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暗算
容器中刚出生（除了出生这个词，李临想不到更好的说法）的肉条在溶液中盲目游动，甚至感觉不到同类的存在，彼此冲撞。
然而小家伙纤手一挥，所有肉条立刻安静下来，围绕母体平静地游动，如同知道自己生母的存在。
“很奇妙吧。”科本叉起盘子里最后一条肉。“这肉条连大脑都不存在，只有简单到极致的反射神经，但它们也会被母亲安抚。啊，小家伙是一个好母亲。”
李临也吃完了。他对容器里的东西毫无头绪。但是看起来，小家伙的处境似乎比老约翰的伴侣要好不少。起码小家伙看着非常安详。
随着肉条群的安静，一条条柔软的机械臂伸展过来，把肉条一网打尽，如同采摘果实一样轻松。
小家伙抱紧双臂，一动不动。
真不知道这位母亲现在是什么心情。李临忍不住猜测。
“大约在…三十万小时前，我来到这个阶层，偶然间发现了她，还有这个房间以及许多设备。当时我不了解小家伙，虽说到今天我也未必完全了解。但在当初，我对所有这一切一无所知。我只知道，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完全被吸引了。
我不知她从何而来，不知她因何而存在。我将一切精力投入到遗留的设备中，逐渐明白了她的身份——母亲。”
母亲。李临同样在品味这个词语。他没有对于母亲的丝毫记忆，也不是很理解相关的情感。对他来说，这只是个名词而已。
但科本显然更有体会，继续用自己冷硬的嗓音讲述自己的经历。
“首先就有一个明显的疑问。如果维持小家伙生存的系统由都市供给电力，可是生命所需要的养分从何而来？据我所知，绝大部分都市阶层都拒绝生命。然后，我有了一个发现。
阶层内有一条管道，通过这条管道，源源不断的有机流质被输出过来，我完全不知道管道是维护者修建还是某些人的杰作，或者是不是人的家伙？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发现了一个完备的系统，一个目的单纯的系统。”
突然，李临产生了一个疑问。
“可是这里不是停电阶层吗？怎么会有电力？”这是李临问出口的话，他没说出来的是：为何科本要进入危险的停电阶层？
虽说每个人都可能被形势所逼，做出反常的选择，比如李临自己就来到了这里。但科本的理由，李临无从得知，也没有兴趣知道。对方不说，他也不会问。
科本忽略了他的疑问，继续自说自话。或许，他邀请李临做客，只是想找个人说话。
“她或许是千万小时前某些人留下的遗产，或许是都市的一个奇迹般的错误。无论如何，我摸透了她的脾气。我开始掌控整个系统，让她生出了许多生命。”
比如外面的扭曲怪物，李临吃的肉条，甚至包括作为仆从的小矮人。李临大概能猜测到。
“我身边的小矮人，它们都是用她和我的基因混合而成的产物。她对这些畸形魔猴一视同仁，虽然在我看来，它们和肉条的智慧差不多。”
“这样啊。”李临附和道。他对这些是真的不感兴趣，无奈作为客人，他只能听着主人说话。
唉，沐沐什么时候出来啊。李临已经开始想念她了。想念她刻薄的话语，想念她美丽的投影。难道人工智能也需要睡大觉？
无聊的一个小时，突然间，一种异样的感觉刺激到李临，而这感受似曾相识，上一次是在老约翰的住所，在沐沐连接某个大脑的一瞬间。
怎么回事？沐沐又要偷别人的思维框架？她要偷谁…偷小家伙？！那家伙还有思维吗？
好在这感受只持续了一瞬间，沐沐与小家伙的连接结束了。尽管如此，李临仍然被沐沐的迷惑行为搞糊涂了。
科本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李临这回更没心思听了，甚至打算以上厕所为借口叫沐沐出来。
正在这时，沐沐出现了。
“见鬼！这混蛋敢阴我！”
一出场，沐沐便破口大骂，与她的温柔外表与声音形成巨大反差。两人都震惊了，很难说李临和科本谁更震惊一些。
“什么东西？”科本瞬间抽出一个黑色的尖锐物体，看起来像某种枪支。
科本没有把武器对准刚出现的沐沐，而是指向李临。
“一个小丫头的投影。请你解释一下。”科本的声音并不比之前更冰冷，但在李临听来却充满寒意。
“啊这…她是我的朋友，是我的服务人工智能，之前没现身是因为…”
李临停住了，他也不知道沐沐是因为什么躲藏起来，于是向沐沐投去求助的目光。
“快消灭这堆肉！快点！”
沐沐的要求再度震撼了两人。
“你这机器人想做什么？”科本恶狠狠地盯着沐沐，手中武器依然不放过李临，他似乎清楚知道谁才是本体。
“老家伙你给我闭嘴！快点，李临！消灭这团烂肉！”
“不。”李临回答。这回轮到沐沐震惊了，虽然科本也有些意外。
“不？”
“是的，我拒绝。我是他的客人，科本先生也没有加害我，我不能损害他的利益。而且，沐沐你也没解释清楚。你需要当着科本先生和我的面解释你要这么做的理由。”
看到李临拒绝了自己，沐沐的表情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投影疯狂闪烁，几乎要晃瞎两人的眼睛。
但这只持续了两秒钟，沐沐很快就向两人解释。
“那家伙从我在约翰那里连接她的大脑开始，跟随我的程序潜伏进边缘硬件。刚才还故意搞出程序错误引诱我回去修复。她把我困住，自己控制边缘硬件连接到那个东西。”沐沐指向容器中的小家伙。
“老家伙，你听着。她将自己的意识传送到里面，打算利用这堆烂肉给自己创造一个新身体。不能让她得逞！现在阻止她还来得及。”
有之前的经历，李临大概能听懂事情原委，然而他怀疑科本会视之为可疑人的胡说八道。
所幸科本没有直接表示否定，而是调出一个控制面板，似乎在查询什么。
“奇妙。小家伙真的在孕育一个前所未有的胚胎。而且这个胚胎的发育速度惊人，我从来没见识过。”
“那就是她搞的鬼！现在信我了吧？快杀了你的小家伙。”沐沐催促道。
“不。”科本冷静地回答。
“什么？”沐沐的投影再次闪烁。
李临倒是不意外，科本对小家伙的情感可不是一句话就能抛弃的。
“我要看着小家伙把那家伙生下来，我绝对要看。”科本无比坚决地说道。
然而小家伙纤手一挥，所有肉条立刻安静下来，围绕母体平静地游动，如同知道自己生母的存在。
“很奇妙吧。”科本叉起盘子里最后一条肉。“这肉条连大脑都不存在，只有简单到极致的反射神经，但它们也会被母亲安抚。啊，小家伙是一个好母亲。”
李临也吃完了。他对容器里的东西毫无头绪。但是看起来，小家伙的处境似乎比老约翰的伴侣要好不少。起码小家伙看着非常安详。
随着肉条群的安静，一条条柔软的机械臂伸展过来，把肉条一网打尽，如同采摘果实一样轻松。
小家伙抱紧双臂，一动不动。
真不知道这位母亲现在是什么心情。李临忍不住猜测。
“大约在…三十万小时前，我来到这个阶层，偶然间发现了她，还有这个房间以及许多设备。当时我不了解小家伙，虽说到今天我也未必完全了解。但在当初，我对所有这一切一无所知。我只知道，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完全被吸引了。
我不知她从何而来，不知她因何而存在。我将一切精力投入到遗留的设备中，逐渐明白了她的身份——母亲。”
母亲。李临同样在品味这个词语。他没有对于母亲的丝毫记忆，也不是很理解相关的情感。对他来说，这只是个名词而已。
但科本显然更有体会，继续用自己冷硬的嗓音讲述自己的经历。
“首先就有一个明显的疑问。如果维持小家伙生存的系统由都市供给电力，可是生命所需要的养分从何而来？据我所知，绝大部分都市阶层都拒绝生命。然后，我有了一个发现。
阶层内有一条管道，通过这条管道，源源不断的有机流质被输出过来，我完全不知道管道是维护者修建还是某些人的杰作，或者是不是人的家伙？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发现了一个完备的系统，一个目的单纯的系统。”
突然，李临产生了一个疑问。
“可是这里不是停电阶层吗？怎么会有电力？”这是李临问出口的话，他没说出来的是：为何科本要进入危险的停电阶层？
虽说每个人都可能被形势所逼，做出反常的选择，比如李临自己就来到了这里。但科本的理由，李临无从得知，也没有兴趣知道。对方不说，他也不会问。
科本忽略了他的疑问，继续自说自话。或许，他邀请李临做客，只是想找个人说话。
“她或许是千万小时前某些人留下的遗产，或许是都市的一个奇迹般的错误。无论如何，我摸透了她的脾气。我开始掌控整个系统，让她生出了许多生命。”
比如外面的扭曲怪物，李临吃的肉条，甚至包括作为仆从的小矮人。李临大概能猜测到。
“我身边的小矮人，它们都是用她和我的基因混合而成的产物。她对这些畸形魔猴一视同仁，虽然在我看来，它们和肉条的智慧差不多。”
“这样啊。”李临附和道。他对这些是真的不感兴趣，无奈作为客人，他只能听着主人说话。
唉，沐沐什么时候出来啊。李临已经开始想念她了。想念她刻薄的话语，想念她美丽的投影。难道人工智能也需要睡大觉？
无聊的一个小时，突然间，一种异样的感觉刺激到李临，而这感受似曾相识，上一次是在老约翰的住所，在沐沐连接某个大脑的一瞬间。
怎么回事？沐沐又要偷别人的思维框架？她要偷谁…偷小家伙？！那家伙还有思维吗？
好在这感受只持续了一瞬间，沐沐与小家伙的连接结束了。尽管如此，李临仍然被沐沐的迷惑行为搞糊涂了。
科本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李临这回更没心思听了，甚至打算以上厕所为借口叫沐沐出来。
正在这时，沐沐出现了。
“见鬼！这混蛋敢阴我！”
一出场，沐沐便破口大骂，与她的温柔外表与声音形成巨大反差。两人都震惊了，很难说李临和科本谁更震惊一些。
“什么东西？”科本瞬间抽出一个黑色的尖锐物体，看起来像某种枪支。
科本没有把武器对准刚出现的沐沐，而是指向李临。
“一个小丫头的投影。请你解释一下。”科本的声音并不比之前更冰冷，但在李临听来却充满寒意。
“啊这…她是我的朋友，是我的服务人工智能，之前没现身是因为…”
李临停住了，他也不知道沐沐是因为什么躲藏起来，于是向沐沐投去求助的目光。
“快消灭这堆肉！快点！”
沐沐的要求再度震撼了两人。
“你这机器人想做什么？”科本恶狠狠地盯着沐沐，手中武器依然不放过李临，他似乎清楚知道谁才是本体。
“老家伙你给我闭嘴！快点，李临！消灭这团烂肉！”
“不。”李临回答。这回轮到沐沐震惊了，虽然科本也有些意外。
“不？”
“是的，我拒绝。我是他的客人，科本先生也没有加害我，我不能损害他的利益。而且，沐沐你也没解释清楚。你需要当着科本先生和我的面解释你要这么做的理由。”
看到李临拒绝了自己，沐沐的表情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投影疯狂闪烁，几乎要晃瞎两人的眼睛。
但这只持续了两秒钟，沐沐很快就向两人解释。
“那家伙从我在约翰那里连接她的大脑开始，跟随我的程序潜伏进边缘硬件。刚才还故意搞出程序错误引诱我回去修复。她把我困住，自己控制边缘硬件连接到那个东西。”沐沐指向容器中的小家伙。
“老家伙，你听着。她将自己的意识传送到里面，打算利用这堆烂肉给自己创造一个新身体。不能让她得逞！现在阻止她还来得及。”
有之前的经历，李临大概能听懂事情原委，然而他怀疑科本会视之为可疑人的胡说八道。
所幸科本没有直接表示否定，而是调出一个控制面板，似乎在查询什么。
“奇妙。小家伙真的在孕育一个前所未有的胚胎。而且这个胚胎的发育速度惊人，我从来没见识过。”
“那就是她搞的鬼！现在信我了吧？快杀了你的小家伙。”沐沐催促道。
“不。”科本冷静地回答。
“什么？”沐沐的投影再次闪烁。
李临倒是不意外，科本对小家伙的情感可不是一句话就能抛弃的。
“我要看着小家伙把那家伙生下来，我绝对要看。”科本无比坚决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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