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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卧龙巨鹿斗司马 凤雏雁门激程昱

    长江的水滚滚向前涌去,一刻也不曾将脚步停歇。江上,一只大船已经缓缓驶过了石头城高大的壁垒外墙,北还建业的孙权嘴角泛起得意的笑容,止住了自己脑中的回想。临岸,太子孙登早已携领留守都城的文武众臣迎候父皇,孙权踏上土地,结束了这一段亲征之旅。他的心中始终没有任何悔意,在得知汉魏已经成功兵杀一处,急需东吴分散压力的军情后,孙权又冷笑了一声。‘吴魏联盟,联盟是什么,若不同心,那所谓的联盟就是个为了一时共同的目标而表面交好联合、暗中还在勾心斗角的伪团结罢了。’他的心中一直也对曹魏心存着不满,要不是蜀汉翻转天下局势,已占半壁江山,变得超然强大,自己才不会和魏国联合呢。吕蒙之死的事情,至今都没有明面上的说法,到底和曹魏有没有直接的关系,他的心中,如明镜一般。虽然还不能和魏公然地决裂,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暗中伎俩,孙权想了很久了。

    “我江东都督的死,不能至今都不明不白,曹魏该吃一次被痛击的亏了,你若有种大胜蜀汉,我必从中取利;你若不济,失地折兵,就当是我借蜀国的手,为子明报个仇了。”

    吴国收复了交州,孙权还都进建业。这个时候,单方竭力阻击蜀汉北上精锐的冀州魏军,已经因邺城的失陷、许褚的亡逝而变得人心惶惶。幸而,有一支雪中送炭的军马,从重镇南皮的方向一路驰来,统军主将眼光犀利,直击要害,不顾生死、不惧孤军,一边给陛下曹叡手书求援,一边领麾下精锐,南下直插巨鹿郡中,反而将不断北上的汉军击退,严守在此,即将以弱敌强,直面从邺城北出的汉军主力。

    王凌,王彦云,正是这路关键来军的主将。作为昔日以连环计除掉董卓的大汉司徒王允的亲侄子,他的影响力和能力都深受昔日曹操的首肯。这个对魏忠心耿耿,心无旁骛的国家护卫,却因直面向明帝曹叡表决忠心,而暗中遭到了一只蛇蝎毒蛛的铭记,连他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他也没有料到,前方失去的魏郡邺城,已经迎入了新的大军、一支领着汉帝新的反攻旨意即将直面自己孤军的精锐汉兵。

    大汉的丞相诸葛亮,正从恢复安宁的邺城坐着四轮车、在将士们的簇拥下军出了北门,准备迎击王凌的援军,打算亲自指挥这次北伐,彻底击溃冀州魏军的心理防线。他一边出兵,一边差学生马谡不停打探着魏国国都方向的消息。他知道,以曹魏历代君王的习惯,每逢严峻的形势,都会派出最令大汉和自己头疼的一个人,领着援军前来救场。

    ‘司马仲达,我料定你还会被委以重任,我就在冀州等着你来,我的终极目标,也是让这冀州成为你的坟墓,彻底铲除掉你这个大汉的心腹巨患。’

    幽州魏都,曹叡几乎同时接到了许仪败军和王凌的求援书信,片刻不歇便令大内官唤来骠骑大将军司马懿,立即动身出发,去救援王凌、对垒蜀汉的劲敌、卧龙诸葛孔明。冰眼看世事的仲达,接令心中也是一阵莫名的热血激荡,卧龙、凤雏的大名早就传扬九州,作为冢虎,自己领略过了庞统的奇谋、领教过了法正的鬼才,这个更擅长内政的孔明,就好像魏国的荀彧一样,虽然也是天下的奇才,但自己早就想和他过过招,看看自己在阵前能不能在智者较量中占得上风。

    出兵之际,司马懿就清楚地认识到了卧龙、冢虎之间的龙吟虎啸从此刻就开始隔空打响了。仲达早已抢先出招,他率领三军出了魏都,随即便让心腹邓艾、钟会各带一队奔去河间、易京两地严密驻守,择机接应,保障幽州门户、确保后路无忧。而后下大军达率全军缓缓前进,放佛在等待着什么,又好像是若有所虑。司马懿的嘴角轻轻提起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后双目又坚毅地微微眯起,他不知道孔明能否识破,他不清楚自己一石二鸟的计策能否奏效。然而,却先将自己的儿子蒙在了故里,直想奔到前军找父亲一问究竟。

    司马昭见父离开了曹叡的视线,就不紧不慢地行军,急忙找来心腹贾充商议,想要向父亲阐明救兵如救火的道理,自己欲提领一军当先飞驰去救王凌。不料贾充微微思考一番后的一席话,让司马昭平静了下来,睁着眼睛说不出话。

    “殿下糊涂,王凌虽然曾和殿下交好,但其死心塌地忠于曹魏的意志,前时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了,骠骑大将军的意图殿下怎能当着众将的面去戳穿,他是想借诸葛亮的手,帮司马家除掉这个大患啊。让名传天下的王氏逝于汉军之手,让我们领下事后救援之名,这是一招妙棋无疑,殿下得狠下心来,割舍王凌了,这个人,必须置他于死地!”

    司马昭暗中吸了一口凉气,却也随后让双目散出了恶魔一般邪恶的光。而在巨鹿郡前,即将围住王凌的诸葛亮,心中却在等着魏国的救兵前来,围点打援一并消灭。马谡来报,魏帝果然如孔明所料,派了司马懿来援,但其却行军严谨、前进缓慢,让汉军文武摸不着头脑。诸葛亮的心里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是司马懿有意不想救援王凌,想舍弃他做诱饵?但是时间紧迫,如果自己也不赶快行事,恐怕王凌准备做足,冀州各地也发来援兵,自己将反而陷入魏军的包围。诸葛亮轻摇的羽扇忽的顿在了半空中,遂了司马懿所愿。

    汉军在丞相的亲领下,从四面八方展开了对巨鹿的围剿,瞬间便让苦苦支撑的王凌陷入了孤立的险境。他不知道为何按照计算本该到来的援兵还迟迟不见踪影,他只知道恐怕今天将会是自己难逃一劫的日子了。帐外的喧嚣刚刚渐缓,又一轮马蹄荡起混乱的征尘。参军马隆飞驰前来,跪地奏道:“将军,关兴、张苞又不知从何处而来,刚刚击破我军东、西两寨,已经向这里逼来。朝廷援兵主将是司马懿,不知为何好像舍弃我们军向南皮去了!我看怕不是他司马家记恨将军忠心魏室,想借刀杀人清算我们吧!”王凌此时心中明白了七八分,他拔剑在手仰天大笑三声,吩咐心腹马隆不要陪同自己殉葬,要在自己的掩护下冲回南皮弄清楚司马家是否真的暗藏祸心,不能让他阴谋得逞,随后抱定了必死的决心,驰骋着仅存的千余铁骑全力上马冲阵。

    诸葛亮指挥大军将王凌团团围住,既是心念其乃王允之侄名声不浅,又是感念英雄难得忠心更难得,孔明下令不伤他性命,想要劝降于他为大汉效力。然而王彦云早已心思笃定,眼见杀不出重围,他仰天高喊一声:

    “司马懿,老夫会在天上看着你,看你到底是忠是奸!”

    随即,他挥剑自刎,血洒疆场。诸葛亮眼见王凌自戕,立即停止战争,撤开一个口子放魏军残众北逃,并将王凌入棺送向幽州,以示大汉仁德。马隆泪别主将,趁势逃向西边,临近路口,他临危不乱,冷静地想到,如果司马懿有意不救,那么自己一去岂不自投罗网。想到这里,他便打定主意改道一路北去,带着王凌的寄托投奔幽州大魏忠臣毌丘俭而去。

    汉军全取巨鹿,歼灭了王凌的孤军。司马懿听闻诸葛亮中了自己的计策,喜上眉梢,早已率军暗中蛰伏在不远处的他立即尽起军马,装作急奔救援来迟的模样,一改前日作风,风行雷历几日间便占据了巨鹿临郡安平郡的各处要塞,和汉军正面对垒,相会在两郡交界,互下战书次日列阵决战。

    次日的烈阳直耀在汉魏对垒的一片开阔战场上,将双方将士的战甲刀枪映地阵阵闪光。两边的军校各自上前互通,请主将阵前相见,随后司马懿便让司马昭压住阵脚,自己一抖缰绳,带着身后的长子司马师和大将孙礼,共同向两军核心缓缓走去。迎面,他看见汉军的将士在常山赵子龙的率领下,像被劈开的海水一般向左右层层分开,露出的一片开阔,仿若凭空升腾起的土地,一辆四轮车缓缓地从那里向自己的方向驶来。车上端坐着一个浓眉大眼的俊秀智者,头上覆一顶紫红色的诸葛纶巾、周身披一套白洁暗绣纹的青丝鹤氅,手里摇一柄白鹤羽扇,气定神闲,悠然自若,正是汉军主将诸葛亮。四轮车后一杆大旗竖写“汉武乡侯丞相诸葛”迎风摆尾;两旁各执文武一将立于马上,尽皆威风凛凛,目露精光。左面骁将人称姜维姜伯约,右边智囊唤作马谡马幼常。

    卧龙汉丞相静观对面司马,黑羽墨旗将才统领数狼豹;

    冢虎魏骠骑暗赞前方诸葛,白扇碧袍帅智麾下众雄狮。

    两队将士各自鼓声大噪,喊杀震天响;弓弩强兵,镇住阵两角。正面临阵,二人各觉天敌气质无影间一聚碰撞,琴瑟知音相惜情四散围绕。三军旋静,便各自开口,声传疆场:

    “孔明,你本山野一村夫,无才更无慧眼,愚忠刘备遗愿妄图实现仁义抱负,举兵北向得寸进尺。我朝得汉帝禅让,名正言顺,岂不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若幡然悔悟来降,我保荐你做三公、将来做王亦无不可,这才是真正胸有大志的聪明智者应该考虑的事情,何必贪恋愚忠,你看如何啊?”

    “司马懿,你智略不输江东周公瑾,但看来却和他有着本质的不同啊,身为智者,怎竟如此心术,做三公、僭王爵岂是臣子谋划所想的!你我父辈祖辈尽是汉臣,就当一心忠贞;你我皆能看见民众疾苦,就当为百姓谋建祥和与繁荣;你我都是怀揣理想寻找明君的人,若认为找到,就应当不怀二心竭力倾囊,筑共同理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方为忠孝。我国治下子民馨乐,想你必有所耳闻。你若悔改来降,我便既往不咎,等天下太平与你归隐山林做大智者,你可愿来?”

    “孔明休要嘴上功夫,大言不惭。昔日我朝杨修如此聪慧,竟能败于你手,我可不是他,让我看看你有何真本事。”

    “好,你要和我斗将?斗兵?斗阵法?尽随你来挑选。”

    司马懿暗忖自己精熟阵法,于是高声斗阵,让诸葛亮识阵。顷刻间便摆出个高难的混元一气阵来,杀气凛然。孔明心中连连称赞司马懿果然不同凡响,但摇羽扇侧首笑道:

    “混元一气阵,这阵别说我认识,就是我麾下一部将都能摆出来。看我布阵,你可敢来攻?若能破阵我即刻退军。”

    司马懿抬头瞻望,只见孔明白羽扇举起向外一挥,肃穆的汉军像忽然被注入了灵魂一般,步兵如山移,飞骑似江腾,毫不拖泥带水,活力喊声震天。不消片刻便呈现出一个龙虎隐现、玄机四伏的奇门八卦阵。仲达心说此人果然天下奇才,这么快就摆出了一个将近失传了的八卦阵来,幸亏自己在书中见过此阵,于是暗做镇定哂笑着说:

    “奇门八卦阵,只唬得了平庸之辈罢了。我既能识,也就能破。孔明希望你兑现诺言尽早撤军,回到隆中躬耕去!”

    他旋而抖马回阵,声唤三员虎将近前,话音刚落,只见典韦之子典满、徐晃之子徐质、乐进之子乐綝,三个英猛的将军即刻聚到司马身边,听司马传授破阵之术:

    “这阵名叫奇门八卦阵,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共八门,你们不必看这阵威风凛凛,其实是故弄玄虚破他不难,你等只需从正东的生门杀入,然后转攻西南的休门,之后立刻直取北边的开门,此阵便破,我便挥军生擒诸葛亮,为王凌将军复仇。”

    三员大将领计飞入阵中,却只见诸葛亮改走阵势,已将阵法变换。司马师凑过来惊疑地说:“汉军变成两仪太极阵了?门都被关闭了,三位将军冲不出来了啊。”司马懿呆呆地愣了三秒,开口说着:

    “这是太极阵?怎么变出个这?!我只听说过‘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哪有反过来用八卦生两仪的道理?!”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魏军三将已经杀得昏天黑地,早已摸不着了东西南北,只见漫天的汉军不停走马换式,眼前登时闪出一员白枪白马、白面白袍的勇将军,正是常山赵子龙;又见阵中炮角连环,盾牌垒起筑成壁墙,其他三个方向打开三条路径,句扶、关兴、张苞分别闪现其中杀奔而来。魏军铁骑尽皆沉落孔明阵中。不消一刻,司马懿便看到三员魏将上身赤裸已被五花大绑,被步行放归了魏军的阵前。

    司马懿受到奇耻大辱,拔出剑来便挥万众狼豹席卷杀上,汉军也收阵迎接,猛狮扑来,数万军马混战一处,直到时近黄昏,各有损伤,互战平手,各自收军。司马懿见孔明果然棘手,便想将汉军拖垮,全军龟缩安平郡中,死死扼住汉军北上路线,就是不出兵迎战。与此同时,司马懿心中再生一计,他亲自手书约南边平原郡的心腹大将郭淮军出清河郡,抢占界桥,继而过江包抄诸葛亮侧翼,夹击破其。书信送出后不久,跟随司马师一同出征的诸葛诞前来献计,提议不如让他带一军悄悄南下逼近界桥断汉军可能前来救援的路线,司马懿大喜,称赞诸葛诞,便让他即刻准备。

    郭淮自从救援王凌失败被马超击退,便丝毫没有松懈,做着随时出兵的打算,接到司马大都督的信,他急信驻扎清河的猛将军牛金领精锐铁骑奔赴抢夺界桥,并按计择机过江进占广宗威胁汉军侧肋。牛金率军战意昂扬,很快就来到了界桥要地,眼见丝毫没有汉军身影,无兵把守的大桥显得空空荡荡,牛金心想司马懿用兵奇计果然还是胜过孔明一筹。于是当先纵马飞过界桥,率领骑兵直奔广宗城去。

    临近广宗,驰出一军,来将是驻守于此的安北将军马岱。牛金看到西凉铁骑截来,又是马字大旗。先是大惊脱口而出:“马超竟然没死?!”当他听到马岱的报名高喝后,反而哈哈大笑,惊慌褪去,战意倍增,高喊着:“不是马超,那有何惧,看我斩你!”抡刀就直取而来。

    诸葛亮其实早有预料,早做了安排单等司马懿军抢界桥。众将纷纷请战愿提重军前往,孔明只是笑笑,单独派了姜维率领本部人马前往驰援马岱,并让他夺回界桥。姜维及众将面面相觑,请求更多军马,诸葛亮只是笑着让众人安心,并告诉姜伯约,此战会有奇兵在界桥相助,让他只需在过桥来取广宗的魏军退去时,全力追击便可获胜,姜维安心便去。

    马岱本欲将牛金引向后方,但没料想的是,牛金的勇猛超出了自己的设想。牛将军人猛刀沉,直杀得马岱两膀发酸,难以招架,只好提前败退。就在牛金要乘胜直取广宗城时,姜维率领本部人马从侧翼冲出,牛金眼看姜伯约精神矍铄,身后两员大将句扶、柳隐分居左右,兵虽不多却个个精锐,于是便也打算暂且回军过桥,严守要津,等待后方大军。姜维见牛金不战而退,想起丞相的嘱托,不顾自己军少反而尾随追去。正在界桥映入眼帘之际,姜维惊奇地发现牛金的前军被一支从天而降的步军阻击在了桥头!步兵敢挡铁骑?丞相说的奇兵相助,莫非......?

    姜维顾不得疑虑,趁本部军马士气倍增,从后和那桥头奇兵前后夹击猛冲牛金的精锐。临近核心眼前的一幕让他猛提坐骑,哈哈大笑起来:一排高举长戟的勇士迎着魏军的铁骑猛戳过去,顿时耳畔响彻起战马失蹄栽倒的鸣音,一个满身狻猊铠泛涟淡淡金光的大将,正步行立于桥头,挥舞着手中的那杆令自己熟悉不过的龙影方天戟,酣战骑在战马上的牛金,随着浅绿蜀锦袍下摆迎着晚风荡漾,牛金也已中戟摔落在地,魏军慌乱之间也难免自相踩踏,一战狼狈不堪。姜维打马上前,高声喊道:“显通!哈哈,你立大功啦!”

    凉风中的“大戟士”让魏国的骑兵不能前进半步;落霞里的袁綝让魏将军所率精锐折损大半,幸而听闻诸葛诞的大军即将前来,汉军稍迟疑间被牛金抓住机会,带伤抢过一匹战马,率领寥寥数骑抢过桥头冲回清河,紧锁城门免遭覆没。战场胜败已定,姜维跳下马来,看到袁綝也正擦去脸上的血渍,朝自己跑来。又是多时未见的兄弟紧紧相拥在一起,伯约这才知道,老将军陈到正令义子袁綝北上邺城相助丞相,然而时间紧迫,诸葛丞相没让他进城便高瞻远瞩地想到了今天这一战,让袁綝直接来到界桥屯兵,并授计他如此破敌。

    汉军夺占了界桥要地,正在商议如何以少敌多应对即将南来的诸葛诞大军,这时他们惊喜地发现,丞相诸葛亮已经亲自带领一军来到了这里。姜、袁二将会同马岱参拜丞相,这才知道赵云、张任两员虎将已经正面钳制住司马的大军,丞相智斗司马,今要声称绕过安平郡,取清河、平原直插司马懿的后路河间郡、渤海郡,直捣魏军后方核心的南皮城。

    诸葛亮听闻诸葛诞军临前方,也是感慨自己这个同族的亲戚还是继承了诸葛家英雄的血脉,如果不是自己更早地布置了这一切,恐怕诸葛诞就将取下广宗威胁自己的侧翼了。于是他便让诸葛诞看到了自己的大军,借他向司马懿传达自己的意图,赚其中计出兵,彻底将他赶向南皮。

    诸葛诞眼见汉丞相军来,也是垂叹自己晚了一步,料想司马懿智谋过人却还是恐怕难敌自己族兄的这般料事如神。当夜他满插将旗,迷惑汉军,旋而提早收兵北归去见仲达。汉军次日才知诸葛公休全军退去,一骑未损。诸葛亮深深感叹族弟是个人才,便也令传赵云、张任做好合击准备。孔明料定,司马懿这只老狐狸终于要上钩出兵,被汉军击败了。

    仲达此时已将大军分在各营当中分守路口,让汉军寸步难进安平。听到诸葛诞的回信,他惊讶不已,心中第一次体会到了猛跳不安的感觉。他即刻传令各营拔寨后退,确保后路不失,而就在魏军终于出城野外之时,诸葛亮亲手为司马懿导演的噩梦也大戏开演了。赵云、张任、张嶷、陈式多路大军陆续截杀,将魏军分割成多路首尾难以相顾的孤军,仲达又听闻诸葛亮并不取平原郡,还是北上安平已直取自己而来。于是急忙挥军在乱中寻找两个儿子,打算冲出包围。

    司马师此时频遭汉军冲击,不远处便是司马昭的大营,他即刻就要冲出去救哥哥,却在营门口被贾充的黑影挡了下来。就在司马昭不解的时候,他看到了贾充恶魔一样的双眼:

    “公子,你把我绑给骠骑大将军吧。”“公闾你这是?”

    “因为我接下来的话,将是十恶不赦的。”“......”

    “公子的雄心面前,谁都不能阻挡。司马师虽是公子兄长,但他心中的天下,却和公子的截然不同,他想通过略施仁政结好魏国忠臣来得到重权。生逢乱世,只论强弱不论仁暴,只有果决的手段和绝对的权力才能铸就霸业!如公子不杀我,就晚一点,再去救援,这是骠骑大将军给我的启发...”

    司马昭的眼睛在看到了贾充又一次抬起头来的目光后,竟然真如黑暗邪士心中算定的那般分毫不差,他的眼睛也渐渐变得深邃,变得邪恶,透出了坚定无情的光。伴着贾充邪魅的一提嘴角,和他没说完的后半句话,司马昭的心黑化了。

    “就像,令尊对待王凌的方式一样,就好了。”

    当司马昭的救兵临来之际,司马师已经如料遭到了重创,张嶷的无当飞军大挫魏营,由于援兵久久不至,司马师错过了逃脱的最佳机会,左眼被一箭射瞎,险些命丧此地。司马懿大军骤至击退汉军,他颤抖着双手抱住奄奄一息的长子惊慌失措,他不知道,天上的王凌恐怕正在看着他微笑。听闻诸葛亮已经和姜维、杨仪、董厥亦分四路大军即刻就要围来,趁孔明大军未至,仲达只好快退而去,彻底不敢再战。

    在诸葛亮将司马大军逼入渤海郡府南皮城中时,洛阳的另一支反攻北伐的重军,也正在并州的境内与数路魏军展开着智勇激战。凤雏庞统,虽然贵为地位仅次于孔明的大汉柱石,却仍旧愿意主动请缨亲赴疆场,在冀州的西边与卧龙的倾力洒智遥相辉映,共同谱成了一曲琴瑟和鸣,音绕魏梁。此时,庞统已经军抵九原城前,汉军的压迫让城里的魏军时刻都紧绷着自己的神经,守城的大将夏侯霸和胡烈丝毫不敢懈怠,一边等待着胡遵的援兵早点到来,一边书向身后的雁门郡,请求元老程昱程仲德发兵来援,共同击退庞统的汉军。

    魏帝曹叡在让司马懿去救冀州的时候,也听从了陈群的献计,给屯守在幽州的大将胡遵下了诏命,让他汇集一支军马,即刻也发兵奔向并州,但却让他不必直赴九原前线,而是经过九原所在的新兴郡,奔向汉军侧翼的乐平郡去,意图与夏侯霸联手钳制北伐的汉军,让其首尾难顾。胡遵领命而去,同时钦点了自己敬佩欣赏的大将牵招,想圆他一个随军征伐的梦,但却难料,他的好心竟成为了整场战事的转折。

    当庞统得知胡、牵两路援军直奔乐平方向援来、劲敌程昱也在整顿军马貌似即将出兵南救的消息后,先是面对固守九原不出的魏军紧紧挠了挠头,但随即,一道闪光掠过鬼才的脑中。福无双至,当他有了初步破敌的大胆构想之后,跟在晋阳大将邓芝身边,为他所欣赏推荐的宗预宗德艳,带来了一个让庞统更加豁然开朗、暗叹计谋可成的军情:九原城的胡烈年轻气盛耐不住寂寞,打算率一军出城去迎接父亲的援兵。庞统立刻着人请来请缨随军北伐的老将军田豫,对他耳语一番让其分兵一队奔向乐平方向阻截胡烈,打算让这个北疆胡家的年轻小子,担任自己导演的大戏中的关键角色。

    田豫骑在心爱的翻羽白龙马上,带着凤雏先生的计策,领着一队精锐的汉军,分兵向东探入了新兴郡的地界,朝着乐平郡的方向而去。田国让的心中百感交集,自从身归蜀汉,自己就再没有再回到过北疆的土地。行军的路上,风不时地吹过,一股离大漠越来越近的味道,让田豫的心开始随之激荡,也随之感怀。曾几何时,自己不被曹魏重用,一直镇守在幽州的北疆,负责抵抗匈奴与鲜卑,虽然并州这里离彼时旧任的地方还有些远,但正随着汉军北伐至此的自己,心情仿佛已经回到了那时的岁月光景,一切都是那样的历历在目。田豫不辞年迈,恳请立国为功,重新披挂上阵随庞统一并北上。熟悉魏国的他成为了庞士元尊敬、信任的助力,此时让他单独领军建立殊勋,也算是凤雏对老将军的褒奖了。

    闻听胡烈已近,田豫按庞统的授计尽起三军猛攻前方要津,意欲阻断胡烈与胡遵援军相汇的通路。果不其然,胡烈闻听大惊,一来年轻气盛的他早已不满夏侯霸固守不战的策略,想要趁机立功折辱一下更近曹魏亲贵的夏侯氏,二来也想保住要津作为迎接父亲的见礼。于是他不出庞士元所料,调转兵锋前来阻击。田豫早已有做准备,调兵连连,让魏军身陷重围却只能听到满山的喊声看不见汉军的影子,并故意让胡烈无奈派遣向九原求救的快马顺利破围而去。庞统心中盘算,夏侯霸如果提兵去救,自己就将趁势克定九原,反而一战功成,但也不出士元所料,夏侯霸没有那么轻易地中计。

    书信送到九原城中,夏侯霸确实动了想要分兵去救的心思,他知道这不单单是为了解救明面上被困的魏军,也是在解救暗地里被卷入波诡云谲政坛的自己。魏国战事不利,但丝毫未影响朝堂中愈演愈烈的派系林立。这是九品中正制的遗患啊,夏侯霸想着,树欲静而风不止,虽然自己竭力想远离这些政治漩涡,一心只想为了魏国付出全部心血,但自己自小就和曹爽关系密切,且作为现今夏侯家掌门人的身份,自然成为了与曹家关系最亲密的代表。而这胡烈父子的胡家则是另一股大士族集团的忠实簇拥,那就是逐渐掌握了军政各方大权的、骠骑大将军代表的司马家集团。

    “唉,我只想一心为国,却怎么感觉这么身不由己啊。”

    “兄长,你不要想得太多了,胡烈那里反而离胡遵将军的援兵更近,如果我们发兵,庞统定然趁势来攻,九原岂不是危险了?兄长想躲避派系纷争,可那时恐怕罪过更大啊。”

    说话的将军正是来到了身边的弟弟夏侯和。从小到大,和弟在众兄弟中与自己的关系一直都是最亲密要好的,而他更为擅长的智谋与政治头脑,也一直都与自己非常互补。听了四弟的话,夏侯霸的心感到了稍稍的平和,于是听从了建议,更加稳固城防防止汉军来攻城,没有发兵去救胡烈。

    凤雏高瞻远瞩的鬼才布局从此刻才算真正步入了高潮,胡烈眼见九原不发救兵,破口大骂夏侯霸是以私废公,居心叵测想趁机打压自己这更亲密司马氏的胡家。田豫并没有围剿他,而是故意让其寻机破围而去,直到他终于见到了父亲南来的援兵,方才心安,痛诉夏侯霸的存心不良。胡遵不禁大怒,手握陛下圣旨的他立刻就要挥军问罪,牵招慌忙拦下,直言夏侯霸忠良之后定是为了大局着想,这让胡遵暂时忍住了一口恶气,却召来了胡奋、胡烈兄弟二人的激愤,多次询问父亲为何要叫这个与大耳贼刘备有旧的牵家一同来援,并不断严密监视牵招的异动,嫌隙的冰川已近将浮出水面。

    胡遵深信牵招,并派他担任前军。心里感激的牵招却也聪明地知道胡遵的深意,始终并不表态自己愿意和胡家共同站队贴上更亲司马一族的标签,只是全心地为曹魏效力。前军很快遇到了田豫的汉军,田国让扎下营盘后,依计给牵招写了一封亲笔信,不提军政不说敌我,尽是些曾同朝为官颇有私下情谊、年迈至此不想还有机会相见的叙旧家常话语,却在其中故意涂抹几处,送至牵招大营。牵招是个心直口快的忠臣良将,毫不生疑也是感念田豫这样的旧友人才,可惜曹魏也不能用,两人便互相约,在营前又一次地见了一面。

    看着满头白发的田豫,牵招既感叹时光催人老,又为他感到了一丝欣慰,感叹他终于还是找到了明主,结束了郁郁蹉跎,得到了施展抱负的舞台。田豫也是诚心思念牵招,这个同是不受重用被派往边疆的天涯沦落人,也诚心佩服他为了报答曹操从袁绍外甥高干的手中将他救下的知遇恩,而甘愿一心效忠曹魏、不计委屈不求官职的心。田豫知道忠臣难得,两个刘玄德的挚友自然从相识起就少不了共同的理想和话题。但无奈现今各处一方,田豫也不好多说,只在临别际劝了牵招小心卷入魏国派系纷争,劝他不如早些离开战场。

    牵招的心和明镜一般,自己一生不会背叛曹操的基业,而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们是没必要为了这个已经日暮西山的政权拼上性命的。大汉的英龙天下何尝不是自己心中的向往,自己至今不会忘记儿时和刘玄德的志趣相投。他虽然暗下心思,不让儿子们的手沾上大汉将士的血,但日近暮年的自己定会誓死护卫魏国,忠贞无二,报效有恩自己的曹孟德。

    暗中紧盯牵家的胡烈这下有了实据,和哥哥胡奋暴怒牵招阵前果然通敌。胡遵唤来牵招,看到奇怪的涂抹书信,虽然仍旧力挺眼前这个正气凛然、一直也让自己诚心敬佩的大将牵招,但为了安抚儿子、安抚三军,也为了万无一失,他也就默许了儿子们对牵家的加倍严防。这不禁让牵招的儿子牵弘大为愤怒,欲替父不平,被牵招劝下告诫他以大局为重。此时的庞统接到田豫的回信,知道暗雷皆已布好,只需一颗火苗就能让并州的土地响起震彻九州的巨荡。他即刻率领着儿子庞宏及庞德、邓芝、马良、费祎等全部精锐猛攻九原城,对夏侯霸造成巨大的压力,逼迫胡遵分兵前来救援。胡遵接到军情,心头慌乱如麻,夏侯霸得罪自己的事为私,九原城的事为公,他一介良将也自不是酒囊饭袋之徒,深知利害。旋即便如看透了自己的凤雏庞统所料分毫不差,不仅亲自提军来救,还听从了儿子胡烈的话,留下了这个庞统大剧中的主角作了牵招的监军,一同继续对垒田豫军,自此埋下大患。

    九原城被汉军围的水泄不通,然而近日却松懈了围城力度,看去后军一片混乱。夏侯霸喜道,应是胡遵亲自提领救援的大军到了!一心不想站队卷入派系争端的夏侯霸,也被庞统稳稳地抓住了心理,料定他必会借此机会亲自出城相迎,合力击杀汉军破围,澄清与胡家的误会,于是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在夜幕低垂时向城头射去了一封伪造的书信。

    深夜三更,夏侯霸拿着“胡遵发来的”书信,提军出城接应。离城数里,暗夜中他没有迎来胡遵的身影,却看到了一匹高壮威猛的大宛黑龙兽拦路挡在了眼前,火把通明,让下意识伸手挡在眼前的他,旋而余光看到了那马上端坐的硕大身躯,雁翎狮虎甲上兽面怒视,虎额龙隼脸庞双眼环瞪,正是领了凤雏计策单等魏将入瓮的汉飞熊将军庞德庞令明!

    夏侯霸脑中“嗡”的一声,大呼中计。想回头时,已被蜀汉扬武将军邓芝、扬威将军刘敏两路大军截断了后路。他正在惊慌间,庞德已挥大刀杀近身前,夏侯仲权又惊又怒,咬紧牙关便拍马猛冲迎上酣战。九耳八环刀与龙鳞紫金刀不时撞出火星,夏侯霸勇斗庞德数十回不分胜败,却已渐落下风。这时,他忽然望见后方九原城的方向一片火光,原来正是庞统、马良合领大军,趁虚猛攻最终拿下了九原城。魏军顿时慌乱不堪,幸而一队人马及时赶到,冲乱汉军救出夏侯,庞德横刀望去,只见来人青马银甲,闪亮长枪,容姿英发,大将风范,正是陈泰陈玄伯。汉军见陈泰用兵从容,尽显出智勇双全,纷纷避闪。仲权对月长叹,只得收拾残军共退向雁门郡去,半路正逢程昱,仲德听闻庞统凤雏展翼,连环施计,心中暗道其名不虚传,只得挥军后撤回了雁门郡中严守。

    而不久后,胡遵也来到了雁门汇合,原来这段时间汉军仍没闲着,庞统拿下九原立刻切断胡遵回往乐平的后路,逼得他只好北投程昱。同时,田豫祭出杀招,夜袭乐平全郡,汉军风驰电掣,老将耀武扬威,一杆芦叶枪让魏军尽失乐平,牵招恍然间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只好做出了最佳的决定,后撤新兴郡防止被汉军围成无援的孤军,以免全军覆没。然而胡烈早已怒火冲天,提枪跃马冲进牵招的大帐,怒斥其通敌故意不去救援,不由分说一箭正中牵招左臂将他射翻在地。牵嘉立刻救起父亲,牵弘早已怒不可遏,血气方刚的将军心中也已犹如火山喷发,带领亲兵杀出挥刀单挑胡烈,两人紧咬牙关,不时怒骂,终于撕破面具绞杀在了一处。牵招胸怀足纳天地,他虽拥兵更多却止住怒目欲斩胡烈的手下众人,只是怒视胡烈,将他丢在这里,拔出箭来高喝三军北还幽州,不再与田豫的汉军对垒。胡烈惊慌失措,又气涌心头,无奈只好独自引亲兵急向并州北边的雁门郡退去,至此庞统田豫占尽新兴、乐平二郡,激的程昱大怒却也只能退守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