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37 人间乐园⑨
从圣母百花大教堂到领主广场有数百米的距离，乔凡娜、莱伊、米开朗基罗、卡尔洛和比安卡正跟随着洛伦佐穿行在宽阔的大道上，洛伦佐的前方有着几个押送着弗朗切斯科的士兵，他们亦跟随着洛伦佐朝领主广场走去。
很快便能看见就在不远处的领主广场中心高台了。高台的旁边似乎点着一些火堆，黑烟恐怕便是从那里冒出来的。前方通往中心高台的道路挤满了人，但市民们注意到了正朝这边押着被绑住的弗朗切斯科走来的洛伦佐，市民们纷纷自发地让出一条道路来。
洛伦佐的队伍通畅地穿行在人群让开的道路中间，朝着高台径直走去。两旁不少被这突如其来的骚动搞的情绪激动的家伙高喊着洛伦佐的名字和美第奇家族的名字。喊叫声渐渐地扩大，人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们不齿这些借着红衣主教在教堂里做弥撒的机会搞暗杀的阴谋者，更何况还是妄图用卑劣的手法杀死佛罗伦萨尊贵且贤明的、将佛罗伦萨治理的井井有条的“豪华者”洛伦佐，这是市民们所不想饶恕的。人群中开始出现了朝弗朗切斯科扔掷鸡蛋和石头的家伙。
“叛徒！佛罗伦萨的敌人！”
“该死的帕齐！在教堂里搞阴谋！”
“去死吧！去死吧！”
“美第奇！美第奇！不要饶过他们！”
人群中对洛伦佐的高呼和对帕齐家毫不留情的谩骂此起彼伏。广场上越来越嘈杂。
“洛伦佐阁下。”阿尔贝托从高台那边朝洛伦佐走来。
“啊，阿尔贝托。”洛伦佐点点头。
“雅各布·帕齐已经被我绑住了，但是……”阿尔贝托眯着眼睛，指了指高台旁边的火堆和人群，“一些激动的群众们已经把他拖到了火堆旁边，准备先找来绞刑架将他绞死，再焚烧尸体。我也拦不住呢。”
“这样吗。阿尔贝托，那你也先把弗朗切斯科带过去那边吧，但是不要先上刑，让他们冷静冷静。”洛伦佐指了指前发被士兵押送着的弗朗切斯科。他此时正披着粗糙的亚麻色袍子，头发已经是一团混乱，脸上沾染着灰土与血迹，双手被麻绳紧紧地反绑在身后，低垂着的双眼看向地面，但神情似乎仍旧保持着矜持与冷静。
“美第奇！美第奇！”
“美第奇！美第奇！”
洛伦佐在群众的呼声下走上广场中心的高台。“盾”的团员们站在台下。
“各位佛罗伦萨的人民们，各位善良而英勇的人民们。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了今天发生在大教堂里的流血事件，也有不少人因此受伤、甚至失去生命。对此我深表同情与遗憾。我是这场阴谋的首要目标，也是受害者中的一员，如今我能站在这里，跟大家的功劳也是分不开的。”洛伦佐朝着广场上挤满的群众深深地鞠躬，随即获得了一片叫好声。
“洛伦佐！佛罗伦萨的骄傲！”
“帕齐有罪！有罪！”
呼喊声又一次如海洋的浪潮般卷起，甚至要盖过洛伦佐的声音。佛罗伦萨的人们往往热爱自由与令他们骄傲的批判精神，在这种时候他们总是不愿让自己沉默。
“对于这一次凶险阴谋的始作俑者，弗朗切斯科·帕齐和雅各布·帕齐。”洛伦佐顿了顿。台下在听到这两个名字后又立刻沸腾起来。
“吊死他们！绞刑！”
“把他们吊起来！再用火烧干他们的尸体！”
“说得对！洛伦佐！不要饶了他们！”
“诚然，帕齐家族的罪孽沉重不可赦免，他们必须被关进牢房，交由执政团审理后再处以刑罚。执政团要收押一切参与了此次事件的……”洛伦佐继续着他的演说。
“洛伦佐·美第奇阁下！”突然，人群中冒出了更加响亮而愤怒的喊叫声，“你无需再忍受什么执政团的麻烦判决！他们违背佛罗伦萨人民的期待，他们亵渎上帝！”
“说得对！他们就应该直接被吊死！”
“吊死！”
人群一下子失去了控制，不少激愤的民众从人群中冲向高台旁边扣押着弗朗切斯科和雅各布的地方，人们已不在关心洛伦佐说的场面话，他们擒住弗朗切斯科和雅各布，许多人搬来了高高的木架子作为绞刑台。人们找来又粗又结实绳子作为绞刑用的器具，他们将绳子达成圆环状，套上弗朗切斯科和雅各布的脑袋上。
“啊！啊啊啊——你们没有权利这样做！救命！洛伦佐！你们没有权力这样做！快点拿开！”雅各布拼命地挣扎着，但他的双手被牢牢绑住，挣扎着的身子也被人们按住，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惊恐地大声呼喊着。
洛伦佐也想办法在高台上呼吁群众们保持冷静，小心踩踏危险，但似乎无济于事，就好比朝着一锅沸水里撒上几滴露珠，人们愤怒而激动的身体早已不受控制。
弗朗切斯科被人套上绞索，不同于雅各布已被吓得苍白的脸庞，弗朗切斯科的眼神始终凝视前方，他一言不发地紧闭着嘴唇，面色平静，看着眼前这群舞动着的怪物，至少在他的眼里可以称作怪物。
洛伦佐静静地走下高台，同乔凡娜和莱伊他们一起站在台边，朝那边搭起的绞刑架和火堆望去。高高的绞架背对着下午四时的阳光而立，倾斜的阳光洒在广场上，洒在广场中心的高台上，洒在那些斑驳的血迹上，洒在每一张佛罗伦萨人的脸孔上。他们的表情各不相同，却都在此刻望向同一个方向。绞架黯淡的剪影高高地矗立在广场中央，阴影同阳光一样斜斜地拉长。人们缓缓地拉动着绳索，两个罪人的身体被一点点地提高，平静而安稳地朝着天空的方向升去。时间仿佛忽然变慢的水流，人们大声地喊叫着，激愤的嘈杂像潮汐般缓缓上涨，又缓缓平息。
洛伦佐面无表情地望着绞架，绞架映下的阴影缓缓爬上他饱经岁月的脸庞，宛如旅者缓缓地翻越艰险的山陵。火焰一点点地变大，逐渐变成了熊熊燃烧的巨大手掌，无情地抓挠着两具静静悬于空中的尸体。火舌疯狂地撕咬着他们的衣物与皮肤，发出噼啪的裂响与焦灼之音，断裂的肢体与残骸如同凋零的叶片朝地面坠落，扑进燃烧着的火堆，溅起阵阵火星。
人们满意地看着眼前这美丽的画卷，乌鸦也高兴地落在屋檐上歌唱。
火焰依旧高涨地燃烧着，在悬吊着的于微风中摇摆的炭黑色人偶下，在人们炽热的目光注视之下，在洛伦佐，在莱伊与卡尔洛的眼瞳之中，这火焰仍旧一刻不停地燃烧着，在这黄昏之城里，在这亦如燃烧之火的世代里。
很快便能看见就在不远处的领主广场中心高台了。高台的旁边似乎点着一些火堆，黑烟恐怕便是从那里冒出来的。前方通往中心高台的道路挤满了人，但市民们注意到了正朝这边押着被绑住的弗朗切斯科走来的洛伦佐，市民们纷纷自发地让出一条道路来。
洛伦佐的队伍通畅地穿行在人群让开的道路中间，朝着高台径直走去。两旁不少被这突如其来的骚动搞的情绪激动的家伙高喊着洛伦佐的名字和美第奇家族的名字。喊叫声渐渐地扩大，人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们不齿这些借着红衣主教在教堂里做弥撒的机会搞暗杀的阴谋者，更何况还是妄图用卑劣的手法杀死佛罗伦萨尊贵且贤明的、将佛罗伦萨治理的井井有条的“豪华者”洛伦佐，这是市民们所不想饶恕的。人群中开始出现了朝弗朗切斯科扔掷鸡蛋和石头的家伙。
“叛徒！佛罗伦萨的敌人！”
“该死的帕齐！在教堂里搞阴谋！”
“去死吧！去死吧！”
“美第奇！美第奇！不要饶过他们！”
人群中对洛伦佐的高呼和对帕齐家毫不留情的谩骂此起彼伏。广场上越来越嘈杂。
“洛伦佐阁下。”阿尔贝托从高台那边朝洛伦佐走来。
“啊，阿尔贝托。”洛伦佐点点头。
“雅各布·帕齐已经被我绑住了，但是……”阿尔贝托眯着眼睛，指了指高台旁边的火堆和人群，“一些激动的群众们已经把他拖到了火堆旁边，准备先找来绞刑架将他绞死，再焚烧尸体。我也拦不住呢。”
“这样吗。阿尔贝托，那你也先把弗朗切斯科带过去那边吧，但是不要先上刑，让他们冷静冷静。”洛伦佐指了指前发被士兵押送着的弗朗切斯科。他此时正披着粗糙的亚麻色袍子，头发已经是一团混乱，脸上沾染着灰土与血迹，双手被麻绳紧紧地反绑在身后，低垂着的双眼看向地面，但神情似乎仍旧保持着矜持与冷静。
“美第奇！美第奇！”
“美第奇！美第奇！”
洛伦佐在群众的呼声下走上广场中心的高台。“盾”的团员们站在台下。
“各位佛罗伦萨的人民们，各位善良而英勇的人民们。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了今天发生在大教堂里的流血事件，也有不少人因此受伤、甚至失去生命。对此我深表同情与遗憾。我是这场阴谋的首要目标，也是受害者中的一员，如今我能站在这里，跟大家的功劳也是分不开的。”洛伦佐朝着广场上挤满的群众深深地鞠躬，随即获得了一片叫好声。
“洛伦佐！佛罗伦萨的骄傲！”
“帕齐有罪！有罪！”
呼喊声又一次如海洋的浪潮般卷起，甚至要盖过洛伦佐的声音。佛罗伦萨的人们往往热爱自由与令他们骄傲的批判精神，在这种时候他们总是不愿让自己沉默。
“对于这一次凶险阴谋的始作俑者，弗朗切斯科·帕齐和雅各布·帕齐。”洛伦佐顿了顿。台下在听到这两个名字后又立刻沸腾起来。
“吊死他们！绞刑！”
“把他们吊起来！再用火烧干他们的尸体！”
“说得对！洛伦佐！不要饶了他们！”
“诚然，帕齐家族的罪孽沉重不可赦免，他们必须被关进牢房，交由执政团审理后再处以刑罚。执政团要收押一切参与了此次事件的……”洛伦佐继续着他的演说。
“洛伦佐·美第奇阁下！”突然，人群中冒出了更加响亮而愤怒的喊叫声，“你无需再忍受什么执政团的麻烦判决！他们违背佛罗伦萨人民的期待，他们亵渎上帝！”
“说得对！他们就应该直接被吊死！”
“吊死！”
人群一下子失去了控制，不少激愤的民众从人群中冲向高台旁边扣押着弗朗切斯科和雅各布的地方，人们已不在关心洛伦佐说的场面话，他们擒住弗朗切斯科和雅各布，许多人搬来了高高的木架子作为绞刑台。人们找来又粗又结实绳子作为绞刑用的器具，他们将绳子达成圆环状，套上弗朗切斯科和雅各布的脑袋上。
“啊！啊啊啊——你们没有权利这样做！救命！洛伦佐！你们没有权力这样做！快点拿开！”雅各布拼命地挣扎着，但他的双手被牢牢绑住，挣扎着的身子也被人们按住，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惊恐地大声呼喊着。
洛伦佐也想办法在高台上呼吁群众们保持冷静，小心踩踏危险，但似乎无济于事，就好比朝着一锅沸水里撒上几滴露珠，人们愤怒而激动的身体早已不受控制。
弗朗切斯科被人套上绞索，不同于雅各布已被吓得苍白的脸庞，弗朗切斯科的眼神始终凝视前方，他一言不发地紧闭着嘴唇，面色平静，看着眼前这群舞动着的怪物，至少在他的眼里可以称作怪物。
洛伦佐静静地走下高台，同乔凡娜和莱伊他们一起站在台边，朝那边搭起的绞刑架和火堆望去。高高的绞架背对着下午四时的阳光而立，倾斜的阳光洒在广场上，洒在广场中心的高台上，洒在那些斑驳的血迹上，洒在每一张佛罗伦萨人的脸孔上。他们的表情各不相同，却都在此刻望向同一个方向。绞架黯淡的剪影高高地矗立在广场中央，阴影同阳光一样斜斜地拉长。人们缓缓地拉动着绳索，两个罪人的身体被一点点地提高，平静而安稳地朝着天空的方向升去。时间仿佛忽然变慢的水流，人们大声地喊叫着，激愤的嘈杂像潮汐般缓缓上涨，又缓缓平息。
洛伦佐面无表情地望着绞架，绞架映下的阴影缓缓爬上他饱经岁月的脸庞，宛如旅者缓缓地翻越艰险的山陵。火焰一点点地变大，逐渐变成了熊熊燃烧的巨大手掌，无情地抓挠着两具静静悬于空中的尸体。火舌疯狂地撕咬着他们的衣物与皮肤，发出噼啪的裂响与焦灼之音，断裂的肢体与残骸如同凋零的叶片朝地面坠落，扑进燃烧着的火堆，溅起阵阵火星。
人们满意地看着眼前这美丽的画卷，乌鸦也高兴地落在屋檐上歌唱。
火焰依旧高涨地燃烧着，在悬吊着的于微风中摇摆的炭黑色人偶下，在人们炽热的目光注视之下，在洛伦佐，在莱伊与卡尔洛的眼瞳之中，这火焰仍旧一刻不停地燃烧着，在这黄昏之城里，在这亦如燃烧之火的世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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