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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当前

    光阴易逝。

    也可以说成时光匆匆而过。

    其实这只是注重了时间的一个方面,很小很小的一个方面。就众人来说时间非常广大,新的接续旧的,滚动起来没有个完。

    就个人来说,时间只是现在的一个线段。

    看不到众人的时间的始末,自己短暂,众人无穷。别说众人了,可能连一个人的时间也无法看顾。

    有的生得比自己早,有人死得比自己晚。

    盯紧了一个人,知道这个人的出生也知道这个人的生命结束时间,也不能算。这只是一个阶段,不可能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定义时间的,在时间里这个人又是怎么利用了时间。

    也对自己的时间无从认识,迷迷糊糊没有头没有尾。这里有三个表明,一是个人终于有了清晰的记忆,有了记忆就有了过去。

    二是知道了时间的概念,可以拿过去做印证,也可以在当前来证实。盯着计时器,说时间过去了多少多少。工作了一下午。上了三节课。那是一个下午。

    三是无法准确预知死亡时间,这个时间是由别人来说的。除非有一种特例,自己看到了自己的死亡,看了个全套。

    这个全套包括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真的死亡了。这就更加有了牵扯,也就是这个时候在用眼睛看的自己是谁。所以也得包括看到死亡了的自己去了哪里。

    也得包括这时候的自己想要怎么做。

    已经习惯了用时间做标记,才发现这个时间是自己的内在时间,是供自己使用的时间。

    有一团乱麻,看起来乱,但其实不乱。你尽管抽出属于你的那一条线,这也不会乱,直到某一天、某一刻再也抽不动、抽不出为止。

    时间过得真快,十天后虞桧和东山再次出现在青玉院中的小会议室,依旧是丁一和罗索斯都在场。

    丁一和东山说了很大一阵子话。

    一方面证实了东山现在可以正常和人交谈了,流利谈不上,但交流起来没有任何困难。一方面证实了虞桧的确很诚实,除了他们两个到过的那些地方,对于其他的地方他一无所知,很多基本的事情也根本不懂,并没有偷偷地给他使用普及包。

    一方面也证实了《望尘可及》的巨大作用。

    东山也把功劳归结为这一点,并且诚挚感谢了虞桧的用心良苦和不厌其烦。

    “这只不过是会说话了会听话了而已。”罗索斯在一边低声提醒丁一。他虽然是局长,但地位肯定比不上丁一,不敢抢丁一的风头。

    青玉院惹不起,丁一只手掌管忧堂,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丁一笑着说:“那么,东山先生,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你是谁?你出现在顶翼城有什么目的?”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东山苦笑,“其实我也想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顶翼城出现,可偏偏就是想不起来啊,奈何。”

    “我们蝉国还是有不少恢复记忆这方面的技术的,你如果愿意,我们可以帮助到你。”

    “不不不,”东山知道那意味这什么,连忙拒绝,“不如让我自然而然,顺其自然,说不定就好了。”

    罗索斯有些不耐烦,他重任在肩。“这不失为一种方法,但时间等不及啊。实话说不弄明白你的情况,何来何去何用心,我们无法安心。”

    虞桧也看着东山,插了一嘴说:“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东山想了一会儿说:“办法也不是没有,我虽然把自己忘了,不知道为什么穿越到这里来,但心里也不是空空如也,可都朦朦胧胧的,隔着云雾,无法读取。但我知道,正如你们认为的,这都是假象。

    真相在假象的后面,好似很有期待一样,所有存在都是互相吸引。想突破这一点,大约差的只是一个点破。”

    丁一:点破?

    东山:点破就是点的破,戳破,用点来戳破,就是一个契机。你们肯定也研究过穿越的,就是闯入者、偷渡者的意思,找到某个线索可能就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他说得没错。

    这一点在场的人都知道,穿越一是时间穿越,去了过去或者去了未来。这个时间的判定,是依据于发现。一是空间穿越,去的是异地或者边界,海底或大荒,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是在有记忆的前提下才有了比较。

    三是情感穿越,这是最危险的,自己忽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自己浑然无觉,被置换了都不知道。我是我么?

    四是虚越,自己虚化了。可以说话,但别人听不见,却能听明白别人在说什么。可以跟随,但没有任何力量,别人看不见自己。不小心就从别人的身体穿过去了,也能穿山和越海。

    干着急,就像明知道是梦,却无法醒来。

    自己只是个意识。

    穿越的严酷处还在于记忆的泯灭,原先所拥有的记忆都被抹除了。半截意识也没有,绝不会在中途。

    什么都得依靠自己的觉醒。

    而正是觉醒可以挽救一个人,不再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沉沦下去。如果死了心就没有办法了。

    因为很多人都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初到新地却觉得来过,觉得自己早已经死了,自己不是这里的人,另有一个故乡。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是谁,好像至少有两个身份,觉得自己很委屈,好像被抛弃了。

    肯定见到过某个人,却又如此陌生。忽然失空了,空的是另外一个空。

    如果不是当前就没有落脚的地方,当前是一条路,却最后不是这条路。离开当前,又要重视当前。

    很多,很多。

    自己是谁?这是一个很深的谜语,令人大费周章,解开一个不是,解开一个不是,也许没有解开就已经没有了时间。

    或者自己给了自己不痛苦的方法,那就是绝对地相信现实。

    控制住自己的想什么也不要想。

    觉醒,这件事情其实挺可怕的,严重地说就是分裂。镇在中间,看着两边。顺应着当前,包容着过去和未来。

    而且都有保存,都有记忆。

    东山继续说:“前五天我对这里的语言不熟,无法阅读,后五天一口气读了很多遍《望尘可及》,觉得其中的一句话很好,说,自己就是自己最好的答案,还说,意识有路才叫意识,其中一篇还讲了一些认清自己的方法,我打算试试。”

    罗索斯:“你打算怎么试?”

    丁一的眼睛也亮了一亮。

    东山:“这就得依靠二位大人的多多帮助了。”

    四个人开始商议了起来,后来也把侧堂的堂主约翰老先生也请了过来。

    约翰得是七十往上走的年纪,头发和胡须发白得很一致,一张脸很是瘦长,脸色阴冷。他是一位情感学家,但越来越不受重视,和一些心理学家坐冷板凳一样。

    国家极大地安定富裕,每个人都被解决了个人的切身利益问题,情感啊心理啊什么的研究也就开始没落,一帮子老家伙也就英雄没有了用武之地。

    一切谈妥后,东山抱着一大包药材跟着虞桧离开。

    在二人走后,约翰阴冷的脸色更加阴冷,指着东山的背影对罗索斯和丁一说,“小心那个小子。”

    当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却什么都不肯说,气呼呼地也走了。

    中间隔了一天,孤村。

    叫做“木西”的大院子里面,一切准备工作已经就绪。

    木西院是新建的,院墙都是木板结构。院内是回字形的设计,也就是大院之内还有一个小院,竖着一圈木栅栏。小院之内才是一个木屋,木屋很宽敞,有门但没有窗户。

    院子的选址很偏僻,距离住户和小河、小森林都很远。院外十米处的四个方向上有招雇过来的四个人在巡视,也可以坐下来在小白桌那里喝点饮料,提醒有闯过来的人不要靠近。

    木屋内东山坐在中间,他的东西南北四处坐着四名血盟的人,都是素人,所以地点也选在了孤村。

    剩下虞桧照顾全面。

    血盟的四人每人都有一条绳子连接着东山,绳子都是各自贴身捆紧的,用的是叫做兰若的一种藤条。

    一切准备就绪,连安神汤都喝了,东山又故弄玄虚地说。记住一切都在当前,是在这里,这个时期,你们和我。我们只使用一种语言,就是现在的语言。否则就算其他语言再怎么贴切,都不能来到这里。

    当前不空就没有以后和从前。

    为了不撑暴自己,得先往回走走。都记住了吗?

    四人听他说得像是天书,却都知道是望尘可及上的原话,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于是异口同声地说:“记住了,在藤条拉扯的力量大于或小于五千克的时候对你动手。”

    虞桧在一边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