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分离
叶明实和邵岩夫妻俩刚送别赵书记，叶星韧就打开卧室的门跑了出来，一把扑进明实怀里。
“爸爸，你是不是要离开星儿，去那个叫午城的地方？”
“不是让你自己玩吗？怎么又偷听大人说话！”邵岩没好气地责备女儿。她想到丈夫要出去学习进修，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自己又得一个人照顾两个女儿，顿时觉得心烦不已。
“我才没偷听呢”，星韧怕妈妈又要罚她“面壁”，将整个身体都缩在爸爸怀里紧紧贴着，“我直接就能听见！”
“咱们星儿耳朵真灵！爸爸只是去出差，要不了多久就回来啦！”他这话，不仅是对女儿讲，更是对正在生气的妻子讲。
“要不了多久是多久？”
“嗯……爸爸想想”，明实装作思考的样子，过得几秒钟才继续说到，“再过一学期，星儿就要上小学一年级了是不是？”
“是！等我上了小学，就是大孩子了！”
“哈哈！那在你变成大孩子之前，爸爸就已经回来啦！”
“嗯！到时候开学的第一天，我要爸爸送我，骑着大马去！”
“大孩子还骑大马呀？会被人笑话的。”
“有爸爸陪我，星儿不怕别人笑话！”
“那就这样约定好了！你在家要乖乖听话，不要惹妈妈生气哦！”明实说罢，向女儿伸出小拇指，“来，拉钩！”
“嘻嘻！”星韧也伸出小拇指，认真地大声说到：“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哄睡星韧后，明实和邵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着叶蓁下晚自习回家。
看见妻子一直冷着脸，明实便率先打破沉默：“我明天就去把剩下的赔偿金还清，这样你和女儿们在家也安心些。”
“至于欠的钱，都是找熟人借的，他们都说不着急还，我走之前再一一去打个招呼，让他们有事等我回来再说。我出去学习，最多几个月就能结束，想必不会有啥问题。万一发生什么事，就去找王二哥，我和他是拜把子的兄弟，他会尽力帮忙的。”
虽说欠下了不少外债，但好在赔偿金的问题能彻底解决了，不用担心法院和死者家属再找上门来。至于剩下的欠款，叶明实心想：夫妻俩每个月工资加起来差不多近两千，只要省吃俭用，过个几年也就能还完的。
“我不在家这段时间，你上班要是忙不过来，就把女儿送到我妈那儿去。孩子待得久了她可能会埋怨，但照看个一天半天的，还是不成问题。她没什么文化，说话难免不中听，你多担待着些。”
“嗯，知道了。”邵岩仍是拉着脸，不愿多回应一字半句。
明实如何不知妻子生气的原因，他当然舍不得离家，也不忍妻子一个人承担照顾家庭的重任，更舍不得两个女儿。
但事有轻重缓急，去午城学习，对他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也是完成厂里“转型”的第一步。要是进展顺利，对厂里、对工人，甚至是对整个寅城制造业，都是一件好事。
“还有件事……嗯……算了，没什么。”
“怎么了？有话就说！”
明实犹豫着要不要说，他深知：厂里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除了“转型”这件事备受争议之外，还有着更大的隐患。这几个月来，他摸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事情远比他想的更为复杂，牵涉到不少让他意想不到的人物，这也让他颇为纠结。
所以，在没彻底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他决定三缄其口谁也不告诉，而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调查清楚的事。他想着：等学习结束回到寅城，自然有的是时间继续深入调查，那时候再向妻子解释也不迟。
但他走后，留下妻子和女儿三人在家，终究还是不放心。
犹豫良久，叶明实转头看着妻子的眼睛，郑重地说到：“岩岩，留神厂里的人。”
在赵书记来访的几日后，寅城砖瓦厂接到了午城相关工作人员的来电。
来电里说到：他们的技术人员已经返回，但由于之前就定好了暑期要北上交流，如果寅城砖瓦厂要派人过去，要么立即动身，那样可以先和技术人员学习交流半个月，剩下的时间则可以留在他们厂里了解设备、提升技术、进行实操。不然的话，就只能等到暑期结束之后才能过去了。
刚挂完电话，赵书记就召集厂里的领导们开会商讨。大家都认为：午城砖瓦厂的技术人员行程繁忙，现在若不去，指不定会再拖到什么时候。不如尽快启程，还可以早去早回。
于是，出发的日期，便定在了两日后。
会后，赵书记将叶明实单独叫到了自己办公室。
“明实，你是不是对定下的人员名单有疑虑？”赵秉正说到，“这事办得是有些匆忙，但时间不等人哪！你要是有什么顾忌，也不用绕弯子，直接说吧。”
“书记，你我都知道，定下来去午城学习的这几个人里，只有我是明确同意咱厂转型的。其他人要么反对，要么态度一直模棱两可”，明实说着，将双手从膝盖上放到赵书记的办公桌前，伸直了身体，显得有些着急，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变大，“让他们去，太不合情理了！要是去了不好好进修甚至还添乱，那咱这番功夫不都白费了！”
“你先冷静一下，来，喝口茶。”
赵书记听明实说话的间隙，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茶叶盒，给明实泡了一杯递过去，缓缓说道：“我明白，但厂里一直以来意见都不统一，我也需要顾及各方的意愿折中调和，希望你能体谅我的良苦用心。”
说完这句，赵秉正一个冷冽的眼神看向明实，片刻之后，又转为温和的笑脸，继续劝道：“事情很难一下子做到完美，慢慢来嘛，出去学习，已经算迈出一大步了！他们也都是厂里的老人了，做事有分寸的，不会给咱厂和寅城丢脸，你尽管放心就是！说不定他们到了外面，接触到先进的技术，也就改变了之前的观念了呢！”
不知为何，叶明实被赵书记刚才突然出现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冷不丁打了个颤儿。他知道多说无用，犹豫片刻，还是补充到：“那也行吧，但我还是有个请求。”
“你说。”
“我想在名单上再加上一人。”
“谁？”
“我徒弟，黑娃子。他年轻学得快，带他出去见见世面，回来教教年轻工人们，到时候咱厂转型也能快些。”
1998年6月下旬，清晨，天还未亮。
“就带这么点儿东西，够吗？这定得也太着急了，都没来得及好好给你准备行李”，邵岩站在家中客厅，满脸不舍，“要不再给你带床被子？”
“不用啦，这都入夏了，再说了，午城热得很呢！”明实坐在餐厅桌边，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回应到，“到了那边，自然会有人好生招待我们。”
见妻子未答话，他便快速吃完碗里的面条，走到她身边，摊开手转了一圈，柔声安慰道：“放心吧，你瞅瞅，我浑身上下啥毛病没有，壮得很嘛！只要两三个月就回来啦！”
“嗯，我去叫蓁蓁和星儿起床。”
过得片刻，叶蓁睡眼惺忪地从卧室出来：“妹妹睡得沉，起不来呢！”
“没事，那就不叫她了。”
明实告别了妻子和大女儿，出门和徒弟及其他三名同事汇合后，踏上了去午城的火车。
转眼就到了8月中旬，这是寅城一年之中最热的时日。
说来也是奇怪，一向多雨的寅城，如今已有整整一个月没下过雨了。天气闷热异常，那个年代，家里装空调的人家尚在少数。大街小巷的人们，不分白天黑夜的吹着电扇拿着扇子，睡觉时被热醒也是常事。
距离叶明实离家，已经快两个月了。
寅城的学校，除了高三，其余都放着暑假。因着丈夫不在家和欠债的缘故，邵岩心里多少有些害怕，并不过多与他人往来。除了必要的采买和偶尔回婆家娘家看望下父母，其他时间都在家照顾女儿。
而叶蓁已然进入高三阶段，明年就将高考，每天早出晚归学业繁重，除了每周六的下午可以休息半天，其余时间都在学校上课，白日里家里只有邵岩和星韧两人。好在这段时间无人打扰，母女仨的日子倒也过得简单平淡。
这天早晨，星韧从睡梦中醒来，喊了几声“妈妈”，见无人回应，便独自翻下床走出卧室。
她揉揉眼睛，看见一人正在走来走去收拾着什么。
“婶婶，我妈妈呢？”
正在忙碌的，是叶明宪的妻子唐玉贞。听见星韧的声音后，她停下手里的事情，说道：“睡醒了星儿？你妈妈有急事，和你三叔一起出远门了。”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就回来了”，唐玉贞走到星韧身前蹲下来，想要说什么，随即又强行忍住，“星儿乖，婶婶要上夜班，没法照顾你，这几天你就和丞丞哥哥一起住在奶奶家好不好？”
“那姐姐呢？”
“姐姐暂时住你大姨家。”
唐玉贞简单收拾了些星韧的衣物，就带着她出了门。到了邢氏家里，婆媳俩低声说了几句话，唐玉贞便又急匆匆地赶回医院了。
“妹妹，我们一起去玩儿吧！”
“嗯！”
玉贞前脚刚走，叶丞和星韧兄妹两人，后脚就跑出平房，去了院子里玩耍。他们毕竟年幼，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和妈妈为何会突然一起出远门，玩起来更是将所有疑惑都抛之脑后了。
过得一会儿，邢氏穿着围裙从平房内走出，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大声嚷到：“还玩什么玩，快点进屋吃饭了！”
“走，妹妹！”两人听见奶奶的呼喊，便手牵着手，一齐向屋内走去。
刚踏上台阶，邢氏突然伸手，推了星韧一下。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星韧打了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仰面摔倒……
电光石火间，叶丞使出全身力气，右手猛地拉住站在他右边的妹妹。星韧被这猛力一拖拽，本来后仰的身体，随即又和地面呈45度角倾斜。
叶丞右手紧紧拉着妹妹的左胳膊，身体和双脚迅速向右转，又用左手抓住了她右侧的肩膀使劲往回拽。星韧的身体晃了晃，在哥哥的帮助下，总算没有摔倒。
见妹妹站稳后，叶丞便轻轻放开她的双手，转过身仰头看向邢氏，生气地问道：“奶奶，你为什么推妹妹？”
“爸爸，你是不是要离开星儿，去那个叫午城的地方？”
“不是让你自己玩吗？怎么又偷听大人说话！”邵岩没好气地责备女儿。她想到丈夫要出去学习进修，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自己又得一个人照顾两个女儿，顿时觉得心烦不已。
“我才没偷听呢”，星韧怕妈妈又要罚她“面壁”，将整个身体都缩在爸爸怀里紧紧贴着，“我直接就能听见！”
“咱们星儿耳朵真灵！爸爸只是去出差，要不了多久就回来啦！”他这话，不仅是对女儿讲，更是对正在生气的妻子讲。
“要不了多久是多久？”
“嗯……爸爸想想”，明实装作思考的样子，过得几秒钟才继续说到，“再过一学期，星儿就要上小学一年级了是不是？”
“是！等我上了小学，就是大孩子了！”
“哈哈！那在你变成大孩子之前，爸爸就已经回来啦！”
“嗯！到时候开学的第一天，我要爸爸送我，骑着大马去！”
“大孩子还骑大马呀？会被人笑话的。”
“有爸爸陪我，星儿不怕别人笑话！”
“那就这样约定好了！你在家要乖乖听话，不要惹妈妈生气哦！”明实说罢，向女儿伸出小拇指，“来，拉钩！”
“嘻嘻！”星韧也伸出小拇指，认真地大声说到：“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哄睡星韧后，明实和邵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着叶蓁下晚自习回家。
看见妻子一直冷着脸，明实便率先打破沉默：“我明天就去把剩下的赔偿金还清，这样你和女儿们在家也安心些。”
“至于欠的钱，都是找熟人借的，他们都说不着急还，我走之前再一一去打个招呼，让他们有事等我回来再说。我出去学习，最多几个月就能结束，想必不会有啥问题。万一发生什么事，就去找王二哥，我和他是拜把子的兄弟，他会尽力帮忙的。”
虽说欠下了不少外债，但好在赔偿金的问题能彻底解决了，不用担心法院和死者家属再找上门来。至于剩下的欠款，叶明实心想：夫妻俩每个月工资加起来差不多近两千，只要省吃俭用，过个几年也就能还完的。
“我不在家这段时间，你上班要是忙不过来，就把女儿送到我妈那儿去。孩子待得久了她可能会埋怨，但照看个一天半天的，还是不成问题。她没什么文化，说话难免不中听，你多担待着些。”
“嗯，知道了。”邵岩仍是拉着脸，不愿多回应一字半句。
明实如何不知妻子生气的原因，他当然舍不得离家，也不忍妻子一个人承担照顾家庭的重任，更舍不得两个女儿。
但事有轻重缓急，去午城学习，对他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也是完成厂里“转型”的第一步。要是进展顺利，对厂里、对工人，甚至是对整个寅城制造业，都是一件好事。
“还有件事……嗯……算了，没什么。”
“怎么了？有话就说！”
明实犹豫着要不要说，他深知：厂里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除了“转型”这件事备受争议之外，还有着更大的隐患。这几个月来，他摸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事情远比他想的更为复杂，牵涉到不少让他意想不到的人物，这也让他颇为纠结。
所以，在没彻底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他决定三缄其口谁也不告诉，而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调查清楚的事。他想着：等学习结束回到寅城，自然有的是时间继续深入调查，那时候再向妻子解释也不迟。
但他走后，留下妻子和女儿三人在家，终究还是不放心。
犹豫良久，叶明实转头看着妻子的眼睛，郑重地说到：“岩岩，留神厂里的人。”
在赵书记来访的几日后，寅城砖瓦厂接到了午城相关工作人员的来电。
来电里说到：他们的技术人员已经返回，但由于之前就定好了暑期要北上交流，如果寅城砖瓦厂要派人过去，要么立即动身，那样可以先和技术人员学习交流半个月，剩下的时间则可以留在他们厂里了解设备、提升技术、进行实操。不然的话，就只能等到暑期结束之后才能过去了。
刚挂完电话，赵书记就召集厂里的领导们开会商讨。大家都认为：午城砖瓦厂的技术人员行程繁忙，现在若不去，指不定会再拖到什么时候。不如尽快启程，还可以早去早回。
于是，出发的日期，便定在了两日后。
会后，赵书记将叶明实单独叫到了自己办公室。
“明实，你是不是对定下的人员名单有疑虑？”赵秉正说到，“这事办得是有些匆忙，但时间不等人哪！你要是有什么顾忌，也不用绕弯子，直接说吧。”
“书记，你我都知道，定下来去午城学习的这几个人里，只有我是明确同意咱厂转型的。其他人要么反对，要么态度一直模棱两可”，明实说着，将双手从膝盖上放到赵书记的办公桌前，伸直了身体，显得有些着急，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变大，“让他们去，太不合情理了！要是去了不好好进修甚至还添乱，那咱这番功夫不都白费了！”
“你先冷静一下，来，喝口茶。”
赵书记听明实说话的间隙，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茶叶盒，给明实泡了一杯递过去，缓缓说道：“我明白，但厂里一直以来意见都不统一，我也需要顾及各方的意愿折中调和，希望你能体谅我的良苦用心。”
说完这句，赵秉正一个冷冽的眼神看向明实，片刻之后，又转为温和的笑脸，继续劝道：“事情很难一下子做到完美，慢慢来嘛，出去学习，已经算迈出一大步了！他们也都是厂里的老人了，做事有分寸的，不会给咱厂和寅城丢脸，你尽管放心就是！说不定他们到了外面，接触到先进的技术，也就改变了之前的观念了呢！”
不知为何，叶明实被赵书记刚才突然出现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冷不丁打了个颤儿。他知道多说无用，犹豫片刻，还是补充到：“那也行吧，但我还是有个请求。”
“你说。”
“我想在名单上再加上一人。”
“谁？”
“我徒弟，黑娃子。他年轻学得快，带他出去见见世面，回来教教年轻工人们，到时候咱厂转型也能快些。”
1998年6月下旬，清晨，天还未亮。
“就带这么点儿东西，够吗？这定得也太着急了，都没来得及好好给你准备行李”，邵岩站在家中客厅，满脸不舍，“要不再给你带床被子？”
“不用啦，这都入夏了，再说了，午城热得很呢！”明实坐在餐厅桌边，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回应到，“到了那边，自然会有人好生招待我们。”
见妻子未答话，他便快速吃完碗里的面条，走到她身边，摊开手转了一圈，柔声安慰道：“放心吧，你瞅瞅，我浑身上下啥毛病没有，壮得很嘛！只要两三个月就回来啦！”
“嗯，我去叫蓁蓁和星儿起床。”
过得片刻，叶蓁睡眼惺忪地从卧室出来：“妹妹睡得沉，起不来呢！”
“没事，那就不叫她了。”
明实告别了妻子和大女儿，出门和徒弟及其他三名同事汇合后，踏上了去午城的火车。
转眼就到了8月中旬，这是寅城一年之中最热的时日。
说来也是奇怪，一向多雨的寅城，如今已有整整一个月没下过雨了。天气闷热异常，那个年代，家里装空调的人家尚在少数。大街小巷的人们，不分白天黑夜的吹着电扇拿着扇子，睡觉时被热醒也是常事。
距离叶明实离家，已经快两个月了。
寅城的学校，除了高三，其余都放着暑假。因着丈夫不在家和欠债的缘故，邵岩心里多少有些害怕，并不过多与他人往来。除了必要的采买和偶尔回婆家娘家看望下父母，其他时间都在家照顾女儿。
而叶蓁已然进入高三阶段，明年就将高考，每天早出晚归学业繁重，除了每周六的下午可以休息半天，其余时间都在学校上课，白日里家里只有邵岩和星韧两人。好在这段时间无人打扰，母女仨的日子倒也过得简单平淡。
这天早晨，星韧从睡梦中醒来，喊了几声“妈妈”，见无人回应，便独自翻下床走出卧室。
她揉揉眼睛，看见一人正在走来走去收拾着什么。
“婶婶，我妈妈呢？”
正在忙碌的，是叶明宪的妻子唐玉贞。听见星韧的声音后，她停下手里的事情，说道：“睡醒了星儿？你妈妈有急事，和你三叔一起出远门了。”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就回来了”，唐玉贞走到星韧身前蹲下来，想要说什么，随即又强行忍住，“星儿乖，婶婶要上夜班，没法照顾你，这几天你就和丞丞哥哥一起住在奶奶家好不好？”
“那姐姐呢？”
“姐姐暂时住你大姨家。”
唐玉贞简单收拾了些星韧的衣物，就带着她出了门。到了邢氏家里，婆媳俩低声说了几句话，唐玉贞便又急匆匆地赶回医院了。
“妹妹，我们一起去玩儿吧！”
“嗯！”
玉贞前脚刚走，叶丞和星韧兄妹两人，后脚就跑出平房，去了院子里玩耍。他们毕竟年幼，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和妈妈为何会突然一起出远门，玩起来更是将所有疑惑都抛之脑后了。
过得一会儿，邢氏穿着围裙从平房内走出，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大声嚷到：“还玩什么玩，快点进屋吃饭了！”
“走，妹妹！”两人听见奶奶的呼喊，便手牵着手，一齐向屋内走去。
刚踏上台阶，邢氏突然伸手，推了星韧一下。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星韧打了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仰面摔倒……
电光石火间，叶丞使出全身力气，右手猛地拉住站在他右边的妹妹。星韧被这猛力一拖拽，本来后仰的身体，随即又和地面呈45度角倾斜。
叶丞右手紧紧拉着妹妹的左胳膊，身体和双脚迅速向右转，又用左手抓住了她右侧的肩膀使劲往回拽。星韧的身体晃了晃，在哥哥的帮助下，总算没有摔倒。
见妹妹站稳后，叶丞便轻轻放开她的双手，转过身仰头看向邢氏，生气地问道：“奶奶，你为什么推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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