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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见犹怜

    很快,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冲进来,像拎小鸡一样,将仍然扑在桌上揉着协议的女子提溜了出去。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鞭子抽打在身体上的噼啪声,以及女子低沉的惨呼声。

    “都是死人吗?也不知道进来收拾一下,等着我来收拾你们吗?”看起来,蔡诗文是真的动怒了。

    紧接着,两个系着粗布围裙的女仆鱼贯而入,一个女仆快速收拾着滚落在地的铜茶壶和洒落地面的瓷屑,另一个女仆则快速整理好桌面散落的文件,再捧上一壶茶。

    收拾妥当后,两个女仆快速退出花厅。

    看得出来,蔡诗文治家是极为严格的。过往的经历,养成了他坚毅果断沉稳的性格,他不能允许自己哪怕是自己的下人出现的一丁点失误!

    “蔡叔,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再说,刚刚下人也是踩在我摔的瓷杯上摔倒的,也不能完全怪她。”潘友笃毕竟是受过四书五经传统教育熏陶的,虽然现在已经经商,但是毕竟还是有一些恻隐之心。

    “也罢,我也不能辜负了少东家一片风流。这样,鞭子就不打了,罚三个月工资,带下去关起来饿几天”,蔡诗文怒气未消,说完就准备吩咐把端茶的婢子带下去关起来。

    “蔡叔,这样一个弱女子,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何苦再关起来呢?”潘友笃是谦谦君子,眼见着一位美丽柔弱的女子无辜受罚,终究不忍,不免想替她开脱几句。

    “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少东家懂得怜香惜玉啊”,蔡诗文戏谑般的客气了一句,“这样,把这个婢子带上来”。

    很快,刚才那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再次冲进来,仍然是拎小鸡一样,将打的皮开肉绽的女子提溜了进来,扔在地上。

    “按说,你今天犯的罪,非扒了你的皮不可!”蔡诗文皮笑肉不笑,不紧不慢的说道,“也不知道你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潘大少给你求情,算你命好,等伤养好一点了,你就去给潘大少谢恩吧。”

    趴在地上的女子轻垂臻首,就要挣扎起来行礼,可是挣扎了几次,还是起不来,“奴婢谢少东家搭救,大恩不言谢恩。等伤好了再当面致谢!”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的众人心疼不已。

    “使不得,使不得,你现在伤成这样,就好好休养吧”,潘友笃赶紧上前阻止,“我们潘家通文行也有一些上好的金创药,待会我让人送过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绿珠,家里遭逢变故,家里活不下去,父母只能把我卖到蔡家了”,女子低低的说道。

    “咳咳”,站在潘友笃身边的伙计,有意无意,轻轻咳了几声。

    潘友笃才突然想起来,对呀,这是在蔡诗文家里,这是在谈生意、签协议啊,不应该把正事忘了!

    “绿珠,这个名字很好听!下次有机会,来潘家通文行我们再聊”,潘友笃顿了顿,回到座位,轻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强行压制住因鸦片上瘾而有点焦躁的心情。

    蔡诗文会意,朝外挥了挥手,壮汉将绿珠再次拎了出去。

    “蔡叔,你看,折腾半天,差点忘记正事,你看这协议前面也是谈妥的。”潘友笃赶紧把话题扯回来,毕竟,这才是他今天来的目的。

    “贤侄啊,刚刚我也说过了,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这个协议我是这没印象啊!”蔡诗文一脸诚恳的,无奈摇头道。

    这老狐狸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死活不接茬是什么意思呢?潘友笃也有点摸不清楚头脑。

    是觉得这笔织金彩瓷镂空转心瓶订单量大、利润空间大,想趁机涨价?

    还是觉得织金彩瓷生产工艺奇货可居,想拿捏自己提高地位?

    亦或是潘家通文行近期得罪过他?

    “蔡叔,不管有没有印象,现在咱们把这个协议重新看一遍,如果可行的话,就签了吧。”潘友笃心里虽然憋了一肚子气,但是表面依然云淡风轻、和气礼貌。

    “贤侄,这协议我认真看过了,按说,潘家通文行给这么大的单子,是照顾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没有把大金主、大生意往外推的道理。”蔡诗文一本正经的说着。

    “我就知道,蔡叔是个明事理的人,而且作为潘家通文行的供货商,后面肯定还会有一大批订单跟着呢”潘友笃心知蔡诗文后面还有“但是”没有说出来,所以见缝插针,提前就把饼给画好:

    既有威逼,你要这次不给通文行供货,就把你剔除潘家通文行供应商名单,你蔡诗文不得好好掂量一下?

    又有利诱,后面还有大批订单,跟着潘家有你吃香的喝辣的!

    “贤侄啊,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懂?但是不知道最近这织金彩瓷市场出什么情况了,原材料被囤起来了,我现在只能够应付现有的订单。”蔡诗文一脸诚恳的说着,“喏,昨天,你看我今年一年的产能和存货都被别人包圆了,而且价格也是非常公道合理”。蔡诗文终于说出了前面一直不接茬的原因。

    “蔡叔,如果是价格方面的问题呢,我们继续谈的嘛!再说,潘家通文行什么时候也没有让合作伙伴吃过亏不是?我们上次报价也是非常优惠的,这样,我看看谁这么大手笔,居然能把西村窑的产能包圆?”说着,就向蔡诗文伸出手,想看看协议。

    蔡诗文也不说话,直接一个眼神,管家立即将签订的协议递给潘友笃。

    “贤侄啊,不是我西村窑不愿意接潘家的订单,实在是原材料被抢囤,这边给的价格实在太高了,我的产能也用完了,有心无力、爱莫能助啊!”说着,蔡诗文就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这岭南窑是不是疯了!

    岭南窑本来就自己生产织金彩瓷,还委托西村窑?这就算了,还这么高的价格,预订这么多织金彩瓷十二生肖转心瓶!

    一组十二生肖转心瓶就需要耗费大量熟练工匠和物料颜料,西村窑还预订这么多,难怪蔡诗文不敢再接单了!

    “蔡叔,就不能再匀一点产能给我们?”潘友笃依然不死心。

    “贤侄啊,是真的没办法啊!”蔡诗文两手一摊,无可奈何的样子。

    “蔡叔,那我先想想其他办法,看看能不能解决,不过蔡叔也得帮忙想着点,要是有办法也随时联系通文行”。潘友笃心情有点焦虑,有点愤怒,还有一点失落,加上鸦片瘾上来实在压制不住了,吩咐跟班伙计把协议收拢,拱一拱手迅速离开。