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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呼唤 第二十九章 卷二

    离他们越来越远,身影越来越小了,几双小手还在空中挥着摇着······她心如猫挠,泪水涟涟,“回去吧!回去吧!”马车拐过了双头山,再也看不到孩子们的一点点身影了······

    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之琴把面袋子放在双腿下,以免淋太湿。尽管小伙子抽了几鞭子,但老马还是慢慢地迈着步子,它也许太老了,一路上没遇到几个人。过了一山又一山,身上的衣裤都已湿了,不大不小的雨丝仍在下着。

    终于,头道沟到了,在岔路口车停下了,“谢谢你啦小伙子,再见吧!”之琴拎着面袋子跳下了车,和他摆摆手,把面袋扛在肩头继续走,两里地不算远,很快就到了二里坡下。

    她远远就看见一个人从坡上下来,之琴站住,把面袋放下歇一会儿,“周大夫你回来啦!达山昨天着火了,烧了半条街,医院都烧落架了,你回去就知道了。”

    “哎呀!怎么着的?”

    “风太大了,是东边老李家起的火,这就连上了。”

    “这可糟了。”之琴扛着面袋往坡上走去,心里想着诊所的房子。没走多远,鞋底的粘泥越来越厚,越走越沉,她往边上走有些杂草,可能会好些,走不多远也强不多少。肩上的面袋也就十斤沉,此时显得重多了。不管怎样也得走过去呀!她想起了车伙小董,就是因为这个大粘坡,活活累死,正值壮年便离开人世。走着想着也快到坡顶了,她喘着粗气,小雨点稀拉拉下着,歇一会儿吧,把面袋靠在了脚面上,稍站会儿,“还得走啊。”她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又扛起面袋。

    终于下了坡,粘粘的双脚越来越沉,总算走过了二里坡,踏上了平地,把面袋子放在路边的石头上,折一根树棍,把鞋底的粘泥抠掉,再重新走起路来,感觉轻松多了,还有最后五里地,她又扛起了面袋······

    达山终于到了。街上有不少人,当她来到诊所房前,一切都完了,看到的只是光秃秃的没有房盖的墙,烧塌的大梁,椽子乱七八糟横躺竖卧在屋内,小孟和刘培新不知在何处,“周大夫,你回来啦,刘大夫在大队部呢,都搬那去了。”说话的是邻居老郝头,“咱家也燎着了,都是柴禾垛先着,然后火就上房了,从屋里跑出来,又跑进去拿被褥,拿米袋子没几个来回,房顶草就烧没了,椽子檁子就着上了,那大火眼瞅着没个救啊,那风才大呢,呼呼响啊,没想到这火说来就来了,简直都吓死个人哪!”他从后窗往外拽烧了半截的椽子,满脸乌黑,浑身是灰。

    之琴听他讲完,顺着这条街走了一趟,大概有二十来户人家房子全落架,家家户户老老少少都在忙活,院子里水缸瓦罐锅碗瓢盆满地,烧焦的衣物,筐啊篓啊,什么都有一片狼藉。

    回到诊所后,进了自己的屋,门已踹开,歪在一边,炕上的被褥已烧得不剩什么了,织了一半的毛裤只剩半个竹针,地桌烧去一小部分,油灯也没了,几本医书都在小孟和刘培新手中,逃过一劫,门诊室里也是狼藉一片。

    “周大夫你回来啦!”小孟喊了一句。

    “回来了,这太糟糕了!”

    “没办法呀!咱们只好暂时在大队部看病吧,东西都搬差不多了。”刘培新说着和小孟抬起一个烧破的桌子,之琴扛着面袋,随他们到了大队部的一间屋里。

    这本是大队的办公室,现在已快满了,烧了半截的桌子,缺腿的椅子,砸折的木板床,全搬来了。最幸运的是药柜没烧着,之琴的产包和药箱,全被小孟抢出来了,几个人边整理收拾,边听刘培新叙述昨天的大事:昨天多亏小孟在班,要不然损失更多了,药品和器械抢出不少。巧的是我还没在,去边家给一个骨折患者打夹板去了,等我回来全落架了,小孟全身是灰,都花花脸了,东西都在院子的地上放着,老百姓全来了,拎水的挑水的,扔土的,搬东西的,家家户户围的全是人。这阵风刮的也太大了,最后才弄明白,是东头李木匠家起的火,他家的灰堆里有没灭的火炭,被风刮倒的蒿子正好落上,柴垛挨着房子一家连一家全着了。

    我回来时街上全是人,都傻了眼,昨天午后县里的领导开车马上就来了,亲临指挥,安排大家住宿吃饭问题,这是天灾,也是人祸。”

    “那以后老百姓要特别注意,柴垛离房一定要远远的,灰堆更要远离柴垛,这是一次深刻的教训哪!”之琴叹息着说。

    “咱卫生所的柴垛在房山,还能不着,教训呐!我有责任哪!”刘培新自责道。

    “周大夫,你就得住这屋了,多亏还有个小炕。”之琴瞅了瞅这个只有二尺宽的小炕,“还行,凑合吧,能躺下就行。”

    “我得马上给你砌个灶台,要不你吃什么呢?这炕只有个炕洞,烧火取暖还行,但没法做饭呀!”

    几个人说着全出去找石头,不大一会儿就搬回来几块,刘培新借了一把锹,撮点黄土,又借了一把泥抹子,和上水,便开始砌了起来,总共不到一小时小灶台就砌好了,之琴屋没砸坏的小铁锅和水缸都用上了,解决了大问题,今晚的吃住不愁了。

    “可晚上盖什么呢?还没柴禾呢?”小孟说。

    “不愁,我一会儿回家全拿来。”刘培新说

    正在这时,阎大嫂来了,膈肢窝下夹床被,“周大夫,我看见你回来了,小孟说这屋还能住人,所以就拿床被吧,要不晚上盖啥,这一着火,被可缺了,要是没法弄饭,就上咱家吃吧。”

    “哎呀,太谢谢你啦大嫂,老想着我。”之琴笑着接过被子,阎大嫂进屋看了看,“哎呦!这屋也太小太挤了,这个小窄炕也就二尺宽吧,翻个身能掉地下,哈哈哈!”她笑着“你做饭烧啥呢?柴禾全没了,我回家给你扛两捆来。”

    “竟麻烦你了。”之琴说。

    “我明天让大队给拉一车柴禾过来,要不没法消毒,这个不能缺。”刘培新看了一下表,“小孟,你回家吧,这两天累坏了,回去休息休息。”说着,几个人一同走了

    他们刚出去,金大婶夹一床被来了,她打开手里的毛巾,碗里是山辣椒和两块热乎乎的苞米面饽饽,之琴忙让座,“太谢谢你了大婶儿,总想着我,阎大嫂给我拿床被了。”

    金大婶儿一看,真有一床被放在炕上,“要是有了我就拿回去,你趁热吃吧。”“别麻烦了,我能做饭了,灶台都砌好了.”俩人正说着,阎大嫂扛了两捆柴禾进院了,之琴忙迎上去,“我不进屋了,你赶紧弄饭吧!”

    “我也回去吧。”

    金大婶儿走了.之琴一转身,刘培新扛两捆柴火,拎一个包进院了,他把柴禾戳在墙根,“你趁热吃吧,我老婆子弄的,高粱面的锅出溜。”之琴打开一看,热乎乎的,下边碗里是炖熟的绿叶山菜。

    “真不知道怎么感谢呀,谢谢大嫂吧!我这就吃。”她把菜倒进饭盒里,把碗冲一下包好,刘培新拎起,边走边说:“你赶紧烧炕,看看炉灶好烧不?不能睡凉炕,如果冒烟那就是炕堵了,就得掏炕,明天再说吧。”

    还没走出几步,韩大嫂来了,她端个小盆竟直进到屋里,“周大夫,你趁热吃吧。”说着,她把两个贴饼子放在了桌上,盆里是萝卜干辣咸菜。

    之琴笑着说:“这个最下饭了,你弄的咸菜就是好吃呀!太谢谢了。”

    “老客气,遇大灾就得帮帮呀!”

    天渐黑,之琴赶紧烧火,加了几把柴,灶里的烟往外冒,一点不进,出去看看烟囱,没有烟出来,真是赌了,屋里烟满了,天也黑了。

    这时她才想起油灯没了,这可咋办?饭还没吃呢,她赶紧拿个小碗,到邻居家借一碗洋油回来,摸着黑找出一个棉球,用手轻轻抻,然后再捻细一点,划一根火柴,趁亮把棉捻放到油碗里,再划一根点着,屋里立刻亮了,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今天特别的累,特别的乏,又摊上着火,感觉头大身轻,饭后把被子铺好,也没枕头,干脆把饭盒当枕头,放好后躺下,盖上另一半被,划好门,把灯吹灭。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没个厕所,只好在房山解决一下。刘培新早早就来了,他知道要做的工作太多了,进门看见之琴在热饭,屋里全是烟,他一看就知道是炕稍堵了,远截柴禾近燎烟吗!灶坑里的柴禾有火苗,但烧不透。

    趁之琴吃早饭的功夫,他去了大队王书记家,两人谈了不少当前急需的物资,受灾家庭房子的补建等等问题。还有就是临时卫生所因为没人住,不常烧火,这个小炕又堵了,今天最主要的是出马车,先给医院拉一车柴禾,书记点头。

    小孟也早早就到了,从家扛一捆蒿子,走了二里地,顺便又拿了几个苞米面饼子,还拎了一捆鲜厥菜,之琴真是感动。

    刘培新回来后马上拆炕,刨开炕稍,烟喉眼里有豆粒苞米粒,原来耗子在此做窝了,泥土已把喉眼堵满,一铲铲清除后,把炕面石板重新铺好,抹上黄泥,之琴重新点火,这下真不倒烟了,火苗呼呼直响,“成功了,问题解决啦!”之琴高兴地说。小孟把医院的门牌扛来了,刘培新把它钉在正门边,好让群众知道,除了有外伤的群众来上药,其他时间大家开始修厕所。

    刘培新挖坑,之琴和小孟去捡石块,她们到石头多的地方,捡些方正些的扛回来,一块两块,一点点搬回来,厕所还没砌好,拉柴禾的马车就到了,几个人扔下手里的活,赶紧抱柴禾上垛,刘培新吸取教训,把它垛在院子外,即使着火,也燎不到房子了。

    又是一天了,刘培新砌好了便池,用柴禾枝夹了一圈栅栏,用半个红领巾,做一面小旗帜,有人时插上,没人时放下。

    一个个问题都解决了,最后还得在屋内的窗下砌个小灶台,专门烧铝蒸锅,用来消毒器皿。大家一连忙了几天,这个小小诊所,总算又运作起来了。

    这天中午,县里的救济品到了,每户一床军用被,之琴也领了一床,解决了大问题。当晚她把阎大嫂的被子送回去,顺便坐了一会儿。

    半个月过去了。这天,之琴准备去往诊,可天又下起了雨,而且大雨不停,“老百姓就盼下雨呢,小苗有点旱了。”刘培新说,“咱家的土豆花开了,芸豆花更多,有的小角都挺长了,好时候又来啦!”小孟笑着说。

    “昨天我遛了一圈,有几家的房梁都架上了,供销社的钉子都用没了,这几天各队的马车可忙了,都全力上山去砍木头,县长要求在七月份前,房屋都得弄好,老百姓都得住进去,克服一切困难解决现状。”刘培新边说边抻个懒腰,“还缺什么药?过几天我得去县买药去,小孟按表统计统计,写好所缺的药名。”

    两天后,雨过天晴,道也干了些,之琴带上秦春,两人早早出了达山去桦树沟,两个小时后便到了。

    她俩先去村子里最远处的一个山坡上的人家,老少三辈住在一个大院里,院子四周有很多大树,贴着山根是一座低矮的四间草房,最左边的一间,便是大儿子住的屋,俩人刚走到大门外,便闻到了很重的臊味,“她家养不少兔子。”之琴说。

    这时从正门走出个老太太,“哎呀,大夫来了,快请进。”“看看你的儿媳妇怎么样了?”之琴说着,向左间屋走去,这时儿媳已随婆婆迈出门槛,大腹翩翩向自家门走来,小小的屋子顿时挤满了人。之琴查过后,让秦春检查,然后问她什么感觉,“乱七八糟好像不是一个。”“对一半,还行,听听胎心怎样?”秦春俯身听起来,稍后说:“只听到一个心跳。”

    “也对了一半,那个心跳极弱,可能发育不好,两个胎位都不正,上次七个月时就不正,膝胸卧式也做了,效果不大。”说到这她又对产妇说:“现在你还得经常做这个,对你有好处,其他的还算正常,另外不要吃得太咸,这最后一个月不要乱走,千万别干重活。”

    出了这家,两人直奔妇女队长李淑平家,“你刚进堡子,有人就看见了,你看我这屋来了好几个人了。”高嗓门的李淑平快人快语地对之琴说,“那好哇,不请自到。”之琴说着,两人进了屋。

    “大夫快请坐,歇会儿,就等你给看病呢。”一个中年妇女抱着小孩说。“好,那就坐一会儿吧。”俩人刚把药箱放在炕边,一个腆肚子的女人进了屋,之琴一看屋里都是女的,“那我给你先检查一下吧。”

    “现在六个月了吧。”

    “太对了大夫,上次是四个月时查的。”

    “胎心都挺好,秦春你来看看。”秦春上手按了起来,然后用听筒听胎心,“跳得挺有劲儿。”

    “这位大婶什么病?”

    “我月经已走七八年了,今年又来了,不是按月来,时有时无,不多点儿,也有半年了,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吧?”

    “嗯,我给你做一下内诊。”

    查完后,“你的子宫体增大,不规则,你还有什么症状?下身有没有水样液体流出,本来没尿,可底下总是湿呼呼的,有尿还不是尿?”

    “有,有,这个我还总奇怪,没有尿,可裤子里总是发湿。”

    “你这个病不简单,你必须去市医院做全面检查,我怀疑子宫内膜或卵巢有病变,你必须马上去市里检查,不可耽误,你要听我的建议。”

    “啊?那可太谢谢大夫了,我今天来对了。”

    李淑平把她俩送走后,又来两个老太太,其中一个之琴认识,“你老的阴道炎好点了吗?”

    “好多了,不那么疼了,这回请你再给看看。”

    李淑平一直在屋外看门,怕有男人进来,之琴打开药箱,拿出阴道窥器,给她检查,确实好多了,阴道粘膜红肿及出血点,基本消失了,当即又给她用龙胆紫溶液涂抹阴道壁,并开了药方“乙菧酚”十粒,每晚塞入阴道里一粒,让家人去医院拿药。

    “大夫,我这个孩子总爱吃土,他老把窗台上的土往嘴里放,有时还抠炕上的泥往嘴里搁,管不了,他不听你的,时不时就吃点,这是什么毛病?”

    “哎呀,这可是少见的毛病,总吃土容易吃进细菌,生蛔虫啊什么的,应该吃点打虫药,开点“驱蛔灵”看看。另外,他可能是缺乏某种维生素引起的,应该吃点“复合维生素b”,平时要多加强营养,多吃点鱼肉蛋,有营养的东西。”当即开好药方,“照这个去医院买药。”

    “谢谢大夫了。”

    “应该的,这位大婶儿怎么啦?”之琴看着这最后一个老太太问,她看看屋里没人了,这才小声地说:“大夫,这人多,我不好意思说呀,不是我看病,是我女儿,她天生是傻子,半语子,都十八啦,这些天她天天吐,我还寻思是有病了胃口不好,胃口不好怎么老吐呢?可像害口了。

    有一天,她从光棍子老孙头家出来,我就奇怪,我还发现她有不少日子不来身上了,后来我问她,她比比划划我弄明白了,原来是老孙头把她给弄了,我简直气个半死,后来和我老头商量,要不就不告老孙头了,反正这丫头也没人要,他爱要就和他过吧,在我边上,我还能照顾照顾她,这要给到别处,挨打受骂就更糟了,所以就没声张。”

    “哦,我听明白了,我到你家去看看就知道了。”正这时,又进来一个年轻妇女抱个两三岁娃,“大夫,我这孩子老抽,一抽就翻白眼,吐白沫,把我吓得没法,叫天叫地,过了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上来一口气算没死,大伙都说这是抽风病,不好治呢。”

    “这个病得去脑科看看,有点像癫痫,我也没什么办法,最好去市医院检查确诊,这个病我看不了。”

    她很无奈的样子,李淑平送走她,讲起了自己的毛病:

    “周大夫,你说我这是什么毛病?我特别能吃饭,还特别瘦,干点活儿就出汗,话还多,有时睡不着觉,老觉的心跳得快,别人都说我眼睛太鼓溜了,我自己还不觉得,这是不是什么病呢?”

    “我看看你。”说着,之琴仔细地端详着她的双眼,“是鼓,比一般人鼓多了,我给你量量血压,看看脉搏。”说着,拿出了血压计,“血压60和90有点低,心跳是90多下,看你的症状,有点像甲亢,你有时间去诊所让刘大夫给你看看,我还真说不准,这个病得验一下血才能确诊,有功夫去趟县医院看看更好,有病别拖,那咱们就走吧。”

    “周大夫,我都做好了大碴子,菜也有,你俩就在这吃一口吧,眼看就中午了,来回够远的,能不饿呀!”

    “哎呦,谢谢你啦,别费心了,这还不到12点呢,不饿,这就往回走了。”

    几人跨出门槛,老太太打头出了院子,李淑平送到了大门口,正在这时,一个老头奔了过来,“大夫要走啊,给我看看吧?”说着,几个人站住了。

    “大夫,我的眼睛越来越看不清了,原来是好眼睛,有两个来月吧,就不清楚了,能不能给我细看看。”之琴仔细对光看了一会儿,说:“你这眼睛还真有点毛病,黑眼仁上有个白斑点,一般叫翳子,我不是眼科大夫,不太懂,但黑眼仁上是不能有东西的,平时疼不疼?被什么扎过没?”

    “没扎过,也不疼。”

    “那你必须去县或市里眼科看看,这个病可不能耽误,眼睛是大事,必须马上去,趁早治疗。”

    “那可谢谢大夫啦,要不我还在家不着急呢,以为慢慢能好呢。”

    到了傻丫头家,之琴一查,“已鹅蛋大了,三个多月了。”秦春也试着按。

    “哎呀怪不得的,我觉得不对劲吗?这下知道了!”

    “没大事,不用上火,这种孩子难免,早晚得嫁人,不是什么丑事,既来之则安之,顺其自然吧。”

    “太谢谢大夫啦!”

    “以后要常检查,我还会来的。”

    走出桦树沟大队,已是午后一点多了,俩人早已饿了,还得走十八里地呢。骄阳似火,谁也没有草帽,秦春干脆把花布衫脱下,蒙在头上走,这样凉快多了,之琴觉得挺好,也脱下小蓝格衫,蒙在头顶,太阳真是晒不到头和颈部了,俩人说说走走,十八里地之琴觉得比自己一个人走快多了。

    又是一天了,晚上下了班,之琴去旧房边的小菜园里,拔了一把小白菜,小菠菜,准备晚上弄点疙瘩汤吃,回来时看见金大婶儿端个小盆,站在大队部的窗下等她,“又给我送好吃的了,总想着我,快进屋!”说着打开了门,“你不会弄这种咸菜,给你换个样,你吃的菜饭太不好了,你就尝尝吧,别老客气!”说着,她把盆里的咸菜倒进了之琴的大饭盒里,“我真不会弄这个,真不会做饭菜,这里有豆有蕨菜,还有红辣椒,肯定下饭啊!”之琴笑着说。

    “你就吃吧,别客气了。”

    一周过去了,这天中午刚要下班,一挂马车停下,一男一女抱个小孩进屋了,“这孩子要不行了!大夫,”俩人哭丧着脸说,“昨天就没吃几口饭,说肚子疼恶心,今早一点儿饭没吃,浑身发热烫人,一点儿不精神,不爱说话,嘴唇发白,还不撒尿,这才套车来看。”

    “吃脏东西了吧?或有毒的东西?”

    “没呀!咱俩都好好的。”

    “拉的多不?”

    “一回没拉,吐两口。”

    “这孩子现在已休克了,像中毒性痢疾,来太晚了,赶紧抢救!送县也来不及啦!”刘培新说。

    “那就是进口痢疾呀!”之琴看着孩子叹息到。

    “马上口服磺胺噻唑,氯霉素,肌注笨巴比妥0.2克。”刘培新边说边开药。

    然后几个人就忙了起来,一个多小时后,患儿没有好转,不拉也不吐,面色苍白,血压很低,连眼皮也不睁,年轻的母亲紧紧地抱着孩子,泪水涟涟,三位医生坐在那都无心吃饭,小小诊所一时间沉闷起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刘培新把孩子放在诊查床上,重新又检查一番,量量血压心跳,看看眼睛,试试体温,“希望不大了,热不退,脉快,心率已不齐,血压更低了,昏迷不止,再用一次药吧!”

    一小时两小时过去了,孩子几乎没有了呼吸,刘培新最后一次肌注“山梗茶碱”抢救,但是,还是没有了呼吸,之琴查看眼睛,已成猫眼······

    这几天,天气挺好,上次下过雨后,道也干松多了,之琴查看表格记录,姚家还有两位快要临产的孕妇,必须再去看看胎位怎样,特别是小徐子的姐姐,是个高龄产妇,胎位始终不正,而且还有风湿性心脏病,多年不孕。

    之琴先到她家给她检查,结果胎位又转为正常了,而且已经入盆了。“这太好了,转过来了,如果还是横位,那你就得去县生了,确保母婴安全,但你的心脏不好也是个问题,就这三两天吧。”

    另一个产妇是头胎,状况良好,她心里有了底,三五里地不算远,中午就赶了回来。

    刘培新下午去县购药品,坐供销社去奇宁拉货的马车,小孟和之琴送走了刘培新刚回到屋,李亚兰抱着两个多月的儿子来了。

    “宝贝疙瘩来啦,哪不舒服?”之琴笑问,“这两天不好好吃奶老闹,我发现他舌头发白,觉得是个毛病,这不下午请会儿假就跑来了。”说着坐了下来,之琴用压舌板一看,孩子口腔里普遍发白,蔓延到咽部,体温不高,“没大事,我看是鹅口疮,上点药就行。”说着,用镊子夹着棉球,用龙胆紫液涂口,小婴儿在妈妈怀里,一点也没哭,还咧嘴笑了,几个人看着他的紫黑嘴也全笑了,“我还有课呢,得赶紧回去了。”说着,她抱着孩子走了。

    晚上下了班,之琴去小菜园拔拔草,没走出几步,碰见韩大嫂了,她刚下工回来,俩人寒暄几句,她说:“我儿媳可能有了,这几天她不爱吃饭,总说胃不好,吃几口就不吃了,我看有点像。”

    “有功夫让她去我那查查就知道了,明天来吧。”正说到这,一个男子跑过来,右手按着左胳膊,“怎么啦?泰勇。”韩大嫂问。

    “一根木头出溜下来,正砸我胳膊上,上边有个铁片,就刮了一下。”

    看着涌出的血,之琴说:“赶紧去诊所,我给你弄。”说着和患者赶往诊所,清创之后才看清,切口挺深,几乎要露出骨头,外观如张开的嘴,立即进行局麻,然后缝合,处理完后缠好绷带,告诉他明天得来换药。

    “高骂斯咪哒,谢谢大夫了。”

    “不用斯咪哒,不用。”之琴笑着送他出了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