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离离蔓草蜀道长（一）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李白《蜀道难》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林璃抬眼看着两侧的高山，感叹道，“李太白写得真好，如果不是是亲身到来，哪能想到这世上竟真有这样的奇景，你瞧那山峰看上去好像真的离天空只差几尺呢。”
林璃和杨肃都是第一次来到蜀中。
出发的时候杨肃建议林璃女扮男装，从而减少路上的麻烦，被林璃严词拒绝。
倾城容貌，曼妙身姿，要是掩饰了岂不是浪费，林璃想，“再说了有你在怕什么麻烦呢”，这话又让杨肃飘飘欲仙，精神倍涨，但为了杨肃身体着想，她还是同意不再穿得像在书院里那样暴露了。
林璃未施粉黛，素颜出行，——青春少女肤若凝脂，吹弹可破，哪里需要什么妆扮，——她身上淡绿色的蜀锦衫裙随风轻舞，坐骑则是从书院中牧场中挑选的一匹白马，随身行囊和长剑“流萤”斜担在马背上，随着道路颠簸摇晃。
“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鸟鸣山间，幽谷回响，林璃轻声自语，仿佛已经沉浸在眼前的美景和李太白的诗篇之中，难以自拔。
“子规”指的便是蜀中的名鸟杜鹃了，李商隐所写的“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说的便是古蜀皇帝杜宇化身杜鹃的故事。
听到“雄飞雌从”的时候，杨肃不禁偷眼看了看身边的少女。看来李太白早就知道会有我们这一雌一雄来到蜀地啊，他想了想，不过还是没说出口。
杨肃身着黑色斜领袍服，和胯下乌黑的骏马几乎融为一体，——他的行囊里只有黑衣，倒不是为了夜行方便，而是纯粹为了方便盥洗，——行走江湖，衣物清洗是最大的麻烦，每次洗衣耗费的体力堪比练习十次刺龙诀，八次玄冰咒。
黑衣耐脏，能少洗一次便是一次，实是外出旅行之必备。
原本的圆领服则被林璃强制要求换成了斜领，她非说什么圆领不合潮流，这大唐的潮流令人捉摸不透，一会儿流行塞外胡服，一会儿盛行江南霓裳，杨肃哪里能弄得明白。
“我还是觉得该给马儿起个名字。”林璃杏眼流波，朝杨肃莞尔一笑。
起名字啊，进度这么快，这就开始练习给孩子起名了，杨肃不禁开始畅想婚后的育儿生活，不过还是赶紧定了定神说：“我这匹就叫阿璃好了。”
“喂，你怎地占我便宜，”林璃嗔道，“嗯……我这匹呢……就叫樱雪吧。”
杨肃见她并未在起名上反击，觉得有些无趣，但“樱雪”这名字却着实不错，从今以后恐怕再也见不到飞雪岭的樱花了。
杨肃忽然想起燕影雪，这个师妹性情活泼又不乏娇媚，和林璃相比多了几分鬼机灵。“对了，影雪师妹说在家里已有婚约，”杨肃问，“你们大户人家的小姐都会这样吗？你呢？”
“我也有呀，”林璃抿嘴一笑，侧过头来似乎想特意看看杨肃的反应，“但我又不听他们的。”
官道渐渐崎岖起来，有些地方已经成为山路和栈道，但每隔数十里便会有朝廷的驿站或是马帮的营地，因此倒也不至于风餐露宿。
这一对翩翩美少年纵马扬鞭，引得无数路人赞叹不已。
杨肃一直非常期盼有不长眼的劫匪出现在眼前，让自己露露身手，若是有一匹马壮烈牺牲那便更好了，二人同乘一骑光想想就有些晕眩，或者沿途的客栈纷纷爆满，不多不少只剩一个房间，这样的场景真令人心驰神往。
可惜这些意外都没发生，不过美人在侧，天地为家，杨肃觉得此时此刻人生着实无憾，希望这条路永远也不要走完。
这一天，两人离成都已经只剩两百余里。
林璃自幼生活在南诏的太和城，对于长安成都这样的天下名城一直充满了无尽的想像与期待，此时不由得让马儿加快了脚步，盼着能早些一睹锦城真容。
景色入秋，层林尽染，两人行进间正说笑时，却忽见路边闪出一块石碑，上面是楷书书写的“孔雀窟”三字，石碑旁边倒着一辆马车，一侧车轮已被击得粉碎，车身上似有打斗痕迹。
“孔雀窟？好像是佛教石刻，对吧？”林璃问。
杨肃点点头。
南北朝时佛教极为盛行，各地都广修寺庙，兴建佛像，蜀中也不例外，这孔雀窟便是川蜀一带的佛教石窟群之一。
两人下马仔细查看，发现马车上的竟有许多疑似野兽抓痕一般的印记，车中之人不知去向，按杨肃的推想应该是遇袭之后且战且走进入石窟了。
凭借多年修习“飞凫功”，杨肃感知危险的能力相当不俗。只见他凝神运功片刻，随即面色沉重，对林璃道：“孔雀窟内杀意外露，应该有人正在交战。”
林璃朝他胳膊拍了一下，嗔道：“就你厉害，听都能听见啦。”
果然空气中呼喝声隐约可闻，但又不像人类的声音。
两人都是少年心性，又是身怀绝技，对视一笑，便决定潜入孔雀窟一探究竟。
他们把马匹拴在离石碑数百步的柏树林里，取出兵刃和随身背包，随即收敛气息，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前行。
孔雀窟位于一座小山之上，茂密的丛林中佛家雕像若隐若现，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有的金刚怒目，有的拈花一指，有的手托玉盘，俱是栩栩如生，正显出历代能工巧匠们的精湛技艺。
有些佛雕单独矗立在山路两侧或是蔓草从中，但更多的则是镶嵌在山体的洞窟之中，——这也是“石窟”一词的得名由来，石匠们日夜在山石上雕凿，自然形态的岩石在他们手上变做俯视众生的佛陀观音，天龙八部和三千比丘尼。
石窟本来是用作僧众修行的场所，但孔雀窟似乎早已荒废多年。
战场已近在眼前，杨肃和林璃屏息凝神，藏身一尊石狮身后，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了。
十几个怪人全身赤裸，通体殷红，四肢着地如同野兽，口中发出低沉的呼号声，正一齐围攻一名持剑大汉。
那大汉身着皮甲，双手紧握一柄阔剑，他以寡敌众十分勇猛，但已经浑身是血，恐怕撑不了多久。
在他身后，一名白衣女童正不知所措的倚靠在石龛下的墙壁上，显然十分惊慌。
“血族？”林璃微微蹙眉，不由得轻轻握住了杨肃的手，她虽然修行已有所成，但是极少实战，见了这幅骇人场景难免有些心慌。
少女的素手冰凉如玉，滑腻如脂，杨肃回头看了眼林璃，简单的荡漾了一下便赶紧收拢心神，右手慢慢摸向腰间的“龙尾”。
同一时间，霜叶苑。
阴风怒号，天地昏暗。
莫末已经把剩下的那半壶杜康酒喝得一滴不剩，他觉得今天是决定自己下半生的一天。
他娘的，杨肃这混蛋虽然重色轻友十分可耻，但胆子的确大得可以，竟然直接邀请林璃千里同行，实在是我辈学习的楷模！
莫末心想，殷辰这流氓就更不必说了，整天虎鞭丸牛腰汤咔咔往身上怼，从鉴山的小树林到石钟的升仙楼到处都留下自己的子孙后代，虽然喜欢自吹，但却的确激励着我们这些后辈！
我莫末大好男儿，七尺之躯立于天地之间，怎能落后于人！
莫末借着酒劲一跃而起，直奔铁竹堂而去。
“莫末，你喊我出来干嘛，我刚练完刀，还要去观风阁还书哩，”程月华责怪道，“这天气又不好，你看都快下雨了。”
“月华，中秋快到了，这……这个礼物送给你，”莫末结结巴巴的说，“我……我老家洛阳的牡丹天下闻名，但若送到这里早就枯萎了，我便……便让父亲找城中巧匠做了这个琉璃牡丹，你……你可喜欢？”
“哇，琉璃牡丹？太漂亮了！我以前从没见过！”程月华十分开心，她并非出身大富大贵之家，也的确没见过这些新奇玩意儿，“谢谢啦莫末！你可真客气！”
“那个……对了，我听说很多人在家里早有婚约，”莫末见她开心，心里的紧张情绪得了一定的舒缓，但心脏还是怦怦乱跳，他努力平复心情，尽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是所有女孩都这样吗？你也是吗？”
“我哪有啊，那些大户人家才有！”程月华大笑道。
莫末心花怒放，正待说话，不料月华又接着道，“不过我倒是有心仪的对象。”
“啊？是……是谁呀？”莫末一时语塞，努力颤声问道。
“哎呀，别问了，怪不好意思的，”程月华摆手笑道，“就是三年前结业离山的师兄啦，呵呵，他现在长安为官，我打算结业了便去找他。”
莫末如遭雷击，一时头晕目眩，但还是试图垂死挣扎：“三年不见，会不会……会不会有许多变故？”他一时满脸通红，喉舌干燥，仿佛用尽毕生功力和无穷胆量才问出一句话：“那个……你有没有可能……考虑一下我？”
“哈哈，莫开玩笑，就算没有师兄我也不能考虑你呀，”程月华笑道，“因为我不能接受比自己年纪小的哦！”
月黑风高，雕鸮忽然飞过夜空，留下一串咕咕的嘲笑声。
半个时辰后。
莫末步履蹒跚，独自漫步在鉴山的溪谷中。
他仰望星空，忽然感到脸上有些湿润，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莫末在心中嘶吼，我他妈只比她小一个月啊！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李白《蜀道难》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林璃抬眼看着两侧的高山，感叹道，“李太白写得真好，如果不是是亲身到来，哪能想到这世上竟真有这样的奇景，你瞧那山峰看上去好像真的离天空只差几尺呢。”
林璃和杨肃都是第一次来到蜀中。
出发的时候杨肃建议林璃女扮男装，从而减少路上的麻烦，被林璃严词拒绝。
倾城容貌，曼妙身姿，要是掩饰了岂不是浪费，林璃想，“再说了有你在怕什么麻烦呢”，这话又让杨肃飘飘欲仙，精神倍涨，但为了杨肃身体着想，她还是同意不再穿得像在书院里那样暴露了。
林璃未施粉黛，素颜出行，——青春少女肤若凝脂，吹弹可破，哪里需要什么妆扮，——她身上淡绿色的蜀锦衫裙随风轻舞，坐骑则是从书院中牧场中挑选的一匹白马，随身行囊和长剑“流萤”斜担在马背上，随着道路颠簸摇晃。
“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鸟鸣山间，幽谷回响，林璃轻声自语，仿佛已经沉浸在眼前的美景和李太白的诗篇之中，难以自拔。
“子规”指的便是蜀中的名鸟杜鹃了，李商隐所写的“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说的便是古蜀皇帝杜宇化身杜鹃的故事。
听到“雄飞雌从”的时候，杨肃不禁偷眼看了看身边的少女。看来李太白早就知道会有我们这一雌一雄来到蜀地啊，他想了想，不过还是没说出口。
杨肃身着黑色斜领袍服，和胯下乌黑的骏马几乎融为一体，——他的行囊里只有黑衣，倒不是为了夜行方便，而是纯粹为了方便盥洗，——行走江湖，衣物清洗是最大的麻烦，每次洗衣耗费的体力堪比练习十次刺龙诀，八次玄冰咒。
黑衣耐脏，能少洗一次便是一次，实是外出旅行之必备。
原本的圆领服则被林璃强制要求换成了斜领，她非说什么圆领不合潮流，这大唐的潮流令人捉摸不透，一会儿流行塞外胡服，一会儿盛行江南霓裳，杨肃哪里能弄得明白。
“我还是觉得该给马儿起个名字。”林璃杏眼流波，朝杨肃莞尔一笑。
起名字啊，进度这么快，这就开始练习给孩子起名了，杨肃不禁开始畅想婚后的育儿生活，不过还是赶紧定了定神说：“我这匹就叫阿璃好了。”
“喂，你怎地占我便宜，”林璃嗔道，“嗯……我这匹呢……就叫樱雪吧。”
杨肃见她并未在起名上反击，觉得有些无趣，但“樱雪”这名字却着实不错，从今以后恐怕再也见不到飞雪岭的樱花了。
杨肃忽然想起燕影雪，这个师妹性情活泼又不乏娇媚，和林璃相比多了几分鬼机灵。“对了，影雪师妹说在家里已有婚约，”杨肃问，“你们大户人家的小姐都会这样吗？你呢？”
“我也有呀，”林璃抿嘴一笑，侧过头来似乎想特意看看杨肃的反应，“但我又不听他们的。”
官道渐渐崎岖起来，有些地方已经成为山路和栈道，但每隔数十里便会有朝廷的驿站或是马帮的营地，因此倒也不至于风餐露宿。
这一对翩翩美少年纵马扬鞭，引得无数路人赞叹不已。
杨肃一直非常期盼有不长眼的劫匪出现在眼前，让自己露露身手，若是有一匹马壮烈牺牲那便更好了，二人同乘一骑光想想就有些晕眩，或者沿途的客栈纷纷爆满，不多不少只剩一个房间，这样的场景真令人心驰神往。
可惜这些意外都没发生，不过美人在侧，天地为家，杨肃觉得此时此刻人生着实无憾，希望这条路永远也不要走完。
这一天，两人离成都已经只剩两百余里。
林璃自幼生活在南诏的太和城，对于长安成都这样的天下名城一直充满了无尽的想像与期待，此时不由得让马儿加快了脚步，盼着能早些一睹锦城真容。
景色入秋，层林尽染，两人行进间正说笑时，却忽见路边闪出一块石碑，上面是楷书书写的“孔雀窟”三字，石碑旁边倒着一辆马车，一侧车轮已被击得粉碎，车身上似有打斗痕迹。
“孔雀窟？好像是佛教石刻，对吧？”林璃问。
杨肃点点头。
南北朝时佛教极为盛行，各地都广修寺庙，兴建佛像，蜀中也不例外，这孔雀窟便是川蜀一带的佛教石窟群之一。
两人下马仔细查看，发现马车上的竟有许多疑似野兽抓痕一般的印记，车中之人不知去向，按杨肃的推想应该是遇袭之后且战且走进入石窟了。
凭借多年修习“飞凫功”，杨肃感知危险的能力相当不俗。只见他凝神运功片刻，随即面色沉重，对林璃道：“孔雀窟内杀意外露，应该有人正在交战。”
林璃朝他胳膊拍了一下，嗔道：“就你厉害，听都能听见啦。”
果然空气中呼喝声隐约可闻，但又不像人类的声音。
两人都是少年心性，又是身怀绝技，对视一笑，便决定潜入孔雀窟一探究竟。
他们把马匹拴在离石碑数百步的柏树林里，取出兵刃和随身背包，随即收敛气息，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前行。
孔雀窟位于一座小山之上，茂密的丛林中佛家雕像若隐若现，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有的金刚怒目，有的拈花一指，有的手托玉盘，俱是栩栩如生，正显出历代能工巧匠们的精湛技艺。
有些佛雕单独矗立在山路两侧或是蔓草从中，但更多的则是镶嵌在山体的洞窟之中，——这也是“石窟”一词的得名由来，石匠们日夜在山石上雕凿，自然形态的岩石在他们手上变做俯视众生的佛陀观音，天龙八部和三千比丘尼。
石窟本来是用作僧众修行的场所，但孔雀窟似乎早已荒废多年。
战场已近在眼前，杨肃和林璃屏息凝神，藏身一尊石狮身后，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了。
十几个怪人全身赤裸，通体殷红，四肢着地如同野兽，口中发出低沉的呼号声，正一齐围攻一名持剑大汉。
那大汉身着皮甲，双手紧握一柄阔剑，他以寡敌众十分勇猛，但已经浑身是血，恐怕撑不了多久。
在他身后，一名白衣女童正不知所措的倚靠在石龛下的墙壁上，显然十分惊慌。
“血族？”林璃微微蹙眉，不由得轻轻握住了杨肃的手，她虽然修行已有所成，但是极少实战，见了这幅骇人场景难免有些心慌。
少女的素手冰凉如玉，滑腻如脂，杨肃回头看了眼林璃，简单的荡漾了一下便赶紧收拢心神，右手慢慢摸向腰间的“龙尾”。
同一时间，霜叶苑。
阴风怒号，天地昏暗。
莫末已经把剩下的那半壶杜康酒喝得一滴不剩，他觉得今天是决定自己下半生的一天。
他娘的，杨肃这混蛋虽然重色轻友十分可耻，但胆子的确大得可以，竟然直接邀请林璃千里同行，实在是我辈学习的楷模！
莫末心想，殷辰这流氓就更不必说了，整天虎鞭丸牛腰汤咔咔往身上怼，从鉴山的小树林到石钟的升仙楼到处都留下自己的子孙后代，虽然喜欢自吹，但却的确激励着我们这些后辈！
我莫末大好男儿，七尺之躯立于天地之间，怎能落后于人！
莫末借着酒劲一跃而起，直奔铁竹堂而去。
“莫末，你喊我出来干嘛，我刚练完刀，还要去观风阁还书哩，”程月华责怪道，“这天气又不好，你看都快下雨了。”
“月华，中秋快到了，这……这个礼物送给你，”莫末结结巴巴的说，“我……我老家洛阳的牡丹天下闻名，但若送到这里早就枯萎了，我便……便让父亲找城中巧匠做了这个琉璃牡丹，你……你可喜欢？”
“哇，琉璃牡丹？太漂亮了！我以前从没见过！”程月华十分开心，她并非出身大富大贵之家，也的确没见过这些新奇玩意儿，“谢谢啦莫末！你可真客气！”
“那个……对了，我听说很多人在家里早有婚约，”莫末见她开心，心里的紧张情绪得了一定的舒缓，但心脏还是怦怦乱跳，他努力平复心情，尽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是所有女孩都这样吗？你也是吗？”
“我哪有啊，那些大户人家才有！”程月华大笑道。
莫末心花怒放，正待说话，不料月华又接着道，“不过我倒是有心仪的对象。”
“啊？是……是谁呀？”莫末一时语塞，努力颤声问道。
“哎呀，别问了，怪不好意思的，”程月华摆手笑道，“就是三年前结业离山的师兄啦，呵呵，他现在长安为官，我打算结业了便去找他。”
莫末如遭雷击，一时头晕目眩，但还是试图垂死挣扎：“三年不见，会不会……会不会有许多变故？”他一时满脸通红，喉舌干燥，仿佛用尽毕生功力和无穷胆量才问出一句话：“那个……你有没有可能……考虑一下我？”
“哈哈，莫开玩笑，就算没有师兄我也不能考虑你呀，”程月华笑道，“因为我不能接受比自己年纪小的哦！”
月黑风高，雕鸮忽然飞过夜空，留下一串咕咕的嘲笑声。
半个时辰后。
莫末步履蹒跚，独自漫步在鉴山的溪谷中。
他仰望星空，忽然感到脸上有些湿润，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莫末在心中嘶吼，我他妈只比她小一个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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