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槐树
井水镇的大槐树下。
站姿挺拔的儒衫男人站在树下，灰青色的儒衫已经洗的有些发白，男人面含笑意，目不旁视。
“高先生。”
远远的，陆一就看到了儒衫男人身影。
被陆一称作高先生的儒衫男人回过神来，见是陆一和胡卫，对二人点头致意。
将板车停稳，陆一和胡卫擦擦额头上的汗，分别对着高先生恭敬行礼，不过，陆一行的是晚辈礼，胡卫行的则是弟子礼。
“高先生，我家老爷子说，要麻烦您帮忙把这些书送还回去。”
高先生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来，把这些书推到我屋中，晚上外面潮气大，这些书不禁潮。”
说着，高先生走上前来，主动拉起板车。
陆一和胡卫则在后面推着，将一车书推进大槐树下的义塾中。
说是义塾，不过是一出简陋的小院子，正屋宽敞，放有十几张木桌木椅，这便是小镇上的孩子读书的地方，左厢房是书房，高先生平日在此中读书，右厢房则是高先生起居之所。
小镇上请不起家塾先生的穷苦人家，都是将孩子送在义塾中读书。
搬起一摞书走进书房，这也是陆一第一次进这个房间，没想到如此简陋，一桌一椅一书柜，再无他物。
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收到一旁，高先生道：“将这些书放到桌上便可，我来慢慢整理。”
陆一看了看书柜，书柜中有不少高先生的藏书，心中不免有些担心，“高先生，我又送来这么多书，西迁的时候您自己一个人能拿的动吗？”
“没事的，走的时候会有朋友来接我。”
“高先生是随官府西迁到清河郡吗？还是也去长安城？”
“先去长安城替你家老爷子把书还了，毕竟借书之事也与我有关，还书之后的话，应该就会留在长安城。”
“好了。”高先生拍拍手上的灰，“就先放在这里吧，你们两个，以后无论去到那里，都要好好读书啊。”
陆一和胡卫乖乖点头。
高先生原名高敦儒，并不是井水镇人士，几年前来到镇上，见小镇很多孩子没有书读，便在这颗大槐树下设立了这个义塾，镇上的孩子，都可以来此读书，不收一个铜板。
胡卫也一直在这义塾读书，而陆一虽然未随高敦儒上过课，但心有疑惑之处，老爷子解不了的时候，也常来义塾找高敦儒求解。
对二人来说，都可以对传道授业解惑的高敦儒，喊上一声“先生”，这也是陆一和胡卫如此敬重高敦儒的原因。
“胡卫，你可以先离去，我和陆一要说两句话。”
胡卫点点头，对陆一道：“我在老地方等你。”
之后便推着板车离开了义塾。
“高先生，还有什么事情吗？”陆一问道。
高敦儒挥挥手，示意不急，弯腰从水井里提上一桶水，将手洗净。
然后去到小院旁边菜地，摘下两根黄瓜，洗干净后递给陆一一根。
坐在大槐树下，高敦儒啃着黄瓜，示意陆一坐在自己身边。
“陆一，这么多年，读了这些书，有什么想法吗？”
陆一并没有坐下，而是像学生一样站立在高敦儒身前，道：“回先生的话，心中并无想法，要说有的话，也只是想出去看看。”
高敦儒点点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这么想是对的，离开井水镇，想先去哪儿？”
陆一摇摇头，“还没想好，要先问问老爷子的意见。”
高敦儒嗯了一声，道：“要多看，要多想。”
见高敦儒不再说话，陆一主动问道：“高先生，这场仗真的会打起来吗？”
高敦儒笑了笑，“这种问题为什么问我？你家老爷子应该没和你隐瞒他的身份，问他不应该会有更准确的答案吗？”
陆一挠挠头，“因为我觉得，高先生也不是普通人，不止学识渊博、博古通今，还....”
“停停停，都要走了就不要拍这个马屁了。”高敦儒挥手打断陆一的话，“你也不用试探我，我就是个普通读书人，不过，去过你去了长安城，可以来书院找我。”
见陆一一直站在旁边，高敦儒拉着陆一的胳膊，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刚和你说过，要多看，要多想。一郡西迁，这么大的动静，这场仗是肯定会打的，并且会异常惨烈，但，时至今日，东州边境还是只有那十万唐军驻守，接近百万的唐军主力，仍在西北凉州战场，所以，短时间内这场仗是打不起来的。”
陆一问道：“先生，这正是我不理解的地方，一郡西迁这么大的动静，就不怕东州妖族突然打过来吗？我不认为边境驻守的那十万唐军，能够挡得住东州妖族。”
高敦儒叹了口气，道：“妖族攻下东州，十年未再进犯中州，唐军这个时候提出要收复东州，肯定已经对东州的情况有所了解，据我所知，这十年来，唐军的斥候探子一直没有停止去往东州的脚步，最重要的是，西北凉州的战事要接近尾声了，那场打了十多年的仗，终于要结束了。”
而我，要履行诺言，回去了。
拍了拍陆一的肩膀，高敦儒道：“不要想这些，即使你是齐国遗民，但年轻人的心里，不能一直装着国恨家仇，如你所想，去看看这个世界吧。”
齐国遗民，十年前东州沦陷，齐国难民大举逃往中州唐国，这些不是唐国人但又生活在唐国土地上的齐国故民，被称为齐国遗民。
“好了，走吧，胡卫那小子不是还在等你。”
说着高敦儒起身，竟是学那江湖武夫，对着陆一抱拳道：“后会有期。”
走出小镇牌坊外，陆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小河边的胡卫。
“胡啊，这咋闷闷不乐的呢？”
胡卫不说话，捡起一颗石子丢进河里。
脸庞黝黑的糙汉子在河边丢石子，陆一实在是忍不了，走到胡卫身后，一脚将其踹进河里。
“你干啥？”
河水不深，被一脚踹进去的胡卫自然摔了个狗吃屎。
“娘娘们们的，你干啥！”陆一一屁股坐在了刚刚胡卫坐的地方。
胡卫擦了擦脸上的水，上来坐在陆一不远处，“我爹说我们不去郡城了，要去更远的长安城。”
“听你爹说了啊，这有啥，我们也不去郡城，也得去那长安城。”陆一说道。
“真的吗？”胡卫听到这话，一扫刚刚阴郁的心情，“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陆一翻了个白眼，搞半天就是因为这事。
“你爹没说为什么不去郡城而去长安城？”
“说了。”胡卫道：“你知道，我爹本来就是以前从长安城搬来井水镇的，这次借此机会，我爹想回去投奔以前的亲戚，我爹说了，到了长安城，还是摆摊杀猪卖肉，攒上几年钱，给我买个小瓦房，说个媳妇，美滋滋。”
拍了拍胡卫的肩膀，陆一老气横秋道：“胡啊，你都跟你爹杀了十年猪了，你的心应该早已经如杀猪刀一般冰冷，怎么还会想着娶媳妇呢？你还小，姻缘这种事情你把握不住，让我来，让你爹先给我说媒。”
“也行。”胡卫点点头，认真道：“那我回家给我爹说，先给你说媒，毕竟，我这么帅，以后肯定不缺媳妇，你就不一样了，不趁着年轻的时候加把劲，年龄大了就更找不到媳妇了。”
呵，您可真有自信。
陆一绕到胡卫身后，胳膊穿过其脖子，一把薅住胡卫的脑袋，往上一提，“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胡卫憋的满脸通红，拍打着陆一的胳膊，“错了错了哥，陆一大哥温文尔雅玉树临风气宇不凡...”
陆一这才放开胳膊，重新坐下。
胡卫揉了揉脖子，开口道：“不过陆一，你不是齐国遗民吗？没听说你家在长安城有亲戚啊，怎么也去长安城？”
“老爷子说我在长安城有个师兄和师姐。”
“哦。”胡卫问道：“那过两天一起走？”
陆一摇摇头，“不了，老爷子有安排，再说我也不急着赶路到长安城，想四处多走走看看。”
“行吧。”胡卫有些失望，道：“那你到了长安城，来找我玩啊，我爹说我们要去内城的胡府。我也不懂啥城啊府的，你可一定记住这个地方，别到时候找不到我。”
“放心，我去了长安城，一定去找你。”
陆一心中有些惊讶，这老胡的来历可能不简单，自己在书上看到过，长安城分外城、内城、皇城，最里面的皇城是如今的唐皇李煜居住的地方，皇城外的内城是王公贵族、商贾官吏的住所，也是六部这些官府衙门在的地方，最外面的外城住的才是普通人，这老胡要去内城，那胡府的亲戚也不是普通人。
“你们也不跟衙门的人一起走吗？”
“衙门那边通知的是三天后镇上的人一起出发，长安城比郡城更远，我爹说我们尽量早点儿走，所以明天就走，对了，我看这两天镇上的人都去米**祭拜亲人了，你不带璐璐去一下吗？”
听到米**，陆一罕见的沉默了。
过了很久，才摇摇头，“不去了。”
胡卫叹了口气，仰身躺在了地上，全然不顾初秋的凉风吹透了被河水打湿的衣衫。
陆一也仰身躺下，两个少年看着天色一点儿一点儿暗下去。
“走了走了，璐璐包了饺子，和你爹说别做晚饭了，一会儿饺子煮好给你送去。”
“走走走，回家，没想到走之前还能吃到璐璐包的饺子。”
随着两个少年的身形渐行渐远，河边只剩下了河水流动的声音。
年少时的友情，总是单纯且弥足珍贵。
陆一一只脚还未踏入家门，就听到老爷子的声音。
“关门，练剑。”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哦。”
陆一关上院门，拖走到屋檐下，拿起立在墙边的木剑，摆出一个剑式，开始挥动。
不等少年耍出几招剑式，一个身穿淡蓝色罗裙的女孩从屋内跑出来，手里举着一根擀面杖，白皙的脸庞上沾有面粉，略显娇憨可爱，兴冲冲地对着少年喊道：“哥，饺子包好了，可以烧水下锅了。”
陆一闻言，将手中木剑一丢，“来了来了，今天饺子什么馅？”
边说边跟少女进了屋。
院子里，灰袍老人看了眼地上的木剑，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少年心性。
得知终于有机会离开小镇，陆一和璐璐这两日都格外兴奋，一向练剑勤勉的少年，也早已无心习剑。
也对，年轻人本就不应该做那笼中雀。
老人双手在袖子里拢了拢，心里感叹道，终究是年龄大了，禁不住寒，气温稍降，就觉得这般寒冷。
老人活动了一下身体，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紧了紧衣领，闭上眼睛。
趁着阳光还算暖和，那就再眯一会儿。
站姿挺拔的儒衫男人站在树下，灰青色的儒衫已经洗的有些发白，男人面含笑意，目不旁视。
“高先生。”
远远的，陆一就看到了儒衫男人身影。
被陆一称作高先生的儒衫男人回过神来，见是陆一和胡卫，对二人点头致意。
将板车停稳，陆一和胡卫擦擦额头上的汗，分别对着高先生恭敬行礼，不过，陆一行的是晚辈礼，胡卫行的则是弟子礼。
“高先生，我家老爷子说，要麻烦您帮忙把这些书送还回去。”
高先生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来，把这些书推到我屋中，晚上外面潮气大，这些书不禁潮。”
说着，高先生走上前来，主动拉起板车。
陆一和胡卫则在后面推着，将一车书推进大槐树下的义塾中。
说是义塾，不过是一出简陋的小院子，正屋宽敞，放有十几张木桌木椅，这便是小镇上的孩子读书的地方，左厢房是书房，高先生平日在此中读书，右厢房则是高先生起居之所。
小镇上请不起家塾先生的穷苦人家，都是将孩子送在义塾中读书。
搬起一摞书走进书房，这也是陆一第一次进这个房间，没想到如此简陋，一桌一椅一书柜，再无他物。
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收到一旁，高先生道：“将这些书放到桌上便可，我来慢慢整理。”
陆一看了看书柜，书柜中有不少高先生的藏书，心中不免有些担心，“高先生，我又送来这么多书，西迁的时候您自己一个人能拿的动吗？”
“没事的，走的时候会有朋友来接我。”
“高先生是随官府西迁到清河郡吗？还是也去长安城？”
“先去长安城替你家老爷子把书还了，毕竟借书之事也与我有关，还书之后的话，应该就会留在长安城。”
“好了。”高先生拍拍手上的灰，“就先放在这里吧，你们两个，以后无论去到那里，都要好好读书啊。”
陆一和胡卫乖乖点头。
高先生原名高敦儒，并不是井水镇人士，几年前来到镇上，见小镇很多孩子没有书读，便在这颗大槐树下设立了这个义塾，镇上的孩子，都可以来此读书，不收一个铜板。
胡卫也一直在这义塾读书，而陆一虽然未随高敦儒上过课，但心有疑惑之处，老爷子解不了的时候，也常来义塾找高敦儒求解。
对二人来说，都可以对传道授业解惑的高敦儒，喊上一声“先生”，这也是陆一和胡卫如此敬重高敦儒的原因。
“胡卫，你可以先离去，我和陆一要说两句话。”
胡卫点点头，对陆一道：“我在老地方等你。”
之后便推着板车离开了义塾。
“高先生，还有什么事情吗？”陆一问道。
高敦儒挥挥手，示意不急，弯腰从水井里提上一桶水，将手洗净。
然后去到小院旁边菜地，摘下两根黄瓜，洗干净后递给陆一一根。
坐在大槐树下，高敦儒啃着黄瓜，示意陆一坐在自己身边。
“陆一，这么多年，读了这些书，有什么想法吗？”
陆一并没有坐下，而是像学生一样站立在高敦儒身前，道：“回先生的话，心中并无想法，要说有的话，也只是想出去看看。”
高敦儒点点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这么想是对的，离开井水镇，想先去哪儿？”
陆一摇摇头，“还没想好，要先问问老爷子的意见。”
高敦儒嗯了一声，道：“要多看，要多想。”
见高敦儒不再说话，陆一主动问道：“高先生，这场仗真的会打起来吗？”
高敦儒笑了笑，“这种问题为什么问我？你家老爷子应该没和你隐瞒他的身份，问他不应该会有更准确的答案吗？”
陆一挠挠头，“因为我觉得，高先生也不是普通人，不止学识渊博、博古通今，还....”
“停停停，都要走了就不要拍这个马屁了。”高敦儒挥手打断陆一的话，“你也不用试探我，我就是个普通读书人，不过，去过你去了长安城，可以来书院找我。”
见陆一一直站在旁边，高敦儒拉着陆一的胳膊，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刚和你说过，要多看，要多想。一郡西迁，这么大的动静，这场仗是肯定会打的，并且会异常惨烈，但，时至今日，东州边境还是只有那十万唐军驻守，接近百万的唐军主力，仍在西北凉州战场，所以，短时间内这场仗是打不起来的。”
陆一问道：“先生，这正是我不理解的地方，一郡西迁这么大的动静，就不怕东州妖族突然打过来吗？我不认为边境驻守的那十万唐军，能够挡得住东州妖族。”
高敦儒叹了口气，道：“妖族攻下东州，十年未再进犯中州，唐军这个时候提出要收复东州，肯定已经对东州的情况有所了解，据我所知，这十年来，唐军的斥候探子一直没有停止去往东州的脚步，最重要的是，西北凉州的战事要接近尾声了，那场打了十多年的仗，终于要结束了。”
而我，要履行诺言，回去了。
拍了拍陆一的肩膀，高敦儒道：“不要想这些，即使你是齐国遗民，但年轻人的心里，不能一直装着国恨家仇，如你所想，去看看这个世界吧。”
齐国遗民，十年前东州沦陷，齐国难民大举逃往中州唐国，这些不是唐国人但又生活在唐国土地上的齐国故民，被称为齐国遗民。
“好了，走吧，胡卫那小子不是还在等你。”
说着高敦儒起身，竟是学那江湖武夫，对着陆一抱拳道：“后会有期。”
走出小镇牌坊外，陆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小河边的胡卫。
“胡啊，这咋闷闷不乐的呢？”
胡卫不说话，捡起一颗石子丢进河里。
脸庞黝黑的糙汉子在河边丢石子，陆一实在是忍不了，走到胡卫身后，一脚将其踹进河里。
“你干啥？”
河水不深，被一脚踹进去的胡卫自然摔了个狗吃屎。
“娘娘们们的，你干啥！”陆一一屁股坐在了刚刚胡卫坐的地方。
胡卫擦了擦脸上的水，上来坐在陆一不远处，“我爹说我们不去郡城了，要去更远的长安城。”
“听你爹说了啊，这有啥，我们也不去郡城，也得去那长安城。”陆一说道。
“真的吗？”胡卫听到这话，一扫刚刚阴郁的心情，“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陆一翻了个白眼，搞半天就是因为这事。
“你爹没说为什么不去郡城而去长安城？”
“说了。”胡卫道：“你知道，我爹本来就是以前从长安城搬来井水镇的，这次借此机会，我爹想回去投奔以前的亲戚，我爹说了，到了长安城，还是摆摊杀猪卖肉，攒上几年钱，给我买个小瓦房，说个媳妇，美滋滋。”
拍了拍胡卫的肩膀，陆一老气横秋道：“胡啊，你都跟你爹杀了十年猪了，你的心应该早已经如杀猪刀一般冰冷，怎么还会想着娶媳妇呢？你还小，姻缘这种事情你把握不住，让我来，让你爹先给我说媒。”
“也行。”胡卫点点头，认真道：“那我回家给我爹说，先给你说媒，毕竟，我这么帅，以后肯定不缺媳妇，你就不一样了，不趁着年轻的时候加把劲，年龄大了就更找不到媳妇了。”
呵，您可真有自信。
陆一绕到胡卫身后，胳膊穿过其脖子，一把薅住胡卫的脑袋，往上一提，“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胡卫憋的满脸通红，拍打着陆一的胳膊，“错了错了哥，陆一大哥温文尔雅玉树临风气宇不凡...”
陆一这才放开胳膊，重新坐下。
胡卫揉了揉脖子，开口道：“不过陆一，你不是齐国遗民吗？没听说你家在长安城有亲戚啊，怎么也去长安城？”
“老爷子说我在长安城有个师兄和师姐。”
“哦。”胡卫问道：“那过两天一起走？”
陆一摇摇头，“不了，老爷子有安排，再说我也不急着赶路到长安城，想四处多走走看看。”
“行吧。”胡卫有些失望，道：“那你到了长安城，来找我玩啊，我爹说我们要去内城的胡府。我也不懂啥城啊府的，你可一定记住这个地方，别到时候找不到我。”
“放心，我去了长安城，一定去找你。”
陆一心中有些惊讶，这老胡的来历可能不简单，自己在书上看到过，长安城分外城、内城、皇城，最里面的皇城是如今的唐皇李煜居住的地方，皇城外的内城是王公贵族、商贾官吏的住所，也是六部这些官府衙门在的地方，最外面的外城住的才是普通人，这老胡要去内城，那胡府的亲戚也不是普通人。
“你们也不跟衙门的人一起走吗？”
“衙门那边通知的是三天后镇上的人一起出发，长安城比郡城更远，我爹说我们尽量早点儿走，所以明天就走，对了，我看这两天镇上的人都去米**祭拜亲人了，你不带璐璐去一下吗？”
听到米**，陆一罕见的沉默了。
过了很久，才摇摇头，“不去了。”
胡卫叹了口气，仰身躺在了地上，全然不顾初秋的凉风吹透了被河水打湿的衣衫。
陆一也仰身躺下，两个少年看着天色一点儿一点儿暗下去。
“走了走了，璐璐包了饺子，和你爹说别做晚饭了，一会儿饺子煮好给你送去。”
“走走走，回家，没想到走之前还能吃到璐璐包的饺子。”
随着两个少年的身形渐行渐远，河边只剩下了河水流动的声音。
年少时的友情，总是单纯且弥足珍贵。
陆一一只脚还未踏入家门，就听到老爷子的声音。
“关门，练剑。”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哦。”
陆一关上院门，拖走到屋檐下，拿起立在墙边的木剑，摆出一个剑式，开始挥动。
不等少年耍出几招剑式，一个身穿淡蓝色罗裙的女孩从屋内跑出来，手里举着一根擀面杖，白皙的脸庞上沾有面粉，略显娇憨可爱，兴冲冲地对着少年喊道：“哥，饺子包好了，可以烧水下锅了。”
陆一闻言，将手中木剑一丢，“来了来了，今天饺子什么馅？”
边说边跟少女进了屋。
院子里，灰袍老人看了眼地上的木剑，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少年心性。
得知终于有机会离开小镇，陆一和璐璐这两日都格外兴奋，一向练剑勤勉的少年，也早已无心习剑。
也对，年轻人本就不应该做那笼中雀。
老人双手在袖子里拢了拢，心里感叹道，终究是年龄大了，禁不住寒，气温稍降，就觉得这般寒冷。
老人活动了一下身体，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紧了紧衣领，闭上眼睛。
趁着阳光还算暖和，那就再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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