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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纪伟堭1

    皇岭之巅,是护林城首府,巨大的别墅立于峰顶,俯瞰整个林城。

    “古人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可又有几人知高处不胜寒?”

    纪伟堭拄着拐杖立于别墅二层,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俯视着整个护林城,诺大的护林城此时便显得各外渺小。

    “老张,你猜,此刻我是什么心情?”

    他问道身后的老人,老人一丝不苟地站立,虽说他很了解老爷的生活习惯和行事风格,但却看不透老爷的想法,也不敢胡乱猜测,但聪慧的老人亦能对答自如。

    “老爷的想法,老仆不知,但是,老爷您能走到这一步,老仆是欣慰和自豪的。您可知,哪怕是老仆我,在这护林城也能受众人敬仰,这就是权利顶峰的效应吧,我想也许是无所畏惧?”

    “呵,好一个无所畏惧!”男人突然大笑。

    “不,当我一步步拥有这一切,拥有更多财富,拥有更多权利的时候,我便不再无所畏惧了,我很害怕,害怕失去这些。”

    他的话让老人低头沉思,想了想,果然有所道理,哪怕自己,若是再到底层也许也会极度不适。

    “所以啊,这人,一旦踏出那一步,就不能停歇。你看这眼下的护林城是太平美满,可是等到冰冻降临,就是破碎的那一天,到那时,权利又有何用。”

    护林城位于暮光之南,与堡垒城并排,多丘陵盆地,皇陵之下的护林城位于松林盆地,这里有大片古老的松针林,哪怕在这冻结的时代,它们依然存活。护林城,护的,便是这最后的活木林。

    “听说,曙光城有时甚至还能看见太阳,有机会,真想去看一看那久违的阳光,许久不见,别说植物枯萎,就连这人,也会变得阴沉。”男人自顾自说着,灰白富有棱角的脸庞映在落地窗上,愈加惨白。

    他的目光眺望着城中那些如同蚂蚁般大小的身影,大多都在忙碌着,而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新政安排下去吧,这个世道,不可能所有人都能活,也只有死掉一些人,其他人才有机会活下去。”

    “是,老爷!”张姓老人应道,便躬身退去,他明白男人的意思,这个世界其实从来没有改变过。

    房内只剩纪伟堭一人,当人独处,总是喜欢去回忆、去憧憬。

    北部雪国,那白雪皑皑的景色,是无垠的洁白无瑕,这样的雪国是无限美,无限纯洁。哪怕雪国,那白雪下埋藏着的是无计其数的尸骨。

    和从前一样,被血染红的雪才最美。

    那一段尘封的记忆浮现在脑海。

    ……

    雪国向来寒冷,虽无现在这般凛冽,却也极度不适宜人类生存,所以雪国哪怕地大,人口却不多,除了偏南方几个大城市外,更北方也只有一些原住民建立的零散村落。

    那时候的政权更替可不像现在这般平和。

    那些曾经呼风唤雨的大人物被拉下神坛。

    他们的财产被撒在大街小巷,他们的家人成为供人玩乐的工具,他们被被扒掉衣服绞死在人民广场那议会标志性雕像之上,他们被砍掉脑袋串在议会大门护栏上。

    仅仅两年,那些神一般的人物,沦落为底层人民猎奇和唾弃的破骨烂肉,令人拍手称快,令人唏嘘不已。

    战争由东向西,由南至北,凯联邦的统治区域被压缩到雪国。自给联盟只用了半年时间整顿东西南,便发起最后的救赎之战

    八天!就八天!议会统治的雪国南方各大城市就沦陷,凯联邦四角议会最后一位议长,被起义军从行政中心连踢带踹挟持到广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乱枪打成筛子。

    至此,除了少部分逃往雪国之北的联邦军存在外,整个大陆彻底改旗易帜,自给联盟改号第一政权。

    ……

    没有人知道那个女人来自哪里,她的美貌和高贵气息绝对不是出自这尽是原著民的雪国北部。

    她的身后总是紧紧跟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五六岁的样子,梳着偏偏头,穿着厚厚地精致棉衣,领口还打着一个蝴蝶结。每当有外人时他总是拉着她母亲的裙摆躲在她身后,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打量着别人。

    “小杂种,快滚开,你妈今天是我的。”

    蛋糕店老板粗鲁地拉过女人,想要将小男孩逼到墙角,可男孩哪怕摔倒也死死拉着女人的脚踝。

    女人连忙阻止了男人抬脚踢飞男孩的打算,蹲下身去温柔地抚摸着男孩的头发,亲着他的额头,道:“小宇乖,妈妈要工作,等我忙完了,给你买蛋糕,你一个人坐到那边不要乱动。”

    女人的话像是神令一般,男孩竟然自觉地坐到沙发上一动不动,而他的对面,坐着同样不敢乱动的蛋糕店老板十岁大的儿子,而他不敢乱动,完全是出于惧怕自己父亲的皮鞭。

    男人迫不及待,拉着女人往里屋去,这小小的房是店也是家,展示柜里为数不多的几个蛋糕便是商品,也是这小村落里唯一的新奇食物。

    老板年轻时去过雪国南方大城市,学了手艺归来便做起着门生意,村里的猎户们时常用猎物皮毛来换取蛋糕,男人则将这些皮毛销往南边,也发了小财,是村里的有钱人。

    “你要吃饼干吗?”老板儿子看着对面的小男孩问道,他的目光在男孩身上打量。

    若是熟悉他的其他孩子,便会知道,他绝对不会出于善意请人吃东西,当然,也许没有恶意,但绝对不是免费的,毕竟他的外号叫小吝啬鬼。

    老板儿子从兜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裹的饼干,看样式和货柜上的一样,显然是来自其中。

    他将饼干摊在手里展示给小男孩看,却并没有交给他的打算,另一只手指了指男孩左手带着的一块手表。

    “你可以用你的手表和我换取饼干,你太小,应该还看不懂时间,手表对你来说毫无用处,你现在应该很饿吧,想不想尝尝这块饼干,这可是我爸爸做的,他的脾气虽然坏,但是手艺却不错。”

    让男孩想不到,回答他的是小孩的沉默无语,小孩甚至压根没有看他手中那有些破碎但散发着浓浓麦香味的饼干。

    小孩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里屋房门,她母亲消失的地方,里面传来“咚咚”的敲击声音和男人的闷哼,他知道,母亲在里面工作,他在等她。

    老板儿子悻悻地跳下沙发,蹑手蹑脚地走到里屋门前,趴在上面,透过门上的裂缝朝里面望去,每次父亲带着别的女人回来时,都会进里屋,那些女人会发出大叫,但是这个女人却没有。

    他回头看向仍然在沙发上的小孩儿,视线刚好和他对上,他笑着朝他招手,但小孩依旧无动于衷。

    过了好一阵,里屋的动静停止,老板儿子立即回到沙发上,房门打开,女人略显疲惫,步伐有些凌乱地走出。

    原本像木偶一样呆坐在沙发上的小孩,瞬间跳下来,躲到女人的身后。

    男人很快也出来了,满头大汗衣衫不整,脸上表情却十分不满。

    “先生,请给我蛋糕。”女人看向老板,像个来买蛋糕的顾客,她的言语举止如此优雅,语气中没有恳求,毕竟这是她应得的。

    “喏,这个蛋糕给你。”老板指着展示柜右边最小一个蛋糕,冷冷说道。

    “先生,我们说好的可不是这个蛋糕,而是这个!”女人的手指着另外一个大一点的蛋糕,上面涂着厚厚的奶油,红色糖酱写着“生日快乐”。

    “咱们说好的是这个没错,但是条件是你让我高兴,可是你像个死鱼一样,让我怎么高兴?”

    “先生,您若是不满意,可以再来一次,但是请务必给我这个蛋糕,小宇今天生日,没有蛋糕他会难过的,我不想他难过。”

    女人突然拉着老板的手,眼神坚定不移,至始至终不曾表露出请求,在她理解中,只要付出就应该有所回报。

    老板满脸厌恶,他并不是坏人,但是他讨厌女人这种当了婊子还故作清高的姿态。再来一次?不,他发誓绝不会再碰这个女人,因为哪怕是他在蹂躏着她,但是她的麻木和高傲,打心底的折磨着他,让他感受到当初前往南方学艺时,所受到那些贵族的歧视和嘲讽。

    就算找村里那丑陋百倍的寡妇解决问题,他也不会找她了,至少村里寡妇和自己能够共得鱼水之欢,而不是像这样单纯到赤裸充满腐臭利益关系的交易。

    男人甩开女人的手,他是个商人,此刻顿觉自己做了一笔亏本交易,但对女人来说,幸运的是,他并不是一个赖账的人。

    只见男人拿出一把刀,从那原本交易的蛋糕中间切下去。

    “喏,就一半,要就拿去,不要就赶紧滚蛋,看见你和你这哑巴儿子就心烦,以后别再来老子这里。”

    一半蛋糕被他拿出放到桌面,女人略显失望,却并没有表现出怨恨,至少还有收获。

    “谢谢您!”女人装好蛋糕,冲老板点点头,言行举止是那么礼貌。

    望着女人牵着小孩离去的背影,男人摇摇头,他知道她是为了躲避战乱从南边逃过来的贵族,也知道这样的女人,在以前是自己望尘莫及的,哪怕是现在,所有的所有也不过是交易,哪怕村里很多男人都染指过她,但没有一个人能留住她的心。

    北边的黑夜来得早,寒风呼啸,村边玩耍的孩童早已回到家中,在火炉旁暖着身子。女人将小孩的手紧紧攥在手里,两人颤颤巍巍在寒风中行走,看上去随时有可能倒在这满是积雪的地面。

    “咚!”

    面包店老板关掉房门,阻止寒风入侵自己温暖的家,转过头来冲着自己的儿子大骂:“该死的混蛋,还不赶快去给火炉加柴,你想冻死老子,好继承我的财产吗?想都不要想,我死了带到棺材里都不会留给你,和你那短命的母亲一样不争气。”

    雪国北边的村,寒冷中带着人烟之气,在这里生活上千年的原住民繁衍生息,艰难中带着祥和,这是个叫做“极灵”的村落。

    村子往北两公里的松林中,有一处洞穴,极暗之中有火光在闪烁,此刻,洞穴之内,女人和小孩围坐火堆之前,两人中间的石头上摆放着那一半蛋糕,上面有着“生日”两个字,却没有“快乐”。

    “小宇,今天你就六岁了,妈妈很高兴,不管以后怎样,妈妈都会在身边,现在你可以许一个愿望。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女人笑着,拍着手唱着生日快乐歌,面对自己儿子时她总是如此快乐,不说话的小孩现在也笑得很开心,他不过也是个普通孩子,这次的蛋糕虽然没有以前的大,但也是甜的,他的世界里只有母亲和父亲,如果父亲在这里,那就完美了。

    许完愿望的小孩睁眼望向自己的母亲,眼中带着疑惑,哪怕他不说话,女人也知道他想问什么,那一定是:“他许愿父亲出现在身边,为什么没有实现?”

    “他很快就会来,他答应过,等南边平定,就来接我们回家。”女人说谎了,她知道那一天永远不会来,离开南方最后一座城时她就听闻了那个噩耗。

    她永远不想自己的儿子难过,哪怕是活在谎言中,给他一个希望,他就不会难过。

    “好啦,可以开动啦!”女人用手沾了一点奶油涂在儿子的鼻尖,让他看起来像个可爱的小丑。

    苦中有幸福快乐。至少火光笼罩之处满是欢愉,洞穴深处,那幽暗之中仿佛有无数双邪恶的眼在觊觎着这份美好。

    男孩注视着那里,他想告诉自己母亲:“妈妈,我的愿望实现了,爸爸来了!”

    ……

    “吝啬鬼,听说那个女人昨天去你家了?”身材高大足足高出其他孩子一个头的男孩问道,他的脑袋极大,五官像是随机分布在那张被拍平的脸上,他叫大头,是村里最厉害的猎户的儿子。

    “嗯!”小吝啬鬼不忍直视大头的脸,点头应道。

    “怎么样,你有没看到?”

    “看到什么?”

    “别装了,当然是那个女人的身体啊!”

    “没有!”小吝啬鬼有些不喜,他和其他孩子不同,他不喜欢讨论这些私密的话题。

    “嘿,你就可惜了,不过我觉得我快有机会了,听我老爹说,前几天那个女人找他要过鹿肉。”大头满脸带着期待地说道,那个女人的美貌,没人可以抵挡。

    “不是吧!她和你爸?”其他孩子闻言纷纷发出惊讶,他们有些不可置信,因为大头他老爹就像一个野兽一样,众人都有些觉得愕然和不满。

    小吝啬鬼同样感到可惜,有些埋怨自己坏脾气的老爹,如果他愿意多给那个女人提供一些食物,那她也不至于如此,大头这个小畜生他爹那是真的畜牲。

    “我听说那个女人住在禁地的山洞里,她甚至和那个东西有染,你确定你老爹不怕?”小吝啬鬼突然说出自己发现的秘密。

    “什么?真的?你怎么知道?”原本满脸期待的大头突然回过头,脸上写满惊愕,作为传统原住民,他家对传说有着深深地信奉。

    吝啬鬼原本只是想要打击下大头的嚣张气焰,但是他显然错误估计大头对传说的信奉程度,想了想,若是这个谎言坐实,也许那个女人便不会被大头他那野兽老爹所染指。

    “我听我爹说的,我爹骂她是个不祥的女人,说她被恶灵侵染了,发誓不会让她踏进我家。”

    “嘘,别提那个名字!你想死吗?”大头惊恐不已,深深信奉传说的他,对恶灵恐惧万分。

    其他小孩有的也和大头一般,他们都是极地恶灵传说的忠实信奉者。

    “有什么不可说的?我爹说恶灵不过是变异的北极熊,只是你们这些不懂科学的庸人自己瞎诌罢了。”小吝啬鬼显然不是传统原住民,因为他爹去过南方,见识过科学和文明,对这些封建传说嗤之以鼻。

    况且很久之前有过相关报道,有科学家到极北做过调查,结论就是如此,只是大多原住民不愿相信罢了。

    “呸,你这个外来户懂什么!”大头还没有开始反驳什么,另一个小孩先站了出来,他是村长的孙子。

    “我爷爷说,他爷爷曾经亲眼见过那个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北极熊,那些专家只会书本上的死东西,咱们原住民在北方生活了上千年,难道还分不清北极熊和那个东西?”

    “就是!就是!”

    村长孙子的话得到众人的支持,这就是北方的原住民,这群没文化粗俗的土著只信传说。哪怕没有亲眼见过,仅仅是从小到大在长辈们的闲谈碎语中听闻,也耳濡目染开始信奉。

    小吝啬鬼不信这所谓的恶灵存在,哪怕此刻大部分小孩都在反驳他,虽然他只得闭嘴,但打心底不信所谓的恶灵传说。

    不过让他想不到的是,谣言真的在村子里流传开来,关于那个女人将自己的肉体出卖给恶灵的事人所皆知。没有人去询问源头,没有人去辨别真假,到最后就连小吝啬鬼自己都在怀疑,这是不是真的?

    就在流言蔓延的第二天,当女人再次踏入村子时,这次她空手而归,没有哪个男人敢于染指这被恶灵侵袭的女人,她像是长满脓疮和毒瘤的丑妇,以往恨不得在大街上脱了裤子往她身上扑的男人们,现在对她退避三舍。

    小吝啬鬼很满意,在他看来,这样,美丽的女人便不会被村里那些糙汉和糟老头玷污。毕竟,在他心里那个女人像是他的爱人,但又像是他的母亲,那样温柔那样美丽。

    他远远地看着,女人行走在被踏成冰面的街道,每一步都有些不稳,手里牵着的小孩更是几次险些摔倒。哪怕人们不愿沾染她,但也不妨碍人们欣然她的美,不少男人也在偷偷注视着她。只是当她靠近时,他们会下意识地远离。

    “呸,贱货!”

    街对面木匠柯贝的老婆菊玲大妈和几个村里妇人正在闲谈,见女人路过,纷纷露出鄙夷。知道的都清楚,村里这些女人没有一个不嫉妒这个女人的。以往她们管不住自己男人,但现在这个谣言传出来,她们也开始趾高气昂,哪怕那以往同样被骂“贱货”的村里寡妇,现在也觉得自己比女人更干净。

    “柯戴儿快滚回家!”菊玲大妈怒吼一声,尖锐的嗓音划破寒冷的空气,刺动耳膜。

    孩子堆里一个十来岁男孩立马停止观望,此刻比恶灵更让他恐惧的便是他母亲,他不敢再继续观望。他觉得没有什么比母亲的责骂和唠叨更让他头疼,他知道回家后免不了一顿打骂。

    “都是这个不祥女人的错!”柯戴儿这样想着,如果她不来村子,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先生,能不能给我一些食物,我孩子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我什么都可以为您做!”女人站在面包店外恳求道。

    老吝啬鬼面包店老板站在展示柜后面,手里拿着擀面杖,正在制作一个生日蛋糕,没有搭理门口的女人。

    “先生,这次我一定让你满意,求求您,再不吃东西,小宇会饿倒的!”女人满面愁容,不复之前的淡定,她毕竟只是一个柔弱女人。

    “滚,带着你的哑巴儿子赶紧滚。”老吝啬鬼怒视着女人,他本不是传统原住民,对传说毫无敬畏,但他不愿冒村民们的大不讳,而去沾染女人。他也没有给女人任何食物,他知道有一便会有二,假如给女人一次,那下次她还会来。

    女人见要不来食物,便带着儿子转身离去,小吝啬鬼刚好回家,和女人打了个照面。他看见,女人原本那清冷姣好的面容,现在有些难过,这是女人来村子这段日子,第一次如此忧伤。而那个哑巴男孩捂着肚子,显然他是饿了,但是并他没有哭闹,跟着女人艰难地前行。

    小吝啬鬼突然有些自责,如果自己不乱传谣言,那女人也不至于挨饿,他不知道女人能否挺过去,他知道,除了猎人,其他人不可能在这冰天雪地里独自获得食物。

    一日又过去了,雪国之北的夜,黑又冷,夜间寒风吹过缝隙,呼啸声像是鬼叫,这一晚小吝啬鬼彻夜难眠,满脑子都是女人饿死的场景,他决定明日偷些食物带给女人,就算是弥补自己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