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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搜捕

    秦怀瑾哂然一笑:“呃,为什要我取,你才是他的救命恩人。”

    “你取吧,你救醒了他,我想要你来给公子取名字。”楚昱姝转过脸,对他浅浅一笑。

    “嗯——那好吧......你叫吴靖如,希望公子能平安长大,那么,公子就叫吴亦安。”

    “吴亦安”楚昱姝轻声念出:“好,无论怎样亦能安然。”

    “希望你也是。”秦怀瑾看了她一眼,在心中说。

    他俩走进里间,公子已将《礼记.曲礼》默写了一大半,还在认认真真的往后写,秋月霜清一边一个趴案看着,秋月跟着写出来的文字小声读。

    公子年纪虽小,字却写得很是端正典雅,不愧是在长在皇家,自小就受到诗书礼仪的良好教育。两人站在后面默声看着,也不打扰,公子也未回头。

    ......

    ......

    接下来在“来悦客栈”住的几天,就不是两三天一次搜捕了,几乎每天都有官兵来搜查一次,秦怀瑾是很机警的,听到楼下一点异动,马上将公子堵住嘴。

    毕竟是小孩子,稍有不慎,发出一点声响就会有灭顶之灾,所以,他很不情愿,秦怀瑾还是要给他堵上。藏于楚昱姝的卧榻上,楚昱姝也躺在榻上,一条锦被盖住两人,再放下纱帐。

    搜查的兵士有些撩起半边纱帐看一眼,见一副病娇模样的小姐,就放下了纱帐。霜清和秋月便装着害怕的样子躲在一旁不敢吱声,这边秦怀瑾塞点银子请兵爷不要惊吓到女眷,这样倒也糊弄过去了。

    若是遇到蛮横要楚昱姝起来检查的,秦怀瑾便是声称:“家妹是闺阁女子,现在病中,禁不住这样惊吓。兵爷不信可以问客栈的伙计,每天都在吃药。”

    客栈伙计无需撒谎,老老实实的证明她们确实每天要到伙房煎药的。这样便险险躲过。

    等官兵走了以后,取下公子的堵嘴,刚开始他都要问很多“为什么”。

    楚昱姝就告诉他:“官兵在搜捕人犯和他的孩子,人犯的孩子年纪和你差不多大,官兵没捉到那孩子,回去没法交差,就可能会胡乱拿一个孩子去顶缸,所以要藏起来。”

    公子仰起小脸,说道:“那可以跟他们讲清楚我不是人犯的孩子。”

    楚昱姝只得说道:“他们没有捉到人犯的孩子就没完成差事,要受处罚的。他们害怕处罚,他们的长官也害怕受罚,大家都默认了,那里会听辩解。也不止你,好多小孩都藏起来的,所以一直没拿到人,就三番五次的搜。”

    ......

    ......

    秦怀瑾要公子每天都要默写一篇《四书》的文章,是温书,也是锻炼记忆。公子一点也不偷懒,每次都工工整整的写好再玩。

    这日又一拨官兵走后,秦怀瑾让秋月带公子到里间写字。自己出到外间来,楚昱姝坐在窗边看秦怀瑾带来的医书。

    秦怀瑾在对面坐下,说道:“这几次来的官兵都是不同的人,估计是轮番换区域的搜查。也好几拨了,轮换完了,之前来这里搜过的又会来,若是看见我们还住在这里,定有人会生疑的。待久了,就是客栈的掌柜伙计也会觉得奇怪,咱们明天换个地方,你们先收拾好,下午我出去一趟,你们管住公子,尽量小声说话,少说话。”

    楚昱姝点头,觉得自己给他添了好大好危险的麻烦,但是自己又没法解决,很是感激又是愧疚。

    秦怀瑾看出了她的心思,轻声问道:“阿姝,我们一年未见,竟如此生分了么?”

    楚昱姝红了脸,咬着唇,没有说话。秦怀瑾轻叹一声,说道:“我知你怕我受累,你放心,我会小心行事。”

    楚昱姝点点头,秦怀瑾伸出手很想抚摸她的头,像以前她小时候那样,却到底没有,只将手落在茶壶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灌下,转身出去了。

    楚昱姝独坐窗前,呆呆地出神。秦怀瑾如此对她,刚开始她是回到了以前的两小无猜的情感,可是她毕竟不是以前的小女孩了。

    她对秦怀瑾也很珍惜,所以不愿有纠葛。他们兄弟俩都是俊秀青年,家世好,又有才,能力强,兄弟俩任何一个被自己牵连,都会把秦家拉入深渊,她绝不能那样做,绝无法安心地让秦怀瑾这样一步一步帮她安排下去,一步一步地陪着她走下去。

    可是公子目标太大,京师的各衙署各卫所的缉捕能力她是知道的,若无秦怀瑾,自己几人现在不可能还好好的住在客栈,公子也不会醒来,若一直未醒来,时间久了,后面就不知会怎样了。

    距离新皇登基已过了四十多天了,城门的检查没有丝毫松懈,每道城门都有认识公子的宦官和麽麽仔细辨认,只是现在辨认男孩女孩的棚子都四面围起,外面的人看不见棚里的情形。

    楚昱姝知道,是朱棣不想让人看出是宫里的人在辨认,毕竟,已经宣告天下,太子朱文奎已死。若是宫里的人在甄别,就会容易引起揣测。现在明面上是在捉拿奸臣及子女。

    这些棚子里的人可能有人认得楚昱姝,她也不能靠近城门。有两次,当天客栈的搜查过了,待秦怀瑾离开后,她乔装成男子,在靠近城门的酒肆茶楼里坐着观查,且不能久待,只一会就离开。

    她看到出城的箱笼,货包,棺材,垃圾车,粪车都要打开检查。而且城内的搜查也是一点没放松,她们不可能一直好运气。楚昱姝越来越焦虑,也觉得秦怀瑾越来越处于危险之中。

    她想了很多,也有好几个方案路线,脑子里很细的梳理着,这些方案都需要出城方可实行。公子已醒来了,不可能让他不说话,毕竟是只有六,七岁的小孩。童音是很明显不一样的,如若被人听到一点声音就是灭顶之灾降临。

    怎样才可以出城呢?

    ......

    ......

    公子很是乖巧,没有皇家贵胄的骄横任性,也很有礼貌。他自己每天温书默写都不要人督促,让人很是省心。秦怀瑾和楚昱姝都觉得先皇的儿子教育得很好。

    晚间秦怀瑾回来后告诉楚昱姝明日退房,这次不住客栈了,他已在城东租了一个小院子,那样公子也可以偶尔到屋外活动一下,对病情有利。他对公子的病情如此上心,楚昱姝很是感激,心中的焦虑更加严重。

    第二日一早,楚昱姝和秋月打点好行李,依旧将公子堵上嘴,告诉他不能出声,忍一会就到了。盖上隔板,放一些轻便衣物,锁上箱子。仍让店里伙计帮忙抬着木箱放到马车上,楚昱姝跟着木箱后面上了马车,秋月正要上车,忽见一伙官兵从客栈隔壁的铺子里出来,往这边过来,秋月心里通通直跳,一下揭帘钻进车厢低声道:“官兵来了。”楚昱姝也听到动静已知道了。

    秦怀瑾也看到了,他镇静住自己,解开马缰,正要启程,那带头的一个小旗已带兵拦住马车,叫喝道:“停车,接受检查。”

    秦怀瑾只得停下,那小旗就要去揭马车帘子,秦怀瑾按住他手微笑道:“车里是女眷,不方便打开。”

    同时一锭银子自手底悄悄地塞过去,继续说道:“住在客栈里也检查搜查过好几遍了,家妹胆小,现在都已被吓出病来,军爷行个方便,一会出城我等还要被检查,恳请军爷高抬贵手,让家妹少受一次惊吓。”

    那小旗大手拳住银锭,说道:“奉旨搜捕奸臣,任何人不得抗旨。你住店既已检查了,就掀起帘子让我看看,别的也不打扰了。”

    秦怀瑾犹豫道:“实在是家妹不能再被惊吓了,不信你问掌柜,每天都吃着药呢。”

    其时已有些看热闹的站在路边旁观了,客栈掌柜也出了店堂站在门口,听到这话,便好心作证道:“这位公子确实带着个娇弱妹子,也的确每天在厨房煎药的。每次军爷来都搜查过的。嗨,这也查的忒频繁了,阵仗也忒大,别说一个娇弱姑娘,就是我这住店的客人都给吓得不敢多留一日。新皇不也严令不得扰民嘛。”

    大概是这搜查令实在是扰民太甚,围观的的路人也跟着附和。

    “就是呀,三天两头的搜查,简直不让人安生。”

    “到底在搜什么人呀,搞得人心惶惶的。”

    “是啊,搜捕逃犯,每次都跟抄家似的......”

    “就是得,连米坛子都要翻,难不成米坛子也能藏逃犯.....”

    众人议论纷纷。

    新皇登基原来也是禁止官兵大肆搅扰百姓,只许暗地里按画像搜索。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办差的也就不耐烦起来。现今一个多月已过,不见成果,从上至下都恐被斥责处罚,渐渐就大张旗鼓的翻搅了。

    那个小旗倒不怕众人指点议论,只是得了一大锭银子也不好立马翻脸,干笑道:“公子,我等也是奉命办差,你也别为难我,你就揭起帘子我看一眼,我还有后面一大片要去检查呢。”

    秦怀瑾还待要说话,听得车厢里轻微的一声咳嗽声,便无奈的叹口气,半揭起车帘,那个小旗探头一看,一个美貌少女和两个婢女坐在里面,见车帘揭起都惊慌地靠在一起,那个小姐五官娇丽,小旗一下愣呆了,楚昱姝见他盯住自己看,遂别过头去。

    小旗眼珠在车内转了一圈,见旁边一大一小两口木箱,便朝大箱子一指说:“这个要打开检查。”秦怀瑾一眼瞥见箱子的挂锁已开过了,这时是虚挂着,并未锁实,又见楚昱姝垂眸不语,便放手垂下车帘,叹气道:“里面是女眷的衣物,军爷,就免了吧”

    那个小旗道:“你莫啰嗦,检查箱子也吓着你妹子不曾。”

    秦怀瑾无奈,道:“你等我把箱子拉出来看罢。”

    说罢,半揭车帘,见木箱已锁实了,便拉住木箱侧边的铜耳,将木箱拖了出来,放下车帘将软帘垂在木箱后面,仍遮住车内,用钥匙打开木箱。

    众人都伸长脖子看,木箱里果然是些衣物包裹,和一些瓶瓶罐罐。还有小泥炉,木炭,药罐,茶具,食盒,碗筷,干粮,水果等,确实是讲究人家出门远行准备的行李物件。等那小旗翻看了,秦怀瑾合上木箱,推进车厢里,对那小旗客气一笑。那小旗也不再说啥,径自带人进客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