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惊变
还有几日便是惊蛰。
万物萌动复苏，有性急的农民，已经在地里摩拳擦掌准备春耕了。
灰暗的云层里，隐匿的雷声随时都有炸出的趋势。冬的气息虽渐行渐远，但寅城连着下了数日的雨，阴冷的空气中，仍带着些许寒意。
一辆从寅城开出的小型客车，在狭窄的迂回山路上，不紧不慢地行驶着。
天气尚未转暖，客车车窗都紧闭着，乘客们呼出的气，渐渐在窗户上凝结成一层水雾。
叶明礼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座位上，从上车开始，他便揣着手闭眼睡觉。
突然，客车猛地向左一颠。原来是前方有一块大石从右侧的山上滚落，正好掉在山路拐弯处。司机师傅虽以最快的速度躲避，但右前轮还是蹭到了大石。
“他妈的，真会挑地方！”司机骂了一句，随即停好车，跳下车去查看。
乘客们对于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要么继续打盹，要么漫不经心地望向司机，耐心等待他上车。
叶明礼也被颠醒，睁眼看了看窗外。越过这段山路，就出寅城地界了。
他心中烦闷异常，密闭的空间更让他觉得透不过气，便伸手拉开了旁边的车窗。瞬间，一股清新的寒气涌进车内。
“把窗户关上”，坐在叶明礼旁边的男人开口道，“冷。”
叶明礼回过头，眯眼打量了下身边的青年。此人和他差不多年纪，衣着单薄，竖起的领子直直盖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了眼睛，眼神中带着些许不羁。
“是吗？我不觉得。”
“我看你是穷骨头发烧吧！嘿嘿！”
车内的乘客们听见此话，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大家看向两人，有的漠然，还有的则幸灾乐祸，颇有隔岸观火之意。
“你他娘的在放啥狗屁！”叶明礼在上车前就已憋了一肚子怨气，此时又被坐在旁边的陌生人随口揶揄，而车内其他乘客看他的表情也像在看笑话般，心中顿时怒火中烧，“有种再说一句试试！”
“说就说，怕你怎地！”青年不甘示弱，声音放得更大，转头面向叶明礼：“大家都关着窗户，就你小子要开，不是穷骨头发烧那是啥？”
“我就开着、就不关，你能把我咋样！”叶明礼说完，夸张地朝青年旁边的过道上吐了口唾沫。
“嘿，你小子还来劲了是吧？”青年被他这一行为激惹，随即强行越过叶明礼的身体，作势就要去关窗户，“还治不了你了？真是一把穷骨头，不知天高地厚。”
“你要敢关我就和你没完！”叶明礼丝毫不怯，使足了劲儿抓住青年的手，“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互不相让，扭打了起来。
突然，青年弓着身子倒地，左手向上伸出，似乎想要抓住座椅扶手，右手则捂着胸口，同时面目狰狞地抽搐了数下，随即双手下垂，没了动静。
半分钟后，鲜血从客车过道上漫延开来。
“啊！天哪！”
“出人命了！”
“杀人啦！杀人啦！”
车内乘客一窝蜂地尖叫起来，连行李都顾不上拿，纷纷拥挤着逃窜下车。
叶明礼紧紧咬住下唇，兀自站立不动，右手颤抖着，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刀尖上的血，正在一滴一滴地缓慢往下流。
倒在他面前的青年，还直勾勾地瞪着双眼。叶明礼看着地上不断溢出的腥红鲜血，左手缓缓伸出，探了探青年的鼻息，顿时吓得瘫软在地。
一刀致命。
一日前。
清晨的雾气尚未消散，叶明实担心雨天路滑母亲出门会摔跤，便提着肉和菜，趁着在上班前，先给邢氏送去。
刚下一个斜坡，便看见幺弟叶明礼和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撑着伞并肩走来，两人还时不时地你掐我一下我打你一拳。
待得走进，叶明礼和女子也发现了他，明礼见二哥板着脸，便甩开了一旁女子的手，笑着说到：“二哥，吃早饭了没有？”
“吃过了。”
“嗯、嗯……这是瑶瑶，你见过的。”明礼说话的同时，使了个眼色给身旁的女子。
“二哥好！”女子立马会意，眼皮由下到上娇羞地抬起，用讨好的语气热情地喊了一声。
“你好。”明实不咸不谈地回应。
前几次发现两人幽会，他都只是远远地瞥了一眼，并没有看清女子的样貌。而这次，正好撞个正着。叶明实凌厉的眼神迅速向瑶瑶脸上扫了一下：该女子约莫20岁，和明礼年纪相仿。一张鹅蛋脸、大眼睛小鼻子小嘴，生得花容月貌，浓妆艳抹下还带着几分妩媚。仿佛只要轻轻一笑，就能勾走男人的魂。
“正下着雨呢，这是又要去哪儿玩？”
明礼还未答话，瑶瑶抢先笑着说道：“二哥，我们不去玩，明礼看我没带伞，说要送我回家。”
“我先去妈那儿”，明实并没有正眼看瑶瑶，而是转头对明礼说，“你快送她回去吧。”说完便径直往前走。
只走得几步，眼神急转，又转头说到：“明礼，送完早点回来，二哥有事和你商量。”
刚踏进平房的门，叶明实就开门见山地问到：“明礼和那个叫瑶瑶的，昨晚睡这儿了？”
“没、没有”，邢氏被问得猝不及防，差点儿反应不过来，“瑶瑶今天早上刚来的，那小姑娘，模样标致着呢！”
“你就由着他胡来吧！”
明实掏出兜里的大哥大，给三弟叶明宪的医院打去电话，问清楚他今天只上白班后，便约定晚上在母亲家见面。
“告诉明礼今晚别出门，我们两个哥哥有要紧事和他商量”，明实挂掉电话，看了看手表，来不及和母亲多说，“肉和菜记得放冰箱，我要赶着回厂里了。”
夜晚，平房客厅内昏暗的灯光下，母子四人相对而坐。
“你早就知道她是做什么的了吧？”叶明实铁青着脸，“趁早和她断了往来，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幺弟，听二哥三哥的话”，叶明宪接过话茬，温和劝道，“这种女人，谁沾上了估计都得脱层皮。”
这几年，叶明礼惹下的大小祸事不少，每次都是两个哥哥在外帮他擦屁股，在内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事情顺利平息过去。
“不！我要娶她！”明礼想也不想，大声反驳到。
“你还来劲了是不是？”明实气得拍桌而起，“刚才不把话挑明，是还想给你留点面子。白日里我托派出所的熟人打听过了，难道你非要我当着你的面把那女人的底子一字一句地抖出来不成！”
“那又怎样！”叶明礼毫不示弱，“瑶瑶是做过小姐，但那都是以前了，自从她跟着我之后，已经改邪归正了！”
“哼！做妓女的，想要从良，有这么容易吗！更何况她全家都是干这下流买卖的”，明实提高音调，“派出所的王二哥，你也认识的，他年前带队扫黄就抓到了她，一个人陪一对父子哪！呸！简直不要脸！无耻！”
明礼听见这话，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但随即又强硬起来：“这都是和我在一起之前发生的事，我不管，我娶定她了！”
“啪！”明实怒不可遏，重重扇了明礼一个耳光，“有我在，她就休想进我们叶家的门！你要是敢娶这种不干不净的人当老婆，就不是我们叶家的人！”
“哎哟，我的儿呀！”一直没说话的邢氏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惊住，转身心疼地看向明礼发红的脸颊，上面赫然印有几个手指印，“让妈看看疼不疼。”
“商量就好好商量，你打他做啥！”邢氏责备看着明实，“他想娶就让他娶好了，这不有现成的房子，嫁进来就是。有我天天看着，她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再说了，我瞅着瑶瑶嘴甜得很，未必比你俩娶的媳妇儿差！”
“就是你这当妈的，把他给惯坏了！你瞅瞅他现在，整天和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只知道伸手要钱，简直就是一废物！蛀虫！”明实转头继续对明礼说，“年都过完半个月了，我和你三哥都托人给你找了份工，你不是嫌这个苦就是嫌那个累，反正就是不去干。你说说你到底想咋滴，都20岁的人了还整天游手好闲，兜里一分钱都存不上，难道想让我们养你一辈子吗？”
“对！在你们眼里，我吃你们穿你们的，我就是一个蛀虫、一个没钱没本事的穷废物！”
明礼紧咬着牙，左手摸着发烫的脸颊，不知是因为被扇了耳光还是因为瑶瑶的过去被当众揭穿让他觉得丢脸，他整张脸包括双眼都涨得通红，青筋暴起，对着众人怒目而视。
从小到大，他捅的篓子不计其数，但哥哥从没对他动过手。如今被骤然扇了一耳光，年轻气盛的他哪受得了这般委屈：“行，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拿你们一分钱，我要自己闯出一片天地，让你们刮目相看！到那时候，我想娶谁就娶谁！”
说罢，明礼跑出屋去，冲进黑夜的雨中。
“乖乖，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儿？明礼，回来！快回来！”邢氏大声呼喊着，作势就要跟着追出去。
“别管他！他是昏了头了，哼！”
“没事，妈，让他淋淋雨也好，能清醒清醒。”
邢氏见明礼一去不回，明实和明宪也没有去找他的意思，便骂了两个儿子几句，悻悻地进了里屋，重重关上了门。
明实和明宪在平房坐了一会儿，待得晚了，仍不见明礼回来，便各自回了家。
次日清晨，明礼一脸疲惫地回到家。
他匆匆收拾着行李，没等邢氏细问，便向母亲告别，踏上了去远方的路。
万物萌动复苏，有性急的农民，已经在地里摩拳擦掌准备春耕了。
灰暗的云层里，隐匿的雷声随时都有炸出的趋势。冬的气息虽渐行渐远，但寅城连着下了数日的雨，阴冷的空气中，仍带着些许寒意。
一辆从寅城开出的小型客车，在狭窄的迂回山路上，不紧不慢地行驶着。
天气尚未转暖，客车车窗都紧闭着，乘客们呼出的气，渐渐在窗户上凝结成一层水雾。
叶明礼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座位上，从上车开始，他便揣着手闭眼睡觉。
突然，客车猛地向左一颠。原来是前方有一块大石从右侧的山上滚落，正好掉在山路拐弯处。司机师傅虽以最快的速度躲避，但右前轮还是蹭到了大石。
“他妈的，真会挑地方！”司机骂了一句，随即停好车，跳下车去查看。
乘客们对于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要么继续打盹，要么漫不经心地望向司机，耐心等待他上车。
叶明礼也被颠醒，睁眼看了看窗外。越过这段山路，就出寅城地界了。
他心中烦闷异常，密闭的空间更让他觉得透不过气，便伸手拉开了旁边的车窗。瞬间，一股清新的寒气涌进车内。
“把窗户关上”，坐在叶明礼旁边的男人开口道，“冷。”
叶明礼回过头，眯眼打量了下身边的青年。此人和他差不多年纪，衣着单薄，竖起的领子直直盖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了眼睛，眼神中带着些许不羁。
“是吗？我不觉得。”
“我看你是穷骨头发烧吧！嘿嘿！”
车内的乘客们听见此话，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大家看向两人，有的漠然，还有的则幸灾乐祸，颇有隔岸观火之意。
“你他娘的在放啥狗屁！”叶明礼在上车前就已憋了一肚子怨气，此时又被坐在旁边的陌生人随口揶揄，而车内其他乘客看他的表情也像在看笑话般，心中顿时怒火中烧，“有种再说一句试试！”
“说就说，怕你怎地！”青年不甘示弱，声音放得更大，转头面向叶明礼：“大家都关着窗户，就你小子要开，不是穷骨头发烧那是啥？”
“我就开着、就不关，你能把我咋样！”叶明礼说完，夸张地朝青年旁边的过道上吐了口唾沫。
“嘿，你小子还来劲了是吧？”青年被他这一行为激惹，随即强行越过叶明礼的身体，作势就要去关窗户，“还治不了你了？真是一把穷骨头，不知天高地厚。”
“你要敢关我就和你没完！”叶明礼丝毫不怯，使足了劲儿抓住青年的手，“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互不相让，扭打了起来。
突然，青年弓着身子倒地，左手向上伸出，似乎想要抓住座椅扶手，右手则捂着胸口，同时面目狰狞地抽搐了数下，随即双手下垂，没了动静。
半分钟后，鲜血从客车过道上漫延开来。
“啊！天哪！”
“出人命了！”
“杀人啦！杀人啦！”
车内乘客一窝蜂地尖叫起来，连行李都顾不上拿，纷纷拥挤着逃窜下车。
叶明礼紧紧咬住下唇，兀自站立不动，右手颤抖着，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刀尖上的血，正在一滴一滴地缓慢往下流。
倒在他面前的青年，还直勾勾地瞪着双眼。叶明礼看着地上不断溢出的腥红鲜血，左手缓缓伸出，探了探青年的鼻息，顿时吓得瘫软在地。
一刀致命。
一日前。
清晨的雾气尚未消散，叶明实担心雨天路滑母亲出门会摔跤，便提着肉和菜，趁着在上班前，先给邢氏送去。
刚下一个斜坡，便看见幺弟叶明礼和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撑着伞并肩走来，两人还时不时地你掐我一下我打你一拳。
待得走进，叶明礼和女子也发现了他，明礼见二哥板着脸，便甩开了一旁女子的手，笑着说到：“二哥，吃早饭了没有？”
“吃过了。”
“嗯、嗯……这是瑶瑶，你见过的。”明礼说话的同时，使了个眼色给身旁的女子。
“二哥好！”女子立马会意，眼皮由下到上娇羞地抬起，用讨好的语气热情地喊了一声。
“你好。”明实不咸不谈地回应。
前几次发现两人幽会，他都只是远远地瞥了一眼，并没有看清女子的样貌。而这次，正好撞个正着。叶明实凌厉的眼神迅速向瑶瑶脸上扫了一下：该女子约莫20岁，和明礼年纪相仿。一张鹅蛋脸、大眼睛小鼻子小嘴，生得花容月貌，浓妆艳抹下还带着几分妩媚。仿佛只要轻轻一笑，就能勾走男人的魂。
“正下着雨呢，这是又要去哪儿玩？”
明礼还未答话，瑶瑶抢先笑着说道：“二哥，我们不去玩，明礼看我没带伞，说要送我回家。”
“我先去妈那儿”，明实并没有正眼看瑶瑶，而是转头对明礼说，“你快送她回去吧。”说完便径直往前走。
只走得几步，眼神急转，又转头说到：“明礼，送完早点回来，二哥有事和你商量。”
刚踏进平房的门，叶明实就开门见山地问到：“明礼和那个叫瑶瑶的，昨晚睡这儿了？”
“没、没有”，邢氏被问得猝不及防，差点儿反应不过来，“瑶瑶今天早上刚来的，那小姑娘，模样标致着呢！”
“你就由着他胡来吧！”
明实掏出兜里的大哥大，给三弟叶明宪的医院打去电话，问清楚他今天只上白班后，便约定晚上在母亲家见面。
“告诉明礼今晚别出门，我们两个哥哥有要紧事和他商量”，明实挂掉电话，看了看手表，来不及和母亲多说，“肉和菜记得放冰箱，我要赶着回厂里了。”
夜晚，平房客厅内昏暗的灯光下，母子四人相对而坐。
“你早就知道她是做什么的了吧？”叶明实铁青着脸，“趁早和她断了往来，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幺弟，听二哥三哥的话”，叶明宪接过话茬，温和劝道，“这种女人，谁沾上了估计都得脱层皮。”
这几年，叶明礼惹下的大小祸事不少，每次都是两个哥哥在外帮他擦屁股，在内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事情顺利平息过去。
“不！我要娶她！”明礼想也不想，大声反驳到。
“你还来劲了是不是？”明实气得拍桌而起，“刚才不把话挑明，是还想给你留点面子。白日里我托派出所的熟人打听过了，难道你非要我当着你的面把那女人的底子一字一句地抖出来不成！”
“那又怎样！”叶明礼毫不示弱，“瑶瑶是做过小姐，但那都是以前了，自从她跟着我之后，已经改邪归正了！”
“哼！做妓女的，想要从良，有这么容易吗！更何况她全家都是干这下流买卖的”，明实提高音调，“派出所的王二哥，你也认识的，他年前带队扫黄就抓到了她，一个人陪一对父子哪！呸！简直不要脸！无耻！”
明礼听见这话，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但随即又强硬起来：“这都是和我在一起之前发生的事，我不管，我娶定她了！”
“啪！”明实怒不可遏，重重扇了明礼一个耳光，“有我在，她就休想进我们叶家的门！你要是敢娶这种不干不净的人当老婆，就不是我们叶家的人！”
“哎哟，我的儿呀！”一直没说话的邢氏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惊住，转身心疼地看向明礼发红的脸颊，上面赫然印有几个手指印，“让妈看看疼不疼。”
“商量就好好商量，你打他做啥！”邢氏责备看着明实，“他想娶就让他娶好了，这不有现成的房子，嫁进来就是。有我天天看着，她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再说了，我瞅着瑶瑶嘴甜得很，未必比你俩娶的媳妇儿差！”
“就是你这当妈的，把他给惯坏了！你瞅瞅他现在，整天和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只知道伸手要钱，简直就是一废物！蛀虫！”明实转头继续对明礼说，“年都过完半个月了，我和你三哥都托人给你找了份工，你不是嫌这个苦就是嫌那个累，反正就是不去干。你说说你到底想咋滴，都20岁的人了还整天游手好闲，兜里一分钱都存不上，难道想让我们养你一辈子吗？”
“对！在你们眼里，我吃你们穿你们的，我就是一个蛀虫、一个没钱没本事的穷废物！”
明礼紧咬着牙，左手摸着发烫的脸颊，不知是因为被扇了耳光还是因为瑶瑶的过去被当众揭穿让他觉得丢脸，他整张脸包括双眼都涨得通红，青筋暴起，对着众人怒目而视。
从小到大，他捅的篓子不计其数，但哥哥从没对他动过手。如今被骤然扇了一耳光，年轻气盛的他哪受得了这般委屈：“行，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拿你们一分钱，我要自己闯出一片天地，让你们刮目相看！到那时候，我想娶谁就娶谁！”
说罢，明礼跑出屋去，冲进黑夜的雨中。
“乖乖，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儿？明礼，回来！快回来！”邢氏大声呼喊着，作势就要跟着追出去。
“别管他！他是昏了头了，哼！”
“没事，妈，让他淋淋雨也好，能清醒清醒。”
邢氏见明礼一去不回，明实和明宪也没有去找他的意思，便骂了两个儿子几句，悻悻地进了里屋，重重关上了门。
明实和明宪在平房坐了一会儿，待得晚了，仍不见明礼回来，便各自回了家。
次日清晨，明礼一脸疲惫地回到家。
他匆匆收拾着行李，没等邢氏细问，便向母亲告别，踏上了去远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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