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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害虫防治

    蝎子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衣袍中同时掏出六柄尖刀朝着芬瑞尔的方向掷出。

    “好慢,真是太慢了。”

    芬瑞尔不知在嘟囔着些什么,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把扯住大衣领口将其整个甩开,划裂着空气的刀刃被那飘舞的大衣挡下了一半的攻击。伊利昂对他刚才说出的话可是听得真切,不禁气得咬牙切齿,可没等他怒上心头就惊讶地发现竟有两柄尖刀被弹了回来,末端由坚硬的骨质构成的蝎尾在他那敏捷的步伐配合之下竟变得宛如一根使动自如的钢鞭一般轻快且不乏力道,仅仅一击就将飞刀的攻势全部化解掉。

    等一下,一、二、三?就算一半的飞刀被那人的衣服挡了下来也该剩下三柄飞刀,那么还有一柄到哪里去了。

    蝎子男通过多年在杀戮中接受的洗礼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凝视感从四面八方传来,抬眼望去警戒四周时,倒映在他的瞳孔之中的却是一只背生黑翼的猛豹,打磨着利爪,潜藏在最深层的黑暗之中等待着他露出的破绽。

    蓄势待发,就在此时。

    芬瑞尔紧握刀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面上的蝎子男,见到对方眼神中露出的迷茫,然后从角落中一跃而下,无言地挥刀刺向他的蝎尾处。

    蝎子男不敢怠慢,双臂的武器机关打开,这个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得躲不开,留给他的选择完全只剩下一个。

    闭门不纳,以守转攻!

    他将双手交叉,蝎螯钳般的机关武器立马组成了一道坚硬的盾牌,闪动银光的飞刀猛然发起了冲刺,在这紧要的最后关头被那关节交错的奇特武器卸去了主要的动能,由于材质的缘故,飞刀并不能对伊利昂的专属武器造成多少伤害,更别提破坏了。

    但是,同样的,它没法化解掉飞刀那威猛十足的攻势。

    “奶奶的,给我化!”

    蝎子男大喝一声,短暂地将身上所有的“气”集中在两掌之间。这是一种风险极高的做法,利用爆发性提升集中的力量将攻击产生的力道弹开,同时自身也面临着会被过于强大的气所反噬的风险,从而呼吸错乱、步法失调,因此也只有对自身体能有着相当理解的达人才能使用这样的技术来化解那些光凭自身无法抵御的攻击。

    然而,蝎子男在承受了这一击以后整个人宛如直面了攻城锤的重击一般倒退了几十步才勉强将那股惊人的蛮力消化掉。他抬起微微颤抖的双手,碗口已经往外渗透出猩红的汗液,脸上稍微带上了一丝惊讶,随即神情变得更加阴冷,眼中凶光露现。

    可怕的家伙,纵使招式简单也能活用一身蛮力,取如猛兽之暴,化斗争之猛烈。

    蝎子男利索地越过一个又一个堆放在地面上的板箱,手中的腕具传来了齿轮转动的嗡鸣声,蝎尾在空中灵巧舞动,配合着腕具的挥击发挥出一套模拟着毒蝎猎杀般的战斗技术。

    一上一下,一前一后,蝎子男的攻击既迅猛又不乏刚力,盘旋的毒尾时而充当进攻用的“矛”,实而化作防御时的“盾”格挡攻击,一出手便直攻芬瑞尔的头颈,意图一击之间结束战斗。此外,为求保险,一直高悬于头部以上的毒尾也悄悄地改变了攻击方向,瞄准着下盘扎去。

    真是狠毒的招式,猛烈迅捷的多重刺击就像同时从多路发进的千人骑军一般怒吼着奔向一支孤立无援的队列,若是不做准备,顷刻间就会沦为案板上的前菜。

    但,面对同时从多个方向袭来风攻击时,就真的不存在可以用来回避的方法吗?答案是否定的,既然无论在列队防御之上再怎么样下功夫也无法防御从多个攻向同时掩杀过来的敌军,那么唯一的变数便是…

    ——剑走偏锋,兵行诡道。

    芬瑞尔微调站姿,腰部稍稍下蹲,双腿发力猛然一跃,在毒蝎的螯与刺即将命中的前一刻来到了位于蝎子男胸口与其余的关节点,锐利的飞刀在这一刻被他用拳头瞬间击飞甩脱,带起了金属特有的悦耳鸣叫。

    “杵!”

    话语未落,尖锐的刀刃如一条裂破的银狐,纵使蝎子男有心进行防御,也无法在如此短的距离之间像之前那样通过“卸力”的方式来抵消攻击,刀刃来着耀眼的银光,贪婪地划开了蝎子男那如白斑般稀碎分布的甲壳,一道道血线从皮肉间分离,挥洒在空中。

    战斗尚未就此结束,刚才说过,投掷刀刃只不过是一支奇兵,并不能就此达到将敌军全歼,而是杀出气势、重整局势的方式,因此并不能达到结束战斗的目的。

    被金属覆盖的拳腕如北方人所挥舞的钉头重锤般一下接一下的砸落在蝎子男双臂的腕具上,芬瑞尔算不上什么武术大师,更没有学习过一点格斗技术,他所有的招式都基于强烈的本能一气呵成地产出着,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斥着无序而原始的暴虐,那并不是单纯在模仿野兽的攻击,就仿佛、就仿佛他自己就是一头古今仅存的恶兽。

    以蝎子男原本的反应速度他大可以漂亮的闪开那些和屠夫剁肉一般威力沉重却迅捷不足的攻击,然而刚才的重击产生出的剧烈的眩晕感让他光是利用腕具格挡下那暴风般突袭而至的拳头就心生疲惫了,不仅仅是进攻时的步法大乱,防御时用的蝎尾也失去了之前具备的灵动,毫无章法地往芬瑞尔所在的方向乱刺一通。

    芬瑞尔不躲也不闪,在毒针即将刺入他的面门之前侧身牢牢捏住了那装满毒汁的毒囊,那里是蝎尾威胁的源头,然后他重重踢向了蝎子男此时毫无防备的小腹。

    蝎子男光顾着防御重拳的直接打击,却忽略了来自于身体下盘的威胁,未能及时做出有效的回应而被一击撂倒,带着亮银色马刺的牛皮靴狠狠踩进了蝎尾与人体相连的几块包含在皮肉中的椎骨,蝎子男僵硬地倒在地上、无力地活动着四肢,开始疯狂地哀嚎起来,他的尾椎处出现了一个颇大的断裂口,蝎尾也像是提前得知了自己的死期以至般甩动着喷出了墨绿的汁液。

    噢,我的老天爷,你这尾巴长得和你本人一样有够丑的,你娘亲是绑了只蝎子做夫婿才生出你来的吗?

    “这是怎么了,一副惨到不行的模样。”芬瑞尔对准蝎子男的腹部,用脚尖抵住对方的小腹,将其轻轻地提至自己胸口的高度,然后从脚尖开始发力将蝎子男瞬间击飞。

    蝎子男裸露在外的肌肤全部布满了淤青与血渍,没有暴露在外其它器官伤得更严重,肋骨断了好几根,腕具被过大的冲击力砸得粉碎,损毁程度已经到了无法使用的地步,只剩下不到半数的手指还能动,灰头土脸地跌落在地面之上,一只眼珠凄惨着沿着鼻梁骨吊在眼眶之间,小腿也呈骨朵花般分瓣断裂开来,血流不止。

    即便这样,他的脸上依然吊着那副癫狂的笑容,碎了一大半的牙齿和咬碎的舌尖依然如同火舌般往外窜动着,喉结之间浑浊不清地吐出几个难听的字眼。

    “杂—种…来—和—我—继续打—啊!”

    芬瑞尔转头看了一眼蝎子男,就在他准备走上前反复确认对方是否彻底昏死过去时,对方的另一只眼睛露出凶光,撑着已经碎裂成好几节的小腿从地面上跳起,借助着墙壁的对角来势汹汹的发动攻击。舒拳,然后出掌,久未修剪的指甲竟然自然而然的呈现了倒钩般的形态,不停用指甲扣抓着芬瑞尔的头发,用碎烂的犬牙啃咬着鼻尖。

    怎么会…怎么会如此坚硬?

    蝎子男用尽了那条如同破布般支离破碎的手臂所能用上的全部气力厮打着对方,清脆的断裂音在不断传达到他的耳尖,钻心的痛楚也反应在他的肉体之上,明明触碰到的感觉只是普通的血肉,可为什么每一抓所带来的触感都像是抓在沉重无比的铁坨之上?

    见识着蝎子男的攻击,芬瑞尔清楚认知到对方在气力与心力上的逐渐衰落,这般软弱无力的击打无法撼动他哪怕是退却一步。

    “说到底你只是一个软弱无力的“小鬼”罢了,只有女人才会使用抓取头发这么下贱无力的招数,看你杀起人来的样子不是挺爽快的吗?怎么这会就起不来了?”

    他用一种略带失落的语气这么说着,左边的手掌收拢成漆黑巨爪的模样将蝎子男的头颅牢牢镶在了墙面上开了个大洞,一下又一下地加大着力度揉捏着蝎子男的脑袋,每一下都让蝎子男的意识逐渐模糊,受到剧烈撞击的脑部陷入了一种眩晕的状态,不要说起身战斗,就连用双目观察的能力也就此失去了。

    “继续站起来和我打啊,没想到你也就这么点破能耐。”芬瑞尔狞笑着将力度施加在对方的脸孔上,随后又是一记蹴击粉碎了对方的大腿骨,“终究只是个下贱的小鬼,真是有够狼狈不堪的。”

    墙面间传来头骨碎裂的声音,露出了白花花的浆液和黏稠的血花,到最后一下之时,蝎子男整个脸孔就如同被装着硝酸甘油的火车头碾过般被摧残得面目全非,整张脸皮都像是被硬生生地从脑袋瓜上剥离开来似的,尚存的肢体却仍然抽搐地扭动着。

    来和我继续打下去啊…和我战斗,和我战斗啊……

    那是蝎子男彻底丧失意识之前最后所想的事情,伤痕累累的躯体已经没有了一丝活力,节肢类的活性再生细胞也帮不了他分毫,然而即便如此,身体仍然想要拼尽气力想要从地面上站起,再一次战斗。

    芬瑞尔留意到瘫软在地却仍然试图用断指爬起来的蝎子男,这一次他改掉了脸上的笑意,满是血污的面庞上露出了极为认真的神情头也不回地说道:

    “收回前言,不错的战意。”

    做完这一切,芬瑞尔从地面上找回了刚才丢掉的大衣重新穿戴完毕,他走向了离战斗地点有段距离的走廊处去把菈娜接过来带离这片区域,说实话,这一次的战斗不咸不淡,但好歹是尝到了点血腥味。

    他突然留在原地,短暂思考了片刻,抬手从地面上拾起一把碎掉的刀片,捏住刀柄的部分投了出去,原本微弱的灯火传来了碎落的声音。

    “我猜到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但这未免也太快了点。”

    走到廊门前,芬瑞尔发现菈娜乖乖地站在门后等待着他解决事情,这到有点令他惊讶,而对此她的解释是‘你是不是恐怖电影看太多了?我确实好奇心重了点,但又不是傻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芬瑞尔有些哭笑不得,虽然这两种情绪他都做不来。

    “对了,为什么刚才你到之前灯还是好好的,你一来灯就全部自动熄灭了?”

    穿过这片空旷无比的厅堂时,菈娜突然向他问道。

    “也许它们下班时间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