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冲突
张雨娘也是哭泣，骂向张应:“姓张的，为何打我爹爹！”
在场大部分都是姓张的，不少人笑出声来。
“张虎！你如此糊涂！税钱又不是我定的，你带着他们堵我家，想干嘛？圣天子当朝，你想造反吗！”张应痛心疾首道。
人群里一个妇人扑出来，扯住一个被锁拿的汉子，哭天抢地:“为何要跟着闹事？”
那汉子吼道:“税钱多了一倍，又要折钱买绢纳税，不闹也是活不下去，蠢妇，休要哭哭啼啼！张应！你便是砍了爷爷，爷爷也拿不出来那么多钱！”
妇人又踉踉跄跄跑到一个拄着鸠杖的白发老汉面前，匍匐在地，双手抓土，哭道:“族长，同宗族人！为何要往死路上逼！若我男人被执走，今夜我便吊死在祠堂！”
惹得其他妇人俱是哭成一片。
不少围观的汉子纷纷请求放人。
族长叹息再叹息，闭上了眼睛悲道:“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啊！”
张应红起眼睛，哼了一声:“族长，现如今不比往日，为了张氏一族的兴起，你可知我的苦心？你等可知我的苦心！”
又扫视众人:“百十年来，张氏没个能庇护全族的人才！我常说，忍一忍，且忍一忍，待张氏出了麒麟子，诸位乡亲就不必那么辛苦过活了！”
管队提着铁刀站在张应的右侧，耷搭着眼皮附和:“大保长说的没错，你等当知张大郎已入了州学，眼见能入太学，怎地？一个个要坏大郎的前程嘛！”
张应低头叹了一口气:“那不是大郎的前程，而是张氏一族的前程！”
一番话下来，哭泣声都小了许多，甚至有人叫起好来。
张应痛心疾首的转向张虎:“白雁沟是都保里的一处水源，你张虎私自捕鱼不说，又聚众抗税，我作为大保长，依律做事，不敢因私废公！你说，我拘不拘得你？”
管队叉起腰为他撑场面，甲头与小保长立在后面，微微垂着头，神情有些窘迫，说到底，做到这个份上，宗情族谊已经稀巴烂了。
“清溪河不让捕鱼，荒山野沟也不让捕鱼，到底是谁家的地盘？赋税一年比一年重，你倒过得快活，还要俺忍？索性你拿了俺去，见了县尊，俺要争辩，他若如你一般说辞，是死是活，俺也认命了。”须发凌乱的张虎昂起头道。
张应脸色阴沉了下来，手上的羊脂玉扳指转个不停。
管队收了铁刀，往前走了几步，斥道:“张虎，念在往日情分，我本不愿与你为难。可你不识好歹，真该死啊。”说罢朝乡兵摆了一下头。
乡兵们却犹豫了，村里人大多受过张虎的恩惠，谁也不愿当出头鸟。
管队气得脸色发白，抽出铁刀斩在地上，吼道:“你等聋了吗！”
依旧没人敢上前拿张虎。
胡奴儿见过街头斗殴的阵仗，也见过乡间斗殴的惨烈，眼前的情形实在吓人，于是在张雨娘与置身事外之间，他选择掉转车头逃跑。
常平一把将他扯下车，朝张应喝道:“宋律里可有不准去野山野水捕鱼的条例？这律例是朝廷的王法，还是你的王法？请张大保长细说！”
张应转头一看，那位不知来历的郎君与一个仆人打扮的人力并排站着，身后的牛车上驮着满当当的物事，他一时间捉摸不透。
想到宋律，他哪里知道具体条例，“宋律”两个字足够震慑乡里了，于是边思忖边试探道:“小郎君来历不明，依律，我正要拿你呢！”
管队蠢蠢欲动，身后的乡兵却将脖子缩得更紧了。
常平用力的在胡奴儿的手臂上捏了一下，胡奴儿痛得差点嚎出来，想到他是吴三郎看重的人，连流雪儿都敬他，壮了壮胆子，脱口骂向张应:“兀那村人，常郎君乃我吴家尊客，且拿了试试！”
张应心底一凛，见他穿着打扮颇为眼熟，感觉到事情有些棘手，强撑道:“哪里来的腌臜泼才，竟敢冒充吴家人，左右将那二人给我拿下！”
管队大跨一步，回头一看，乡兵没有跟上，便骂骂咧咧的催促。
三十多人拉胯的往前迫近，除了趾高气扬的管队，乡兵都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吴家，清溪镇豪户。
几十人心里如明镜，谁也吃罪不起吴家，然而上面又有大保长压着，左右为难，于是拖拖拉拉的将二十步的距离走了半炷香的时间。
管队不敢脱离队伍，舞着手里的铁刀壮胆，一步一步缓慢的朝前移动，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他总算到了常平面前，正要虚张声势的说话，常平却抄起车上的羊腿，砸在他的脑袋上。
管队仰面栽倒在地，捂着流血的脑袋惨叫起来。
身后的乡兵呆立当场，无人再敢迈动一步。
谁能想到一个斯斯文文的小郎君如此狠辣。
就凭“吴家尊客”四字？
所有人心思放在“吴家”二字上，将目光聚集在常平身上。
不少人暗道一声好汉。
张雨娘噘着嘴，眼泪哗哗直流，比哭爹的时候更猛烈。
管队哀嚎在地，常平想再踹两脚，终究懒得脏了脚。
踹多少脚，对于一个横行乡里的打手来说，屈辱上的所有附加都改变不了被屈辱的事实了。
“打得好！”张应黑着脸憋出一句话来。
如应声虫一般，管队也吐出一声:“打得好！”
常平再也无法忍受，一脚踹在他的脸上，怒道:“给你加餐！”
张应气急败坏道:“无法无天！张管队乃朝廷命官，殴打上官形同谋逆！你等还不拿下造反的贼子！个个拖着妻儿老小，也要跟着造反吗？！啊？！”
乡兵一阵慌乱，谁也担不起造反的罪名，相互簇拥着迫向常平。
而常平静静的扫视众人，没有任何表情。
若世人各安其业，各守道义，人间就是乐土。
然而人心不足，虚得实得，一旦权势在手，眼里只有快意，魑魅魍魉与安于现状揉作一团，如同道家的八卦图一般，循环往复，周而不止，相生相噬。
大宋的一切律法道德不过是束缚人性的规矩，然而束缚掌握在人性手里。
皇权不下乡的时代，暴力是永恒的话题。
以暴制暴，是最简单的法则。
红脸汉子扛起村口的四百斤石舂，迈着沉重的脚步挡在常平身前，转头道:“请小郎君答应我，救活我的儿子！”
常平摇头:“我会救他，你也不必这样做。这样做，我只能亡命天涯了。”
红脸汉子点点头，大脚一步一步的踏出了响声，震得众乡兵头皮发麻，眼皮直跳。
“那……那人莫不是诨号‘拗力士’，碎石岭徒手捉虎的佘顺，佘二郎？”
“不是他是谁！且看那只石舂有多重！方圆百里谁人有这般力气！”
“吃他一砸，怕不是成了肉泥？”
“怎么办啊？”
乡兵们进退两难。
张应也是脸色一寒。
他也曾听过有关佘二郎的传言，如今一见，魁梧精壮，如塔一般，果然是个不好惹的杀才。
若是此人暴起发难，凭自己手下三十多号名为乡兵，实为农夫的人，是万万挡不住的。
于是他露出一丝笑来:“久闻佘二郎大名，一身好气力，端地好汉子，不如投靠保正，我替他许你一个禁军十将的前程怎样？”
佘二郎站定道:“你能治得小儿的病？”
张应一喜:“这有何难！我为你去州里寻来名医！”
佘二郎闷声道:“打摆子也能治？”
张应脸色一变，皱起眉头，得了疟疾全靠听天由命，壮汉得了此疾十去二三，孩童得了十去五六。
而这厮不像个脑子灵光的人，若是许诺了却治不好他儿子的病，怕不是要与自己拼命？
手下乡兵不堪用，挡不住一回合，张应顿时为难起来。
此时倒地的管队一个鹞子翻身，大吼一声:“有疫疾，随我护着大保长离开！”
边吼边冲向张应，抗起他就跑。
一众乡兵大眼瞪小眼，将锁拿的几人扔下，轰然而散。
“真是个妙人。”常平笑道。
围观的村人一片欢呼，纷纷为几个被锁拿的汉子解了绳索。
那些汉子上前朝常平拱手道谢，脸上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请胡官将车上的物事卸下吧。”常平吩咐。
胡奴儿有些气恼，俺可是吴家人，竟使唤起俺来了！
常平给他一百铜钱作为辛苦费，胡奴儿数了两遍，才将物事搬到院里，套车离去。
张雪娘施礼道:“常郎君，若不是你……”
常平忙扶住她，安抚道:“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辱张家！”
他将张虎送回东屋，为其包扎了伤口，又让张雪娘去陆郎中家买些草药，才问道:“张叔怎么与张应起了争斗？”
张虎愤懑道:“那般重的税，俺本也认了，辛苦一些，抓些值钱的鱼卖给别家，估摸能补上税钱。”
“可偏偏张应那厮得知了俺打渔的秘处，正是白雁沟，那里鳜鱼多，红尾鱼也不少，俺今日去捕鱼，便被他手下人挡了回来。”
“俺想着前后的事，越想越气不过，便同村里相好的人一起去他家声讨。后来的事你也知道……”
常平心里阴沉了下来，脸上微笑道:“张叔且安心养伤，小侄今日挣了二十余贯钱，不必为夏税忧心。”
说罢，他往屋外走去，留下张虎震惊的表情，二十贯……？！
在场大部分都是姓张的，不少人笑出声来。
“张虎！你如此糊涂！税钱又不是我定的，你带着他们堵我家，想干嘛？圣天子当朝，你想造反吗！”张应痛心疾首道。
人群里一个妇人扑出来，扯住一个被锁拿的汉子，哭天抢地:“为何要跟着闹事？”
那汉子吼道:“税钱多了一倍，又要折钱买绢纳税，不闹也是活不下去，蠢妇，休要哭哭啼啼！张应！你便是砍了爷爷，爷爷也拿不出来那么多钱！”
妇人又踉踉跄跄跑到一个拄着鸠杖的白发老汉面前，匍匐在地，双手抓土，哭道:“族长，同宗族人！为何要往死路上逼！若我男人被执走，今夜我便吊死在祠堂！”
惹得其他妇人俱是哭成一片。
不少围观的汉子纷纷请求放人。
族长叹息再叹息，闭上了眼睛悲道:“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啊！”
张应红起眼睛，哼了一声:“族长，现如今不比往日，为了张氏一族的兴起，你可知我的苦心？你等可知我的苦心！”
又扫视众人:“百十年来，张氏没个能庇护全族的人才！我常说，忍一忍，且忍一忍，待张氏出了麒麟子，诸位乡亲就不必那么辛苦过活了！”
管队提着铁刀站在张应的右侧，耷搭着眼皮附和:“大保长说的没错，你等当知张大郎已入了州学，眼见能入太学，怎地？一个个要坏大郎的前程嘛！”
张应低头叹了一口气:“那不是大郎的前程，而是张氏一族的前程！”
一番话下来，哭泣声都小了许多，甚至有人叫起好来。
张应痛心疾首的转向张虎:“白雁沟是都保里的一处水源，你张虎私自捕鱼不说，又聚众抗税，我作为大保长，依律做事，不敢因私废公！你说，我拘不拘得你？”
管队叉起腰为他撑场面，甲头与小保长立在后面，微微垂着头，神情有些窘迫，说到底，做到这个份上，宗情族谊已经稀巴烂了。
“清溪河不让捕鱼，荒山野沟也不让捕鱼，到底是谁家的地盘？赋税一年比一年重，你倒过得快活，还要俺忍？索性你拿了俺去，见了县尊，俺要争辩，他若如你一般说辞，是死是活，俺也认命了。”须发凌乱的张虎昂起头道。
张应脸色阴沉了下来，手上的羊脂玉扳指转个不停。
管队收了铁刀，往前走了几步，斥道:“张虎，念在往日情分，我本不愿与你为难。可你不识好歹，真该死啊。”说罢朝乡兵摆了一下头。
乡兵们却犹豫了，村里人大多受过张虎的恩惠，谁也不愿当出头鸟。
管队气得脸色发白，抽出铁刀斩在地上，吼道:“你等聋了吗！”
依旧没人敢上前拿张虎。
胡奴儿见过街头斗殴的阵仗，也见过乡间斗殴的惨烈，眼前的情形实在吓人，于是在张雨娘与置身事外之间，他选择掉转车头逃跑。
常平一把将他扯下车，朝张应喝道:“宋律里可有不准去野山野水捕鱼的条例？这律例是朝廷的王法，还是你的王法？请张大保长细说！”
张应转头一看，那位不知来历的郎君与一个仆人打扮的人力并排站着，身后的牛车上驮着满当当的物事，他一时间捉摸不透。
想到宋律，他哪里知道具体条例，“宋律”两个字足够震慑乡里了，于是边思忖边试探道:“小郎君来历不明，依律，我正要拿你呢！”
管队蠢蠢欲动，身后的乡兵却将脖子缩得更紧了。
常平用力的在胡奴儿的手臂上捏了一下，胡奴儿痛得差点嚎出来，想到他是吴三郎看重的人，连流雪儿都敬他，壮了壮胆子，脱口骂向张应:“兀那村人，常郎君乃我吴家尊客，且拿了试试！”
张应心底一凛，见他穿着打扮颇为眼熟，感觉到事情有些棘手，强撑道:“哪里来的腌臜泼才，竟敢冒充吴家人，左右将那二人给我拿下！”
管队大跨一步，回头一看，乡兵没有跟上，便骂骂咧咧的催促。
三十多人拉胯的往前迫近，除了趾高气扬的管队，乡兵都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吴家，清溪镇豪户。
几十人心里如明镜，谁也吃罪不起吴家，然而上面又有大保长压着，左右为难，于是拖拖拉拉的将二十步的距离走了半炷香的时间。
管队不敢脱离队伍，舞着手里的铁刀壮胆，一步一步缓慢的朝前移动，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他总算到了常平面前，正要虚张声势的说话，常平却抄起车上的羊腿，砸在他的脑袋上。
管队仰面栽倒在地，捂着流血的脑袋惨叫起来。
身后的乡兵呆立当场，无人再敢迈动一步。
谁能想到一个斯斯文文的小郎君如此狠辣。
就凭“吴家尊客”四字？
所有人心思放在“吴家”二字上，将目光聚集在常平身上。
不少人暗道一声好汉。
张雨娘噘着嘴，眼泪哗哗直流，比哭爹的时候更猛烈。
管队哀嚎在地，常平想再踹两脚，终究懒得脏了脚。
踹多少脚，对于一个横行乡里的打手来说，屈辱上的所有附加都改变不了被屈辱的事实了。
“打得好！”张应黑着脸憋出一句话来。
如应声虫一般，管队也吐出一声:“打得好！”
常平再也无法忍受，一脚踹在他的脸上，怒道:“给你加餐！”
张应气急败坏道:“无法无天！张管队乃朝廷命官，殴打上官形同谋逆！你等还不拿下造反的贼子！个个拖着妻儿老小，也要跟着造反吗？！啊？！”
乡兵一阵慌乱，谁也担不起造反的罪名，相互簇拥着迫向常平。
而常平静静的扫视众人，没有任何表情。
若世人各安其业，各守道义，人间就是乐土。
然而人心不足，虚得实得，一旦权势在手，眼里只有快意，魑魅魍魉与安于现状揉作一团，如同道家的八卦图一般，循环往复，周而不止，相生相噬。
大宋的一切律法道德不过是束缚人性的规矩，然而束缚掌握在人性手里。
皇权不下乡的时代，暴力是永恒的话题。
以暴制暴，是最简单的法则。
红脸汉子扛起村口的四百斤石舂，迈着沉重的脚步挡在常平身前，转头道:“请小郎君答应我，救活我的儿子！”
常平摇头:“我会救他，你也不必这样做。这样做，我只能亡命天涯了。”
红脸汉子点点头，大脚一步一步的踏出了响声，震得众乡兵头皮发麻，眼皮直跳。
“那……那人莫不是诨号‘拗力士’，碎石岭徒手捉虎的佘顺，佘二郎？”
“不是他是谁！且看那只石舂有多重！方圆百里谁人有这般力气！”
“吃他一砸，怕不是成了肉泥？”
“怎么办啊？”
乡兵们进退两难。
张应也是脸色一寒。
他也曾听过有关佘二郎的传言，如今一见，魁梧精壮，如塔一般，果然是个不好惹的杀才。
若是此人暴起发难，凭自己手下三十多号名为乡兵，实为农夫的人，是万万挡不住的。
于是他露出一丝笑来:“久闻佘二郎大名，一身好气力，端地好汉子，不如投靠保正，我替他许你一个禁军十将的前程怎样？”
佘二郎站定道:“你能治得小儿的病？”
张应一喜:“这有何难！我为你去州里寻来名医！”
佘二郎闷声道:“打摆子也能治？”
张应脸色一变，皱起眉头，得了疟疾全靠听天由命，壮汉得了此疾十去二三，孩童得了十去五六。
而这厮不像个脑子灵光的人，若是许诺了却治不好他儿子的病，怕不是要与自己拼命？
手下乡兵不堪用，挡不住一回合，张应顿时为难起来。
此时倒地的管队一个鹞子翻身，大吼一声:“有疫疾，随我护着大保长离开！”
边吼边冲向张应，抗起他就跑。
一众乡兵大眼瞪小眼，将锁拿的几人扔下，轰然而散。
“真是个妙人。”常平笑道。
围观的村人一片欢呼，纷纷为几个被锁拿的汉子解了绳索。
那些汉子上前朝常平拱手道谢，脸上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请胡官将车上的物事卸下吧。”常平吩咐。
胡奴儿有些气恼，俺可是吴家人，竟使唤起俺来了！
常平给他一百铜钱作为辛苦费，胡奴儿数了两遍，才将物事搬到院里，套车离去。
张雪娘施礼道:“常郎君，若不是你……”
常平忙扶住她，安抚道:“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辱张家！”
他将张虎送回东屋，为其包扎了伤口，又让张雪娘去陆郎中家买些草药，才问道:“张叔怎么与张应起了争斗？”
张虎愤懑道:“那般重的税，俺本也认了，辛苦一些，抓些值钱的鱼卖给别家，估摸能补上税钱。”
“可偏偏张应那厮得知了俺打渔的秘处，正是白雁沟，那里鳜鱼多，红尾鱼也不少，俺今日去捕鱼，便被他手下人挡了回来。”
“俺想着前后的事，越想越气不过，便同村里相好的人一起去他家声讨。后来的事你也知道……”
常平心里阴沉了下来，脸上微笑道:“张叔且安心养伤，小侄今日挣了二十余贯钱，不必为夏税忧心。”
说罢，他往屋外走去，留下张虎震惊的表情，二十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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