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旧日恩
情怀瑾跟大家说明了情况以后，朱高炽等人又惊又怒。晦明禅师也是惊怒不已，而且惭愧。
那沙弥忍着疼痛，喘着气，说今天的净水是慧空送来的。
“慧空?怎么由他送水？”
沙弥吃力的说道:“慧空说，送水的师兄，刚才在井边滑了一跤，伤了腿，当时无法走路，就由他送过来了。”
晦明禅师满脸愧疚，对众人道：“慧空是元人后裔，刚从别的寺院转过来不久。在伙房里担任火僧。”
当年太祖起义，推翻了元朝。元朝皇族携带了部分残部退回草原，但是仍有大量的蒙古人留在中原。这些蒙古人归顺大明后，大多数被安置在了靠近草原的州府，有些还被编入了边境卫所。还有一些蒙古人被太祖安置到大明各地，南京也安置了不少。所以寺庙里有蒙古人后裔并不奇怪。
但是蒙古人给燕王三子下毒就令人深思了。
徐增寿李景隆都身居朝堂高位，立刻就有了警觉。
燕王三子也是很有政治敏感的，立刻让一个沙弥带路，侍卫随同去捕拿慧空。
这边，晦明禅师和秦怀瑾取了烹茶的净水进行鉴别，徐增寿等都守在一旁看着。见晦明禅师吩咐小沙弥搬来了一堆打大小不等的坛坛罐罐，和秦怀瑾配合，将水煮沸，蒸发，引出......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结果就出来了，是一种断肠草粉。
秦怀瑾也是十分震惊，说道，“此物剧毒，人食用后会呕吐，抽搐，然后麻痹，最后会窒息而死。”
朱高炽等人均是心中后怕，他们差点命丧于此，此时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晦明禅师这会还要处理善后，他们会将他痛打一通，然后送往大理寺。
晦明禅师自己请罪：“是老衲制寺不严，让歹人有机可乘，险些让各位施主命丧本寺。老衲自当领罪，待老衲协助各位大人捉拿真凶后，定随大人去。
秦怀瑾看着晦明禅师，神情复杂。事出紧急，他必须说出所知道的真实情况，无法避免的将晦明禅师陷入案中。
晦明禅师却没有一点责怪他，反倒是感谢他即时过来传信，避免酿成命案。
......
侍卫来报，说来了一个小沙弥，小沙弥说刚才这几位贵客点了斋堂的素面，现在斋堂已经开始供应，请贵客们移步斋堂。
朱高炽等人哪里还敢吃面？
晦明禅师闻言，脸色一下刷白。刚才秦怀瑾告诉他们说面粉里也下了毒，因那时未到烧饭的时候，就忙着鉴别水中的毒物。不想这时，斋堂已开饭了。
他急问:“已经有人在吃斋面了？”
沙弥点头:“是，已经到了开斋的时辰了。”
晦明禅师来不及多说，立刻写了一张方子，吩咐两个和尚即刻去煎解毒药
众人疾步来到斋堂。斋堂里果然有一些男女老少的香客在吃斋面斋饭。
和尚立刻叫人停下，香客们莫名其妙的放下手中碗筷，立刻有和尚将食物收走。晦明吩咐几个和尚守住门，不让吃了斋食的人出去。
香客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吵嚷起来，秦怀瑾和晦明及寺里的僧众只得安抚，说斋食有异物不干净......
秦怀瑾见那些吃了面的斋客吵闹得起劲，好似并无异样，心生疑惑。
“大师”又翠又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众人回头，朱高煦眼神一下亮了：“是你！”
楚昱姝对他似乎没有印象，她那时只是在看马，马上的人真没怎么留意到。朱高煦见她竟认不出自己，很有些挫败。
楚昱姝身后站着楚明晧和秦怀玉，两人押着一高一矮两个被五花大绑的和尚。
“慧空!”晦明禅师厉声喝问：“你为何要给几位施主下毒！这个人是谁，他不是我寺里的弟子。他是什么人？”
矮和尚脸色恐惧，身子往后缩了缩，朱高煦和朱高燧毫不客气，冲过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这次，没有人阻拦他们。兄弟俩将两个和尚都打翻在地，打得鼻青脸肿，口吐血沫，老和尚有些看不下去了，徐增寿才阻止：“老二，老三，差不多就得了，留着还要过堂的。”
朱高煦和朱高燧这才住了手，还狠狠啐了一口。
楚昱姝指着斋堂里看得目瞪口呆的香客客，继续对晦明禅师说：“他们的斋食没有问题，大师放心吧。”
晦明禅师一时不解，旁边秦怀瑾已然明白，他笑道：“阿姝，是你掉包了吧。”小姑娘对他熙然浅笑，指着矮个子和尚：“幸好换掉了。刚才做饭前，他还去检查他下毒的面粉了，他倒是很仔细的。”
“阿姝，她叫阿姝”朱高煦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
饭头僧打开橱柜，指着一个空的面粉布袋说：“今日斋面就是用的这袋子里的面粉，正好用完半袋，这是空袋子。”
晦明禅师和秦怀瑾都从那布袋上捻了些面粉嗅了嗅，两人对视，都摇头。
饭头僧又将压在最下面的一包整袋面粉拖出来，白色布袋上有一条灰黑痕迹。他依照楚昱姝所言，先倒出一半，秦怀瑾和晦明又捻了一些送到鼻尖嗅了，均确定，面粉里混合了断肠粉。
晦明禅师对楚昱姝双掌合十，垂目致谢：“女施主冰雪聪明，机智过人。今日救得多人性命，也挽救了栖霞寺，是一件大功德，女施主日后必得安乐。”
朱高炽等人并未中毒，后面斋堂的事跟他们也没多少关系。但朱高煦要跟着到后厨，朱高炽等人也跟着过来了。
朱高炽也施礼向楚昱姝四人致谢，朱高煦对楚昱姝说道：“你喜欢骑马？明日我将枣红马借给你。”
楚昱姝浅浅一笑，摇摇头，福了一礼，站到哥哥身后去了。
......
三日后，大理寺便结案了。这是一场蒙古奸细设计的投毒案。
朱棣曾多次深入草原，征讨蒙古人，蒙古人恨朱棣，他们得到燕王三子进入京师的消息，就设计了这场投毒，毒死燕王三个儿子，他们一方面报仇解气。燕王三子死于京师还可嫁祸于朝廷，燕王必定会和朝廷势不两立。而且，其他诸王因朝廷削藩，人人自危。他们如果以为燕王三子被朝廷毒杀，也会觉得唇亡齿寒，会被被激起怨恨，到时朝廷和众藩王难免对战，互相残杀消耗，朝廷便再无精力去草原征讨，蒙古人可以趁机修生养息，恢复实力，等到朝廷和藩王两败俱伤时就大举南下......
好歹毒的计谋，此案引起了朝堂高度重视。
而化解这场阴谋的竟是一个小女孩，楚昱姝受到皇后召见，燕王三子也登门拜访致谢。
这事过后不久，北平传来朱棣得了疯病的消息，据说是担心儿子们的安危，思念成疾，竟发疯了。朱高炽三兄弟向皇上请辞，要回北平看望父亲。皇上在徐增寿和黄子澄的建议下居然准允了。
但是，燕王三子没等到启程的时间就偷偷跑了，朱高煦还偷走了魏国公的那匹枣红马。
燕王三子回到北平，不足两个月，燕王就起兵造反了。
于是朝中就有人弹劾，称楚凡之女救了燕王三子性命，是相助于燕王，应下狱。其父教女无方，应受处罚......
楚昱姝的父亲楚凡向皇上代女请罪，皇上并未怪罪他，说楚昱姝当时是对的。如果燕王三子死了，燕王还是会反。虽然没有三个儿子的助力，但是，会得到另外十七个藩王的推崇和支持，诸王皆反，那才是天下大乱，朝廷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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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霞寺投毒案过了，楚昱姝就没有再去想过这事。除了朱高炽带着朱高煦和朱高燧登门致谢，她不得不出来应承一下，其余再无联系，也再未见过面。
如今朝堂易主，燕王三子已是大明皇子。她不知道朱高煦打探她是什么目的，不管怎样，不能让朱高煦知道她还活着。
那沙弥忍着疼痛，喘着气，说今天的净水是慧空送来的。
“慧空?怎么由他送水？”
沙弥吃力的说道:“慧空说，送水的师兄，刚才在井边滑了一跤，伤了腿，当时无法走路，就由他送过来了。”
晦明禅师满脸愧疚，对众人道：“慧空是元人后裔，刚从别的寺院转过来不久。在伙房里担任火僧。”
当年太祖起义，推翻了元朝。元朝皇族携带了部分残部退回草原，但是仍有大量的蒙古人留在中原。这些蒙古人归顺大明后，大多数被安置在了靠近草原的州府，有些还被编入了边境卫所。还有一些蒙古人被太祖安置到大明各地，南京也安置了不少。所以寺庙里有蒙古人后裔并不奇怪。
但是蒙古人给燕王三子下毒就令人深思了。
徐增寿李景隆都身居朝堂高位，立刻就有了警觉。
燕王三子也是很有政治敏感的，立刻让一个沙弥带路，侍卫随同去捕拿慧空。
这边，晦明禅师和秦怀瑾取了烹茶的净水进行鉴别，徐增寿等都守在一旁看着。见晦明禅师吩咐小沙弥搬来了一堆打大小不等的坛坛罐罐，和秦怀瑾配合，将水煮沸，蒸发，引出......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结果就出来了，是一种断肠草粉。
秦怀瑾也是十分震惊，说道，“此物剧毒，人食用后会呕吐，抽搐，然后麻痹，最后会窒息而死。”
朱高炽等人均是心中后怕，他们差点命丧于此，此时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晦明禅师这会还要处理善后，他们会将他痛打一通，然后送往大理寺。
晦明禅师自己请罪：“是老衲制寺不严，让歹人有机可乘，险些让各位施主命丧本寺。老衲自当领罪，待老衲协助各位大人捉拿真凶后，定随大人去。
秦怀瑾看着晦明禅师，神情复杂。事出紧急，他必须说出所知道的真实情况，无法避免的将晦明禅师陷入案中。
晦明禅师却没有一点责怪他，反倒是感谢他即时过来传信，避免酿成命案。
......
侍卫来报，说来了一个小沙弥，小沙弥说刚才这几位贵客点了斋堂的素面，现在斋堂已经开始供应，请贵客们移步斋堂。
朱高炽等人哪里还敢吃面？
晦明禅师闻言，脸色一下刷白。刚才秦怀瑾告诉他们说面粉里也下了毒，因那时未到烧饭的时候，就忙着鉴别水中的毒物。不想这时，斋堂已开饭了。
他急问:“已经有人在吃斋面了？”
沙弥点头:“是，已经到了开斋的时辰了。”
晦明禅师来不及多说，立刻写了一张方子，吩咐两个和尚即刻去煎解毒药
众人疾步来到斋堂。斋堂里果然有一些男女老少的香客在吃斋面斋饭。
和尚立刻叫人停下，香客们莫名其妙的放下手中碗筷，立刻有和尚将食物收走。晦明吩咐几个和尚守住门，不让吃了斋食的人出去。
香客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吵嚷起来，秦怀瑾和晦明及寺里的僧众只得安抚，说斋食有异物不干净......
秦怀瑾见那些吃了面的斋客吵闹得起劲，好似并无异样，心生疑惑。
“大师”又翠又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众人回头，朱高煦眼神一下亮了：“是你！”
楚昱姝对他似乎没有印象，她那时只是在看马，马上的人真没怎么留意到。朱高煦见她竟认不出自己，很有些挫败。
楚昱姝身后站着楚明晧和秦怀玉，两人押着一高一矮两个被五花大绑的和尚。
“慧空!”晦明禅师厉声喝问：“你为何要给几位施主下毒！这个人是谁，他不是我寺里的弟子。他是什么人？”
矮和尚脸色恐惧，身子往后缩了缩，朱高煦和朱高燧毫不客气，冲过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这次，没有人阻拦他们。兄弟俩将两个和尚都打翻在地，打得鼻青脸肿，口吐血沫，老和尚有些看不下去了，徐增寿才阻止：“老二，老三，差不多就得了，留着还要过堂的。”
朱高煦和朱高燧这才住了手，还狠狠啐了一口。
楚昱姝指着斋堂里看得目瞪口呆的香客客，继续对晦明禅师说：“他们的斋食没有问题，大师放心吧。”
晦明禅师一时不解，旁边秦怀瑾已然明白，他笑道：“阿姝，是你掉包了吧。”小姑娘对他熙然浅笑，指着矮个子和尚：“幸好换掉了。刚才做饭前，他还去检查他下毒的面粉了，他倒是很仔细的。”
“阿姝，她叫阿姝”朱高煦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
饭头僧打开橱柜，指着一个空的面粉布袋说：“今日斋面就是用的这袋子里的面粉，正好用完半袋，这是空袋子。”
晦明禅师和秦怀瑾都从那布袋上捻了些面粉嗅了嗅，两人对视，都摇头。
饭头僧又将压在最下面的一包整袋面粉拖出来，白色布袋上有一条灰黑痕迹。他依照楚昱姝所言，先倒出一半，秦怀瑾和晦明又捻了一些送到鼻尖嗅了，均确定，面粉里混合了断肠粉。
晦明禅师对楚昱姝双掌合十，垂目致谢：“女施主冰雪聪明，机智过人。今日救得多人性命，也挽救了栖霞寺，是一件大功德，女施主日后必得安乐。”
朱高炽等人并未中毒，后面斋堂的事跟他们也没多少关系。但朱高煦要跟着到后厨，朱高炽等人也跟着过来了。
朱高炽也施礼向楚昱姝四人致谢，朱高煦对楚昱姝说道：“你喜欢骑马？明日我将枣红马借给你。”
楚昱姝浅浅一笑，摇摇头，福了一礼，站到哥哥身后去了。
......
三日后，大理寺便结案了。这是一场蒙古奸细设计的投毒案。
朱棣曾多次深入草原，征讨蒙古人，蒙古人恨朱棣，他们得到燕王三子进入京师的消息，就设计了这场投毒，毒死燕王三个儿子，他们一方面报仇解气。燕王三子死于京师还可嫁祸于朝廷，燕王必定会和朝廷势不两立。而且，其他诸王因朝廷削藩，人人自危。他们如果以为燕王三子被朝廷毒杀，也会觉得唇亡齿寒，会被被激起怨恨，到时朝廷和众藩王难免对战，互相残杀消耗，朝廷便再无精力去草原征讨，蒙古人可以趁机修生养息，恢复实力，等到朝廷和藩王两败俱伤时就大举南下......
好歹毒的计谋，此案引起了朝堂高度重视。
而化解这场阴谋的竟是一个小女孩，楚昱姝受到皇后召见，燕王三子也登门拜访致谢。
这事过后不久，北平传来朱棣得了疯病的消息，据说是担心儿子们的安危，思念成疾，竟发疯了。朱高炽三兄弟向皇上请辞，要回北平看望父亲。皇上在徐增寿和黄子澄的建议下居然准允了。
但是，燕王三子没等到启程的时间就偷偷跑了，朱高煦还偷走了魏国公的那匹枣红马。
燕王三子回到北平，不足两个月，燕王就起兵造反了。
于是朝中就有人弹劾，称楚凡之女救了燕王三子性命，是相助于燕王，应下狱。其父教女无方，应受处罚......
楚昱姝的父亲楚凡向皇上代女请罪，皇上并未怪罪他，说楚昱姝当时是对的。如果燕王三子死了，燕王还是会反。虽然没有三个儿子的助力，但是，会得到另外十七个藩王的推崇和支持，诸王皆反，那才是天下大乱，朝廷危矣！
.....................................................................................................................
栖霞寺投毒案过了，楚昱姝就没有再去想过这事。除了朱高炽带着朱高煦和朱高燧登门致谢，她不得不出来应承一下，其余再无联系，也再未见过面。
如今朝堂易主，燕王三子已是大明皇子。她不知道朱高煦打探她是什么目的，不管怎样，不能让朱高煦知道她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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