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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作为父皇的嫡长子,从出生开始就成为太子、按照太子的一言一行来成长的李文昌,自然是父皇的第一把好手。三月的万寿节自然是他一手操办,从去岁冬月一直忙到万寿节这一天,中间又夹杂着各种事务。终于,万寿节按照安排的流程都十分顺利,李文昌坐在宴席上也松了一口气。

    吃过几杯酒,宴席上温热气息和所有人的溜须拍马,熏的李文昌脸颊发热,困意连连。他叮嘱好身边的随从侍卫,盘点好接下来的所有事宜,悄悄地只身一人来到琼苑散步。

    三月的琼苑被各式的花衬的如画一般,只是今年春雨多,花还没看上几天便吹落在地了,再加上春日里多繁忙今年竟一眼花都没有赏到。李文昌心中遗憾,继而转念一想,幸得有春雨农务才繁盛,抵去了憾意。

    嫩绿的叶芽上挂着晶莹的雨露,不难看出一场细雨才刚刚暂停,空气中带着清新与芬芳。李文昌走下连廊,任由湿润的水汽打湿自己的头发衣角。在多日忙得不可开交晕头转向后,到这样的境地散散步,李文昌感觉放松了许多。他向着琼苑的深处走去,基本上所有人都在万寿节的宴席上,就连琼苑中打理花草的侍者也少了许多,越往深处走去人就越少,可李文昌很喜欢这种宁静。

    这个时节看起来还有海棠花在开,雨珠挂在绯色的花瓣和嫩绿的树叶上,衬得更加娇弱欲滴。拐个弯再往前走,大朵大朵的海棠连成一片,化作粉黛的雾落在绿色的云上。李文昌走近一棵海棠,想要伸手摘下一束花枝,却伸伸手又停下了,层层叠叠的花瓣立在花托上,娇弱中又凸显出傲立风雨的韧劲。李文昌不舍得摘下花,低头却看到一朵完好的海棠落在青砖上,他将花轻轻捻起,拂去花蕊上的水珠,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

    李文昌继续向深处走去,看到了琼苑中的流水,流水边种着垂柳,随风描写着与风的奇遇。他顺着流水沿走,隐隐地看到了一座拱桥,就藏身于垂柳和海棠之间。他皱皱眉定睛一看,拱桥上好像站着一人,倒是看不清是何许人也。他想一探究竟,便快步向桥头走去。

    随着走近的脚步,这个人影也从海棠的枝头跃然眼前。那是一名女子,不过二八,伫立桥上,眼神似眺望水边小径的方向,像在等何人到来,可是却并没有看到李文昌的到来。李文昌远远地站在那里,打量着这个姑娘。

    她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端庄,从衣服上头饰上时兴的花样不难看出是在京城常住的,李文昌却也想不起来是哪家的小姐。李文昌打量着,姑娘虽穿着京城的花样,身段却没有和那些久居深闺的小姐们一样,盈盈一握、弱柳扶风,却也身材高挑,看起来像似来自北边的高门贵族。

    她站在桥的高处,也不曾倚靠着栏杆,就直直地站着。风吹过她衣袖的薄纱,水雾微微打湿她的头发,真的就像存着水珠的海棠,娇弱中又凸显韧劲。

    一阵轻风吹过,李文昌手中的海棠被风吹的翻了起来,他急忙用用另一只手盖住花朵,未曾想自己不自觉发出一声惊呼。可就是这个惊呼,唤回了姑娘的思绪,她回过神来看到了李文昌。李文昌重新放好了海棠花后,抬起眼便于这个姑娘对了视。姑娘反应过来,连忙走上前给李文昌行礼。李文昌将姑娘扶起来,看着姑娘,手却不自觉地将手中的海棠插入姑娘的发鬓。

    “这海棠与你相配。敢问姑娘是谁?”

    “卢君棠。”

    果然,君棠,与眼前的美景美人极为相配。

    卢君棠走在皇宫中,总被眼前的富丽堂皇所惊讶。虽说她一直都居住在京城,但是这一次也是第一次走进皇宫里。

    卢君棠是振中王的女儿,虽说是庶女,可是当父王登上振中王的位子的时候也只有这一个孩子,所以就让六岁的她住在京城,来接替她的小叔。皇帝为了牵制卢氏,都会让现任振中王的儿女住进京城,而在京城的这个人,也会时常更换,让关系更加亲近的孩子替换京城里的人。卢君棠一呆就是十年,如今她的双生弟弟们也已三四岁了,这次父亲奉旨将他们带来就是为了此事。

    皇宫很大,人很多,万寿节也办的既妥当又热闹,所有人也看她是振中王的女儿对她客气有加,一切都很舒服。可宴席上的山珍海味再美味,也吸引不了卢君棠的注意,她所有的心思都她的父亲和弟弟身上了。

    不可否认,幼时在父王身边的日子确实很是快乐。虽说是庶女,可是她也是父王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当时唯一的一个,自有父王护着。但事情总会变的,她远离父王的封地来到京城,一住就是十年,这期间,父王又有了嫡出的双生子,会忘记她忽略她的事情时有发生了。

    现在,让她和自己弟弟相换,卢君棠的心里也不是滋味。那毕竟是父王的骨血,自己的弟弟,振中王军的希望,在该受到家庭、环境的教育和影响的年纪,将他们任何一个圈在京城,就等于毁掉了这个人。

    即使自己真的很想回到自己的家乡,回到父王的身边,卢君棠也不想让自己任何一个弟弟换自己。

    可她改变不了。

    她吃不下,只能出去走走。皇宫琼苑里的花真的很美,可是卢君棠一点心情都没有。她站在桥上,看着家的方向发呆。这十年真的改变了很多,原来的卢君棠眼中美好的世界,现在只剩下在京城的排挤和在家乡的多余。

    卢君棠的思绪跳跃,却跳来跳去还在这件事情上。

    一声低声的惊呼换回了卢君棠的注意,她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名年轻男子站在流水边的小径上。这个男子身着华冠丽服,气度不凡,卢君棠没见过这么位高的人,但感觉这人肯定来头不小,便赶紧小跑上前向此人行礼。

    此人扶起她又在她鬓边插了一朵海棠,这让卢君棠不知所以,一脸疑惑地看着此人。这个男子却说这海棠与自己相配,这让卢君棠更摸不着头脑,低着头不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