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勃然大怒
“啪”，一声脆响，一只红瓷茶杯被用力摔在华美的青灰地砖上，红色瓷屑四分五裂，茶水也紧跟着四散蔓延，像嗜血的饕餮，狰狞着张开血盆大口，似乎要吞噬世间的一切。
富丽堂皇的花厅内，一名皮肤白皙、身材颀长、剑眉星目，略显瘦削的青年男子站在八仙桌旁，紧握双拳，青筋暴起，像是要把双拳攥出血；怒目而视，眼眶欲裂，像是要把对面的中年男人生吞活剥。
潘友笃出离愤怒，作为广州十三行总商通文行的少东家，被父亲潘琪琏寄予厚望、悉心栽培，一路走来顺风顺水，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风光无两，何曾受过此等戏耍？
“姓蔡的，我潘家通文行给你订单是照顾你生意，是看得起你，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潘友笃冷眼说完，目光直直的盯着对面坐着的人。
却见对面被叫“姓蔡的”的中年男子，皮肤黝黑，眼神冷峻锐利，国字脸、鹰钩鼻，无形中透着一股狠厉的气场，依然是老神在在的，兀自轻啜了一口香茗，不仅全然不在意潘友笃的愤怒，也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潘友笃的威胁，甚至就好像没有意识到潘友笃的存在。
由不得潘友笃不愤怒，自从两年前，父亲潘琪琏放手让自己经营通文行以来，无论是多大买卖、多大客户、多复杂的关系，自己都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可是，今天，今天，这个叫做蔡诗文的西村窑掌柜居然就敢说自己记错了？自己怎么可能记错！
“蔡诗文，你当真不承认约好的织金彩瓷镂空转心瓶订单了么？你可想清楚后果！”虽然极度愤怒、极度不情愿，但是潘友笃还是想搞清楚，对面的中年男子，以前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点头哈腰的蔡诗文，那个为了拿下订单、拼命巴结，就为了挤进来，成为潘家供货商的蔡诗文，今天，这是要唱哪一出？
对面的中年男子，却依然云淡风轻的安然端坐太师椅上，不紧不慢的掸了一下衣袖上不存在的尘埃，继续端起精致的茶杯，吹了一口，再抿一下，轻轻放下。
“蔡掌柜，本月初一，当时我和你可是口头约好，委托你生产织金彩瓷镂空转心瓶”。作为通文行的少东家，实际经营者，一个成功的商人，潘友笃还是清醒的知道，虽然脸面重要，但是对于商人最重要的是赚钱，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刻，首要的是把订单落实，把钱挣到了才有脸面，否则自己在潘家哪还有什么脸面？
“潘大少，本月初一，我们商量过织金彩瓷镂空转心瓶订单吗？”坐在对面的中年男子终于说话了，语气虽然就像刚刚喝过的香茗，平和温暖，可是这话锋却让人感觉到丝丝凉意。
“对呀，蔡叔，前天，本月初一，也是在这客厅，当时和你口头约好，我接了英吉利商人查理的织金彩瓷镂空转心瓶订单，委托蔡叔生产。将来我们有其他的织金彩瓷订单，也一并交给蔡叔”。近年来，西洋宫廷流行织金彩瓷，订单量非常大、利润也非常可观，这笔生意做成了，将给通文行带来一大笔收益，潘友笃在父亲面前也可以好好露脸，潘家继承人的位置也将更加稳靠。
不过也有一个麻烦，最头疼的就是这转心瓶生产技术全大清已知也就两家！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得把蔡诗文稳住，先用订单把蔡诗文胃口吊起来。
虽然潘友笃已经打定主意，先让蔡诗文把这批织金彩瓷镂空转心瓶订单完成，以后一定要找他好好秋后算账！
潘家通文行怎么能被这名不见经传的西村窑拿捏！
“贤侄啊，虽然你说的什么英吉利商人查理的织金彩瓷镂空转心瓶订单，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只要贤侄开口，不要说潘老爷子对西村窑恩同再造，就说潘家对我蔡某多年关照，西村窑有的，贤侄尽管拿好了。”八仙桌对面的中年男子讶然道，无辜的声音，示弱的话语，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就好像真的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装，你就继续装！潘友笃心里暗骂。但是嘴上仍然客气的说道，“既然蔡叔同意了，那么我们现在就把这份协议补签一下。其实，上次设计图纸蔡叔都看过的，只是走得匆忙，协议没有签完。”
潘友笃说完，自己都觉得略微有点尴尬。上次双方本来已经讨论过设计图纸、谈妥合作协议，谁知自己鸦片瘾一上来，实在忍不住，只能先火急火燎赶回去吞云吐雾。要不当时协议就签完了，也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都怪这该死的鸦片！紧接着，就把手边摆着的两份协议和两张设计图纸摊开，一份往对面的中年男子那边推了一下，示意对方看下协议。
潘友笃心里暗暗得意，本少爷就先让你嘚瑟一会。只要你签了这份协议，那还不是我潘家砧板上的肉？潘家在广州乃至华南那可是一言九鼎，就是广州商界的王法！
想到这里，潘友笃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把眼下这些事情处理完，赶紧偷偷吸一口去，太难受了！
对面的中年男子仍然不说话，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大概猜到：潘友笃这小子鸦片瘾又上来了！事情好办了！
“来呀，还不给世侄换茶？就这么没眼力见儿吗？”蔡诗文怒道。
很快，上来一个拎着古色古香铜茶壶的二八女子，身段苗条，淡扫峨眉，肤若凝脂、指若青葱、脸若鹅卵，不施粉黛却清秀可人，身着宽袖长袍，却怎么看不像一个端茶倒水的下人。
就在女子快步走到潘友笃身前一米许，突然脚下一滑，茶壶脱手而出，眼看就要飞到潘友笃身上。而女子一个趔趄就扑在桌面上，顿时场面乱作一团。
万一，茶壶里面是滚烫的开水，那潘友笃可有的罪受了！
来不及细想，只见旁边一道人影窜出来，原来是潘友笃的跟班伙计兼护卫潘友顺冲上前来，眼见突发情况，护主心切，上来就一脚把铜茶壶踹飞，果然是练过的！一个马扎，大马金刀的站在潘友笃身前，好一个忠心护卫！
“咣当”，铜茶壶被踹飞在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茶水在华美的青灰地砖上，汩汩的流了一地。
“废物，养了你们这群废物，什么事给我都干砸！来呀，赶紧把这个没用的婢子拖下去！狠狠地打一顿，再关起来！”蔡诗文怒喝道。
富丽堂皇的花厅内，一名皮肤白皙、身材颀长、剑眉星目，略显瘦削的青年男子站在八仙桌旁，紧握双拳，青筋暴起，像是要把双拳攥出血；怒目而视，眼眶欲裂，像是要把对面的中年男人生吞活剥。
潘友笃出离愤怒，作为广州十三行总商通文行的少东家，被父亲潘琪琏寄予厚望、悉心栽培，一路走来顺风顺水，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风光无两，何曾受过此等戏耍？
“姓蔡的，我潘家通文行给你订单是照顾你生意，是看得起你，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潘友笃冷眼说完，目光直直的盯着对面坐着的人。
却见对面被叫“姓蔡的”的中年男子，皮肤黝黑，眼神冷峻锐利，国字脸、鹰钩鼻，无形中透着一股狠厉的气场，依然是老神在在的，兀自轻啜了一口香茗，不仅全然不在意潘友笃的愤怒，也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潘友笃的威胁，甚至就好像没有意识到潘友笃的存在。
由不得潘友笃不愤怒，自从两年前，父亲潘琪琏放手让自己经营通文行以来，无论是多大买卖、多大客户、多复杂的关系，自己都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可是，今天，今天，这个叫做蔡诗文的西村窑掌柜居然就敢说自己记错了？自己怎么可能记错！
“蔡诗文，你当真不承认约好的织金彩瓷镂空转心瓶订单了么？你可想清楚后果！”虽然极度愤怒、极度不情愿，但是潘友笃还是想搞清楚，对面的中年男子，以前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点头哈腰的蔡诗文，那个为了拿下订单、拼命巴结，就为了挤进来，成为潘家供货商的蔡诗文，今天，这是要唱哪一出？
对面的中年男子，却依然云淡风轻的安然端坐太师椅上，不紧不慢的掸了一下衣袖上不存在的尘埃，继续端起精致的茶杯，吹了一口，再抿一下，轻轻放下。
“蔡掌柜，本月初一，当时我和你可是口头约好，委托你生产织金彩瓷镂空转心瓶”。作为通文行的少东家，实际经营者，一个成功的商人，潘友笃还是清醒的知道，虽然脸面重要，但是对于商人最重要的是赚钱，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刻，首要的是把订单落实，把钱挣到了才有脸面，否则自己在潘家哪还有什么脸面？
“潘大少，本月初一，我们商量过织金彩瓷镂空转心瓶订单吗？”坐在对面的中年男子终于说话了，语气虽然就像刚刚喝过的香茗，平和温暖，可是这话锋却让人感觉到丝丝凉意。
“对呀，蔡叔，前天，本月初一，也是在这客厅，当时和你口头约好，我接了英吉利商人查理的织金彩瓷镂空转心瓶订单，委托蔡叔生产。将来我们有其他的织金彩瓷订单，也一并交给蔡叔”。近年来，西洋宫廷流行织金彩瓷，订单量非常大、利润也非常可观，这笔生意做成了，将给通文行带来一大笔收益，潘友笃在父亲面前也可以好好露脸，潘家继承人的位置也将更加稳靠。
不过也有一个麻烦，最头疼的就是这转心瓶生产技术全大清已知也就两家！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得把蔡诗文稳住，先用订单把蔡诗文胃口吊起来。
虽然潘友笃已经打定主意，先让蔡诗文把这批织金彩瓷镂空转心瓶订单完成，以后一定要找他好好秋后算账！
潘家通文行怎么能被这名不见经传的西村窑拿捏！
“贤侄啊，虽然你说的什么英吉利商人查理的织金彩瓷镂空转心瓶订单，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只要贤侄开口，不要说潘老爷子对西村窑恩同再造，就说潘家对我蔡某多年关照，西村窑有的，贤侄尽管拿好了。”八仙桌对面的中年男子讶然道，无辜的声音，示弱的话语，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就好像真的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装，你就继续装！潘友笃心里暗骂。但是嘴上仍然客气的说道，“既然蔡叔同意了，那么我们现在就把这份协议补签一下。其实，上次设计图纸蔡叔都看过的，只是走得匆忙，协议没有签完。”
潘友笃说完，自己都觉得略微有点尴尬。上次双方本来已经讨论过设计图纸、谈妥合作协议，谁知自己鸦片瘾一上来，实在忍不住，只能先火急火燎赶回去吞云吐雾。要不当时协议就签完了，也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都怪这该死的鸦片！紧接着，就把手边摆着的两份协议和两张设计图纸摊开，一份往对面的中年男子那边推了一下，示意对方看下协议。
潘友笃心里暗暗得意，本少爷就先让你嘚瑟一会。只要你签了这份协议，那还不是我潘家砧板上的肉？潘家在广州乃至华南那可是一言九鼎，就是广州商界的王法！
想到这里，潘友笃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把眼下这些事情处理完，赶紧偷偷吸一口去，太难受了！
对面的中年男子仍然不说话，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大概猜到：潘友笃这小子鸦片瘾又上来了！事情好办了！
“来呀，还不给世侄换茶？就这么没眼力见儿吗？”蔡诗文怒道。
很快，上来一个拎着古色古香铜茶壶的二八女子，身段苗条，淡扫峨眉，肤若凝脂、指若青葱、脸若鹅卵，不施粉黛却清秀可人，身着宽袖长袍，却怎么看不像一个端茶倒水的下人。
就在女子快步走到潘友笃身前一米许，突然脚下一滑，茶壶脱手而出，眼看就要飞到潘友笃身上。而女子一个趔趄就扑在桌面上，顿时场面乱作一团。
万一，茶壶里面是滚烫的开水，那潘友笃可有的罪受了！
来不及细想，只见旁边一道人影窜出来，原来是潘友笃的跟班伙计兼护卫潘友顺冲上前来，眼见突发情况，护主心切，上来就一脚把铜茶壶踹飞，果然是练过的！一个马扎，大马金刀的站在潘友笃身前，好一个忠心护卫！
“咣当”，铜茶壶被踹飞在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茶水在华美的青灰地砖上，汩汩的流了一地。
“废物，养了你们这群废物，什么事给我都干砸！来呀，赶紧把这个没用的婢子拖下去！狠狠地打一顿，再关起来！”蔡诗文怒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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