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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夺权(下)

    桂阳太守府的议事厅里,王旭宣布减少王睿的军粮供应,把省出的粮食划拨给零陵郡府兵,顿时让张羡忍无可忍,握紧拳头猛得站起身。

    “王将军,克扣军粮可是重罪,这点军粮是我们好不容易收集起来,本就不够王刺史麾下大军的用度,此刻还被克扣,岂不是要置大军于死地?”

    霎时间,议事厅鸦雀无声。

    桂阳官吏都不傻,心知张羡已经坐不住,把争权的事情摆上台面,连大气都不敢出。

    端坐在太守位的王旭似笑非笑,嘴角缓缓划出那道熟悉的弧线,静静看着气得浑身颤抖的张羡。

    “张县令,你这话真是让我莫名其妙,本将军不过是合理分配,怎么能说是克扣,目前桂阳粮草不足,我麾下兵马携带的粮草也将用完,如果不这样分配,那你觉得应该怎样,莫非王刺史麾下将士是人,我零陵郡府兵就不是人,都不用吃饭?”

    王旭语气逐渐加重,冷峻的眼神直直盯着张羡:“况且王刺史此番平乱历时数月无果,早就该退兵,此举可以让王刺史知难而退,避免无谓的死伤和消耗,有何不妥。”

    张羡气急,恼怒地道:“当初若不是你和孙太守私自撤兵,王刺史何至于落到这般境地?”

    “私自撤兵?”王旭好笑地看着张羡。“你有何凭证说本将军和孙太守是私自撤兵?谁这么告诉你?你不过是桂阳县的县令,怎么知道这么大的事?”

    “你……”张羡被堵得说不出话。

    王旭装模作样地叹口气,故作语重心长地说:“你不知实情,本将军不计较你以下犯上,这么跟你说,本将军撤兵是王刺史要求,孙太守撤兵是看到胜券在握,提前通知王刺史以后才撤,当时长沙和零陵都还有匪患,我们身为太守,怎能不顾及自己治地的安稳?”

    看着他不疾不徐、有理有据的模样,张羡气得不行,但又找不到反驳的说辞,不由深吸口气,转而道:“好,即便事实真如将军所说,那将军现在为何滞留在郡府郴县,为何不及时北上增援王刺史?将军眼下督荆南四郡兵事,平定贼寇已是分内之事,为何迟疑不动?”

    “这……”王旭故作无言以对。

    张羡以为抓到把柄,急速逼问:“将军此刻不进不退,任由王刺史率军浴血奋战,难道不觉得有愧,若将军能立刻发兵增援,两面夹击,区星狗贼早已授首。”

    眼见张羡中计,王旭心中暗笑,缓缓从布褥上起身,躬身站到一旁,伸手指着太守位。

    “张县令,你请坐?”

    众人惊讶地望过来,连刘度都不明所以,张羡更是完全被搞懵。

    王旭环顾众人,冷笑着接道:“张县令,本将军听你刚才的言论,似乎颇会指挥,不如你来坐这里,桂阳乱成现在这样,想必都是因为张县令没能展现才华。”

    众官员“噗”得笑出声,个个忍俊不禁,顾忌到张羡的脸面,只得匆匆低下头,但仍有不少官吏双肩抖动,显然忍得极为辛苦。

    张羡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王旭冷哼一声,厉声喝道:“张县令,我敬你是一方贤士,处处忍让,百般解释,你却咄咄逼人,究竟什么意思?什么时候该进军,难道我还不如你清楚?”

    他迅速坐回太守位,“砰”得一掌拍在帅案,震得众官吏心惊胆颤。

    “你刚才的话是在质疑本将军统兵的能力,不知你究竟有什么资格?即便是皇甫将军和朱儁将军也不曾这么蔑视我,你有什么战绩和权利如此质疑?本将军当年跟随皇甫将军败波才,平彭脱,战马元义,历经长社之战、西华之战、东郡之战,剿灭黄巾数十万,次年更单独统军败张梁、斩张角、夺广宗,灭黄巾精锐近十万,如何打仗还要你教?”

    这些战绩早已是天下皆知,无可辩驳,众官吏不管顺服或不顺服,终究是平添三分敬意。

    唯独张羡感受大不相同,他本身性格屈强,心高气傲,先是被戏弄讽刺,眼下又被明言羞辱,瞬时气得满脸通红,七孔冒烟,脑袋“轰”得失去理智,禁不住出口怒骂。

    “王旭小儿,你休要逞能,我知你打仗厉害,可你如今的所作所为真是迫于形势吗,你不过就是想逼我交出权力,得到桂阳官吏支持,争夺刺史之位。”

    “嘶……”

    议事厅响起一阵长长的抽气声。

    死忠张羡的那些官吏吓得面色苍白,背心里冷汗直流,连张羡自己也立刻意识到过于冲动,隐有悔意。

    俗话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童言可无忌,官场当慎言。

    一时间,议事厅安静得落针可闻。

    王旭冷冷地看着张羡,右手轻轻放到桌案,食指有节奏地敲击。

    “啪……”

    “啪……”

    “啪……”

    清脆的撞击声如同一柄重锤,缓慢却沉重地击打在每个人心里,气氛压抑到让人窒息。

    许久,当众人都快承受不住的时候,王旭终于说话,语气很淡,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张羡,说出来的话,泼出来的水,收是肯定收不回去,你在众官议事的时候公然指控我这么大的罪名,我还真有些吃惊,可定罪要讲证据,你可有证据?”

    这种心照不宣的事,哪来什么证据,前前后后整个过程没有违背任何大汉律例,一切都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进行。

    张羡沉默不语,他心知败局已定。

    平静地注视半晌,王旭缓缓开口:“可是……我有你违法的证据。”

    他的目光渐渐转冷,加重语气:“第一,身为桂阳县县令,贼寇肆虐之际,你不留守本县,跑到郡府郴县,失职大罪!其二,公然言辞侮辱本将军,多次以下犯上,冒犯之罪!其三,无凭无据,战前栽赃统军将领两项罪名,惑乱军心,诬陷之罪!按大汉律例,第一条当斩,第二条最少三十军棍,第三条当斩,够你死上两次。”

    张羡瞬时感觉一股寒意从背心升起,看着脸色平静的王旭,他突然升起难以言明的恐惧。

    事实上,王旭最初就可以提出第一条罪名,现在才说,全是因为那条罪名无法真正威胁张羡,只要桂阳县没有失陷,张羡就可以推说是郡府缺少人手,他是在保证桂阳县无忧的情况下前来协助。

    如今三条罪名并发,那就可以结成一条大罪,阴谋乱政,惑乱军心,至于嘴上说的死两次,实际就是吓唬人,三条加起来刚好死一次,单独的任何一条都可以设法开脱,根本死不了。

    不过,王旭没想真的杀张羡,一是没有深仇大恨,二是不想与张家死磕,达成目标便好。

    沉默良久,他最后看一眼脸色苍白的张羡,缓缓起身离开。

    “张县令,我可以酌情考虑不追究后两条!”

    …………

    第二天清晨,整个张家和依附张家的官吏全都主动示好,张羡做出明智的选择,写好奏折亲手递交到王旭手中,然后脱掉官服,留下大印,素衣返家。

    这是请辞的奏折,书写的理由是自觉无能执掌一县之地,文不能教化百姓安居乐业,武不能平定祸乱的贼寇,期望返家读书,修身养德。

    尽管战时不能请辞,可他交出奏折的意思非常清楚——随你什么时候送往朝廷。

    一切都尘埃落定……

    彻底把桂阳郡掌控在手里的王旭心情大好,立刻让周智逐个安抚投靠过来的官吏,还在半日后回访张府,隐晦暗示不会把这件事记挂在心,凡是有本事的张家族人,除去张羡自己以外,今后仍旧可以得到重用。

    这是对整个张家及张家那些门生故吏的安抚。

    张家终究是士族,也是个不小的家族,还有很多门生故吏,把事情做得太绝,张羡确实会死,但张家和张家的门生故吏就断绝希望,势必斗到底,或是投靠别人,或是上奏,或是依附宦官,总之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全然与掌控桂阳的目标背道而驰。

    经此一役,张羡心生间隙,难以愈合,肯定是无法再共事,但张羡的举动已经把态度表达得很清楚,那就是坦然认输,愿意用张家势力的投靠和支持来换得一命,斩断与王睿的联系。

    这是权利争斗过后,输家与赢家的交换,做不到非黑即白。

    输家的态度已经明确,那么赢家的态度也必须明确,事情才能翻篇,各自走向下个目标。

    安抚,便是王旭的态度。

    第二天清晨,王旭把桂阳事务交托给刘度,带兵北进。

    区星得知他从郴县出兵,心知已经没有拖延的余地,不再理会早前与王睿的口头协议,猛烈攻打王睿大军。

    早就是强弩之末的王睿无力抵抗,再也顾不得朝廷事后是否追责,仓皇北逃。

    半日后,长沙边境等得不耐烦的孙坚得到他败退的消息,火速率兵南下,杀进桂阳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