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噩梦
又是一天清晨，太阳照常升起，却驱不散笼罩在狐篝村的阴霾。
男孩麻木地起床、开门、舀水、洗漱，手脚娴熟，一如既往。惊蛰过后春意渐浓，水缸里的溪水不再冻人，拍在脸上温温和和的，令人神清气爽，他的脸上挂满水珠，深深凝视着水面上的自己，好一张憔悴脸庞。
倒是那枚石头吊坠，仍旧闪着幽幽绿光。这是爹爹留下的物件，从小到大一直都佩戴在脖子上，一刻也未曾取下。
水面圈圈圆圆，荡出无数思绪。
如果我多关心一点，李紫妍还会遇难吗？
我是她唯一的朋友...
为什么毫无察觉？
你最需要我的那一天，我在哪呢？是躺在床上听娘亲讲故事，盼你在镇里安好？还是像条家犬一样蹲在隔壁，给那个王君缙剥笋？
我......
陈静杉突然攥紧拳头，狠狠砸向缸水！
面目狰狞，水花四溅。
若是被王君缙看到这一幕，定会惊的目瞪口呆，这样的陈静杉，从没有人见过。在村子里，他是个人人欢喜的孩子，自爹爹去世后主动肩负起了家里的生计，别人游嬉时，他在田地里劳作；别人吃西瓜时，他在啃自己烙的白饼；甚至...连王君缙要吃笋的时候，他都蹲在边上剥笋。
一个从未怨天尤人的孩子，此刻却很想问问苍天，这个世道当真公平吗？
突然——
一簇簇火苗窜上心头，熊熊燃烧了起来，烧的那样热烈，那样滚烫！
陈静杉口干舌燥，表情痛苦，额间汗水止不住流下，他的双手青筋暴起，撑着水缸边缘大口呼吸着，“怎么回事？”
下一刻，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幅香艳画卷，皆是那洞中女子的娇媚之态。
画面不断变幻闪烁，心头那股无名火烧的越发旺盛，令陈静杉渐渐迷失了神志，沦为一具任人操控的傀儡，缓缓向院外走去。
“杉儿，你去哪？”
这是...娘亲的声音？
好想回答她啊，为什么张不开嘴？
晚矜姐姐，你想我了吗？我来见你了......
“杉儿？”妇人闻声出屋，想要阻拦却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以一种极为诡异的走姿离去，她的心里突然泛起一阵不安，右眼皮跳个不停，似乎在预示着不幸的开始。
仿佛这一别即是永别。
没有记忆了。
脚底下湿漉漉的，是泥土吗？
空气好清新，和山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这是...微风拍打竹林的声音。
好香...是晚矜姐姐身上的气味，像处在夏天的花园里，栀子花和桂花一起歌唱。
“陈静杉～”
“美梦该醒了哦。”
男孩骤然惊醒。
四周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有水珠从石锥掉落的滴答声，敲响在寂静之中。
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静悄悄站在身后，那四条毛绒绒的雪白狐尾，慢慢攀附在肌肤上，轻柔抚摸着，似是爱人诉说柔情。
这诡异的触感让陈静杉毛骨悚然，他鼓足勇气转过身去，看到的却是一双血淋淋的眼睛，在黑暗中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晚...晚矜姐姐？”
不可能，不可能的。晚矜姐姐的眼睛比天边明月还要柔和，睫毛长长的，眨动时就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是世上最好看的风景了。
为什么...会是红色？
白衣女子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
“答对了！奖励是......”
只听见一阵刺耳的破风声，一条狐尾瞬间贯穿腹部！
内脏被搅烂的痛苦，如同浪潮般一波接一波地传递向全身，陈静杉面容扭曲，哗地呕出一大口鲜血，溅到了女子脸上。
她伸舌舔舐血迹，表情享受无比。
“果然和想象中一样美味！”
陈静杉嘴唇颤抖，“怎么会......”
“怎么会？”萧晚矜微微歪头，狐尾往上一提，将这串糖葫芦悬到半空，“小静杉，你的爹娘没有告诫过你吗？狐篝村后山...”
“可是有狐妖的哦！”
她骤然裂开血盆大口，身形飞扑而上！
森寒白牙与漆黑利爪交相辉映。
“啊——！！！”
陈静杉仰天哀嚎，泪水参杂着血水，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渗透而出，流淌过残破的躯壳，和那野兽进食的咀嚼声一齐合奏出美妙的乐章。
...这是梦吗？
好漫长的噩梦。
慢慢的，我感觉不到痛了。
只剩下血肉被夺走后的空虚感。
好想死啊。
这样就不会听到接下来的那句话。
“啊...对了，小静杉～”
“姐姐昨天烤的肉，还香吗？”
“你难道不好奇...那究竟是什么？”
陈静杉猛然清醒，面目全非的脸庞上布满了泪痕，不断呢喃着：“不是的...不是的...”
“哈哈哈哈！”萧晚矜放声大笑，又忽然俯下身子，在耳边轻声道：“没错，那......”
【正·是·李·紫·妍·的·肉】
陈静杉彻底崩溃了。
即使他亲眼目睹爹爹病逝、地痞欺辱娘亲、玩伴背叛自己...种种不幸都在此刻像个笑话，剩下的只有在耳畔回荡的那一句话。
直击心灵，久久回响。
叫人泣不成声。
萧晚矜显然很满意这个悲剧的反应，她静静欣赏了许久，才扬起身后那一根根被鲜血染红的狐尾，“小静杉，不要难过啦～”
“姐姐这就送你去见她！”
四条狐尾同时刺下！
叮——
伴随着一道清脆响声，男孩脖颈处的石头吊坠骤然闪亮，从星星点点的萤光，逐渐化为一片耀眼星河，竟让那四条狐尾动弹不得！
如同白昼降临。
萧晚矜面色大变，“怎么可能！”
“你究竟是谁？！”
“陈静杉...陈......”
话音未落，强光已然吞噬一切。
那一条条狐尾尽数化为灰烬，只留下了一簇纷飞的白雪，在光芒中随波飘摇。
她再次笑了起来，笑声凄厉无比，却又带有一丝解脱之意。
良久，洞中恢复了漆黑与平静。
昏迷过去的男孩躺在一片血水交融中。
静静漂浮着，无喜无悲。
像一朵莲花。
男孩麻木地起床、开门、舀水、洗漱，手脚娴熟，一如既往。惊蛰过后春意渐浓，水缸里的溪水不再冻人，拍在脸上温温和和的，令人神清气爽，他的脸上挂满水珠，深深凝视着水面上的自己，好一张憔悴脸庞。
倒是那枚石头吊坠，仍旧闪着幽幽绿光。这是爹爹留下的物件，从小到大一直都佩戴在脖子上，一刻也未曾取下。
水面圈圈圆圆，荡出无数思绪。
如果我多关心一点，李紫妍还会遇难吗？
我是她唯一的朋友...
为什么毫无察觉？
你最需要我的那一天，我在哪呢？是躺在床上听娘亲讲故事，盼你在镇里安好？还是像条家犬一样蹲在隔壁，给那个王君缙剥笋？
我......
陈静杉突然攥紧拳头，狠狠砸向缸水！
面目狰狞，水花四溅。
若是被王君缙看到这一幕，定会惊的目瞪口呆，这样的陈静杉，从没有人见过。在村子里，他是个人人欢喜的孩子，自爹爹去世后主动肩负起了家里的生计，别人游嬉时，他在田地里劳作；别人吃西瓜时，他在啃自己烙的白饼；甚至...连王君缙要吃笋的时候，他都蹲在边上剥笋。
一个从未怨天尤人的孩子，此刻却很想问问苍天，这个世道当真公平吗？
突然——
一簇簇火苗窜上心头，熊熊燃烧了起来，烧的那样热烈，那样滚烫！
陈静杉口干舌燥，表情痛苦，额间汗水止不住流下，他的双手青筋暴起，撑着水缸边缘大口呼吸着，“怎么回事？”
下一刻，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幅香艳画卷，皆是那洞中女子的娇媚之态。
画面不断变幻闪烁，心头那股无名火烧的越发旺盛，令陈静杉渐渐迷失了神志，沦为一具任人操控的傀儡，缓缓向院外走去。
“杉儿，你去哪？”
这是...娘亲的声音？
好想回答她啊，为什么张不开嘴？
晚矜姐姐，你想我了吗？我来见你了......
“杉儿？”妇人闻声出屋，想要阻拦却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以一种极为诡异的走姿离去，她的心里突然泛起一阵不安，右眼皮跳个不停，似乎在预示着不幸的开始。
仿佛这一别即是永别。
没有记忆了。
脚底下湿漉漉的，是泥土吗？
空气好清新，和山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这是...微风拍打竹林的声音。
好香...是晚矜姐姐身上的气味，像处在夏天的花园里，栀子花和桂花一起歌唱。
“陈静杉～”
“美梦该醒了哦。”
男孩骤然惊醒。
四周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有水珠从石锥掉落的滴答声，敲响在寂静之中。
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静悄悄站在身后，那四条毛绒绒的雪白狐尾，慢慢攀附在肌肤上，轻柔抚摸着，似是爱人诉说柔情。
这诡异的触感让陈静杉毛骨悚然，他鼓足勇气转过身去，看到的却是一双血淋淋的眼睛，在黑暗中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晚...晚矜姐姐？”
不可能，不可能的。晚矜姐姐的眼睛比天边明月还要柔和，睫毛长长的，眨动时就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是世上最好看的风景了。
为什么...会是红色？
白衣女子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
“答对了！奖励是......”
只听见一阵刺耳的破风声，一条狐尾瞬间贯穿腹部！
内脏被搅烂的痛苦，如同浪潮般一波接一波地传递向全身，陈静杉面容扭曲，哗地呕出一大口鲜血，溅到了女子脸上。
她伸舌舔舐血迹，表情享受无比。
“果然和想象中一样美味！”
陈静杉嘴唇颤抖，“怎么会......”
“怎么会？”萧晚矜微微歪头，狐尾往上一提，将这串糖葫芦悬到半空，“小静杉，你的爹娘没有告诫过你吗？狐篝村后山...”
“可是有狐妖的哦！”
她骤然裂开血盆大口，身形飞扑而上！
森寒白牙与漆黑利爪交相辉映。
“啊——！！！”
陈静杉仰天哀嚎，泪水参杂着血水，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渗透而出，流淌过残破的躯壳，和那野兽进食的咀嚼声一齐合奏出美妙的乐章。
...这是梦吗？
好漫长的噩梦。
慢慢的，我感觉不到痛了。
只剩下血肉被夺走后的空虚感。
好想死啊。
这样就不会听到接下来的那句话。
“啊...对了，小静杉～”
“姐姐昨天烤的肉，还香吗？”
“你难道不好奇...那究竟是什么？”
陈静杉猛然清醒，面目全非的脸庞上布满了泪痕，不断呢喃着：“不是的...不是的...”
“哈哈哈哈！”萧晚矜放声大笑，又忽然俯下身子，在耳边轻声道：“没错，那......”
【正·是·李·紫·妍·的·肉】
陈静杉彻底崩溃了。
即使他亲眼目睹爹爹病逝、地痞欺辱娘亲、玩伴背叛自己...种种不幸都在此刻像个笑话，剩下的只有在耳畔回荡的那一句话。
直击心灵，久久回响。
叫人泣不成声。
萧晚矜显然很满意这个悲剧的反应，她静静欣赏了许久，才扬起身后那一根根被鲜血染红的狐尾，“小静杉，不要难过啦～”
“姐姐这就送你去见她！”
四条狐尾同时刺下！
叮——
伴随着一道清脆响声，男孩脖颈处的石头吊坠骤然闪亮，从星星点点的萤光，逐渐化为一片耀眼星河，竟让那四条狐尾动弹不得！
如同白昼降临。
萧晚矜面色大变，“怎么可能！”
“你究竟是谁？！”
“陈静杉...陈......”
话音未落，强光已然吞噬一切。
那一条条狐尾尽数化为灰烬，只留下了一簇纷飞的白雪，在光芒中随波飘摇。
她再次笑了起来，笑声凄厉无比，却又带有一丝解脱之意。
良久，洞中恢复了漆黑与平静。
昏迷过去的男孩躺在一片血水交融中。
静静漂浮着，无喜无悲。
像一朵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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