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夜话
秋月好久都不曾见到小姐这样高兴，她也高兴，含笑看着他俩，心道：“哎，小姐和秦家两位少爷自小一块长大，最喜欢的本来是怀玉少爷，眼看就要定亲了，可惜突然被召入了宫。现在虽然逃出宫了，以后却也不能再相见了。也不知以后要去哪里？”秋月心里叹息，又想：“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跟着小姐就好。要是怀瑾少爷一直在就好了。反正怀瑾少爷也是知道她们逃出来了，小姐要是有怀瑾少爷陪着，就是流浪江湖也是好的。”
她先前也觉着有刘侍卫在一道也很好，刘侍卫被抓回去了，现在又觉得怀瑾少爷也很好。
秋月从小跟着小姐，也没吃过苦，乍一下落难，她们三个女孩还带着个危险的公子，之前在宫里看到那番杀戮奸淫，心底还是有些害怕的。小姐有勇气有胆识，可也毕竟是闺中女子，也毕竟只有十六岁。
未入宫之前，小姐虽然经常跟着少爷和怀瑾、怀玉少爷到处玩逛，也出城骑马射猎，在野外餐风露宿过，但那毕竟是游玩，而且都是少爷们和小厮们干活。小姐都是坐享其成，除了射猎其他并未做过什么。而她自己顶多也就给架子上的野兔刷刷调味料，连帐篷都不会安装。
“小姐和我都是没有生活经验，也没有逃避抓捕的经验，霜清更是没有。哪像刘侍卫，他若想隐匿起来，怕是很难有人能找到。可是我，出去一趟，就把人引回来了。幸好是来的怀瑾少爷，若是官兵，我们四个人恐怕就只有一死了。”
这边秋月痴痴地想着，又有些自责。秦怀瑾和楚昱姝已经吃好了饭。秦怀瑾给公子起了针，又把了脉，说道：“过一会喂些温热的羹汤食物，明日还要施针。”
明日还要？明日再来岂不是很危险？
楚昱姝摇头：“瑾哥哥，你告诉我公子要服什么药，我们自己来。以后你就不要来了。”
秦怀瑾挑眉盯住她，女孩确实变了很多，不再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喜欢抿唇浅笑的女孩，以前她很文静，但也爱笑。
今天，除了刚看到他时有惊喜，有放松，后来虽然也有浅笑，却又有些沉重和缄默。
他知道，她们能在那样的厮杀中逃出皇宫，虽然有一个重伤，但还好，几个都全须全尾的活着，实在是太不容易，她们也一定经历了命悬一线的惊恐和危急时刻。她以前都生活得安稳平顺，那里经过这样的巨变。
而女孩，很信赖他，却并没有因此就依赖他，她不要他再去，是不愿连累他，他们带着出逃的亡国太子，确实是步步危险，步步惊心，却还是要带着......
“阿姝，昨日宫里明宣你已自焚，伯母和柏谦都禁在府中。”
担心了许多天，楚昱姝乍一听得母亲和哥哥的消息，只是软禁府中，心中惊喜，不知父亲......
秦怀瑾看到她眼里的期盼，继续说道：“伯父......在城破时，随魏国公在太平门抵抗，后来金川门打开，魏国公遣散将士，让众将不要做无谓牺牲。但是，众将士还是被捕，伯父关押在刑部狱中。”
楚昱姝眼神逐渐黯然，秦怀瑾安慰道：“现在没定罪，也没有用刑，再等等消息。”
楚昱姝点头。后面会怎样，谁也不知道。她心情沉重，默然无语。
“你们把城破那日的情形给我说一下”秦怀瑾坐下来。
楚昱姝恢复一下自己的精神，便将那日从早间秋月来报消息起，至后来躲在荒宅里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秋月又把城门口的情形说了一遍。秦怀瑾听了，略微思忖，说道：“燕王明日谒陵后就是登基大典，这几日外面是明松暗紧，一直在追查公子下落。”
“先拜陵、再登基。”楚昱姝轻声说道：“燕王果真厉害，这样显得他既注重礼法讲究规矩，又表明他是名正言顺，合法继承大统、还可感召民心。”
“现在他登基是无法抗拒，也是不可能改变的了。只怕登基典礼过后很快就是血腥屠杀。这里不能久留，很快也会排查过来。你们先收拾好，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
楚昱姝见他如此谨慎，自然没意见，但是她们不能出城，出了荒宅又能在哪里藏身呢？
秦怀瑾看出了她们的为难，说道：“现在燕王要缉捕的是公子，你们几个乔装一下倒也可以混过去。公子要先扮成女童，重新起个名字。我明天先去找个客栈登记，你们也不能用原来的名字了，需重新取一个。”
楚昱姝点头，想了一下，说道：“公子就叫“许公子”......嗯，‘许小姐’吧。秋月你改叫青鸾，霜清叫莫愁，可好？”
秋月点点头：“小姐取什么就叫什么，青鸾，青鸾，嗯，好听。小姐叫什么名字？”
楚昱姝沉吟一下说道：“我叫吴氏，是公子的小姨，因战乱流落在京师。”
秦怀瑾听到“吴氏”二字，偏过头来看向她。
秋月皱眉道：“小姐，这个太老气了。你还年纪那么小，小姐还是小姑娘，不要起那么老气的名字。”
还是小姑娘？楚昱姝轻轻咬唇，她知道秋月说的小姑娘只是指年纪，并非是指未经人事的女孩，可她偏偏就想到那里去了。不是了，已经不是了，她面上没有表情，心里苦笑一下。
秋月继续劝她：“小姐，在宫里的时候，你时时刻刻想出宫。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你倒给自己一个妇人身份，你还那么小，叫什么吴氏的，我听着都不像的。换一个嘛？”
霜清也说：“是啊，现在小姐已经自由了，也不做昭仪了，小姐你还是取一个小姐该有的名字吧。”
楚昱姝还在沉吟，秋月道：“小姐慢慢想吧，我们不急。名字要叫一辈子的，别胡乱给自己安个人家。”
楚昱姝小脸一下热了，已能看见满脸绯红。她低声道：“我们万一遇到人，就叫......就叫......就叫吴靖如......是流民......先就这样吧”
秦怀瑾调着药汁的手微顿一下，又继续翻舀着......
夜已三更，秦怀瑾在书房外面的台阶上坐着，秋月给他铺了布单在廊下，还熏了驱蚊草。他翻了好几次身，仍无法入睡，便起身坐着看月亮。
昨日听闻她已自焚，怀玉心神俱痛，独自哀哀，在后院里烧冥纸。却不知她活着逃出皇宫，还让他给遇到了，她的身份是不可能再回去与家人团聚了。她怕连累亲友，也必定不会再见怀玉，也不会再去有任何联系
“该不该告诉怀玉呢?”
“告诉了，怀玉会怎样？她称自己是吴氏，是已为人妇，让怀玉死心？”秦怀瑾努力想赶走脑子里的猜测。
一个长长的袅娜身影停在身边的银辉地上，秦怀瑾拉过布单铺在身边的台阶上，拍了拍。
楚昱姝迟疑一下，坐下来。
“怀瑾哥哥......”
“嗯”
楚昱姝侧过头看着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怀玉.....他很不好，他一直很想念你，听到你自焚的消息，他.....很难过，悲痛欲绝.....我也很心痛”
楚昱姝盯着他，她的眼睛映着月光，大而亮。她轻声说道：“谢谢你们......你别把我的消息告诉他......就让他当我死了罢......燕王行事狠厉，你们以后都要小心谨慎......”
“嗯，我会给他说。”
“你也是。”
“嗯。”停一下，秦怀瑾说道：“阿姝......你带着个孩子隐姓埋名的飘泊江湖，外面有很多凶险，你一个人，我不能放心。”
“不行，不行，你不要管。”楚昱姝有些急，拉住他的衣袖轻轻摇晃：“你明天回去，就别管了，就当没遇见过我们。这是株连九族的罪......还是明天一早你就回家去吧。我和秋月还有霜清能将公子带出去的，我们定会好好活下去。你看，出皇宫那么难，我们不也出来了？瑾哥哥，你明天就回家去，不能告诉怀玉，也不要跟着我们。”
“盘查那样严密，你们怎么出城？前面几天是在忙登基大典，明日燕王登基后，城内也会搜查，这种废宅不会漏过的，你们到哪里藏身？”
“我们有法子......若是不能，我们四人一块死了，也绝不能再牵连更多的人，连累一个人，就会牵连九族人的性命，瑾哥哥，你......你明天就回去，不要......”
一只玉白修长的手指竖着，轻嘘一声，楚昱姝住了声，红了脸。秦怀瑾收回手，低声说：“明天一早我去找车，你们乔装一下，先住到客栈去，后面的事再想办法......”
......
......
天还没大亮，院里灰青蒙蒙的。楚昱姝和秋月同时坐起来，秋月悄悄出去，楚昱姝换上男装，要叫醒霜清，秋月进来了：“小姐，瑾少爷早走了。”
“嗯，我们赶紧，他会快就会回来。”
这时，霜清已被唤醒：“啊？小姐，你起来了？对不住，我睡过头了。”
“快换衣服，给公子也换了。”
霜清应着，拿出小女孩的衣衫。
“小姐，我们这样不打招呼就悄悄走了，怀瑾少爷找了车回来，会好难过......”秋月自己先难过起来，怀瑾少爷多好啊，小姐就要甩开他自己走了。以后也不知道还见得到不。
楚昱姝捏着手里的布单，握着紧了紧：“不然呢？”
“我知道小姐不想连累瑾少爷，可是瑾少爷也不是外人，一直是小姐亲近熟悉的人，就让他这次把我们送到客栈，以后我们就不再联系......”霜清一边给公子更衣，一边说。
“可能吗？”楚昱姝问。她心里也难过，她何尝不想这时有个依靠，可是，那是要把人卷进深渊的......
“好像是不可能，瑾少爷不会不管小姐。”霜清想了一下，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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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天色微明时，前往孝陵的庞大谒陵队伍已经浩浩荡荡地进入了紫金山南麓，太常寺昨晚一整晚都在孝陵准备祭祀器物，仪仗旗帜，供奉物品等，现在都已准备好了，只等燕王到了，三拜之后，悲痛的向太祖高皇帝诉说自己的冤屈和自己的不得已，痛哭一场，然后要尽快结束，还要立刻銮驾回朝，进行登基大典。
此刻，皇城内也是进进出出的礼部官员忙得不可开交，不停有快马回报孝陵那边的进行程度。当得知谒陵结束，已经开始返回，官员们更是进进出出都要小跑起来。
秦怀瑾虽然只是个七品的监察御史，这种国朝大典也不能缺席，虽然他站班的位置根本看不到新帝的脸，但是不去，就会被有心人记下。天下已是朱棣的了，他不能让新帝因此事知道他，记住他。
此刻，他匆匆赶到奉天门，守卫的士兵很是惊讶，这么个低阶小官，也敢这么晚才来。但是大典的时辰确实还有一会儿，他们也未收到闭门的号令。
搜身检查，验过腰牌，秦怀瑾进到广庭，文武百官都已按班站好位置，大典还没开始，大家都三三两两说话。
她先前也觉着有刘侍卫在一道也很好，刘侍卫被抓回去了，现在又觉得怀瑾少爷也很好。
秋月从小跟着小姐，也没吃过苦，乍一下落难，她们三个女孩还带着个危险的公子，之前在宫里看到那番杀戮奸淫，心底还是有些害怕的。小姐有勇气有胆识，可也毕竟是闺中女子，也毕竟只有十六岁。
未入宫之前，小姐虽然经常跟着少爷和怀瑾、怀玉少爷到处玩逛，也出城骑马射猎，在野外餐风露宿过，但那毕竟是游玩，而且都是少爷们和小厮们干活。小姐都是坐享其成，除了射猎其他并未做过什么。而她自己顶多也就给架子上的野兔刷刷调味料，连帐篷都不会安装。
“小姐和我都是没有生活经验，也没有逃避抓捕的经验，霜清更是没有。哪像刘侍卫，他若想隐匿起来，怕是很难有人能找到。可是我，出去一趟，就把人引回来了。幸好是来的怀瑾少爷，若是官兵，我们四个人恐怕就只有一死了。”
这边秋月痴痴地想着，又有些自责。秦怀瑾和楚昱姝已经吃好了饭。秦怀瑾给公子起了针，又把了脉，说道：“过一会喂些温热的羹汤食物，明日还要施针。”
明日还要？明日再来岂不是很危险？
楚昱姝摇头：“瑾哥哥，你告诉我公子要服什么药，我们自己来。以后你就不要来了。”
秦怀瑾挑眉盯住她，女孩确实变了很多，不再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喜欢抿唇浅笑的女孩，以前她很文静，但也爱笑。
今天，除了刚看到他时有惊喜，有放松，后来虽然也有浅笑，却又有些沉重和缄默。
他知道，她们能在那样的厮杀中逃出皇宫，虽然有一个重伤，但还好，几个都全须全尾的活着，实在是太不容易，她们也一定经历了命悬一线的惊恐和危急时刻。她以前都生活得安稳平顺，那里经过这样的巨变。
而女孩，很信赖他，却并没有因此就依赖他，她不要他再去，是不愿连累他，他们带着出逃的亡国太子，确实是步步危险，步步惊心，却还是要带着......
“阿姝，昨日宫里明宣你已自焚，伯母和柏谦都禁在府中。”
担心了许多天，楚昱姝乍一听得母亲和哥哥的消息，只是软禁府中，心中惊喜，不知父亲......
秦怀瑾看到她眼里的期盼，继续说道：“伯父......在城破时，随魏国公在太平门抵抗，后来金川门打开，魏国公遣散将士，让众将不要做无谓牺牲。但是，众将士还是被捕，伯父关押在刑部狱中。”
楚昱姝眼神逐渐黯然，秦怀瑾安慰道：“现在没定罪，也没有用刑，再等等消息。”
楚昱姝点头。后面会怎样，谁也不知道。她心情沉重，默然无语。
“你们把城破那日的情形给我说一下”秦怀瑾坐下来。
楚昱姝恢复一下自己的精神，便将那日从早间秋月来报消息起，至后来躲在荒宅里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秋月又把城门口的情形说了一遍。秦怀瑾听了，略微思忖，说道：“燕王明日谒陵后就是登基大典，这几日外面是明松暗紧，一直在追查公子下落。”
“先拜陵、再登基。”楚昱姝轻声说道：“燕王果真厉害，这样显得他既注重礼法讲究规矩，又表明他是名正言顺，合法继承大统、还可感召民心。”
“现在他登基是无法抗拒，也是不可能改变的了。只怕登基典礼过后很快就是血腥屠杀。这里不能久留，很快也会排查过来。你们先收拾好，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
楚昱姝见他如此谨慎，自然没意见，但是她们不能出城，出了荒宅又能在哪里藏身呢？
秦怀瑾看出了她们的为难，说道：“现在燕王要缉捕的是公子，你们几个乔装一下倒也可以混过去。公子要先扮成女童，重新起个名字。我明天先去找个客栈登记，你们也不能用原来的名字了，需重新取一个。”
楚昱姝点头，想了一下，说道：“公子就叫“许公子”......嗯，‘许小姐’吧。秋月你改叫青鸾，霜清叫莫愁，可好？”
秋月点点头：“小姐取什么就叫什么，青鸾，青鸾，嗯，好听。小姐叫什么名字？”
楚昱姝沉吟一下说道：“我叫吴氏，是公子的小姨，因战乱流落在京师。”
秦怀瑾听到“吴氏”二字，偏过头来看向她。
秋月皱眉道：“小姐，这个太老气了。你还年纪那么小，小姐还是小姑娘，不要起那么老气的名字。”
还是小姑娘？楚昱姝轻轻咬唇，她知道秋月说的小姑娘只是指年纪，并非是指未经人事的女孩，可她偏偏就想到那里去了。不是了，已经不是了，她面上没有表情，心里苦笑一下。
秋月继续劝她：“小姐，在宫里的时候，你时时刻刻想出宫。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你倒给自己一个妇人身份，你还那么小，叫什么吴氏的，我听着都不像的。换一个嘛？”
霜清也说：“是啊，现在小姐已经自由了，也不做昭仪了，小姐你还是取一个小姐该有的名字吧。”
楚昱姝还在沉吟，秋月道：“小姐慢慢想吧，我们不急。名字要叫一辈子的，别胡乱给自己安个人家。”
楚昱姝小脸一下热了，已能看见满脸绯红。她低声道：“我们万一遇到人，就叫......就叫......就叫吴靖如......是流民......先就这样吧”
秦怀瑾调着药汁的手微顿一下，又继续翻舀着......
夜已三更，秦怀瑾在书房外面的台阶上坐着，秋月给他铺了布单在廊下，还熏了驱蚊草。他翻了好几次身，仍无法入睡，便起身坐着看月亮。
昨日听闻她已自焚，怀玉心神俱痛，独自哀哀，在后院里烧冥纸。却不知她活着逃出皇宫，还让他给遇到了，她的身份是不可能再回去与家人团聚了。她怕连累亲友，也必定不会再见怀玉，也不会再去有任何联系
“该不该告诉怀玉呢?”
“告诉了，怀玉会怎样？她称自己是吴氏，是已为人妇，让怀玉死心？”秦怀瑾努力想赶走脑子里的猜测。
一个长长的袅娜身影停在身边的银辉地上，秦怀瑾拉过布单铺在身边的台阶上，拍了拍。
楚昱姝迟疑一下，坐下来。
“怀瑾哥哥......”
“嗯”
楚昱姝侧过头看着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怀玉.....他很不好，他一直很想念你，听到你自焚的消息，他.....很难过，悲痛欲绝.....我也很心痛”
楚昱姝盯着他，她的眼睛映着月光，大而亮。她轻声说道：“谢谢你们......你别把我的消息告诉他......就让他当我死了罢......燕王行事狠厉，你们以后都要小心谨慎......”
“嗯，我会给他说。”
“你也是。”
“嗯。”停一下，秦怀瑾说道：“阿姝......你带着个孩子隐姓埋名的飘泊江湖，外面有很多凶险，你一个人，我不能放心。”
“不行，不行，你不要管。”楚昱姝有些急，拉住他的衣袖轻轻摇晃：“你明天回去，就别管了，就当没遇见过我们。这是株连九族的罪......还是明天一早你就回家去吧。我和秋月还有霜清能将公子带出去的，我们定会好好活下去。你看，出皇宫那么难，我们不也出来了？瑾哥哥，你明天就回家去，不能告诉怀玉，也不要跟着我们。”
“盘查那样严密，你们怎么出城？前面几天是在忙登基大典，明日燕王登基后，城内也会搜查，这种废宅不会漏过的，你们到哪里藏身？”
“我们有法子......若是不能，我们四人一块死了，也绝不能再牵连更多的人，连累一个人，就会牵连九族人的性命，瑾哥哥，你......你明天就回去，不要......”
一只玉白修长的手指竖着，轻嘘一声，楚昱姝住了声，红了脸。秦怀瑾收回手，低声说：“明天一早我去找车，你们乔装一下，先住到客栈去，后面的事再想办法......”
......
......
天还没大亮，院里灰青蒙蒙的。楚昱姝和秋月同时坐起来，秋月悄悄出去，楚昱姝换上男装，要叫醒霜清，秋月进来了：“小姐，瑾少爷早走了。”
“嗯，我们赶紧，他会快就会回来。”
这时，霜清已被唤醒：“啊？小姐，你起来了？对不住，我睡过头了。”
“快换衣服，给公子也换了。”
霜清应着，拿出小女孩的衣衫。
“小姐，我们这样不打招呼就悄悄走了，怀瑾少爷找了车回来，会好难过......”秋月自己先难过起来，怀瑾少爷多好啊，小姐就要甩开他自己走了。以后也不知道还见得到不。
楚昱姝捏着手里的布单，握着紧了紧：“不然呢？”
“我知道小姐不想连累瑾少爷，可是瑾少爷也不是外人，一直是小姐亲近熟悉的人，就让他这次把我们送到客栈，以后我们就不再联系......”霜清一边给公子更衣，一边说。
“可能吗？”楚昱姝问。她心里也难过，她何尝不想这时有个依靠，可是，那是要把人卷进深渊的......
“好像是不可能，瑾少爷不会不管小姐。”霜清想了一下，点头。
......................................................................................................................................................................
同样是天色微明时，前往孝陵的庞大谒陵队伍已经浩浩荡荡地进入了紫金山南麓，太常寺昨晚一整晚都在孝陵准备祭祀器物，仪仗旗帜，供奉物品等，现在都已准备好了，只等燕王到了，三拜之后，悲痛的向太祖高皇帝诉说自己的冤屈和自己的不得已，痛哭一场，然后要尽快结束，还要立刻銮驾回朝，进行登基大典。
此刻，皇城内也是进进出出的礼部官员忙得不可开交，不停有快马回报孝陵那边的进行程度。当得知谒陵结束，已经开始返回，官员们更是进进出出都要小跑起来。
秦怀瑾虽然只是个七品的监察御史，这种国朝大典也不能缺席，虽然他站班的位置根本看不到新帝的脸，但是不去，就会被有心人记下。天下已是朱棣的了，他不能让新帝因此事知道他，记住他。
此刻，他匆匆赶到奉天门，守卫的士兵很是惊讶，这么个低阶小官，也敢这么晚才来。但是大典的时辰确实还有一会儿，他们也未收到闭门的号令。
搜身检查，验过腰牌，秦怀瑾进到广庭，文武百官都已按班站好位置，大典还没开始，大家都三三两两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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