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午城
几日后，深夜。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谁呀？”
母女三人在睡梦中被惊醒，邵岩披上外套，走到门口，紧张地问到。
自从叶明实的葬礼结束后，家里就只剩下她和两个女儿。孤儿寡母，还欠着一身外债，此刻深夜有人敲门，难免会让母女仨感到害怕和不安。
“二嫂，是我！”片刻之后，叶明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二哥回来了！”
听见明宪的声音，邵岩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放心，隔着猫眼确认了之后才开门。
“弟妹，节哀。”两人刚踏进门，王二哥便拉住邵岩的手，悲切地关怀到。
“快进来坐。”
片刻的寒暄后，三人来到客厅沙发处坐下，明宪首先开口：“我今晚夜班，在医院接到王二哥的电话，和他简单说了下咱在午城的事。”
王二哥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我这些天都忙着在邻市追查人贩子，你们也知道，寅城这几年拐卖猖獗，这不，前些天又不见了几个女孩儿，她们家长报了案，所里也下达了命令，我们火速追赶，但线索到了邻市就断了。今晚刚回寅城，听所里的同事一说，才得知明实出了事。”
说罢熟练地点燃一支烟，自顾自地抽起来。
干刑警的，常年没日没夜地为各类案件奔忙，动不动就来个千里追逃、通宵抓捕，大多数人都养成了爱抽烟的毛病，用以排遣工作压力。
王二哥，本名王强，是寅城某派出所刑警中队副队长。他儿时与叶明实一家住在一条街上，打小相熟，而他为人热情直爽，同明实十分投契，几十年的老相识，一来一往，王强和叶明实便以兄弟互称。因在家里辈分排行老二，又年长明实几岁，叶家便都称呼他为“王二哥”。
抽完一支烟后，王强继续说到：“把所里的事刚交待完，我就立马给明宪打电话，他一句两句也讲不清楚，就赶着一起过来了。”
“哎，”王强叹了口气，“明实走得突然，咱这儿都不是外人，快和我具体讲讲，他到底怎么死的？你们在午城那几天，又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或许我能帮上忙。”
以下内容，来自邵岩和叶明宪两人的午城回忆。
半个月前，深夜。
两个女儿熟睡之后，邵岩做完每日的家务，准备洗漱睡觉。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
邵岩吓了一跳，心里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家里的电话，平时都是叶明实在用，主要是洽谈工作上的事情。自他去午城进修后，很少有人打电话来，现在深夜电话铃响，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晃神了几秒后，邵岩接起电话。
“喂？”
“喂，是嫂子吗？我是阿利。”电话那头声音响起，是和叶明实一起去午城的工友之一。
邵岩的神经立马紧绷起来，刚才不安的预感似乎得到了印证，她怕有什么坏消息传来，一时之间竟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时间停滞了几秒后，电话那头再次传来阿利的声音：“嫂子，您要做好心理准备，叶厂突然心脏病发，没抢救过来。”
一瞬间，好像天塌下来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
“喂！喂！嫂子，你在听吗？”见邵岩一直不出声，阿利的声音变得焦躁起来，“我们现在在午城砖瓦厂附近的医院，这里没有太平间，医生说要把叶厂的遗体送到殡仪馆去。你快点来午城处理叶厂的后事吧，我在殡仪馆等你。”
啪！
阿利说完，没再等邵岩回复，径直挂断了电话。
电话这头的邵岩，只觉得眼前天昏地暗，她机械般地挂掉了电话，呆愣在原地。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她：“妈，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原来是大女儿叶蓁被电话声惊醒，睡眼惺忪地走出房来查看。
“你爸……呜呜……你爸没了！”邵岩回过神来，吞吞吐吐地说出几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叶蓁闻言，不由得睡意全无、全身颤抖，惊讶悲伤之余，仍快速跑到母亲身旁将她扶起。她见母亲的状态，怕是问不出什么话，便用颤抖着的手拨通了三叔所在医院的电话。得知叶明宪今晚不值班之后，对母亲说到：“妈，你先别哭，我们马上去三叔家！”
叶蓁又快速跑回卧室换衣服，见妹妹星韧睡得正香，并没有被刚才的动静吵醒，稍觉放心的同时又不由得悲从中来，心想：这或许是妹妹在得知爸爸的死讯前，能睡得最香的一晚了。
她轻轻掩上了卧室门，和母亲一起往叶明宪家走去。
到达明宪家时，邵岩情绪已缓过些许，将电话内容陈述之后，明宪当即决定和二嫂一起尽早赶去午城，而孩子们和其他相关事宜则暂时交给妻子唐玉贞照顾安排。
由于事发突然，邵岩和叶明宪两人各自简单收拾了行李，在深夜赶往寅城火车站，买了当天早上出发去午城的火车票。
旅途虽劳累，但出了这么大的事，两人都毫无睡意。午城是临海大市，有好几个殡仪馆，阿利在电话里也讲得不清不楚。不同于邵岩不停地哀声啜泣，叶明宪一路上不断向人打听，最终决定先去离二哥叶明实去进修的午城砖瓦厂最近的殡仪馆。
过了整整两天一夜，火车终于在第二天下午抵达距离寅城一千多公里远的午城。
叶明宪和邵岩两人站在午城火车站外的广场前，望着和寅城不一样的城市风景，恍如隔世。
时值下午，太阳西斜，两人生怕错过殡仪馆的遗体探望时间，出站后拦了一辆车，马不停蹄地直奔目的地。
一路上，邵岩心神恍惚，对午城的一切都漠不关心。而叶明宪不同，哥哥的离世固然令他难过，但午城的繁华简直让他看入了迷，甚至暂时忘记了失去至亲的伤痛。
他坐在车里，细细打量着眼前这座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城市，对各类的医院建筑尤其感兴趣。之前为着给叶明礼的事补窟窿，他也多多少少欠下了2万来块钱的外债。虽说他现在只是一所普通医院的一名默默无闻的医生，但胜在年轻有干劲儿学习能力强，望着车窗的风景，明宪心想：要是有朝一日能成为医院的院长，亦或是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私立医院，那定是光宗耀祖风光无限！
目的地的殡仪馆位置比较偏，车子行使了近一小时才到附近。司机嫌晦气，将二人搁到了距殡仪馆还有一段距离的空地上便扬长而去，二人提着行李又走了一段路，便看见了阿利。
“啊哟！嫂子、叶三哥，终于等到你们了！”
阿利正蹲在殡仪馆大门旁的石阶上歪着头抽烟，时不时抬眼瞄一下前方，似乎很焦躁。看到邵岩和叶明实两人后，立马掐掉手里还剩下的大半支烟，迎面跑来。
“我生怕你们找不对地方，后来又打了几次电话过去都没人接，急死我了，”阿利拍着大腿急切地说着，“我在这里等了你们两天，可把你们盼来了！”
“辛苦你了，阿利，”明宪说到，“时间还来及吧？我们想先去看看我二哥。”
随着沉重的一声门响，太平间的门被打开。
一股刺骨的寒气袭来。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熟练地走进门内，拉开放置叶明实尸体的冷冻柜，漠然地等着家属认尸。
邵岩和叶明实似乎脚有千斤重，鼓足勇气颤颤巍巍地走近，在看到叶明实遗体的那一刻，终于破防，忍不住放声痛哭。
其实，在没真正见到明实尸体之前，他们或多或少还抱着“他还活着”、“死的人不是他”的希望，但此刻最后的一棵救命稻草也被无情地撕扯掉，让他们的幻想最终破灭。
“哎、哎，我说，”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看着眼前两个风尘仆仆的外乡人，不耐烦地看了看手表，“这尸体停了好几天了，今天到底火化不火化，再耽搁会儿又得等明天了。”
明宪回过神来，往工作人员手里塞了一包烟：“我们想再停一天，有劳师傅了，我和我嫂子想单独陪陪我哥，麻烦您在外面等会儿吧！”
工作人员快速将烟收下，打量了两人几眼：“行，最好搞快些，这儿不让人待太久。待会儿出去记得跟我去把费用结一结。”说罢撇撇嘴，走出了太平间。
明宪连连点头，待工作人员走出门后，将装有叶明实遗体的尸袋从头到脚全部拉开，细细查看其身体的每个部位。
检查完之后，叶明宪深深皱起了眉。
“怎么样？有啥异常？”邵岩的眼神在明实的遗体和明宪的脸上来回切换，似乎迫切想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二哥这手……”
“哎，你俩没完了是吧！”
明宪刚准备说话，工作人员便走了进来。他等了会儿，心里早已不耐烦，在门口看见两人躬着身在尸体上摸摸索索，诧异的同时更怕这俩外地人会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跑上前去一边厉声制止一边将尸袋快速拉上：“干什么这是！快走快走！”
邵岩和明宪无奈被推出了太平间，跟随着工作人员来到了殡仪馆的缴费处。
“遗体接运1次、尸袋1个、停尸3天，还有遗体整理和消毒，外加火化费和骨灰盒，”负责收费的一名女同志娴熟地拨弄着算盘，“嗯……一共840。”
“什么？这么贵！你们这是在抢钱哪！”明宪忍不住吼道，他年轻气盛，刚才的事让他早就对这里的工作人员感到不满。而这些钱，比他一个月的工资还要多，这次又走得匆忙，两人身上并没带多少现金。
“哎、哎，你小子说啥呢！我跟你讲，这里可是正规单位，你说话注意点！”
工作人员用手指着明宪，不屑地看着他，同时将女同事手上的账本拿过来扔给明宪：“喏，你自己瞅瞅，这上面记的费用明细一应俱全，没有哪一项是坑了你的！”
“哎，算了三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邵岩便劝阻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看我们带的钱够不够吧，不够就去找阿利再借点儿。”
明宪看了看账本，一时之间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只得先给钱了事。两人拿出身上的盘缠，勉强凑够了钱数，交给算账的女同志。
“这些只够停今天一天了，那你们是现在就火化吗？”
“不不不，我们还要继续停。”
“那这钱不够，我们这儿停尸一天80。”
明宪和邵岩两人闻言，翻遍了衣裤兜儿也没翻出多少余钱，只好又找到一直在外等候的阿利，三人好一阵儿东拼西凑，阿利把藏在鞋底的“救命钱”都翻了出来，才凑够了能多停尸一天的钱数。
交完钱后，三人拖着行李，往叶明实生前的住所走去。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谁呀？”
母女三人在睡梦中被惊醒，邵岩披上外套，走到门口，紧张地问到。
自从叶明实的葬礼结束后，家里就只剩下她和两个女儿。孤儿寡母，还欠着一身外债，此刻深夜有人敲门，难免会让母女仨感到害怕和不安。
“二嫂，是我！”片刻之后，叶明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二哥回来了！”
听见明宪的声音，邵岩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放心，隔着猫眼确认了之后才开门。
“弟妹，节哀。”两人刚踏进门，王二哥便拉住邵岩的手，悲切地关怀到。
“快进来坐。”
片刻的寒暄后，三人来到客厅沙发处坐下，明宪首先开口：“我今晚夜班，在医院接到王二哥的电话，和他简单说了下咱在午城的事。”
王二哥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我这些天都忙着在邻市追查人贩子，你们也知道，寅城这几年拐卖猖獗，这不，前些天又不见了几个女孩儿，她们家长报了案，所里也下达了命令，我们火速追赶，但线索到了邻市就断了。今晚刚回寅城，听所里的同事一说，才得知明实出了事。”
说罢熟练地点燃一支烟，自顾自地抽起来。
干刑警的，常年没日没夜地为各类案件奔忙，动不动就来个千里追逃、通宵抓捕，大多数人都养成了爱抽烟的毛病，用以排遣工作压力。
王二哥，本名王强，是寅城某派出所刑警中队副队长。他儿时与叶明实一家住在一条街上，打小相熟，而他为人热情直爽，同明实十分投契，几十年的老相识，一来一往，王强和叶明实便以兄弟互称。因在家里辈分排行老二，又年长明实几岁，叶家便都称呼他为“王二哥”。
抽完一支烟后，王强继续说到：“把所里的事刚交待完，我就立马给明宪打电话，他一句两句也讲不清楚，就赶着一起过来了。”
“哎，”王强叹了口气，“明实走得突然，咱这儿都不是外人，快和我具体讲讲，他到底怎么死的？你们在午城那几天，又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或许我能帮上忙。”
以下内容，来自邵岩和叶明宪两人的午城回忆。
半个月前，深夜。
两个女儿熟睡之后，邵岩做完每日的家务，准备洗漱睡觉。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
邵岩吓了一跳，心里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家里的电话，平时都是叶明实在用，主要是洽谈工作上的事情。自他去午城进修后，很少有人打电话来，现在深夜电话铃响，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晃神了几秒后，邵岩接起电话。
“喂？”
“喂，是嫂子吗？我是阿利。”电话那头声音响起，是和叶明实一起去午城的工友之一。
邵岩的神经立马紧绷起来，刚才不安的预感似乎得到了印证，她怕有什么坏消息传来，一时之间竟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时间停滞了几秒后，电话那头再次传来阿利的声音：“嫂子，您要做好心理准备，叶厂突然心脏病发，没抢救过来。”
一瞬间，好像天塌下来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
“喂！喂！嫂子，你在听吗？”见邵岩一直不出声，阿利的声音变得焦躁起来，“我们现在在午城砖瓦厂附近的医院，这里没有太平间，医生说要把叶厂的遗体送到殡仪馆去。你快点来午城处理叶厂的后事吧，我在殡仪馆等你。”
啪！
阿利说完，没再等邵岩回复，径直挂断了电话。
电话这头的邵岩，只觉得眼前天昏地暗，她机械般地挂掉了电话，呆愣在原地。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她：“妈，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原来是大女儿叶蓁被电话声惊醒，睡眼惺忪地走出房来查看。
“你爸……呜呜……你爸没了！”邵岩回过神来，吞吞吐吐地说出几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叶蓁闻言，不由得睡意全无、全身颤抖，惊讶悲伤之余，仍快速跑到母亲身旁将她扶起。她见母亲的状态，怕是问不出什么话，便用颤抖着的手拨通了三叔所在医院的电话。得知叶明宪今晚不值班之后，对母亲说到：“妈，你先别哭，我们马上去三叔家！”
叶蓁又快速跑回卧室换衣服，见妹妹星韧睡得正香，并没有被刚才的动静吵醒，稍觉放心的同时又不由得悲从中来，心想：这或许是妹妹在得知爸爸的死讯前，能睡得最香的一晚了。
她轻轻掩上了卧室门，和母亲一起往叶明宪家走去。
到达明宪家时，邵岩情绪已缓过些许，将电话内容陈述之后，明宪当即决定和二嫂一起尽早赶去午城，而孩子们和其他相关事宜则暂时交给妻子唐玉贞照顾安排。
由于事发突然，邵岩和叶明宪两人各自简单收拾了行李，在深夜赶往寅城火车站，买了当天早上出发去午城的火车票。
旅途虽劳累，但出了这么大的事，两人都毫无睡意。午城是临海大市，有好几个殡仪馆，阿利在电话里也讲得不清不楚。不同于邵岩不停地哀声啜泣，叶明宪一路上不断向人打听，最终决定先去离二哥叶明实去进修的午城砖瓦厂最近的殡仪馆。
过了整整两天一夜，火车终于在第二天下午抵达距离寅城一千多公里远的午城。
叶明宪和邵岩两人站在午城火车站外的广场前，望着和寅城不一样的城市风景，恍如隔世。
时值下午，太阳西斜，两人生怕错过殡仪馆的遗体探望时间，出站后拦了一辆车，马不停蹄地直奔目的地。
一路上，邵岩心神恍惚，对午城的一切都漠不关心。而叶明宪不同，哥哥的离世固然令他难过，但午城的繁华简直让他看入了迷，甚至暂时忘记了失去至亲的伤痛。
他坐在车里，细细打量着眼前这座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城市，对各类的医院建筑尤其感兴趣。之前为着给叶明礼的事补窟窿，他也多多少少欠下了2万来块钱的外债。虽说他现在只是一所普通医院的一名默默无闻的医生，但胜在年轻有干劲儿学习能力强，望着车窗的风景，明宪心想：要是有朝一日能成为医院的院长，亦或是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私立医院，那定是光宗耀祖风光无限！
目的地的殡仪馆位置比较偏，车子行使了近一小时才到附近。司机嫌晦气，将二人搁到了距殡仪馆还有一段距离的空地上便扬长而去，二人提着行李又走了一段路，便看见了阿利。
“啊哟！嫂子、叶三哥，终于等到你们了！”
阿利正蹲在殡仪馆大门旁的石阶上歪着头抽烟，时不时抬眼瞄一下前方，似乎很焦躁。看到邵岩和叶明实两人后，立马掐掉手里还剩下的大半支烟，迎面跑来。
“我生怕你们找不对地方，后来又打了几次电话过去都没人接，急死我了，”阿利拍着大腿急切地说着，“我在这里等了你们两天，可把你们盼来了！”
“辛苦你了，阿利，”明宪说到，“时间还来及吧？我们想先去看看我二哥。”
随着沉重的一声门响，太平间的门被打开。
一股刺骨的寒气袭来。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熟练地走进门内，拉开放置叶明实尸体的冷冻柜，漠然地等着家属认尸。
邵岩和叶明实似乎脚有千斤重，鼓足勇气颤颤巍巍地走近，在看到叶明实遗体的那一刻，终于破防，忍不住放声痛哭。
其实，在没真正见到明实尸体之前，他们或多或少还抱着“他还活着”、“死的人不是他”的希望，但此刻最后的一棵救命稻草也被无情地撕扯掉，让他们的幻想最终破灭。
“哎、哎，我说，”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看着眼前两个风尘仆仆的外乡人，不耐烦地看了看手表，“这尸体停了好几天了，今天到底火化不火化，再耽搁会儿又得等明天了。”
明宪回过神来，往工作人员手里塞了一包烟：“我们想再停一天，有劳师傅了，我和我嫂子想单独陪陪我哥，麻烦您在外面等会儿吧！”
工作人员快速将烟收下，打量了两人几眼：“行，最好搞快些，这儿不让人待太久。待会儿出去记得跟我去把费用结一结。”说罢撇撇嘴，走出了太平间。
明宪连连点头，待工作人员走出门后，将装有叶明实遗体的尸袋从头到脚全部拉开，细细查看其身体的每个部位。
检查完之后，叶明宪深深皱起了眉。
“怎么样？有啥异常？”邵岩的眼神在明实的遗体和明宪的脸上来回切换，似乎迫切想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二哥这手……”
“哎，你俩没完了是吧！”
明宪刚准备说话，工作人员便走了进来。他等了会儿，心里早已不耐烦，在门口看见两人躬着身在尸体上摸摸索索，诧异的同时更怕这俩外地人会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跑上前去一边厉声制止一边将尸袋快速拉上：“干什么这是！快走快走！”
邵岩和明宪无奈被推出了太平间，跟随着工作人员来到了殡仪馆的缴费处。
“遗体接运1次、尸袋1个、停尸3天，还有遗体整理和消毒，外加火化费和骨灰盒，”负责收费的一名女同志娴熟地拨弄着算盘，“嗯……一共840。”
“什么？这么贵！你们这是在抢钱哪！”明宪忍不住吼道，他年轻气盛，刚才的事让他早就对这里的工作人员感到不满。而这些钱，比他一个月的工资还要多，这次又走得匆忙，两人身上并没带多少现金。
“哎、哎，你小子说啥呢！我跟你讲，这里可是正规单位，你说话注意点！”
工作人员用手指着明宪，不屑地看着他，同时将女同事手上的账本拿过来扔给明宪：“喏，你自己瞅瞅，这上面记的费用明细一应俱全，没有哪一项是坑了你的！”
“哎，算了三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邵岩便劝阻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看我们带的钱够不够吧，不够就去找阿利再借点儿。”
明宪看了看账本，一时之间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只得先给钱了事。两人拿出身上的盘缠，勉强凑够了钱数，交给算账的女同志。
“这些只够停今天一天了，那你们是现在就火化吗？”
“不不不，我们还要继续停。”
“那这钱不够，我们这儿停尸一天80。”
明宪和邵岩两人闻言，翻遍了衣裤兜儿也没翻出多少余钱，只好又找到一直在外等候的阿利，三人好一阵儿东拼西凑，阿利把藏在鞋底的“救命钱”都翻了出来，才凑够了能多停尸一天的钱数。
交完钱后，三人拖着行李，往叶明实生前的住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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