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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38 十日谈

    即便是经历了多么惨烈的风暴,大海与陆地同样也会迎来新一天的阳光。当翌日的晴朗的阳光从城市房屋的缝隙间穿过,跳跃至你的脸上时,你便知道这又是崭新的一天了。

    “打扰了,洛伦佐阁下。”上午十点,莱伊拜访了洛伦佐的书房。

    “嗯。进来吧,到这边来,莱伊。”洛伦佐正坐在书桌前快速地批写着一沓文书一样的纸张。书桌两旁也摞着高高的纸张。他头也不抬,十分忙碌的样子。

    “关于朱利亚诺阁下的事,我感到十分抱歉,洛伦佐阁下。”莱伊沉沉地点了头。

    洛伦佐停下了笔,他的神情依旧十分平静自若,了无波动。他看了一眼莱伊,并没有说话,而是拿起桌边的葡萄酒喝了一小口,又将酒杯放回了原位。

    “都过去了。莱伊。”他轻轻地点点头。

    “……”莱伊也点点头。

    “莱伊,之前你找过我,说希望我能告诉你有关“赤石”的情报……你是想获得它,对吧?”洛伦佐突然开口,谈到了其他的话题。

    “巨型“赤石”,阁下。”

    “啊,对。巨型“赤石”。确实,我知道关于那玩意的一些传闻,或许对你有帮助。”洛伦佐停顿了一下,“这次帕齐家的阴谋事件中,你做的很不错,是个值得信赖的下属。因此我也决定把我所知道的东西告诉你,毕竟这对我有益无害。”

    “哪里。乔凡娜团长和米开朗基罗他们在您身边发挥的作用恐怕比我要大的多。”

    “不用这么说,莱伊。自然,你们三人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我可不会对谁有所偏见啊,哈哈哈。但是,这亦不可否认你们三人都是我优秀的护卫,这样的话,对你的褒奖也应该欣然接受吧。”

    “当然。我正有此意,阁下。”

    “哈哈哈。这倒是一点都不掩饰呢。”洛伦佐笑了笑,他又拿来酒杯,喝了一小口酒,“关于“赤石”的事情,说起来可有些冗长,但是如你所见,这两天我正忙得不可开交,帕齐的事情过去之后,面对空出来的执政团位置和一大堆佛罗伦萨的内部相关事务都等着我处理,此外,法国国王查理八世那边又躁动起来,他急于拿下南边的那不勒斯,为此,他的军队已经行进至米兰一带,正蠢蠢欲动。”

    “那不勒斯?那样的话法王南下的途中恐怕会要求佛罗伦萨借道给他。”莱伊指着洛伦佐桌上的一幅小地图圈圈点点,那是一幅意大利半岛有些粗糙的缩略图。

    “就是这样,莱伊。”洛伦佐点了点头,“那么如果是你,你会让法国国王的军队从佛罗伦萨城借道,再南下去征伐那不勒斯吗?”

    “啊。我可真想说‘不’啊,阁下。不过在法王那强大的军队面前,我们佛罗伦萨可没有选择权吧。”莱伊无奈地摇头。

    “因此,我已经火速安排了前往米兰一带与法王谈判的谈判队伍,预计就在明天出发。并且,我希望你也能一同前往,既能保证外交官的种种安全,又能为我们探取一些情报吧。我可是比起你的身手,更相信你冷静聪慧的大脑啊,莱伊。”洛伦佐饶有兴致地抬起头看向莱伊的眼睛。

    “当然,阁下。只要您派遣我,当然乐意之至。”

    “很好。除你之外我还会派遣比安卡随行,她出生在米兰,应该会对那边较为熟悉。”

    “了解了,阁下。”

    “至于你所关心的“赤石”下落的事,就等你此次出行回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吧,莱伊。这一趟可能要有一个星期,那个时候我的公事应该也会处理的差不多了。另外,莱伊,你也知道法王拥有着强大的国力和军事力量,他们可向来没有意大利人这般讲理。这次的谈判可决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我甚至没有指望成功,哪怕仅仅是拖延时间,也是我们佛罗伦萨的胜利了。”

    “好的阁下。我一定不负阁下的期望,“赤石”的事就等我回来再说吧。连同达芬奇先生的画一起。作为赠品。”莱伊微笑地点了点头。

    “啊!达芬奇的画,这才是重点!”唯有在讨论艺术时,这个严肃男人的脸上才会浮现出这么大幅度的笑容,他的眉毛高高地扬起,有些难掩兴奋地朝莱伊比了个手势。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洛伦佐阁下。”莱伊转过身朝门外走去。

    “嗯。今天的时间你就好好放松一下吧,莱伊。”洛伦佐低下头,回到了被纸张堆得漫漫的公文海洋里。

    放松一下吗?……

    莱伊打量了一番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和包扎的绷带。所幸这次没有受多少严重的伤,大多是些处理起来十分简单的轻伤,只是无论如何,洗起澡来都是会有些麻烦的。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啊——啊——好舒服,啊——就是那里,奥莉艾塔小姐!啊……继续,不要停。”

    “好啦好啦,卡尔洛,呵呵,你的身体还真是敏感呢。”

    卡尔洛正趴在浴室中央的一条长长的窄木桌上,只在臀部的一圈围着一条短巾。他的身上也和莱伊相似地残留着大大小小的细微伤口,好在没有太严重的创伤。他的两只手懒洋洋地垂耷在桌子下方,桌子很窄,几乎正好搁下卡尔洛的身躯。

    站在桌子旁边的是围着一条浴巾的奥莉艾塔,浴巾有些短,尽管她将浴巾的上部扎在胸前的位置,浴巾的下摆也只能刚好盖住一半的大腿。奥莉艾塔正从旁边蓄满热水的木制浴盆里用一个小巧的洗浴用勺子舀出水来,小心翼翼地浇在卡尔洛的身上没有伤口的部位,再用手帮将水涂抹均匀,擦洗着为受伤的部位。

    “啊。抱歉。我进错浴室了。”莱伊面无表情地伸手去关浴室的房门。

    “啊等等嘛~”莱伊还没来得及出去,就被冲过来的奥莉艾塔抓住了衣领。她一只手抓着浴巾以防止浴巾滑落,另一只手抓住莱伊的领子以防止莱伊逃跑。

    “啊!莱伊!你总算回来了。达芬奇先生和奥莉艾塔小姐过来看我们了喔。而且奥莉艾塔小姐还答应帮我们搓澡啊,莱伊!你一定要体验一下!”卡尔洛听见声音,猛地睁开眼睛,从天国般的享受中回到了现实。

    “喂喂~卡尔洛,我可是因为你们受伤了所以才帮你们洗澡的哦。”奥莉艾塔扭过头去朝卡尔洛调侃道,又一下子回过头来贴近了莱伊的耳边,“不过就算是伤好了,也可以叫我过来帮你们洗澡哦~”

    “欸……?”莱伊有些尴尬地将眼神瞥到了一边,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嘛,好了,莱伊,你也赶紧进来洗澡吧~”尽管奥莉艾塔是一脸笑眯眯的温柔表情,却总有着不怀好意的怪异感。她绕到莱伊背后,将莱伊推进了浴室。

    “呼……”卡尔洛擦了擦身子,穿上轻便的衣物,捋了捋他那带着大波浪的漂亮卷发,“我洗完了,莱伊。接下来你就好好享受吧。”

    “洗完后快点下楼来吃中饭哦,我可是饿的不行了。”卡尔洛一脸满足地眯着眼睛,拍了拍莱伊的肩膀,脸上尽是不怀好意的笑容,他朝莱伊做了个再见的手势,便带上门下楼去了。

    “嗯。嗯。接下来请把衣服脱下来,然后趴在这个桌子上。”

    “啊……嗯。”在进浴室之前,莱伊自然已经将披肩和外套、外裤等衣物放在了外面,此时他只穿着轻薄宽大的白色睡衣。他一面解着胸前的扣子一面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眼前只穿着一条浴巾的奥莉艾塔。

    眼前的少女此刻正站在硕大的盛满热水的木制澡盆前,企图用小夹子夹住自己侧边的浴巾衔接处。在弥漫着蒸腾水汽的浴室里,她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变的渐渐泛出粉色的红晕。尤其是脸颊泛出的红晕更加显眼,但看着那温柔的有些大胆的微笑,便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害羞的表情。纤细的脖颈上有些出汗,下方的有些明显的锁骨也能看的很清楚。可再往下,脂肪的含量似乎就一下子升高了许多,傲人的胸部紧致地撑起了白色的浴巾,让人不禁有些担心浴巾会不会因此而一下子忽然散开。然而尽管她围着的是毫无形态可言的单单一条浴巾,腰部和臀部优雅而明显的优点也难以被这层薄薄的布质材料所掩盖。丰盈感恰到好处的大腿和纤细修长的小腿相连接的关节处也泛着健康的红晕。若是论身高,奥莉艾塔几乎跟卡尔洛一样了,这在女性中自然算得上高挑的身材了。

    莱伊学着卡尔洛的模样,在腰间围上一条毛巾后便平趴在桌子上。尽管是几乎脱去了全部的衣服,但莱伊仍旧到处绑有些简单的绷带,清洗起来恐怕仍旧不太方便。

    “啊啦。莱伊,你的伤似乎有点多啊。”奥莉艾塔扫视了一下莱伊的全身,发出了小小的惊叹,“不过没关系,就交给姐姐我吧。保证让你舒服喔~”

    “啊……那拜托你了,奥莉艾塔小姐……”莱伊干脆放弃了思考,垂下双手,索性去享受奥莉艾塔的搓澡。

    “嗯~交给我吧。”奥莉艾塔微笑着拿起木勺,将温热的水流浇在莱伊的身上。同时用手保护住包有绷带的位置,让水流不会经过那里。接着,用手指在水流需要清洗到位的部分轻轻地划过,再按压、搓洗。从手背到脊椎,从大腿到足部,除了受伤和包扎了的部位,每一块需要清洗的肌肤似乎都没有放过。

    “要洗头吗?莱伊。”

    “嗯。拜托你了。”莱伊抓了抓自己乱蓬蓬的头发。

    “嗯~嗯~”奥莉艾塔又端来一个稍小的水盆,将水舀在里面,在端至莱伊的头部一端。

    “翻个身,正面躺下哦,莱伊。头往上靠一点。”

    莱伊翻过身来,正面向上仰躺在窄小的桌子上。头部伸出桌子的外沿,正对着水盆。

    “对。就是这样。闭上眼睛吧。”奥莉艾塔轻声地说着。

    莱伊闭上了眼睛,疲劳很快地被全身所感知。昨天所积累下来的伤痛与疲惫,只有在闭上眼睛的时刻才最为清晰地被头脑所感觉到。然而在这充满蒸汽与水雾的温暖房间中,莱伊终于能完全地放松下来,只是静静地躺一会儿就好的那种恬静舒适的久违感觉。仿佛回到了那遥远的童年时代,在托斯卡纳北方的孔蒂伯爵的庄园里,看着年幼的自己同卡尔洛,还有其他孩子们在晴朗夏天的葡萄园里追逐打闹的场景。

    黑暗中,过去的时光犹如镜子的碎片一般在脑海中闪烁着,尽管支离破碎却依旧引人入胜,从遥远的过去渐渐地溯至眼前的现在。

    头皮上传来明显的触感,那是浇灌在头上的温热水流和同样温热的双手,纤细的双手缓慢却有力地搓揉着头发,时而在额前触摸,时而在耳旁掠过,时而有节奏地按压着头部和太阳穴。水流从浸湿了的头发末梢一汩汩地留下,落进了奥莉艾塔脚边的木盆里。

    “怎么样?舒服吗?莱伊。”

    “嗯……真的很舒服啊,奥莉艾塔小姐。”莱伊仍旧闭着眼睛,难得地露出了有些幸福感的笑容,似乎已经完全被奥利奥塔的娴熟的按摩技巧所征服了。

    “你的头发……真的很好看呢。深深的红色……就像……藏在隐秘的地下库房里,静静地沉睡了百年的陈酿美酒一样深沉、静谧而又甘甜。”

    “别这样夸我啊……奥莉艾塔小姐……”莱伊闭着眼睛,微笑着嘀咕道。

    “哼哼。我说的可是发自内心的实话哦。”奥莉艾塔继续着她的头部按摩。

    很快,莱伊也结束了他短暂而又漫长的洗浴时光。与刚开始的疑虑不同,此时容光焕发的莱伊已经完全相信于奥莉艾塔小姐精湛的洗浴与按摩肌肤的手艺了。

    “奥莉艾塔小姐,不一起下去吃饭吗?”莱伊一边换上他宽松的白色睡衣一边问正在梳头的奥莉艾塔。她正将原本因为在浴室所以扎起的麦色长发解开,柔顺细腻的发丝缓缓地垂下,长度快要到达腰部的位置。

    “嗯,我马上就去,莱伊。你先下去吧~”奥莉艾塔一面继续打理着头发一面回应。

    “嗯,那我先走了。”莱伊带上了浴室的门。

    “啊。”浴室的门又被莱伊推开,“其实,奥莉艾塔小姐,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