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左丞相
兀鲁•马黑麻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反复思考李书源话里的意思，自己的本意可不是去他那里听故事，李书源一定有什么顾虑，才不愿意指点自己。
不知不觉已晨鸡报早。
最终，兀鲁•马黑麻觉得李书源并没有敷衍或者婉拒自己的意思，而是开出了价码。
想到这，兀鲁•马黑麻简单休息了一下。决定再拜访李书源一次。
这次，兀鲁•马黑麻带上了一个李书源不会拒绝的礼物。
李书源的住处。
同样的茶几，同样的蒲团，同样两盏茶。
兀鲁•马黑麻与李书源面对面坐着。
“色俩目，大汗，您是准备好向朝廷朝贡的贡品了吗？”李书源一如往常的问道。
“色俩目，并非如此，李先生，我这次来，是为了给你带一份礼物！”
“如果是金银财宝，那就算了吧，大汗，你的政府比我更需要那些东西”。
“你放心，并不是金银财宝，李先生，你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的。不过再此之前，能给我讲讲你开蒙的故事吗？”
李书源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抿了一口茶。
“好，那我就讲讲我开蒙的故事。大汗，您知道中原人几岁开始识字读书吗？”
兀鲁•马黑麻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李书源伸出自己的拇指和小指。
“六岁，中原人六岁就开始识字读书，称之为开蒙，开蒙就是指开启蒙昧，也就是说，读了书，就不是野蛮人了。那么您知道我们读的是什么书吗？”
兀鲁•马黑麻有点好奇，问道：“不是《古兰》吗？”
李书源摇摇头。
“总不会是《新旧约》吧！”
李书源也摇摇头，道：“是四书五经，乃是《大学》、《中庸》、《论语》、《孟子》、《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九本指导如何做人的经典。所谓《大学》是学习人生大道理的经典；《中庸》是教人权衡情感和道德的经典；《论语》是教人处世之道的经典；《孟子》则是教人辅佐君王的经典，而诗、书、礼、易、春秋这五本经书则是为了教人成为一个品德高尚君子的经典。当我背下了这九本书后，我才真正开始学习这世界上的其它知识，包括读和写阿拉伯语、喀山语，学习宫廷的礼仪、律法，练习弓马武艺等等”。
兀鲁•马黑麻的表情从好奇转变为惊讶。他从这一刻才慢慢了解这个中原人在宫廷里傲慢清高的样子来自于何处。
“那么中原人从小读这么多书是为了什么呢？”兀鲁•马黑麻有点不解：“无论是蒙古人还是伊朗人，再或者欧罗巴人，都是只学一两本书就足够了”。
李书源欣慰的笑了，兀鲁•马黑麻问到了关键问题。
“大汗以为，中原人何以能在历史上屡次成为执掌天下的君王？”
兀鲁•马黑麻对中原其实并不熟悉，从小听到的大多是关于中原人软弱的故事，于是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人可以御兽，而兽不能御人，何故也？人可以牧牛羊，而牛羊不能牧人，何故也？人无尖牙利爪可以驱虎豹，虎豹生尖牙利爪而不能驱人，复何故也？文明！唯文明二字也”。
李书源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纵观过往之大国，古代有叫汉朝与罗马的，是世界上的大国。然而他们的弓弩宝剑都和蛮族相同，那他们为什么就成了大国呢？只不过是文明二字罢了，汉朝的文明继承自春秋战国、诸子百家，之后又独尊儒术，目的是要将天下的人民都教化为君子，那君子的国家怎么有不强大的道理呢？罗马继承了希腊的哲学和理性，后来纵使改信了基督，也没有弃用哲学和理性，使罗马的公民成为了遇事用哲学分析，做事用理性思考，心中信着基督的贤者，贤者的国家怎么有不强大的道理呢？随后中原的隋唐宋明几朝，都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国。蒙古人本来住在大漠，后又取河北辽东等四州之地，代替金国成为了四州汗。然而改用中原国体，改称大元后，便成了天下人的汗，并不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就是因为强大的国家总是将文明所相传的东西利用起来而已！”
听到这兀鲁•马黑麻其实不太高兴，因为李书源这番话相当于是在说蒙古人本来不文明，依兰木教也于国无用一样。刚想说什么，李书源接下来的话就把他的不满塞了回去
“但是，如果仅仅是文明，那么就只能治国，不能守成，更无法开拓，如罗马灭希腊、如蒙元灭宋”。
李书源出生在金帐。从小，生活环境中就以蒙古人鞑靼人居多，时不时还能碰见更加野蛮的斯拉夫人。与他的父亲不同，他从来不觉得这世界的人生来就应该是君子的样子，他认为只有学习过经典的人才能成为君子。
而且，如果只是一味追求道德和君子的礼节，那么在这个野蛮的世界中，君子将一事无成。
李书源的父亲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因为碍于礼节，答应了历代金帐汗的说辞，推迟了贡品的筹集，因为碍于廉耻，娶了金帐汗醉酒之夜安排进他房间内的姑娘，因为诚实守信，在这蛮荒之地追索朝贡至人生的尽头。
最终，李书源的父亲只能躺在床上，吟诵着“身在异乡心彷徨，转眼已非年少样”这样的诗句郁郁而终。
李书源喝光了盏中的茶，向兀鲁•马黑麻总结到：“所以，一个国家要想强盛，那就必须要有文明的灵魂和野蛮进取的心！进取的心，我想大汗的宫廷中是不缺少的，大汗现在需要的是，给喀山汗国塑造一个文明的灵魂。”
“哈哈哈哈哈哈”听到李书源这么说，兀鲁•马黑麻终于验证了自己的想法：“李先生！我现在就是需要一个帮我塑造喀山汗国其文明灵魂的人啊！”
随后兀鲁•马黑麻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镶边的羊皮，念了起来。
“朕！孛儿只斤·兀鲁·马黑麻！喀山的汗！万民的哈里发！宣布！喀山汗国增设左丞相，由李书源担任，移宿喀山帐，持刀入帐，不受限制。”
李书源刚想说什么，这次却是被兀鲁•马黑麻接下来的话塞了回去。
“李书源其父乃大明天使！按理子承父业不应任我喀山官职。然而！大明使节并非一定世袭罔替，如今天使既没，李书源又未有天朝任命。所以，李书源在我领地，便是我民。既是我民，便听我号令！李书源接旨！”
李书源心里被这一套不伦不类的圣旨逗笑了，但是却十分感激这样一个野蛮人的君主能赏识自己的能力。自父亲去世后，李书源就放弃了回到大明的想法，父亲口中那个文明的君子国和君子国的皇帝，对于他来说都太过于遥远了。所谓的忠君，他已分不清自己该忠得是哪个君，就像他不知道，他接下来是该效力于中原父亲告诉他但却从没带他见过的君子国，还是将他照顾到大的鞑靼母亲所生活的喀山国。
李书源双膝跪地，高举双手，接过羊皮做成的简陋“圣旨”留下了复杂的眼泪。
“臣李书源接旨！”
不知不觉已晨鸡报早。
最终，兀鲁•马黑麻觉得李书源并没有敷衍或者婉拒自己的意思，而是开出了价码。
想到这，兀鲁•马黑麻简单休息了一下。决定再拜访李书源一次。
这次，兀鲁•马黑麻带上了一个李书源不会拒绝的礼物。
李书源的住处。
同样的茶几，同样的蒲团，同样两盏茶。
兀鲁•马黑麻与李书源面对面坐着。
“色俩目，大汗，您是准备好向朝廷朝贡的贡品了吗？”李书源一如往常的问道。
“色俩目，并非如此，李先生，我这次来，是为了给你带一份礼物！”
“如果是金银财宝，那就算了吧，大汗，你的政府比我更需要那些东西”。
“你放心，并不是金银财宝，李先生，你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的。不过再此之前，能给我讲讲你开蒙的故事吗？”
李书源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抿了一口茶。
“好，那我就讲讲我开蒙的故事。大汗，您知道中原人几岁开始识字读书吗？”
兀鲁•马黑麻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李书源伸出自己的拇指和小指。
“六岁，中原人六岁就开始识字读书，称之为开蒙，开蒙就是指开启蒙昧，也就是说，读了书，就不是野蛮人了。那么您知道我们读的是什么书吗？”
兀鲁•马黑麻有点好奇，问道：“不是《古兰》吗？”
李书源摇摇头。
“总不会是《新旧约》吧！”
李书源也摇摇头，道：“是四书五经，乃是《大学》、《中庸》、《论语》、《孟子》、《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九本指导如何做人的经典。所谓《大学》是学习人生大道理的经典；《中庸》是教人权衡情感和道德的经典；《论语》是教人处世之道的经典；《孟子》则是教人辅佐君王的经典，而诗、书、礼、易、春秋这五本经书则是为了教人成为一个品德高尚君子的经典。当我背下了这九本书后，我才真正开始学习这世界上的其它知识，包括读和写阿拉伯语、喀山语，学习宫廷的礼仪、律法，练习弓马武艺等等”。
兀鲁•马黑麻的表情从好奇转变为惊讶。他从这一刻才慢慢了解这个中原人在宫廷里傲慢清高的样子来自于何处。
“那么中原人从小读这么多书是为了什么呢？”兀鲁•马黑麻有点不解：“无论是蒙古人还是伊朗人，再或者欧罗巴人，都是只学一两本书就足够了”。
李书源欣慰的笑了，兀鲁•马黑麻问到了关键问题。
“大汗以为，中原人何以能在历史上屡次成为执掌天下的君王？”
兀鲁•马黑麻对中原其实并不熟悉，从小听到的大多是关于中原人软弱的故事，于是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人可以御兽，而兽不能御人，何故也？人可以牧牛羊，而牛羊不能牧人，何故也？人无尖牙利爪可以驱虎豹，虎豹生尖牙利爪而不能驱人，复何故也？文明！唯文明二字也”。
李书源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纵观过往之大国，古代有叫汉朝与罗马的，是世界上的大国。然而他们的弓弩宝剑都和蛮族相同，那他们为什么就成了大国呢？只不过是文明二字罢了，汉朝的文明继承自春秋战国、诸子百家，之后又独尊儒术，目的是要将天下的人民都教化为君子，那君子的国家怎么有不强大的道理呢？罗马继承了希腊的哲学和理性，后来纵使改信了基督，也没有弃用哲学和理性，使罗马的公民成为了遇事用哲学分析，做事用理性思考，心中信着基督的贤者，贤者的国家怎么有不强大的道理呢？随后中原的隋唐宋明几朝，都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国。蒙古人本来住在大漠，后又取河北辽东等四州之地，代替金国成为了四州汗。然而改用中原国体，改称大元后，便成了天下人的汗，并不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就是因为强大的国家总是将文明所相传的东西利用起来而已！”
听到这兀鲁•马黑麻其实不太高兴，因为李书源这番话相当于是在说蒙古人本来不文明，依兰木教也于国无用一样。刚想说什么，李书源接下来的话就把他的不满塞了回去
“但是，如果仅仅是文明，那么就只能治国，不能守成，更无法开拓，如罗马灭希腊、如蒙元灭宋”。
李书源出生在金帐。从小，生活环境中就以蒙古人鞑靼人居多，时不时还能碰见更加野蛮的斯拉夫人。与他的父亲不同，他从来不觉得这世界的人生来就应该是君子的样子，他认为只有学习过经典的人才能成为君子。
而且，如果只是一味追求道德和君子的礼节，那么在这个野蛮的世界中，君子将一事无成。
李书源的父亲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因为碍于礼节，答应了历代金帐汗的说辞，推迟了贡品的筹集，因为碍于廉耻，娶了金帐汗醉酒之夜安排进他房间内的姑娘，因为诚实守信，在这蛮荒之地追索朝贡至人生的尽头。
最终，李书源的父亲只能躺在床上，吟诵着“身在异乡心彷徨，转眼已非年少样”这样的诗句郁郁而终。
李书源喝光了盏中的茶，向兀鲁•马黑麻总结到：“所以，一个国家要想强盛，那就必须要有文明的灵魂和野蛮进取的心！进取的心，我想大汗的宫廷中是不缺少的，大汗现在需要的是，给喀山汗国塑造一个文明的灵魂。”
“哈哈哈哈哈哈”听到李书源这么说，兀鲁•马黑麻终于验证了自己的想法：“李先生！我现在就是需要一个帮我塑造喀山汗国其文明灵魂的人啊！”
随后兀鲁•马黑麻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镶边的羊皮，念了起来。
“朕！孛儿只斤·兀鲁·马黑麻！喀山的汗！万民的哈里发！宣布！喀山汗国增设左丞相，由李书源担任，移宿喀山帐，持刀入帐，不受限制。”
李书源刚想说什么，这次却是被兀鲁•马黑麻接下来的话塞了回去。
“李书源其父乃大明天使！按理子承父业不应任我喀山官职。然而！大明使节并非一定世袭罔替，如今天使既没，李书源又未有天朝任命。所以，李书源在我领地，便是我民。既是我民，便听我号令！李书源接旨！”
李书源心里被这一套不伦不类的圣旨逗笑了，但是却十分感激这样一个野蛮人的君主能赏识自己的能力。自父亲去世后，李书源就放弃了回到大明的想法，父亲口中那个文明的君子国和君子国的皇帝，对于他来说都太过于遥远了。所谓的忠君，他已分不清自己该忠得是哪个君，就像他不知道，他接下来是该效力于中原父亲告诉他但却从没带他见过的君子国，还是将他照顾到大的鞑靼母亲所生活的喀山国。
李书源双膝跪地，高举双手，接过羊皮做成的简陋“圣旨”留下了复杂的眼泪。
“臣李书源接旨！”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