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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袁崇焕的小妾

    接受了毛文龙不可能支援宁远的现实之后,袁崇焕反而自在了起来。

    他从决定不降清开始,就满心满眼地一直在思考怎么跟毛文龙交上朋友,现在这一烦恼彻底成了无解之题,他心里的这块大石暂且被搁置在了一边,他总算喘了一口气。

    其实了解了天启年间的朝政局势之后,袁崇焕就更加理解了这具身体的原主心理。

    他觉得历史上的袁崇焕一定也像他刚刚穿越时那样动摇过、怀疑过,一定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大明不值得拯救,他那忠君爱国的儒家信仰一定也因为现实的种种无奈而受到过强烈冲击。

    所以历史上的袁崇焕才会怀疑毛文龙是否想当独立军阀或者通敌后金,这是一种心理投射。

    一个人在意识到自己的不良动机之后,会下意识地否认,并将这种自己所不能接受的罪恶念头转移到别人身上,本质上是一种因为过度焦虑而产生的心理防御机制。

    这种焦虑理应不会发生在穿越者身上,袁崇焕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

    反正在他穿越之前的那个时空里,大明朝已经亡了,他已经见证过最坏的一种结局了,即使他再能坏事,顶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二爷。”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袁崇焕的思路。

    小妾阮氏捧了茶盏端上来,“二爷,饮茶。”

    阮氏这时说的是粤语广东话,袁崇焕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二爷”这个称呼是来自于这具身体的原主在家里的排行,历史上袁崇焕的父亲袁子鹏共有三子,崇灿为长,崇焕为次,崇煜为季。

    袁崇焕朝阮氏笑笑,抬手捏开盏盖,只见盏中茶叶叶成卷状,比普通茶叶略略大上一些,颜色乌黑,茶色青淡。

    端起茶盏来抿上一口,入口涩苦,而回味清适,又有一股特殊的异香袭人心肺。

    袁崇焕顿了几秒,品出这是广东南海县的著名特产,西樵山云雾茶。

    这种茶是明朝特有的广东历史名茶,可以与福建武夷茶、四川蒙顶茶相媲美,据说永乐至成化年间,西樵山云雾茶还是大明官府征收茶税的重点对象,并因此造成了西樵山民的茶税负担过重。

    袁崇焕又喝了一口,这回他品得更仔细了,品出了一点儿古代特权阶级的优越感。

    这就是“南粤名山数二樵”啊。

    现代的南海县已经变成广东省佛山市的一个市辖区了,这样天然种植的云雾茶在现代已经很难喝到了。

    阮氏开口问道,“二爷,茶怎么样?”

    袁崇焕看了看她,道,“茶不错。”

    历史上袁崇焕的妻妾并不多,至天启六年,他总共就娶了一妻一妾,育有一个女儿,女儿是阮氏在前两年生的,一生下来就被送回广东留给正妻黄氏照看了。

    这样的后宅配置可以说是大明官员的标配,由于大明有“异地为官”的成例,所以大明官员一般是先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留在家乡照顾公婆儿女,在任职的当地又纳一到两个妾室在身边照顾起居。

    依照现代人的视角来看,正三品的官员只纳阮氏这一个小妾,似乎更加能证明历史上的那个袁崇焕的性取向并非主流。

    但是事实上这种作法才是严格遵守《大明律》法条所规定的,“民年四十以上无子者,方听娶妾”,所谓“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大明官员带头守法,在女色上身先士卒地体现了大明的法治精神。

    倘或没有徐敷奏,历史上的那个袁崇焕可以说是相当以身作则了。

    不过穿越者袁崇焕并不喜欢阮氏。

    如果要他来形容的话,阮氏就是那种传统的古代劳动妇女,像是他祖母、外婆那一辈的中国女性,仿佛神话故事里的田螺姑娘,安分守己,任劳任怨,不声不响。

    他正式确定自己穿越的那一刻,就是阮氏低眉顺目地跪俯下身替他穿鞋袜的那一瞬间。

    那时阮氏在他跟前低着头,露出一块被绒绒碎发细细覆盖住的雪白后脖颈,整个人透出一股别样的温婉柔顺。

    阮氏的这种气质在现代已经绝迹了,跟恐龙一样灭绝了,现代男女即使是爱到至极都不会这样卑微了。

    这种舍弃人格的、无微不至的体贴和卑微,恰恰是现代人袁崇焕没有第一时间对阮氏产生男女之情的根源。

    阮氏这样的女人,显然是为崇尚大男子主义的传统中国男性量身打造的。

    她仿佛一生下来就默默地接受了一个作为古代女子的既定命运,嫁一个男人,为他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死后得一个墓志铭,然后她的人生就圆满了。

    这样的“圆满”是建立在“必须依附于一个男人”的基础上的,而要命的是,现代富豪袁崇焕是一个恐惧被依附的不婚不育主义者,他对阮氏的这一套三从四德简直敬谢不敏。

    因为在他看来,阮氏就是那种即便她自己辛辛苦苦受了罪,但只要她的男人领她的情,她就能受罪受得心甘情愿的女人。

    她就是希望她的男人在方方面面时刻是亏欠她着的,只要她的男人认她的账了,她就幸福了,她就可以用女人独有的大度去宽恕她一生中受到的所有歧视和不公了。

    袁崇焕就顶害怕欠女人的账,因为男人一旦在人生命运上欠了女人的账,就代表他必须负责了。

    而他在现代,一向是不必对女人负责的。

    他有大把的财富消费美色,社会风俗上又推崇男女平等,所以他原本靠人格魅力就能吸引不少独立女性与他恋爱,根本没必要依照传统规则去负责哪个女人的人生。

    现在猛一穿越,他身边陡然冒出两个女人受他摆布、由他负责,这让他感到特别不自由。

    但是要因为这一点儿“不自由”就去休妻休妾,却也不大现实。

    毕竟他的“不自由”是中国几千年以来的社会环境造成的,而不是这两个古代妇女造成的。

    即使他把原主的这一妻一妾都休了,他也照样换不回在现代那种能理直气壮不婚不育的自由。

    所以虽然穿越者袁崇焕不喜欢阮氏,但是他对阮氏是认命的。

    这会儿阮氏朝他羞涩地笑笑,低下头道,“二爷从广东带来的茶不多了。”

    袁崇焕点了点头,随口安慰道,“等仗打完了,咱们就能回广东了。”

    阮氏道,“前几天家里送了信来,妾想着,二奶奶该知道二爷这里的茶不够吃了,却不知信里有没有提及什么时候再捎茶来。”

    袁崇焕放下茶盏,心想,这封信送来的时候,他应该还没穿越过来,“这家信么,就是写给家人看的,你要想看就去看罢。”

    阮氏又冲袁崇焕一笑,“二爷又在捉弄妾,妾不识字,如何能读信呢?”

    袁崇焕被她那么一笑,心里也跟着一苦,阮氏简直比他在现代养的宠物猫狗还要柔顺,猫狗不懂人的语言,还能呜呜地唤上几声,阮氏却连属于她这个物种的语言都不能用。

    袁崇焕叹了口气,他真是怀念现代女性,怪不得民国那些名人在读书或者革命之后都选择与老家的文盲妻子离了婚,任何一个向往自由的男人都无法忍受传统女人通过牺牲自我而强加在他们身上的道德枷锁,“那你把信拿来,我给你念念罢。”

    阮氏一听,即刻欢喜道,“多谢二爷。”

    家信是袁崇焕的三弟袁崇煜写来的,他们的父亲袁子鹏与他们的长兄袁崇灿皆已去世,袁崇焕的广东老家里第一有资格写信的就是袁崇煜了。

    信写得不长,全篇几乎都是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只是在信末才讲了一两句家常。

    这样的信当然很无聊,袁崇焕在打开之前就猜到了,阉党当权,东厂特务无孔不入,袁崇煜即使有什么要紧话要告诉他二哥,也绝不会明明白白得写在信里。

    袁崇焕将这一封平平无奇的家信念完,已经知道了袁崇煜写信的目的。

    原因无他,只不过是历史上的袁崇焕因为不满高第后撤的命令,于天启五年十二月再次上疏,请求回家为父守丧,天启皇帝不允,而反将他升任为辽东按察使。

    袁崇煜写这样的信,自是为了感激天恩浩荡,属于例行公事。

    大明尊崇儒法,在守丧一事上素来讲究“金革无辟”,因而大明的武将没有必须守丧的要求,只有文官需要皇帝批准“夺情”。

    假设把天启五年十二月的这一次留任算进去,这已经是袁崇焕第四次被天启皇帝夺情了。

    袁子鹏因病去世于天启四年七月初五,当时袁崇焕已上三疏以乞给假守制,天启皇帝皆要他照旧供职。

    此次再上疏乞终制,属于老调重弹,其潜台词就是袁崇焕觉得他这工作是真没办法再干下去了。

    因而袁崇煜也没有在信里写什么宽慰袁崇焕的话,他多懂他二哥,袁崇焕根本不需要安慰,杀鞑子就是最好的宣泄方式。

    袁崇煜杀不了鞑子,就只能在信里借客套话替他二哥骂人,骂阉党真不是个玩意儿,看把他俩兄弟生分的,写个信还没一句实诚话。

    阮氏一字一句地静静听完,见袁崇焕放下了信,道,“二爷怎么不把信念完呢?”

    袁崇焕看她一眼,阮氏还是那样,安分守己地站在那里,朝袁崇焕温驯地笑笑,再笑笑,仿佛一只等待主人安抚的宠物。

    她没说她为何觉得袁崇焕没把信全部念完,她不是不敢说,她是觉得她不用说。

    她从小耳濡目染受到的教育就是女人是不必多说话的,女人的话一旦多了,那就不美了。

    真正成功的好女人是以静制动的,譬如她给袁崇焕穿袜披衣,她觉得这就是贴心贴肺,再譬如她给袁崇焕布菜添汤,她眼里那就是缠绵悱恻。

    你袁崇焕在外头再如何叱咤风云,凭你如何拳打阉党,脚踢后金,在后宅里头、在她面前,仍然是个没长大的稚儿,穿不会穿,吃不会吃,必得要她在侧才能料理妥帖。

    因此她不必说话,她认为她在平时的点点滴滴里已经把话渗透进袁崇焕心里了,她已经以柔克刚,把袁崇焕给征服了。

    而一个男人被成功征服这种事怎么能说出来呢?

    就算要说,那也得要男人主动开口来说,就像自古以来那些文人才子写给女人的无数悼诗哀词墓志铭,诉衷肠这种事千万不能由女人来做,女人一旦干了这种没出息的事,在精神上就失去了战略制高点。

    于是阮氏笑完之后依旧一动不动,这是兵法上的不动如山,她是在用这种姿态在与袁崇焕进行精神上的交锋。

    她认为袁崇焕早已在精神上归顺了她,落败为她的裙下之臣了,她现在是在等袁崇焕良心发现,是在等袁崇焕进行深度自我反省之后,自己主动揭发自己,然后她再冲袁崇焕笑一笑,这样她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立于不败之地了。

    现代人袁崇焕不知道阮氏是用这种方式爱着她的男人的。

    在他的视角里,阮氏简直是个被剥削的奴隶,他不知道阮氏是把他看作一件她人生中绝无仅有的战利品的,他只是在心里居高临下地可怜她。

    而正是因为他可怜她,因此他永远体会不了阮氏对袁崇焕的爱究竟有多深。

    所以到了这时,他还能心安理得地跟阮氏开玩笑,“怎么没念完呢?难道你觉得你三爷在信的末尾给你留了什么悄悄话不成?”

    阮氏轻轻地“呀”了一声,一双本来就很大的杏眼被睁得更大了,“怎么会呢?妾都没见过三爷。”

    阮氏一脸懵然无知的表情,让袁崇焕心里的苦更真切了,他心想,这古代的后宅女眷过得也太压抑了,连个让人开玩笑的话柄都没有,“我是以为,除了我,你还有其他在意的人要惦念呢。

    袁崇焕说到第二句,阮氏才反应过来袁崇焕是在跟她调情,她立时很应景地把头一低,“二爷生得这样的俊,待妾又这样的好,妾的心里如何还会有别人?”

    袁崇焕愣了一下,这才确定阮氏确确实实除了他之外,其他一个男人都没见过。

    因为根据后世流传下来的史料,晚明所有见过和没见过袁崇焕本人的文人士大夫对袁崇焕相貌的评价都是“貌寝”。

    更刻薄的一点的评价是,“袁崇焕短小精悍,形如小猱,而性极暴躁”。

    总得来说,就是历史上的袁崇焕长相丑陋,个子很矮,乍一看特别像一只小猕猴。

    现代人袁崇焕对自己穿越所得的外在躯壳也是不满意的,他在现代又高又帅还年轻,没想到一觉睡去,醒来就变成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四十二岁的中年男人。

    唯一的可称道之处,大约就是按照明朝人的饮食习惯,这具身体必定能免去中年发福之虞,一直保持这样精瘦清癯的状态。

    至于身高呢,袁崇焕还能自我安慰一番,根据现代人的考古发现,天天吃着肉蛋奶长大的万历皇帝才一米六四。

    古代人不懂均衡膳食营养搭配,整体来讲长得都不如现代人那么高大,矮也不是就矮他一个,皇帝都没有现代人高呢,他该知足了。

    不过此时被阮氏这么一夸,袁崇焕心里反倒涌起一点子酸意,这酸意不是为他自己变得不好看了,他是为阮氏感到不值。

    阮氏如果能在现代遇到他,她见过那个现代富豪袁崇焕,一定就不会觉得他现在这样的长相有多英俊了,现在的袁崇焕真不值得她这样倾慕。

    袁崇焕这样想着,不觉连声音都轻柔了起来,“我既然待你这样好,你怎么会觉得我没有给你念完信呢?”

    阮氏期期艾艾地支吾了一会儿,这时才终于道,“怎么都没听二爷念到长姐儿的近况呢?”

    袁崇焕顿了一顿,明白了过来,原来阮氏是想她的女儿了。

    没错,她肯定是觉得,袁崇焕就这么一个孩子,袁崇煜写家信的时候,总该在里面提一笔。

    但是偏偏袁崇煜就碍于东厂的耳目,当真是一句都没敢提。

    袁崇焕又把信纸拿了起来,他心想,袁崇煜果然就跟历史上一样,胆小怕事,当年崇祯皇帝下令抄了袁崇焕的家,袁崇煜连夜就变卖了所有能售卖的袁家家产,卷款跑路了。

    他写信的时候肯定没想到千里之外的宁远还有这么一个小妾在想念她的孩子,对,他想不到嘛。

    现代人袁崇焕还能代入现代“留守儿童”的概念去理解阮氏对孩子的思念之苦,袁崇煜一个古代男人,妾室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人,他哪里会知道工具人也是有亲情的。

    袁崇焕抬起头朝阮氏一笑,道,“三弟写信用的词太考究了,我怕你听不懂,就没念完,我现在换成直白点儿的话来说。”

    阮氏笑着点点头,丝毫没觉得这是袁崇焕在嫌她没文化,“好,妾听着。”

    袁崇焕对着密密麻麻的信纸开始信口胡诌,他其实根本没有养育孩子的意愿,现在是在完全凭空想象一个两岁孩子的生长过程,“长姐儿的乳牙都出齐二十颗了。”

    阮氏道,“上回就说长姐儿能自己用勺子吃饭呢,果然是牙长齐了。”

    袁崇焕又道,“长姐儿都能听人给她念书了。”

    阮氏道,“上回就说长姐儿能一页一页地自己翻书呢,这会儿都能听人念了。”

    袁崇焕道,“长姐儿会说话了,最长能说十个词的句子,还能分得清‘你’、‘我’、‘他’呢。”

    阮氏笑道,“会说话了,那就该会喊爹娘了。”

    袁崇焕搁下了信纸,他仅存的育儿知识已经用完了,“是啊,是该会喊爹娘了。”

    阮氏道,“要是能亲耳听得长姐儿喊二爷一声‘爹’,妾就是即刻死了,那也能瞑目了。”

    阮氏说这话时,眼神亮亮的,像是装进了一汪星河。

    她跟所有的传统妇女一样不善言辞,一旦想表达亲热,就只能用死啊活啊的,这些听起来有些粗俗的词汇。

    袁崇焕却听懂了,阮氏其实想听的不是那一声“爹”,她是想听她女儿喊她一声“娘”。

    按照礼法上来讲,阮氏是没资格被她女儿喊“娘”的,所以她转了个弯。

    她的逻辑是这样的,孩子认了袁崇焕为爹,袁崇焕又认了她这个亲娘,那大约就等于孩子认她当亲娘了。

    于是袁崇焕道,“咳,你平白无故地咒自己作什么?你的命长着呢。”

    这句话是实话,袁崇焕后来被凌迟之后,阮氏带着孩子被流放三千里,她这样勤劳而坚强,又这样爱她的孩子,一定活得比袁崇焕久很多。

    阮氏以为这是袁崇焕还在跟她讲情话,她脸一红,用蚊子大小的声音道,“妾要活得长,一定再给二爷添个小少爷。”

    袁崇焕对她客气地笑笑,内心毫无波澜,他心想,我在现代都不婚不育,就明末这么恶劣的环境,我怎么可能生孩子?

    袁崇焕道,“生不生少爷真无所谓,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阮氏乖乖地点头,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妾都听二爷的。”

    袁崇焕见她这般模样,心下蓦地一软,道,“别都听我的嘛,除了生孩子,你就没有别的什么心愿?”

    袁崇焕的本意是想唤起阮氏的“自我意识”,不料阮氏听了袁崇焕这一问,反倒走近两步,压低声音悄悄道,“妾还想一直陪伴在二爷身边,跟二爷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袁崇焕这下没话了,这个道德枷锁实在是太沉重了,他没法儿接啊。

    阮氏又小声道,“来辽东之前,妾跟着二奶奶去觉华寺为二爷拜了观音,菩萨知道妾对二爷一心一意,一定会保佑二爷的。”

    袁崇焕朝她微笑,他知道觉华寺,觉华寺是袁崇焕广东老家的历史名寺,因寺院建在江边,曾经梵宇浮图,高逼云汉,香火繁盛,烟雨交织,殿阁若隐若现,钟磬之声遥闻,朦朦胧胧,仿若仙境,故而有一别称“觉华烟雨”,是为东莞闻名的旧八景之一……

    等一下!觉华寺?

    袁崇焕豁然站起身来,把阮氏吓了一跳,“二爷,怎么了?”

    袁崇焕抬腿就往外走去,“觉华……觉华岛!我忘了觉华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