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超人

    “女性将在未来扮演更多重要的领导角色，因为女性目标更坚定、意志力更强、管理上更透明。”这是若兮去泰国参加《公司治理结构培训》时老师在课堂上说的，那时地球上还没有女总统、女总理，话音落下的几年后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女政客。工作那么多年来若兮遇到过很多职场上的女超人，国家机关几大部委是当年她在帝都常去办事的地方，其中有一位大姐着实让若兮佩服，高高的个子，弯弯的小眼睛，初见面若兮有点怕她，因为她弯弯的笑眼后面藏着若兮猜不透的眼神，因为引荐的人和她很熟，她见了若兮也很客气，但是始终是很生分的那种客气，每次若兮去见她都在走廊上等很长时间，因为要见她的人很多，大姐迎来送往总是很到位，若兮见她时总是还没开口，她就说这事她会好好考虑的，毕竟是民族品牌，每个人都要尽力保护，临走还顺手拿点桌上的小吃塞给若兮，叫她别太急。若兮打听了一下，大姐的老公是基金公司的高管、儿子很优秀，大姐自己也是名校毕业，工作能力很强，对政策的把握很准，只可惜是女儿身，所以只给了同等待遇，提拔的是另外一个能力不怎样的男的。若兮在想，这个世界终究是男权社会，A女大概率会败给C男，这也没办法，男生在大学天天逃课，女生天天认真上课，毕业时招人单位很多都写了一条：男生优先。多年的努力白费，确实，女生毕业进公司没几年就要结婚生子，国企扛得住，私企遇到这种事，老板头有五个大。若兮周围就有几个这样的高知女性，人很优秀，要不就是离婚后再也找不到合适的再婚对象，要不直接就是一直单身，一点也不想因为婚姻就要学会牵就，胆子大到深夜一个人敢回家、马桶坏了自己修、单手能拎一个桶装水，自立到不需要另一半，朋友圈偶尔发的都是各种红酒咖啡，只是一年一次聚会时若兮发现她们的想法都比较偏激，认定的事或理没有商量的余地，且一谈到下一代，各种焦虑。若兮中学的闺蜜芳就这样，离婚后考了博士，每次出现在若兮面前都一副高级知识分子的形象，鼻子朝天，谈到任何话题都一副学者模样，当年同窗时若兮的成绩可是甩她几条街，她心里也清楚，若兮才是同学聚会的焦点，所以基本上有若兮在的聚会她都借故不参加，因为一到中学同学聚会，大家仿佛回到了当年，男同学们总爱聊当年为了若兮大家各种明争暗斗，还有约着操场上单挑的，只是单挑的双方都没勇气向若兮表白，这时的芳就很不自在，因为中学时光是她不愿提起的，成绩一般，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初恋，有太多的秘密随着时光渐渐浮出，当年的清纯也只是表面的，再加上到了帝都遇到若兮时正值若兮人生最得意的时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现在，若兮有个帅气的老公和可爱的儿子，看上去一家人其乐融融，而她因为不舍得为谁放弃，孤身一人，眼瞅着奔五了，还是没着落，所以，有一次若兮请她引荐那个被她吹得很神的大学同学，不料出现的这个胖妞一见若兮就收起温柔，一副势利眼上下打量了若兮，然后听完若兮的项目，一脸不屑地转头和芳说“年轻时混得好的人后来好像都不怎么样啊！”，芳有点尴尬地笑笑，若兮忍住火气勉强吃完了那顿胖妞向男客户各种卖弄风姿的饭，客气地说了声再会就走了，一路上芳什么也没说，她估计心里挺乐，因为见到若兮被奚落，又是抬着鼻子的神情叫若兮把她放在图书馆，一副女教授的模样下了车。那天的风很刺骨，太阳没温度，若兮想起那些年带着芳在BJ吃哈根达斯吃到吐、后海蹦的蹦到HIGH，芳总能在周围的人最得势的时候讨到好处，这确实是她的本事，而若兮正好相反，总在别人最风光的时候站在人群里默默不语，总在别人最失意时给一个最温暖的拥抱，她俩根本不是一路人。自那天以后，她们再也没约见面，因为见面已经没有聊的话题。不止爱情，友情也会留在回忆里。今天听小眉说公司最强势的女人离婚了，还带着个孩子，若兮并不意外，因为这个女人不止对家人强势，对所有人都强势，当年也是因为她的强势才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上一路平步青云，且小道消息说她当年因为年轻漂亮，为了往上走，还是找了个靠山的，只是不巧，靠山出事了，被贬到奇葩公司，但是性格还是没有任何改变，也没有任何收敛的趋势，依然很强势，因为她又搞定了上面的领导，所以年纪青青就在这个穿越二十年的国企稳稳地立足，且这个公司的老大都要让她三分，但是她对若兮还不错，因为她知道若兮表面温柔，骨子里也是很强势的人，且她知道若兮是那种会不顾一切反抗、还会拍屁股走人的靠能力吃饭的人，所以几次事情上她都站在若兮这一边，若兮也觉得她不容易，女人啊，要上位，总得靠点什么吧，这也不是她的错，像若兮这种没把握机会的女生注定就是一个普通的打工族。若兮看着办公室那个撒蛋中的战斗机，他的姨妈就是女强人中的女超人，在男权系统里一人之下，千人之上，长相平平，但是却把手下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可能怕这个不争气的侄儿在她那里丢人，硬是塞到了厅葩公司，他每天就是开车来坐在办公室看手机，什么也不做，公司的人提起他都一声叹息，唉，姨妈的脸被他丢尽，那个家族估计是母系氏族。若兮自从当了妈以后就有了太多的牵挂，应酬基本不参加，因为她怕错过儿子成长的过程，权衡了是当一个女强人还是当一个好妈妈，若兮选择了后者，虽然同学同事都以为若兮会选择成为一个女强人，可是，她知道自己不会为事业放弃全部，更不会生个娃不知道他怎么长大，从女人变为女强人有太多的眼泪，从女强人到女超人需要放弃更多，她只想做个普通人，所以每次面临抉择的时候她总是选择了生活，在台上一呼百应不是她的追求，朴素的生活让她觉得内心很踏实，尤其是在帝都见过那么多女超人，更见过她们卸妆后的一脸疲惫，还听她们感叹过生完孩子后和孩子相处的记忆一片空白的遗憾，更感受过在地下停车场陪错过生育年龄导致痛经痛得晕死过去的外企高管宝马女等痛经缓解后直奔诊所的无助，世间百态，这个世界对女人不是很友好，那些变成女超人的都不是一般人。忽然想起发型师说当年在魔都经纪人公司呆的那几年，他说明星成名前都一样，只是成名后你看得到的都是有意安排的，那些看上去很NICE的明星成名前也和别人经历一样，所以，不要相信你看到的，往上走都要付出代价，否则你就选择原地踏步。冬天的风吹过，干枯的树叶随风飘散，土地露出它的本色，这是大地色，不夺目，却很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