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家有关的故事——被牛犊撵的女孩

    小时候父母忙在地里干活，我们当时的村和我同龄的孩子也不多，小时候都是姐姐带着我，当她和她的伙伴一起玩耍的时候把我就放在旁边像个拖油瓶一样，姐姐的玩伴也不多也就那么三四个孩子，一个大舌头女孩，还有西屯的叔伯姐俩。

    大舌头女孩特别爱吹泡泡糖，经常见到她吹泡泡，然后散发的泡泡糖的香气，记得那时候还是一个大大泡泡糖的品牌，小孩子都爱边吃边玩，经常和父母要，于是不知道哪个父母编出来一个说法，说泡泡糖处下去肠子会被粘在一起，平时咀嚼的多了也会把舌头粘上，所以村里的姑娘说话大舌头，这个说法很多大人都在用，于是小孩子都信以为真，就不敢和家人要钱买来吃了，大舌头女孩大一点经常去插秧赚钱，她插秧特别快，比别人效率都高，但是后来发现她只是图快，稻苗根本没插进泥里，所以后来很多人不爱用她了。

    叔伯姐俩小名叫于大闺儿和于二闺儿，大名已经不记得了，他们的父亲是哥俩，两个人的性格差异很大，大闺更沉稳、二闺更活泼，大闺家庭条件不如二闺儿，所以穿着打扮比较朴素，，当时在农村小孩子都没有什么新衣服和饰品，姐姐小时候的衣服多数是大姨家姐姐小时候穿过的，所以看上去要么大一点，要么小一点，鞋子也都是村里人自己做的那种鞋，可能对于姐姐来说唯一专门给她买的东西就是那条红色的发绫，那时候农村的小女孩很多都会买这个，就是在用橡皮筋扎过的头发上再用发绫系成花状，看上去很漂亮，可能是唯一专门买的，所以姐姐才特别珍贵，一般都不戴，都是在串亲戚或者学校有活动她才戴。

    姐姐和大闺儿比较好，因为相比之下他们的家庭条件更相似，也都比较低调，但是大闺住在屯子最西边，离得有些远，不能经常见面，而二闺家和我家就隔着一个小卖店和一条马路，相对近，所以两个人走动的更密切，二闺儿还有个哥哥叫大龙，是个顽皮的孩子，比二闺儿大三岁，经常和二闺儿作对，没有个当哥哥的样子，父母也不喜欢他，觉得他不听话，有流氓相，所以对他管的就多一些，但是有时候很奇怪，越希望孩子往哪个方向发展，他越是反向来，大龙非常不听话，总是和父母顶撞，做事也是反着来，有一次冬天不知道因为什么父母把他上衣扒光了扔到外边冻着，希望给她个教训，结果他宁可冻着也不服软，还嬉皮笑脸的，母亲一边生气一边心疼，把他扯到屋里在后背又打了两巴掌给扔到炕上去了，大龙胜利了一般得意在炕上奸笑，后来父母放弃了，他爱咋地就咋地，不管了，其实大龙就是有点欠儿，觉得让别人没办法自己就很了了不起，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不怎么和村里流氓来往，他也看不惯他们，他所能做的最大的坏事，不过就是父母让做什么他就是反着来，可能是有孩子的争强好胜心理，觉得别人都怕父母，他就不怕，别人都怕老师他也不怕，感觉自己比其他人厉害多了，有时候被父母打最后只要挨到父母妥协，他就觉得这种胜利的喜悦强过被打的疼痛，所以在我看来他还顽皮的挺可爱的。

    二闺儿相比哥哥就听话很多了，更确切的是在表演听话，家里两个孩子一般就爱比较，见到父母为哥哥生气，她就很有眼力见儿的乖巧，这样父母就会经常说“你看你妹妹，比你小还比你懂事，你啥时候能和你妹妹学学”，听到这些二闺儿就很开心，而大龙经常是嗤之以鼻，不过他也不会因此记恨妹妹，因为他根本就不在意，就这样二闺儿得到了里里外外更多的夸奖和表扬，也得到父母和亲戚更多的关心，在父母心理仿佛有一种大的都养废了，就把关注点放在小的身上的意思，会给她买新衣服，新鞋子，让她看上去更漂亮，大龙也并不会嫉妒，因为在他觉得，只有小孩子才会在意这些东西，他更在意自己与众不同，自己的厉害，这种厉害让他有一种成就感。

    父母给二闺儿卖了一套新的红色连衣裙，很漂亮，一天下午二闺儿迫不及待的穿上它，感觉自己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然后就无所事事的在村里转悠，平时见人都爱理不理的，今天特别热情的和大家打招呼，人们诧异于她的异常礼貌的同时也注意到她的新的红裙子，然后就会夸奖“二闺儿新买的裙子么？穿上去真好看”，二闺儿会十分开心，每个见到的人都夸奖她，让她拥有了很强烈的优越感，如果碰见大人领着小孩经过，得到夸奖之后她不仅会得意，还会冲着小孩撇一下嘴，仿佛在说“你看我有好看的裙子，你没有吧？你爸妈肯定不会给你买的！”遇到长辈或者老师夸奖完她还会很礼貌的说“谢谢X老师，谢谢X阿姨”，然后又会得到对方的对她懂事的夸奖，那一天她就无所事事的在村里溜达，还来我家找姐姐，姐姐正帮家里劳动，没空和她出去玩，她有点失望，她也不是真正想和姐姐出去玩，就想让姐姐看看她的新裙子，羡慕他，同时如果能让姐姐和她一起出去溜达最好了，因为这样对比之下，自己就更成为别人瞩目的焦点了。带着失落出院之后，恰巧一头小牛犊子也在路上溜达，可能是迷路了，这是一只刚长了一点犄角的小牛犊，所以还不需要多管因为它走不远，看见二闺儿的红裙子就开始兴奋，奋力向二闺儿，二闺儿没见过这种情况，吓得赶紧跑，小牛犊就在后面追，二闺儿就哭喊着继续跑，村子里一个红裙子在道路上穿梭，紧跟着一头小牛犊；前面的红裙子哭喊，后面的牛犊子兴奋；前面的红裙子花容失色，后面的牛犊子眼睛闪亮，伴随着奔跑带起一阵灰尘，大人都去地里干活，村里就剩下老人和小孩，小孩子站在路边看热闹，老人帮喊人，这一下午甚是热闹，最后听说是大龙看见了拿着大棒子把牛犊子赶跑了，此时二闺儿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端庄，灰头土脸上还有眼泪的泥水，裙子也都是土。从那以后二闺再也没有穿过那条红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