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家有关的故事——杀狗的人

    他是一个远房亲戚，和父亲以前关系很好，后来出去打工没了什么来往，他年纪和父亲相近，身体很强壮，在农村是很不错的劳力，他又黑又壮，特别喜欢小孩子，喜欢逗孩子，但是小孩子都很怕他觉得他长得凶，看到小孩被吓哭或者委屈的表情他也会比较得意，自己孙子不怕他，所以有时候他还会轻轻掐一下孩子，就是为了看看孩子咧嘴委屈的小模样，村里人说他猴气，没有正形。

    他是个爱吃狗肉的人，在东北有不少人爱吃狗肉，一方面说狗肉好吃，另一个说法是狗肉壮***体怎么样我不好说，我不敢吃，因为我从小就怕狗，小时候看见狗呲牙我就吓得不得了，更别说吃他的肉了。

    东北养的狗没有什么名贵的品种，基本都是土狗，也有人养大狼狗用来看家护院或者看粮放羊，东北人家都是夜不闭户的情况，所以也经常遭小偷，所以一般家里养的动物就有看家的作用，多数是养狗，也有大鹅，小孩子对看家大鹅的恐惧有时候不亚于狗，大鹅在有陌生人来家里的时候，他们一方面是大声的叫唤，通知主人家里来人了，如果看对方还要上前，它会把嘴巴和脖子贴着地面然后悄无声息的追上来，用扁长的嘴巴直接咬人柔软的地方，然后用力的拧，那个力道感觉和妇女吵架时候掐人差不多，松口的时候咬着的地方势必会紫一块。

    我不知道亲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杀狗的，认识的时候他们村里那些好吃狗肉的人就会隔三岔五的找他去帮杀狗，而狗的来源有的是逮到的别人不要的狗，有的也不乏自己家养的，我没见过亲戚杀狗的场面，听别人说狗都怕他，说狗能从他身上嗅到杀气，再加上他长得就凶悍，所以见他就吓尿了，我曾在电视节目上看到过一些城市处理流浪狗的场面，看到过那些狗眼中对人类的恐惧，我想那些见过亲戚的狗眼中的恐惧大抵是这样的吧。

    亲戚不是以杀狗为生的，平时也是以种地为主，只是喜欢吃狗肉，但是爱吃狗肉的人多，敢杀狗的人很少，以至于后来大家只要是杀狗都找他，如果用爱吃狗肉的人的心理去想其实他和杀猪的、杀牛的都差不多，不过是满足人们一是口舌之欲，所造成的一个行为，只是猪牛马羊他们生命存在本身就决定了他们的命运，但是狗在在我们印象中狗的忠诚的，饲养他们的人最初的目的，所以杀狗会让人心里不舒服，我无法了解亲戚的感受。

    我不知道亲戚这辈子杀了多少条狗，也不知道他在杀第一条狗的时候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感受，只是村里除了爱出狗肉的人偶尔找他，其他人都不爱理他，走路都躲他远远的，亲戚已经习惯了，他也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和别人见面打招呼他也挺方案的，既然别人不理他他也自然落得个清净，只是自己的媳妇会劝他，以后不要杀狗吃了，让家人在别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感觉家里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但是媳妇也就是说说，也管不了他，他依旧我行我素。儿子倒是不说什么，就是不爱理他，后来结婚之后也不怎么来往，家里需要钱啥的他会给家里汇款，但是就是不爱回家，从小到大儿子都因为父亲的杀狗行为搞得没朋友，同学们在学校也孤立他，说他们家人都是畜生，连狗都不放过，还有的说他们以后会得狂犬病，要离他们远点。

    他性格隔路，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他就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后来亲戚还不到60就得了癌症，去了多家医院都治不了，人也逐渐消瘦下去，原本壮实的汉子，几个月的光景就瘦弱了下去，医院建议化疗，但是建立没钱，所以就找了很多偏方或者土办法，最后人也没保住，死的时候据说已经快皮包骨了，眼睛还睁的大大的，村里人说这种是不得好死才会这样，还有人说是他这辈子作孽太多，所以死去的狗的鬼魂都回来和他索命来了，搞得那些曾经吃过狗肉的人也都害怕的要死，怕哪天这个恶鬼也找到自己头上，随着亲戚去世，村里少了一个敢杀狗的人，吃狗肉的人也就逐渐少了。

    有一次听到一个朋友提过一个问题“之前看聊斋经常说动物、植物成精、人死了变成鬼，然后把其他的动物和人给吃了，吃的都不吐骨头的，小时候很害怕自己被妖精或者鬼怪给吃了去，但长大后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反倒是人类在各种残害世界万物，是不是在动物眼里人就和妖精一样，可以把多年的树木砍了烧了；可以把各种动物杀了、炖了、烤了、炸了、甚至还可能跟生吃；有的可以把皮扒了做衣服、把骨头抛光串串；可以把动物骨头敲碎吸骨髓；可以把内脏挖出来吃掉，甚至会把腹中子也弄出来吃了；可以把地下百年的石头挖出来带在身上；人的行为应该比妖魔鬼怪有过之而无不及吧?”当时我觉的思路清奇，但是好像说的也没有什么问题，找不到什么可以辩驳的漏洞，我们站在自己的角度觉得世界任由我们主宰，我们建立进化论，说这个世界就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但是站在弱者或者低等生物的角度为什么他们的生命就该被主宰?甚至人类自身还会分出三六九等，自诩为高等级物种的人觉得别人是低等人，然后有战争、有奴役、有侵略，直到今天很多国家还在打折维护世界和平的名义对别人发动战争，以达到自己龌龊的目的，这样看来这样的人和聊斋中的妖怪又有什么区别？

    任何的生命都应该被尊重，它存在都是对这个世界存在意义，我们无法成为一个素质主义者，但是我们还是要有人类的底线，同时也要感恩大自然给人类的馈赠。我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是我相信因果，亲戚的死亡肯定是和鬼神没有关系，但是我觉得对于生命没有尊重的人，本身也是对自己生命的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