开始无比快速地浏览起了他这漫长的一生。
天空，又开始飘雪了。
城市的路灯已经不会再亮起，杀手看不真切入夜时分雪花的样子。
雪花真的是六边形吗？
走马灯的最后，杀手瞳孔涣散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个人的面孔，杀手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触碰他，可他的手已经动不了了。
人影就在前头，似乎在嘲笑他，“怎么了？爬不起来了？”
“死老头......”杀手说不出话，只管流眼泪，他把他这辈子的眼泪一次性流完了。
......
老头是一个性格和脾气都很古怪的人。
他们两个很像，都有各种各样麻烦的，让自己处处受限的原则，自己这一身技艺却都是由他所授......
最后一次见他也是在这样没有路灯照明的雪夜里。
他们俩的任务需要他们在这个寒冷的冬夜徒步穿过一整片杉树林，在天然的杉树林屏障后面，有一座庄园，庄园里住着的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老头的脚重重踩在雪地里，发出‘嘎嘎’的把蓬松雪花压实，叫人心酸的声音。
忽然间他冷不丁地朝杀手扔出了一枚暗器，被自己下意识地接住了。
“你的目标是我吗？”自己冷冰冰地质问他。
“哈哈哈。”他笑出了声，像个老顽童一般，“反应不错嘛。”
“臭小子......”他厚着脸皮朝自己要回了那枚暗器，然后转手便把它扔进了远方漆黑一片的雪地里。
他使的劲儿可真大，杀手根本就没有听见硬物落入雪中的声音。
“我退休啦。”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
“以后第一把交椅要交给其他人坐咯。”
杀手走在前面没有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但听口气他仿佛卸下了一个很重的担子似的。
“哦，对了，记得把那个暗器找回来还给我。”话音未落，老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这片杉树林中，仿佛一个透明的鬼魅般失去了踪迹。
杀手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他还记得那一晚，自己闷着头把这片雪地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见着那个暗器的影子，气得他简直牙痒痒，对着寂静无人的四周不知道骂了多少句死老头！死老头！
不过，也并不是全无收获。
在破晓时分杀手找到了一枚银质的古老硬币。
镌刻着罗马数字“1”的银币在火红色的晨曦的映照下，变得闪闪发亮，光彩夺目。
仿佛一轮微小的，正在冉冉升起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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