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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 山》

    许谊和小忆坐在比翼鸟的背上,他们正在一片汪洋的大海上空,天空灰蒙蒙的,将亮未亮,周围空静。龙从壶中出来,潜入海中,露出背,比翼鸟缓缓地落在龙的背上,许谊和小忆下到龙背上,比翼鸟互相梳理着羽毛,东方发白,远远的海平面有如丹火般的太阳初升,渐起,从弧形到半圆,到完整的出现在海平面的上空,天空渐亮,一会儿,发出光芒,瞬间,射出光芒万丈,皮肤感受到了温暖,天空变亮,景物清晰可见。

    许谊他们身处茫茫的大海之中,四面八方都是海,与天相接的地方没有山,没有树,没有人,什么都没有!一望无际的海平面!身处大海之中,他才知道,海的宽广!在这大海之中,他分不清方向,如果没有指南针,他该如何辨别方向呢!怎样,才不会迷失!小忆的脸上没有一丝忧虑,比翼鸟也闭上眼休息,他躺下,曲肱而枕。

    他醒来时,才发现他们已经在天上飞,小忆端坐看着前方,比翼鸟也很警惕地看着左右两边。他向下看,是连绵不尽的高山,没有树木,山顶被冰雪覆盖,没有生物活动的迹象。

    许谊心悬着,他咬紧牙,眉头紧皱,龙在飞着,小忆向前看着,比翼鸟也警惕着,许谊没有说话,他坐好,向下看着,直到飞过高山,看到了绿色的平地,他才放下心。

    他在担心什么呢?身处那样的环境,只是不自觉的担心,他应该相信龙的,他也担心龙啊!他什么也没有做,只会担心,可是,担心也没有用,他能做的,只是什么都不做!他的朋友们为他做了那么多,他能为他的朋友们做些什么呢?他也想为他的朋友们做点什么。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想这么去做。

    他们来到一座山脚下,山上没有花草树木,光秃秃的,围着山脚下的村庄。山下的村庄沿着一条河道宽阔的细流两岸建房,一层一层的铺开,看上去,他们在这里世世代代的居住、繁衍、生息。人家的烟囱里冒出缕缕炊烟,有人就在屋前的菜地里摘菜,有的在晾晒洗好的衣服,有的已经坐在屋外的桌子上吃饭了,村庄里传来一两声鸡鸣、狗吠,整个村庄,静谧,谐和,没有什么烦恼。

    许谊却感到了危险,这里的水太细了,根本就不够滋养两岸的村庄,连村庄里的树木都显得那么没精打采,但好不容易建的村子,世代居住在这里,谁愿意离开呢!

    他们在山脚下吃完早饭,准备起程。

    “请等一等!”他们听到了像是一位气息衰弱的老者的声音。

    许谊看看小忆,她似乎明白他想问什么,说:“是山的声音。”

    小忆牵着许谊的手,面对着山,许谊看小忆闭上眼,自己也跟着闭上眼,他们看到了同一幅画面,那是山的回忆。

    在很久以前,这座山林木茂密,鸟儿在林间筑巢,溪水潺潺流淌,流入山下的河道,滋润着两岸的草木,这座山安静地度过着白天与黑夜,不知过了多久,开始有人在两岸建造住所,渐渐地,一两户变成了几户,开始变成小村落。虽然居住在这里,但山依然静谧,山中的草木鸟兽和往常一样。

    一天,阴云密布,有一支四处寻宝的队伍来到这里,驻扎、凿山,他们从山中挖玉石,坚硬的山石被剖开,鸟兽惊散,山的安静被打破,他们从山中挖了一车一车的玉石,连同石脑、石胆都被他们挖了出来,没有什么可挖了,他们丢下不要的生活垃圾,离开这座对他们没有什么价值的山,渐渐地,山又恢复昔日的平静,倒下的树木、凿碎的山石,满目疮痍,这种平静,再也回不到以往!

    山已经没有力量滋润这座山上的草木,大的鸟兽开始迁徙,草木大量死亡、倒下,水流变细从两岸走过,似乎没过多久,山下形成了村庄,村里的人依然在这里生活。

    有一位男子,他告诉村里的人,这座山很危险,劝全村一起迁移,可是,没有人听他的!没过几年,他说了同样的话,没有人听他的!第二天,他带着家人和家畜、几包行李,向山外走去,在山上,他回望这座养育他的山,转身,继续向远方走去。渐渐地,人们开始遗忘有个人,曾说过一些话,带着家人离开。村庄的房舍一层一层增加,形成了今天看到的村庄。

    许谊和小忆睁开眼睛,这座山依然很安静,但昔日的痕迹已被风吹去,如果不了解这座山的过往,或许,不会心生悲凉。

    “我早已没有力量支撑自己,山下的人不舍得离去,越来越多,我已无法滋养他们,甚至会带来危险,请你们让他们离开。”山说。

    小忆和许谊坐在比翼鸟的背上,飞上天空,龙在他们身边游。小忆降下黄符,村里开始轰动,人们带着家眷,赶着背上行李的牛,羊,互相搀扶着向山外走去,狗跟着人一起走,一条蜿蜒的人行线向山外离去。

    山,开始剥落……

    小忆看着山的方向,脸没有显现忧伤。许谊看到山在剥落早已泪眼模糊!他不明白,这座山,本可以使花草树木,鸟兽,人类共同居住在这里,为什么有人会自私的为了一点利益,让所有的生命都无法安居!再也没有比邪恶的人心更可怕的了!

    这座山,如此仁慈,为什么会这样?许谊无法接受!

    如果没有可以居住的地方,要利益有什么用呢!

    “山,没有责怪任何人,这就是它。”小忆看着山对许谊说。

    他们向远方飞去,山渐渐远离他们的视线。

    醴泉

    2016.9.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